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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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適野瞅著人的表情,看對方的神色漸漸往舍生取義的方向移動,頓覺好笑,連忙做了個打斷:“當(dāng)然,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們可以——” 他朝床的旁邊一看,看見了床頭柜,于是把它拖出來做臨時道具。 “把這個往外挪一點,當(dāng)個護欄,擋一擋,就掉不下去了?!?/br> “就你辦法多。” 溫別玉輕哼一聲,將床頭柜推回墻邊,可能力量一時用得大了些,將兩個抽屜直接震得滑了開來。 俞適野順勢伸了把手,將第一個抽屜退回去,要推第二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里頭放了個白色的信封。 一眾熟悉的物品之上,放置了份陌生的信封。 信封是純白的,上邊一個字也沒有,只有泛黃的邊角,昭示了些時間的痕跡。 俞適野頗感奇怪,上手一摸,就摸出里頭收著封信:“怎么這里還有一封信?是我離開之后你放進去的嗎?” 但溫別玉也不認識這封信。 他搖搖頭:“不是我的?!?/br> 說完了,他皺眉思索片刻,告訴俞適野:“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睡這邊了,更不會去動柜子,有可能是我雇的阿姨,從地板上撿到了放進去的……也不對?!?/br> 他自己提出可能性,又自己將這個可能性否定。 “阿姨就算撿到了什么東西,也不會隨便放進去的,也許是我爸媽放的?” “你爸媽?” 俞適野依然覺得有點奇怪,他低聲自語著,將手上的信翻來覆去地看。 “看著這封信也有些年頭了,你爸媽是什么時候?qū)⑿怕涞竭@里的,都沒有來找找嗎?” 自看見了這封信開始,他心里頭就有模模糊糊的懷疑,但又搞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懷疑些什么,封口沒有封,他輕捏信封的兩邊,即刻將封口打了開來,看見收在里頭的,微泛褶皺的信紙。 那是沾了水后的痕跡,斑斑點點印在信紙上,像極了人的淚眼…… 心臟過電似的麻痹了一下,隱隱約約的預(yù)感,變成了真。 俞適野突然明白了手里的信是什么。 虛偽的,脆弱的防護在眨眼間崩碎,一直困在心中的東西傾瀉而出。 他臉上血色在眨眼間褪個干凈。 而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意識到手中信件的同時,他還聽見溫別玉還在說話:“我怎么知道?也許這封信對他們來說不是特別重要,所以丟了也沒有找,也許……” 還在舉例的溫別玉看見了俞適野來不及藏起來的表情。 他同樣意識到了什么。 他嘴唇動了兩下,真相沒有經(jīng)過大腦,而本能地,自行從口中吐露出來: “也許這是和我有關(guān)的……” 最糟糕的情況,連夢中都恐懼的未來,還是出現(xiàn)在眼前了—— 俞適野看見溫別玉沖自己伸出手,他的目標是他手上的那封信。 而他倉惶地抽手,將信封藏在自己的身后,他的手肘重重撞到了木制床頭,半邊胳膊都是麻痹的,他還想要將東西藏起來,可麻木的手完成不了這一舉動,而浮現(xiàn)在溫別玉臉上的茫然和無措,也像束縛帶一樣,將俞適野死死捆在原地,讓他一動不能動。 他聽見溫別玉的聲音。 “這是爺爺?shù)摹?/br> 這是爺爺?shù)男拧?/br> “這是爺爺留下的……” 這是爺爺留下的遺書。 “你所知道的事情,你一直沒有告訴我,是因為,爺爺是……” 溫別玉的聲音很輕,怯怯的,像個做錯了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這一刻,他們似乎都在逃避真相。 但血色淋漓的真相,依然迫近他們。 于是溫別玉最終說出了這兩個字。 “自殺……” 飛旋著的暈眩擊中了俞適野,鋪天蓋地的血液再度淹沒過來,它們流動,攀爬,凝固,最終環(huán)繞著俞適野,合成一棟紅色的房子。 沒有窗戶也沒有門的,暗沉沉,冷冰冰的囚室。 俞適野覺得自己只是輕輕用了力,可不知怎么的,掌心被指甲劃破,手上的血灑在了白色的信封上,他恍惚著拿手去擦,沒有用,只將血跡越擦越多…… 突地,他看見溫別玉抓住自己的手掌。 但眼睛所見的圖像似乎不能被大腦解讀,俞適野依然連著掙扎幾下,實在動彈不了,才慢慢停下來。 他望著溫別玉。 溫別玉嘴唇在動,對方在說話。 對方在說什么? 俞適野思考著,他的耳朵似乎失去了作用,完全聽不見來自對方的聲音,也有可能是關(guān)著他的紅房子——它是一個合格的看守,屏蔽著他和外界的接觸,他能看見溫別玉,但無法聽見,無法感覺。 他很想抓住溫別玉。 但是,但是…… 俞適野看著自己的手,他拼命地想讓手指動一動,可意志和身軀是兩樣?xùn)|西,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溫別玉將收在他掌心的信封拿走。 泛黃的白信封染了血,血液在上邊涂出扭曲的圖案。 俞適野眼前出現(xiàn)了重影,一道影子是現(xiàn)在,一道影子是從前。 現(xiàn)在和從前反復(fù)交疊著,把他的視線變得花花綠綠,又在毫無預(yù)兆的時候齊齊轉(zhuǎn)變,轉(zhuǎn)變?yōu)轺龅淇岬难狻?/br> 空氣似乎變得稀薄了。 俞適野很用力地呼吸,依然只能吸取到少量的氧氣。 他開始感覺暈眩,但在暈眩到達頂峰之前,他的身體驀然一抖,從坐在床上變成站在地上,他被人撐著,溫別玉撐著他。 他看見對方臉上有些濕痕,正急切地望著自己,說了一長串話。 他依然聽不見,但是下一刻,溫別玉就用肩膀頂著他,扶著他向外走去。 他們馬上要到房間的門口。 他看見溫別玉的雙手空空如也,除了用力扶住自己,里頭什么也沒有。 信呢? 別玉爺爺寫的信呢? 俞適野茫然地想,不覺微微轉(zhuǎn)動腦袋,尋找著本該出現(xiàn)在溫別玉手上的信件,很快,他在房間的桌子上看見了那封刺目的信。 信如此顯眼,但溫別玉卻像看不見,撐著俞適野,很快穿過房門。 兩人距離信件越來越遠。 俞適野懼怕著這封信,如同他懼怕過去的事情。 可都到了這個時間,溫別玉應(yīng)該知道了,信中也許寫著別玉爺爺對別玉的心…… 不能這樣子。 我要做點反應(yīng),什么反應(yīng)都好。 他極力地撞擊著困住自己的紅色房間,一陣陣宛如地震的動蕩之中,他仿佛聽見溫別玉的聲音: “小野,這不是你的錯,不要難過,我們先離開這里……這不是你的錯,我們先離開這里……” 溫別玉反反復(fù)復(fù)地念著同樣的話,他惶恐得無以復(fù)加,不止因為爺爺,更因為俞適野。 無論如何,先帶小野離開這里再說。 他撐著人走到半路,突然有道相反的力量牽扯住他,他轉(zhuǎn)頭一看,看見俞適野的一只手撐在門框上。 俞適野閉著眼睛,無止境的暈眩和麻木中,他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 “……信?!?/br> “信先放著,我先帶你離開這里?!睖貏e玉慌亂回應(yīng),他還想用力,但又得到了俞適野的一聲拒絕。 “……不?!?/br> 連著說了兩句話,封閉的囚籠露出了一絲縫隙,如同堤壩被沖開一道水口。 俞適野逐步恢復(fù)對身體的控制,他用力地抓著門框,能夠感覺到身體的顫抖,戰(zhàn)栗在他身上泛起之后就消不下去了,但這已經(jīng)不能控制住他。 他面向溫別玉,在臉上擠出一個笑容。 他還虛弱,又強硬。 “拿著信,那里頭肯定有爺爺想要對你說的話,還有……”他的聲音支離破碎,但他努力將它們拼湊出來,“我告訴你,當(dāng)年發(fā)生了什么,我們?nèi)ワ垙d……” 這間三室兩廳的房子,南北通透。 自進門以來,一眼能望見飯廳所在。 他們在飯廳的餐桌旁坐下,俞適野的雙手握成拳頭,好像這樣能夠支撐住自己,他對溫別玉說: “我單獨回來的那個周末……” 那個周末,溫別玉因為一項推不掉的學(xué)生會活動,無法回來老家看望爺爺。 俞適野自告奮勇,單獨回來。 他熟門熟路地來到家中,看見坐在窗前曬太陽的爺爺,明明陽光照了他滿身,但卻不讓人感覺到溫度,也許是因為窗戶后的老人臉上平板呆滯的表情,掩蓋了太陽所能帶來的活力。 但這個表情很快收斂,爺爺看見了他,對他的回來分外驚訝。 他以為這是一項驚喜。 他像往常一樣,快快樂樂地和老人分享自己的生活,說大城市的風(fēng)光,說大學(xué)的生活,說的最多的,還是溫別玉。只要是關(guān)于溫別玉的,哪怕一點點瑣碎的小事,都能讓老人開懷大笑。 呆滯從老人身上消失了,老人又恢復(fù)了他最初認識時候的風(fēng)趣爽朗,會拍著他的肩膀,會拿出一小罐啤酒來偷偷分享給他,還會和他說溫別玉小時候的趣事。 他們坐在一起,就像兩個偷偷摸摸交換著秘密的好酒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