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你聽好了,我上次與小湖遇見的河道是能直接通向鴛鴦嶺上的一口水井,只是此行你們要逆著水流,艱難不說,還要提防河里的水蛭……” 張義的話回響在姜武耳邊,他瞳孔緊縮,臉色忽的一白。 猶豫了下,還是朝白鳳走了過去,一手拽著他,用最快的速度將他拖到他昨夜與江小湖歇腳的地方。 河洞里太暗,他又沒有夜明珠,只能一把卸了白鳳的胳膊,令他因劇痛清醒。 隨后只聽一聲輕哼,白鳳果然清醒過來。 姜武冷聲道,“有水蛭盯上你了,快把它們弄下來!” 白鳳聞聲,摸索著用力一拽,伴隨著他的痛呼,幾條水蛭被他扔了出去。 “你、你是什么人?”甩掉水蛭后,白鳳忍著鉆心的疼,問道。 姜武并未與他廢話,直接問,“折子在哪里?” “你是東宮的人?”白鳳突然嗤笑出聲,疲憊的問道。 姜武‘嗯’了一聲。 白鳳冷笑連連,“你憑什么認為九皇子負我,我便甘心投入東宮麾下。” “我可以答應(yīng)你,護你娘子和你meimei周全?!苯涑兄Z,帶著幾分威逼利誘的味道。 這個條件太令人心動,白鳳沉默起來。猶豫良久,到底還是對親人的愛護占了上風,道,“你最好說話算話?!?/br>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東西在哪里?” “在鴛鴦嶺山腳下一個叫張義的樵夫手里?!?/br> “在張兄手里?”姜武錯愕。 白鳳道,“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訴你,我原是九皇子府的幕僚,因文武雙全,倒還算得他賞識,五年前,他派我來鴛鴦嶺做大寨主,替他攔截南方幾個縣那些想進京告御狀的人。到定遠縣后,我費了許多力氣,才取代原先的大寨主……也就是你口中的張義,原本暗九皇子的意思是要殺他滅口的,可我敬他是條漢子,便欲放他一條生路,他不想欠我什么,就告訴了我地下河下山這條捷徑……偶爾,我會下山尋他喝酒……那折子便藏在他瓷枕里……” “原來如此?!苯鋺?yīng)了一聲。心中一片寒涼,心道,怪不得那平安、寧遠、青廬三個縣的齷齪從未有人想過要去揭露,原來楚貽廷還在定遠縣埋了一顆暗子。 當真是惡毒至極。 “你走吧,去拿折子,照顧好我娘子和我meimei?!卑坐P自認為自己也是幫兇,并無活著出去的打算。他只是不想落在昔日同僚手中。 姜武“嗯”了一聲,轉(zhuǎn)身決絕離開。 等到出了水面,已經(jīng)是午時左右。 他急著去拿折子,來不及烘干衣裳,就往張義的茅屋趕去。 張義不在。他直接破門而入,將瓷枕打碎,里面果然藏著一道折子。姜武心中一喜,翻開折子確認無誤后,出了張義的茅屋。正要離開,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姜武下意識的躲進灶房。隔著門縫,他看到流風快速進了院子。似乎是在尋找什么人。 “流風?!彼崎_門現(xiàn)身。 “侯爺!”流風迎上前來,看著他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問,“您后來去了哪里,我一直在林中守著,等不到你回來,就下山碰碰運氣?!?/br> “折子拿到了。”姜武說著,將東西交給流風,“你先帶回侯府?!?/br> “那你呢!” “我還有些事要做?!苯湔f著,催促了流風一句,“快上路,越早回京越好?!?/br> “是,侯爺,我這就走!”說著,將折子往懷里一揣,拔腿便走。 姜武松了口氣,去一旁坐著歇息。 沒多久張義砍柴回來,看見姜武,扔下東西就朝他走來,“姜兄弟回來了,怎么不見小湖?” “她沒事。”姜武笑了笑,“只是萍水相逢,以后要走的路還是不同?!闭f完,他指了指房門,抱歉道,“方才見你沒在,想進去歇歇,但是沒想到,卻把你的瓷枕給摔碎了。” “小事,我回頭弄塊磚枕著就行了?!睆埩x還是一如既往的豪爽,說完,他注意到姜武身上濕噠噠的衣服,提出,“你這樣容易著涼,要不嫌棄,就先穿我的舊衣服?” 姜武點了點頭,跟他去室內(nèi)換了衣服。作為回報,他又給張義做了頓飯。 這次,兩個人直接拼起酒來。 所幸兩人都是千杯不醉的好酒量,一壇子喝完,也不見誰紅臉。 當夜,姜武宿在了張義這里。 后半夜時,有人突然敲起門來。 姜武一個激靈醒過來,拉開門就看到江小湖笑意生動的笑臉。 “姜大哥!”她閃身進來,抱住他胳膊,歡喜道,“了結(jié)大師我已經(jīng)送走了?!?/br> “嗯?!苯漕h首,“有勞你了?!?/br> “能為姜大哥做事,是我的福氣?!苯『叩?。 姜武皺起眉,“你哥呢?” “我哥在營地里?!?/br> “我送你回去。”姜武說著,就要出門。 江小湖哼了一聲,放開姜武的胳膊,賭氣道,“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br> “不方便?!苯湟痪湓挾滤浪?/br> 江小湖紅了眼,“你說過要帶我去見你娘子的,還要讓你娘子送我漂亮發(fā)簪。” 姜武一想,這些話的確是他說過的,頓時無奈。 江小湖見他不再出聲,知道他這是默認了,順桿子往上爬道,“我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明早。”姜武說了一聲,正要帶江小湖進去歇下,外面竟又傳來鐵騎的聲音。 姜武面色一凜,看向江小湖,江小湖連忙擺手,“不是我,不關(guān)我的事,我是等我哥歇下后才出來的。” 姜武聽她這么說,也知道沒法責怪她。嘆了口氣,進去將張義叫醒來,看著他嚴肅道,“張兄,我仇家追上來了,我不想連累你,你拿著這些銀子,換個地方重新生活?!闭f著,他將自己身上的銀袋子解下來給張義。 張義卻沒有接,而是一拍胸膛道,“我們是好兄弟,好兄弟仇家追來,我怎么能先跑!” “張兄!”姜武無奈的喊了一聲。還欲再勸。外面卻已火光沖天。江淮在外喊道,“姜武,將東西交出來,否則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哥!”聽到江淮的聲音,江小湖率先沖了出去,瞪著他大聲怒喊,“你明明說過要放過我們的!你怎么能出爾反爾!” “小湖過來?!苯礇]有辯解,而是朝江小湖伸出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 江小湖心系著姜武,自然不肯,她瞪著江淮道,“我說了,你想要殺姜大哥,就踩著我的尸體過去!” “小湖!”江淮怒吼,“你到底還認不認我這個哥,你要認,就給我過來!” “我,我就不!”江小湖梗著脖子抗拒。 江淮無法,只好向左右兩個副將下令,“去把小湖給我?guī)Щ貋恚 ?/br> “是,將軍!”兩個副將下了馬朝江小湖快步走去,江小湖一閃身進了屋子,立刻往姜武身后躲去。 姜武被他拽著腰后的衣裳,眼波在燭光中輕輕晃動。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怎么選。若是留下江小湖脫身的幾率自然更大。但是同樣,兩人就更牽扯不清了。 可若不留下她,他怕他不能全身而退,沒有再照顧婉婉的機會。 “小湖,你不要令我們?yōu)殡y!”兩個副將,張奔、劉巍一前一后進了屋子,目光無奈的看著江小湖。 江小湖卻不露面,只躲藏在姜武身后。 “姜侯爺!”兩個副將聽說過姜武的名號,并沒有直接動手,而是向他拱了拱手,道,“相信你也不希望小湖受到傷害……我們男人的事情,就用男人的路子解決,可不能躲在女人的身后,像個孬種?!?/br> “……小湖,回去吧。”姜武原本就不想欠江小湖太多,現(xiàn)在聽兩個副將這么說,更堅定了幾分。說著強硬的將她從身后扯了出來。 “姜大哥!”江小湖淚汪汪的看著姜武,哀求道,“你不要趕我走……你說過要帶我進京的,姜大哥……” “你走吧!”姜武說著,突然伸手,點了江小湖的xue道。江小湖不能再動,表情一下子變的絕望,忍不住朝他怒道,“姜大哥你不能這么對我,你快放開我,你這樣會死的!” “小湖,走!”兩個副將說著,拎起江小湖就往外走。 姜武跟了出去,與江淮對峙。 江淮再無后顧之憂,倨傲的看著姜武道,“東西交出來,我可以留你一個全尸。” “東西沒有在我手里?!苯淇粗T在馬上的江淮,平靜道,“不信的話,你可以搜?!?/br> “沒在你手里,是在那座茅屋里嗎?”江淮已經(jīng)認定東西就在姜武手里,哪里肯信他的辯解,直接使喚手士兵放火箭。 士兵得了江淮吩咐,紛紛搭箭點火,鋒利的箭矢帶著火團迅速離弦,接連落在茅草屋里。 很快,茅草屋借著風力爆燃,張義不得已從里面逃了出來,握著柴刀在立在姜武身邊。 “張兄,抱歉?!苯淝妇蔚目戳藦埩x一眼。 張義一擺手,義氣道,“先有命出去再說別的?!?/br> 姜武“嗯”了一聲,看向江淮,“有什么招數(shù)就放馬過來吧!” 江淮冷笑,“東西不在你那茅屋里,就在你手里,將你們?nèi)珰Я?,我這差事想來也算辦的圓滿?!闭f完,他用力一揮手,示意身后士兵將姜武兩人圍殲。 士兵蜂擁而上,姜武奮力抵擋。 剛開始他和張義各守一邊,還算抵擋的住,但雙拳難敵四手,時間越往后拖,兩人體力流失的越多。 江淮冷眼看著姜武動作越來越慢,他示意副將遞弓箭過來,雙手用力,將弓拉滿,瞄準姜武心口后,突然松手。 離弦之箭破風而去,姜武正將一個士兵踢翻,精力不足的他根本無暇兼顧江淮射來的箭。 箭矢近距離釘如他胸膛,姜武只覺一陣劇痛,身子轟然朝后倒去。 張義聽到聲音,回過頭,知道再拖下去姜武只有死路一條,他大吼一聲,從袖中甩出兩顆煙霧彈,迷惑眾人后,摸黑拖著姜武將往外走去。 “該死!”江淮一面用力揮撥煙霧,一面低聲咒罵。他竟然在一個伎倆上,栽了兩次跟頭。 等煙霧散去,院中哪里還有姜武和張義的人影。地上也沒有任何血跡。 “分頭去找!”江淮瞪了兩個副將一眼,怒聲喝道。 兩個副將不敢吱聲,分別帶了一隊人馬,往外面兩條小路追去。 江淮下了馬,打橫抱起被安放在一旁的江小湖,帶著剩下的人離開。 一個時辰后,三隊人馬在營地集合,都道沒有找見兩人蹤跡。江淮氣的一拍桌子,“白鳳找不到,江淮找不到,就連一個砍柴的都找不到……我養(yǎng)你們有何用!” 副將被罵成狗,心里很想說一句,養(yǎng)我們的是國庫,但是礙于江淮的怒氣,卻根本不敢開口。 找不到姜武,江淮越發(fā)懷疑折子就在他身上,這么想著,簡直夜不能寐,他又下了一道令,將兩千人全部散出去,就算將定遠縣翻個底朝天,也一定要找到那三個人。 與此同時,一個黑暗的地窖里。張義舉著火折子,撕開姜武的衣裳,想查看他身上的傷勢。但沒想到,他的衣裳里竟然藏著一塊金牌,準確來說,應(yīng)該是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