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柏mama猶豫了下,算算,二老爺和夫人也有七年沒私下會面了,夫人保養(yǎng)得再好,歲數(shù)到底擺在那,哪比的上那些年輕小姑娘鮮嫩誘人,這男人哪個不喜歡青蔥嬌嫩的。 柏mama張了張嘴,見柏氏那驚恐萬狀的模樣,想著二老爺安慰兩句比自己說兩百句都管用,遂應(yīng)是。 這一晚,柏氏和柏mama都沒睡著,駭人的水草和水跡也沒再出現(xiàn)。 …… 陸茂典沒有答應(yīng)和柏氏碰面,見面就意味著風(fēng)險,他不想冒險,聽忠全家的說了經(jīng)過之后,他眉心緊緊皺起來。他不是無知婦人,不信什么神鬼,只信裝神弄鬼。 最有動機(jī)的就是顏嘉毓,可這個外甥女病弱無依,身邊都是自己的眼線,一舉一動盡在掌握之中,絕對不會有這樣莫測的本事。 是三房?陸茂典瞇了瞇眼,柏氏嚇得方寸大亂,都想和他見面了,也許對方就等著自己和柏氏碰面。叔嫂密會,哪怕什么都不做,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不僅自己身敗名裂,還能抹黑明遠(yuǎn)的血統(tǒng),三房可不就能順理成章地上位。 陸茂典細(xì)細(xì)叮囑忠全家的一番,讓她轉(zhuǎn)告柏氏,又讓她令宋奶娘嚴(yán)密監(jiān)視顏嘉毓,小心駛得萬年船。同時,安排人手緊盯三房。 柏氏坐在黃花梨云紋鏡臺前,端詳著鏡中憔悴的容顏,果真是老了,眼角的細(xì)紋再好的脂粉都遮不住。 “二老爺讓您勿要杯弓蛇影,反叫人起了疑心。這世上哪有鬼怪,不過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罷了,對方只敢耍這些花招,可見沒有真憑實據(jù),所以這個時候,更要保持鎮(zhèn)定。二老爺還讓我們仔細(xì)查查院子里的人,肯定有內(nèi)鬼……”低聲轉(zhuǎn)述忠全家的話的柏mama察覺到柏氏的心不在焉,止住了聲音。 “若是以前,我一說我見他,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現(xiàn)在三催四請也沒用了?!卑厥铣爸S地掀了掀嘴角。當(dāng)初他們最要好的時候,他恨不得把自己拴在褲腰帶上。有一回還膽大包天地趁著大爺吃了藥昏睡著,就在邊上與她歡好,嚇得她魂飛魄散。 柏mama滯了滯:“這檔口見面,沒準(zhǔn)正中了別人下懷?!?/br> 柏氏嗤了一聲:“以前他倒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那會兒老爺子和大爺都還在,也沒見他不敢來找我?!?/br> 柏mama看出柏氏情緒不對,畢竟兩天兩夜沒合眼了,又是擔(dān)驚受怕的,想找男人依靠一二,卻被無情拒絕,難免有怨氣。 想起二老爺對夫人這些年的冷淡,柏mama也不是沒怨氣的。當(dāng)年可是二老爺先引誘她家夫人的。 她家夫人國色天香,卻因為家道中落,只能嫁給體弱多病的大老爺。大老爺那身子骨一看就不是長壽之相,陸氏這樣的門第也絕不會允許女子改嫁。若是夫人運氣好,能在大老爺去世前生下一兒半女,后半生起碼還有個指望,不然,還不活得像一潭死水??蛇M(jìn)門三年,夫人半點孕訊也無,茫然無措下就著了二老爺?shù)牡馈?/br> 沒兩次,夫人就懷上了。彼時她想勸夫人收手,這世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煞蛉藙恿饲?,哪里抽得了身,就這么偷偷摸摸地往來了好些年,直到色衰愛弛,徹底沒了聯(lián)系。幸好有公子和姑娘在,夫人后半生有依。 柏氏撫上眉眼:“他五月里新得的那歌姬,眉眼看著有些像我,不過比我可年輕多了,彷佛才十五歲,真是花骨朵一樣的好年華。” 柏mama舌尖漫上一層苦意。 “我倒是真希望有鬼,”柏氏眼神一寸一寸陰冷下來:“夜半索了他的狗命?!?/br> 年輕那會兒,恨不得給她當(dāng)狗,見她老了,容貌衰敗了,就把她當(dāng)狗屎。 柏mama心下一凜,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 阿漁抱著貓坐在窗邊,為顏嘉毓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感到齒冷心寒。 她最敬愛的外祖母對她所經(jīng)歷的一切心知肚明,卻裝聾作啞,眼睜睜看著她去死。莫說隔了一層的外孫女,便是親女兒顏陸氏,她分明已經(jīng)相信顏陸氏的死和柏氏有關(guān),卻為了利益再一次選擇置之不理。 在陸老夫人眼里,女兒外孫女在陸府利益面前,都是可以隨意犧牲的,無論她們多么的無辜可憐。 可笑的是,陸老夫人還在菩薩面前煞有介事地懺悔,卻又繼續(xù)縱容柏氏害顏嘉毓,是不是覺得將來殺了柏氏,便對得起這對無辜枉死的母女了。 這自欺欺人的功夫,不愧是陸家人。 還有更可笑的,她權(quán)衡利弊之后保下來的好兒媳婦柏氏,就像她現(xiàn)在看著顏嘉毓去死而不作為一樣,眼睜睜看著她獨子病發(fā)身亡。還是被柏氏和她的好庶子通jian氣死的。 陸大老爺體弱多病,也不知道陸明遠(yuǎn)和陸若靈到底是長房還是二房的種?若陸明遠(yuǎn)是二房的兒子,那可就精彩了。 與其說陸老夫人維護(hù)的是陸家的利益,不如說是陸明遠(yuǎn)的利益。 為了陸明遠(yuǎn)所謂的前程,殺女之仇可以忍,外孫女被害也能放任。 倘若陸明遠(yuǎn)不是她親孫子呢? 她所有的犧牲和隱忍都成了天大的笑話。 蠅營狗茍到頭來,卻是替殺了她所有血脈的仇人辛苦。 觀陸茂典甘愿為陸明遠(yuǎn)的前程毒害顏嘉毓,再觀他一直以來對陸明遠(yuǎn)和陸若靈兄妹的盡心盡力,十有八九這兩人真是他的子女。 那就再好不過了,倒要看看知道真相那一刻陸老夫人的臉會變成什么樣? 阿漁嘴角的弧度一點點擴(kuò)大。這一家人,自私自利,唯利是圖,叔嫂通jian,殺人滅口,背信棄義,貪慕虛榮,謀財害命……簡直罄竹難書,天理難容。 人人鬼鬼已然一清二楚,收拾了晉陽郡主和六皇子,她就和陸家人連本帶利地算一算顏嘉毓母女倆的賬。 他們不是又要名又要利嗎?她偏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揭開他們披在外面的人皮,讓他們的真面目徹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這家人合該被牢牢釘在恥辱柱上,身敗名裂。 第50章 白蓮花表小姐9 中元節(jié)當(dāng)天,陸老夫人帶著家眷前往清月庵祭拜亡人。清月庵在京城久負(fù)盛名,香火鼎盛,到了這一日更是權(quán)貴云集。 清月庵的度亡道場聞名遐邇,每年中元節(jié)這一天的度亡道場她們只會邀請十八戶人家。 今年陸氏也在其列,蓋因庵中的慈容師太與陸老夫人交情莫逆,不然以陸氏現(xiàn)如今的門第,未必能占得一席之地。 出發(fā)前,無論是陸夫人、柏氏還是三夫人,都費盡心機(jī)拾掇未定人家的兒女,暗暗祈求:先人保佑我兒入了貴人的眼。 柏氏雖然精神還不大好,但是這樣的日子卻不肯拉下,一則她想去清月庵求個心安,再則也有那么點替女兒謀劃的念頭。雖然女兒其貌不揚(yáng),可保不準(zhǔn)就有哪位老太太喜歡女兒這樣生得富態(tài),有福氣的姑娘。 臨行前,柏氏拉著陸若靈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務(wù)必收斂自己那暴脾氣,不可在貴人面前丟臉。 陸若靈嘟嘟嘴:“我不想讓顏嘉毓去,她去了,誰還看見的我。”就算病歪歪的,那張臉也勾人的很,還成了病西施,更惹人憐。哪回和她一塊出去,那起子男人不是緊盯著她瞧。 柏氏無奈:“別耍孩子脾氣?!?/br> 陸若靈也知道不可能,她就是那么一說。 阿漁也是要去,前世,顏嘉毓生了病沒去成,這一次,她得趁著這次出門的機(jī)會想法子去醫(yī)館取解藥。 陸府一行人到了清月庵,被迎進(jìn)屋里等待吉時。屋內(nèi)已經(jīng)坐了好幾家人,陸老夫人上前打招呼。 這里頭隨便哪一個門第都比陸氏高,陸老夫人不得不放下老祖宗的驕傲攀談。她不禁想起當(dāng)年陸家沒有因為戰(zhàn)亂南下建鄴前的盛況,她夫家娘家皆是名門世家,無論走到哪兒,都只有別人逢迎她的份兒,便是面對皇族也無需低頭。然而一場戰(zhàn)亂,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夫家娘家人丁凋敝,日薄西山。到了新朝,世家沒落成了明日黃花,寒門庶族崛起后來居上。 一個獵戶的媳婦居然成了國公夫人,一品誥命在身,陸老夫人百般滋味心頭,瞥一眼被拉著手摩挲的阿漁,那顆心又硬了幾分。 “就說以前怎么沒見過,原來是這樣花玉一樣的美人,你是怕被人搶走所以藏起來了吧?!?/br> 阿漁靦腆一笑。 陸老夫人微微笑著道:“她身子骨弱,所以不常見客?!?/br> “是弱了些,可是怎么了?” 乏人問津的陸若靈一撇嘴角兒,狐媚子。 “哎呀,老jiejie,你可算是來了?!蔽葑永镒娜硕颊玖似饋怼?/br> 阿漁抬眸看過去,就見兩位慈眉善目的老夫人被簇?fù)碇哌M(jìn)來,一群人迎上去請安,陸家人也不例外。 聽了幾句話,阿漁恍然,略胖那位老夫人是武德老王妃。武德王府與陸家素?zé)o往來,故而未見過,但多多少少也聽說過幾耳朵。 武德王是高祖皇帝表弟,兩人一起打的江山,高祖皇帝稱帝后,封賞自家表弟做了唯一的異姓王且世襲罔替。后來還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平陽公主下嫁到給王世子。 武德王既是當(dāng)今圣上表叔,又是當(dāng)今胞妹的公公,還在戰(zhàn)場上數(shù)次救過圣上性命,哪怕已經(jīng)告老頤養(yǎng)天年了,依然是簡在帝心的人物。何況武德王府人才濟(jì)濟(jì),在朝中舉足輕重。 略瘦的那位老夫人則是定國公老夫人,定國公是開國功臣,和武德王府是兒女親家。 家中男人爭氣,兩位老夫人自然地位尊崇,人人奉承。 “小王爺今兒沒來?”一位夫人捏捏帕子,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送我們到了門口,他就和英韶這孩子先走了,說是有事,這兩個潑猴兒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武德老王妃嗔怪著孫子和外孫,她還不知道孫子,這混小子不想被女眷纏住,所以連招呼都不愿意進(jìn)來打一個就跑了,英韶這小子瞎湊熱鬧。 阿漁就發(fā)現(xiàn)在場一些姑娘包括姑娘們的長輩都露出了淡淡的失望之色,這位小王爺可真是個香餑餑。 說著話,武德王妃也看見了阿漁,美人就像是黑夜里的螢火蟲,想忽視都難。平生見過不少美人兒的武德王妃眼底也閃過一絲驚艷,柔情綽態(tài),清素若九秋之菊,不過很快,她就皺了皺眉頭,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經(jīng)歷,眉峰皺得更緊,收回目光。 閑話片刻,吉時到將近,一屋子的人移步廣場。 轉(zhuǎn)了一圈,算著時辰回廣場等待的魏英韶拿手肘杵了杵程晏,擠眉弄眼,壓低了聲音提醒:“美人” 程晏微微擰眉,斜他一眼,上前迎接武德老王妃:“祖母。” 魏英韶同情地聳了聳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跟在陸老夫人身后的阿漁腳步一頓,立刻又恢復(fù)如常,那天她帶著面具,這兩個人不可能認(rèn)得出她。 因著這兩個人的出現(xiàn),在場小姑娘紅鸞星動,面頰緋紅,彷佛空氣中都多了一絲甜膩膩的桃花香。 饒是陸若靈也不例外,小心肝噗通噗通亂跳。 小王爺玉樹臨風(fēng)清雋英挺,家世更是一等一的的顯貴。不僅是武德王府的世子,母親還是圣上胞妹,他本人更是宮里長大的,年紀(jì)輕輕就是從三品的中郎將。只聽說性子有些桀驁乖戾,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似乎還有些命硬,克死了前一個未婚妻。 魏公子面如冠玉俊秀溫和,作為嫡次子不能繼承公府略差了些,可勝在脾氣溫和平易近人。 到底哪一個好呢?陸若靈糾結(jié)地咬了咬唇。 整場法事陸若靈都心不在焉的,眼神不受控制往那邊瞟。跪在她左邊的陸若琪把她的小動作看了個正著,留意到她看的是誰后,嘲諷幾乎要忍不住溢出來,誰給她的勇氣,她那張大臉嗎? 陸若靈揪著袖口,心里想的是,若是他們家和安王府結(jié)了親,與武德王府和梁國公府也就間接成了親戚,日后少不了見面的機(jī)會。想著想著,捕捉到魏英韶看了過來,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差點要順著喉嚨滑出來,不等她歡喜猝不及防間被澆了一盆冷水。 魏英韶看的是顏嘉毓! 陸若靈臉上橫rou跳了跳,唰得扭頭怒視阿漁。 阿漁閉著眼,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俏鼻菱唇,皮膚蒼白如雪泛著病態(tài)之色,更顯弱柳扶風(fēng)。 若有所覺的阿漁睜開眼,迎上陸若靈嫉恨交加的目光。 陸若靈壓低聲音咒罵:“sao貨!” 阿漁面色微微一白,在陽光下顯得透明:“三meimei請自重。” 見狀,陸若靈反倒更來勁了,聲音略略上揚(yáng):“你敢做還怕我說,sao里sao氣勾引誰呢,搞清楚點,你可是有婚約的人,你還想攀高枝不成?!?/br> “我沒有!”阿漁滿面羞辱之色。 “少裝了,你就能騙騙那些膚淺的男人?!标懭綮`嗤之以鼻。 阿漁哀聲道:“你別說了,我求你別說了,會被人聽見的。你想讓所有人出丑嗎,你再這樣我就要告訴外祖母了?!?/br> 陸若靈面露得意暢快:“你去說啊,我怕你不成。我就要說,我偏要說,狐媚子勾引……” “你住嘴!”羞怒到渾身顫抖的阿漁彷佛是忍無可忍,一巴掌甩在陸若靈臉上。 陸若靈被打懵了,別說她,就是旁人也懵住了。 “賤人,你敢打我!”回過神來的陸若靈勃然大怒,揪著阿漁就要打:“我打死你,打死你個小賤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