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進了內室,梁婕妤除了厚重的宮裝,換上自家做的衣服,連贊:“好好,我就愛這樣的。”又問侄女兒們在干什么,學了什么。梁大嫂道:“三娘給請的先生哩,頂好頂好的,就是丫頭們自己不爭氣,腦子笨,聽不大懂呂娘子的,黃娘子先湊合著教?!?/br> 梁婕妤道:“學點好,學點好。識字總比不識字強些?!?/br> 娘兒們說的都是家常,梁婕妤還問了嫂子們可還習慣,又問了侄女們可知道京城現(xiàn)在的流行。她開始犯愁,meimei是比自己能干的,可是侄女們比起meimei來就不行了,少不得為侄女們cao心,拿出了些布帛、首飾,叫她們拿回去分了。 梁婕妤到李吉過來催促說:“那邊梁翁他們已領了宴出來,等回家哩?!辈艑α河竦溃骸坝锌站蛠砼阄易!弊隽随兼?,有了自己的地方,梁婕妤估摸著這件事是行的,她也想家。有個meimei往來通消息,她也能有人說說心里話。梁婕妤心道,賢妃娘娘總叫她meimei來,我看我meimei比她meimei還強些。 梁玉道:“我一準兒來。”她打算回去跟呂娘子商量一下進宮的頻率,再請教一下宋奇,如果有可能,最好能請教一下袁家的老夫人。掐準了點兒,既不叫人說她把皇宮的地踩得不長草,也不叫jiejie在宮里眼巴巴的瞅著墻沒個娘家人照應。 君華捧了一只螺鈿的黑漆盒子過來,在梁玉面前盈盈一拜:“三姨,金錢裝好了?!绷河褚膊淮蜷_看,順手拿了:“還挺沉,有勞,多謝?!庇帜昧肆河癜蜗聛淼慕痿⑦€她。梁玉笑道:“你留著吧,拿下來的東西,還有往回摟的么?” 君華收了簪子,道:“當不得三姨謝。奴婢送諸位出去?!币恍腥顺隽搜蛹蔚?,到宮門口與梁滿倉會合。 梁滿倉等人身上帶著酒氣,神色倒還可以,顯見沒有在至尊父子面前丟臉。因喝了酒,梁滿倉就不騎馬,而是上了南氏的車。宋奇騎馬隨在車邊:“我送諸位回府。” ~~~~~~~~~~~~~~~~~~~ 回到府中,呂、黃二人已帶了未能入宮的小孩子等候著了。宋奇看人都回來了,一拱手:“梁翁,好生歇息,明日下官再來?!绷簼M倉連聲說:“虧得有你虧得有你?!笔捤究债斎皇莻€大官兒,梁滿倉也不是個笨蛋,兩次“教導”的人能干不能干,效果如何,他看在眼里,今天還得了皇帝夸贊幾聲,所以對宋奇格外的親熱。 梁玉說一聲:“且留步?!贝蜷_螺鈿的匣子,里面滿滿一匣的金錢。梁玉就手抓了一把出來,將匣子給了宋奇:“想來宋郎是不缺的,不過是今天贏的彩頭,討個吉利。我也得留點吉利,不能都給你,就這些?!?/br> 宋奇作出點驚訝的樣子來:“三姨,宋奇還真沒有這個!” 呂娘子上來給梁玉解釋了一下,這金錢是宮里鑄來玩樂用的,就不是流通的,它們最出名的用場,是年節(jié)等等的時候,帝后在臺上往下拋灑,須得官做到一定的品級才得有幸在臺上揀。宋奇現(xiàn)在的品級,揀錢都不夠。 梁玉笑道:“那就更得送了,再晚就不用我送了。宋郎,朱紫之貴?!?/br> 宋奇這是郎官,其實是個員外郎,從六品,還穿著青衫呢。能穿朱、紫二色,才是高官,才能揀錢。真是個好彩頭!宋奇心里未嘗不是以此為目標,也認為自己的才干是配得上這個品級的,但是得人肯定,總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如果肯定他的人還是一個聰明人,那就更讓人開懷了。 宋奇也從匣子里抓了把金錢出來袖了:“謝三姨。這些足夠啦。三姨,下官明日還來,還有事要說。今日有酒了,容下官回去仔細想想?!绷河駥⑹掷锏腻X往匣里一扔:“成,我等著。” 梁滿倉被金光招了來,尖起耳朵聽了,在金錢與宋奇之間,還是選了宋奇:“宋郎,要不在家里歇一晚?有酒了,路不好走?!?/br> “風一吹就醒酒啦,梁翁,明天一早我準到?!?/br> 送走宋奇,梁府大門一關。梁滿倉將人往廳上一招,不用他說話,黃娘子先說了:“今日他們功課都照舊,奴做主,給小郎君們也一道念了念詩。天也晚了,奴也該回家了?!睂W生要進宮,黃娘子今天本來有假的,發(fā)現(xiàn)梁家大人都進宮了,還有幾個毛孩子,便主動承擔了照看的任務。 梁滿倉忒滿意,道:“路上小心?!?/br> 梁玉又捏了幾枚金錢給黃娘子:“帶給孩子們玩吧?!辈坏赛S娘子推辭,已塞到了她的手里。接著,每個晚輩都分到了一枚,又塞給沒成家的哥哥幾枚,剩下的連著匣子塞給呂娘子,然后才看梁滿倉,等他說話。 梁滿倉清清嗓子,道:“都說說,今天咋樣?” 兩邊經(jīng)歷對了一遍,不外是見到了什么什么樣的人,有什么什么樣的事。呂娘子站梁玉身后,默默聽著。梁滿倉他們由宋奇陪著去東宮領宴,招待他們的是太子司直蕭度,也是認識的人。吃到后半場,皇帝父子來了,還說了幾句話。延嘉殿那里呢,南氏說,吃飯,聽歌看舞還做游戲,梁玉贏了不少錢,然后皇帝跟太子還下棋了,還帶一道帶太子他侄女玩了。 兩下都說完了,好奇心得到了滿足。梁滿倉道:“都聽我說!這個宋郎君比先前那些個都頂事兒!明天他要再來,都得更客氣才行!” 南氏又說:“三娘今天就帶這些錢出來,把大頭賞了,是給婕妤做臉,都不許說閑話。咱家啥都是婕妤掙來的,給她做臉是應該的?!?/br> 這才放眾人回房換衣服,回來吃晚飯。 呂娘子與梁玉回房,看她拆了頭發(fā)洗了臉。隔著架屏風,看著里面影影綽綽的,抱著胳膊笑道:“我看必不是令堂說的那樣,是也不是?” 梁玉冒出個頭來:“殺機四伏呢?!蹦X袋縮了回去,套了件衣服又跑了出來:“徐國夫人跟叫人換了魂兒似的,可好相處。賢妃跟叫人踩了尾巴似的,就想下套,可惜被大長公主堵回去了,她憋了一整天。還有淑妃,真是個人物?!?/br> 頭梳好,呂娘子也聽完了梁玉本人的敘述,笑道:“才說薦人要謹慎,三娘先推出一位郡主。是我低估了三娘?!?/br> “這個不算的,我要試探,也不拿她試。就是看三郎可憐,那么想哥哥。阿鸞也可憐,打小沒了爹。巧了,就推一把,又不費我什么事兒。還能叫她們別盯著我,多劃算吶?” 呂娘子但笑不語,心道,有些人就是天授。低聲道:“宋郎君是否有朱紫之貴不好說,確有朱紫之才,要是能與他結交就好了,我看他對三娘也是另眼相看的。不過呢,這些做官兒的人,你與他們沒有利益勾連,恐怕也就是個面子情,別太信他們的保證。只有斬不斷的利益,沒有斬不斷的情份。一榮俱榮未必可靠,一損俱損的才是死黨?!?/br> 梁玉道:“就是那句同欲者相憎,同憂者相親?” “也可以這么講。那是《戰(zhàn)國策》里的話,”呂娘子想了一下說,“三娘,咱們不必太急。宋郎君一時半會且不走,府上有什么事,會有他提醒的。該著急的,是皇后和賢妃。她們會有動作的,不必擔心婕妤,她現(xiàn)在是最安全的。徐國夫人的改變,一定是有人干預了,能干預徐國夫人的人,至少能讓她再忍一陣,也會讓她更忌憚府上。凌賢妃是最急的,一旦山陵崩,她就什么都沒有了。所以她的賢惠在婕妤身上快要裝不下去了。三娘有門籍,時常進宮看看吧?!?/br> “多久一次合適?” “十天半月就夠了。想起來抬腳就去的,那是徐國夫人。時日長了小娘子就知道了,宮禁森嚴不假,但是只要圣人發(fā)話了,就算是住進去陪著后妃,也不是沒有先例。不過小娘子不能被困在宮墻里面?!?/br> “明白了?!?/br> 兩人又將今天的事情分析一回,都得出一個結論——皇帝對梁婕妤是真沒什么感情,但是他現(xiàn)在會培養(yǎng)太子。呂娘子道:“太子不妨與淑妃走得再親一些,圣人會喜歡一個對自己親人寬容的兒子的。太子是個寬厚的人??!這世間,人在人情在,人一旦不在了,還能念著舊情的人就格外珍貴?!?/br> 說著,嗤笑了一聲,道:“他那樣的老男人,心疼小媳婦心疼小兒子,就怕誰對他們不好。唉,《史記》還沒講到栗姬呢。明天就講這一段,得吃飯啦?!?/br> 這頓飯梁玉吃得還挺順心的。 金錢灑下去,人緣收回來。先前因為梁玉太兇略有微詞的人,又覺得那個做學徒省幾文錢給家里買糖的梁玉又回來了。感情一好,話也就多了起來,又說起了自己眼中的皇宮。梁家一眾男丁在東宮也算吃了飯,也算吃了苦,梁九郎說得最形象:“在東宮那哪是吃飯?那他娘的是吃書?。 ?/br> 忒不幸,他們里面沒有一個梁玉這樣的人吸引火力,好叫別人喘口氣。東宮官員何其風雅?為了做好陪客,也是拿出渾身的本事。這下梁家男丁更慘了——官話的音聽懂了,話的內容還是鴨子聽雷。兩撥人冰炭不容,受刑一樣的吃了一頓飯。梁滿倉聽兒子報怨,非常不滿:“你們都是豬!也讀書,咋就什么都聽不懂哩?你咋不跟你妹學學?” 梁九郎唯在反抗讀書上不怕死:“那你咋不把我腦子生得跟妹一樣呢?怪我咯?” 梁滿倉抄起筷子就鏢了過去:“你他娘的……” 南氏慢騰騰地說:“他娘怎么你了?” 轟!全家都繃不住,一起笑了。梁滿倉也氣不起來了,笑罵:“你這小王八蛋,給你老子等著,明天宋郎君來了,我頭一件就請他把先生給我請了來!大竹板子我給先生備好了!再制不了你叫你妹拿菜刀來!!” 梁玉聽梁滿倉提起菜刀,心道,你還有臉說?小先生給我的刀你還收了呢!你等著,先前忙沒來得及,這兩天不把刀弄回來我跟你姓! ~~~~~~~~~~~~~~~~~~~~~~ 宋奇早起往禮部點了個卯,再回到梁府,就看到梁府又是一派和諧了。他見梁滿倉,先不說事,而是讓梁滿倉把梁玉也一塊兒叫來:“這件事情,頂好叫三姨也知道,免得下官再說一遍?!?/br> 梁滿倉如今對他言聽計從,派人去找梁玉,梁玉正等著宋奇來呢,與呂娘子二人相偕而來。見到梁玉,宋奇先瞄一眼呂娘子,再說話:“梁翁、三姨,長話短說。今日下官原本打算提醒梁翁,經(jīng)過昨天婕妤的事情,除非圣人發(fā)話,否則再沒有人能攔得住趨炎附勢之人登府上的門了,府上準備好了嗎?” 梁滿倉眨了眨眼:“啥?”他以為,一個外來戶,還是個不大叫人看得起的土包子,到了京城就得茍著,哪會有人來上門呢? 宋奇低聲道:“這里面有無數(shù)的圈套陷阱,梁翁不可不防。趨炎附勢尚不可怕,可怕的是當面巴結,背后出賣?!?/br> 梁滿倉吸了一口涼氣:“這些人心眼兒咋這么多呢?我當這些歪壞點子只有咱們窮得吃不上飯,為一口食能殺人的人才會想呢?!?/br> 宋奇道:“不過是些套路,梁翁,頭一樣,你得立個規(guī)矩,不能什么人的錢都收,也不能給多少就收多少……”他又說了許多注意事項,并且保證會幫忙多盯兩天。然后,又看了梁玉一眼。 梁玉正琢磨著刀的事兒,與宋奇對上眼,問道:“宋郎君?” 宋奇道:“三姨可知,今天早朝上,有人向圣人進諫,也算是諫太子。對,這不算什么,進諫的多了??墒翘樱鷼饬?。” 梁玉對眼前朝局還啥都不知道,呂娘子的本事里沒有灌頂**這一招,她連官制都還沒弄明白。但是太子這個人,她自認還是知道一點的。桓嶷那個人,三針扎不出一個響兒來,有事就憋在心里,他會生氣?生氣也不叫你看出來,因為他平常就是一張生氣臉。 梁玉問道:“為的什么事?” “豐樂郡主?!?/br> 阿鸞封的就是豐樂郡主,為了她的事,梁玉就不擔心了。還饒有興趣的問:“你怎么看出他生氣來的?” 宋奇無奈地抹了一把臉:“什么事都瞞不過三姨,太子他,說話了?!?/br> “我姐說他周歲就會說話了?!?/br> “把諫官給罵了?!?/br> “emmmmmm……” 第30章 一波又起 以梁玉對太子的了解, 這諫官大約是真的很該罵了。連呂娘子都聽住了,她雖未見過太子,種種傳聞以及梁玉的描述來看,太子由于經(jīng)歷的關系,就偏向沉默。 能讓他當廷罵人, 得是什么樣的運氣? 宋奇搖頭道:“還真不是無中生有?!彼铝簼M倉父女倆都聽不大明白朝廷上的事,特意簡單解釋了一下, 以皇帝名義下的詔書,確實得經(jīng)過皇帝的同意,但是呢,從程序上來講, 它得經(jīng)過草擬,批準再到執(zhí)行,并不是一句話說完就算完的?;实劭梢詮娏ν菩校@種一般都不招人待見。 擬詔沒有問題, 批準、執(zhí)行也沒有問題?;实蹖O女封郡主也是常例,五百戶也不算出格。飛快地就通過了。 問題就出在皇帝與太子兩個那個約定上了,不知道為什么, 這條消息泄漏了??紤]到當時在場的人那么多,人多口雜, 此事已不可考了。千不該萬不該,傳到了諫官的耳朵里。拿出了看到紂王做象牙筷子的警惕, 開始上書了。 你倆還想干什么?君主因一己之好而打破規(guī)定, 那是不行的!知道你們爺兒倆看仁孝太子的面子, 但是郡主五百封戶,沒問題,你要再加,這就很有問題了,你們想加多少?不能超過公主們,對吧?皇帝你原來就喜歡這樣干,你看你把凌家慣成啥樣了?鬧得個凌賢妃想爭儲!太子,你可不能學你爹呀! 說穿了諫官不反對郡主也不反對封戶,但是要限制皇帝父子為所欲為。 宋奇輕咳一聲:“這確是大臣該說的話?!?/br> 梁玉有點懵:“合著他們這還對了?孤兒寡母的,不該照顧嗎?” 宋奇道:“即使今天不是豐樂郡主,是個別的人,這一本還是要上的。這些人腦袋都僵掉了,就想叫圣人做個圣君,什么喜好都別有就最好了。他們自己呢,小曲兒聽著,小娘……咳咳!”他夸大臣的話是言不由衷的,鄙視他們的話才是發(fā)自內心的。這種小事,諫官就多余管! 梁滿倉這回比梁玉問得要快:“那太子是做得不大對?” 宋奇想了一想,誠懇地道:“梁翁,什么是對,什么是錯?”您老這話問的,就適合養(yǎng)老,不適合發(fā)言更不適合管事。誰告訴你朝廷上的事一定要有個對錯的呢? 梁玉聽懂了,但是她直白地說:“宋郎君,您說這些,是什么意思呢?咱們得怎么做呢?” 宋奇這才無奈地說:“下官另有差遣,不日便要離京了??峙乱院蟾弦约盒⌒?,單這一件事情,可見太子重情義,但是如果太子在這件事情上花的精力太久,還請勸一勸他。以七日為限,過了七日,三姨須設法見太子一面,請他暫時忍耐。否則對郡主也不大好。三姨,凡事過猶不及?!?/br> 梁滿倉急了:“你要走?這……”不是說好了還在咱家?guī)桶朐旅Φ膯??梁滿倉打定主意要賴上宋奇的。 宋奇苦笑道:“能得一地為主官,也是不錯的。還是個上縣呢?!?/br> 梁玉張張口,又咽下了,只問了一句:“為什么調得這么急?” 這事說來話就長了,宋奇道:“朝廷有命,自當遵從。梁翁、三姨,都且記下,都說由奢入儉難,其實由貧驟富,最考驗心性?!?/br> 兩人都認真答應了。梁滿倉一個死守財奴,咬咬牙,對梁玉道:“你去,去庫里,為宋郎挑些盤纏。”閨女也不知道像了誰,出手大方,這樣就不顯得他摳門。他呢?陪著宋奇顯得鄭重,也眼不見為干凈,不至于太心痛。 哪想到他那個敗家的閨女居然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差點把梁滿倉給氣死過去,梁玉將手一擺:“什么我去呀?宋郎,請!” 梁玉半分猶豫沒有,就要開了梁家的庫房,隨便宋奇取用! 梁滿倉一口老血含在嘴里,含糊地道:“你你你……你們去吧?!迸P槽個死敗家子??! 宋奇的目光在父女倆的身上一轉,又掃了一眼呂娘子,見她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心道,三姨要是“三舅”就好了,與她聯(lián)手也不錯。轉念一想,“三姨”不是更好么?再看梁滿倉的心痛寫在臉上,是收都收不回去的,笑道:“三姨慷慨,昨晚已有賜。” “那個又不能隨便花,”梁玉道,“走吧,甭等我爹后悔。瞧,他開始心疼了。” “你給老子滾!” 梁玉大笑,卻做了個手勢:“宋郎,請?!?/br> 誰會不喜歡這樣的人呢?宋奇嘆一聲:“三姨入京,游龍入海呀?!?/br> 梁玉扶額道:“三姨入京,凈聽你們出謎,自己天天猜謎了。走!老摳門兒的東西,不拿白不拿。爹,你不跟著看呀?” 梁滿倉心疼地爬了起來,雖然心疼,這會兒已經(jīng)想明白了,宋奇是很值錢的。官不大,能幫得到梁家的地方都特別實在。實在,梁滿倉就看中這個。一雙鐵鉗一樣的手箍著宋奇的腕子就往庫房拖:“來來來。這死丫頭就會埋汰她老子,要不是老子會過日子,這一大家子活不到她姐有出息接咱上京哩?!?/br> 到了庫房,梁滿倉就不管了,由著宋奇去隨便挑東西。宋奇縱使手頭緊,也不會搜羅梁家的東西,也就順手取了些金子:“這些足夠啦,多謝厚賜?!?/br> 梁滿倉陪著宋奇出去,一路上絮絮叨叨問他什么時候回來。宋奇猶豫了一下,道:“少則三年,多了就不好講啦,要看吏部的考核?!绷簼M倉連說可惜。梁玉卻問:“這個考核有什么講究?” 宋奇詭異地笑了一下:“三姨看一看就會明白了?!?/br> 行吧,反正現(xiàn)在自己什么都還不通呢。梁玉也十分惋惜宋奇要離開,宋奇與呂娘子各有各的好,他們都熟諳人性,卻又各有側重。呂娘子是隨身帶的,有事就能問的,但是有些外面的事情,她還是不如宋奇明白。畢竟,宋奇自己做了官,呂娘子并沒有身在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