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叮囑一句，此后一路再無話，認(rèn)真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

    寧秋下意識地照做，耳畔的冷風(fēng)呼嘯不止，夜色下的城市在身側(cè)急速后退，連帶著大腦思考的速度也變得遲鈍了起來。

    往常坐公交車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懷舟載著她只花了二十分鐘就抵達了小區(qū)外街旁的公交車站。

    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的路還沒有鋪瀝青，路旁的街燈也明一盞暗一盞，懷舟將車停在路邊，陪著寧秋朝小區(qū)走去。

    一路上，他主動緊緊地拉著她的手，掌心溫暖。

    “寧秋，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br>
    “說好達成條件就做我的女朋友，你不會忘了吧？”

    寧秋沒有甩開他的手，輕輕“嗯”了一聲。

    “嗯是什么意思，忘了還是沒忘？”

    “寧秋，你可不能耍賴皮。”

    “我沒忘……”

    “那你答應(yīng)我了？”

    他小心翼翼地開口，期待的語氣微顫。

    寧秋輕輕點頭，“嗯?！?/br>
    懷舟停住腳步低頭看她，臉上緩緩綻開一抹笑，眸中閃動的光比夜星更亮。

    天氣寒冷，秋夜的小區(qū)舊花園里沒有人出來散步。

    他像無尾熊一樣從身后緊緊抱住寧秋，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寧秋，我好高興……”

    “像在做夢一樣，你親我一口好不好，讓我知道這不是夢?！?/br>
    懷舟用下巴親昵地蹭她的頸窩，溫?zé)岬暮粑鼑姙⒃谀槀?cè)，又癢又暖。

    “不是做夢?！睂幥锷焓制艘话阉哪?，力道輕柔。

    一點也不痛，懷舟還是呲牙咧嘴地叫起來，“好疼，這回你要親兩下才行?！?/br>
    不遠處響起陌生人的腳步聲，寧秋身體緊繃住，忙拉著他躲到了花圃后方。

    “你別胡來，快放開，小區(qū)里很多人都認(rèn)識我……”

    她聲音中透著幾絲緊張，生怕同單元里喜歡八卦的大爺大媽們突然蹦出來。

    懷舟不但沒有松開，反而抱得更緊了。

    “你親我一下，親一下我就放開你?！?/br>
    他厚著臉皮不依不撓地索吻，寧秋紅著臉堅持不斷地拒絕。

    “這里不行?！?/br>
    “沒人看得見?！?/br>
    “我這次考了601，比說好的還多一分，獎勵親一下好不好？”

    “我還幫你爭取到獎學(xué)金的，親一個不行么？”

    懷舟做夢都希望寧秋可以主動一次。

    他在她耳邊不斷誘哄，但寧秋只是垂著眼眸不予回應(yīng)。

    這副場面，活像他是個勾引禁欲道長的孟浪。女妖精，懷舟有些郁悶。

    昏暗的夜色下，懷舟看不清她紅透的雙頰。

    像撒嬌又似耍賴的低語頻繁在耳邊響起，像羽毛撓的耳心又酥又癢，寧秋渾身都緊繃著，心跳快而有力。

    “那要不然……就看在我送你回家的份上，親一下行不行？”

    懷舟比她更緊張。

    他怕寧秋并沒有那么喜歡自己，所以不愿意主動親他，答應(yīng)做他的女朋友也只是單純的因為約定。

    可他還是緊緊抱著對方不肯松手。

    如果現(xiàn)在寧秋對他的喜歡很淺很淺，那他會努力把這份喜歡變得很深很深。

    寧秋覺得，今天不親一下懷舟對方是不會放她走了。

    她側(cè)過頭看懷舟，距離幾乎近到纖長的眼睫兩兩相觸，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瞳色是純?nèi)坏暮谏?/br>
    像黑天鵝的羽毛，漂亮又溫柔。

    寧秋莫名想起他在江邊追逐公交車的那個夜晚。

    少年的眼眸與這一刻無二，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仿佛整個世界只看得見她。

    寧秋聽見自己的聲音輕飄飄響起，小到除了自己誰都聽不見，藏著不愿被人發(fā)現(xiàn)的害羞與緊張。

    “好……”

    她在他懷里轉(zhuǎn)身，伸手環(huán)住懷舟的脖子，飛速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熟悉的柔軟觸感，熟悉的溫?zé)岷粑?，和初次親吻時的感覺相似卻又不同。

    寧秋的吻很輕很輕，與他先前的猛烈全然不同，唇瓣緊貼了兩秒后就迅速離開。

    懷舟怔在原地，沒想到這個幾乎快要放棄的、一直求而不得的吻會突然在最后降臨。

    雙手禁錮的力道不自覺地減小，寧秋很快從他懷里逃了出去。

    臉燒的厲害，她趁著夜色匆匆落荒而逃。

    “親也親了，都好晚了，你快回去吧?！?/br>
    懷舟望著她的背影發(fā)了愣，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眼神從最初的錯愕與意外逐漸轉(zhuǎn)變成了全然的欣喜。

    他沒想過寧秋會吻這里，只要對方能親一次他的臉就很滿足了。

    夜色下，他望著寧秋消失的方向摸著唇角傻笑。

    傻笑完過后，懷舟后知后覺地懊惱起來。

    這么好的機會，他剛才怎么就偏偏犯了愣呢。

    再有下一次，非把她親到暈的七葷八素。

    第53章 獨處

    懷舟一連幾晚上沒睡好覺了。

    上周考完試后， 他做夢都惦記著自己的分?jǐn)?shù)。

    睡眠很淺很不安穩(wěn)， 一晚上要迷迷蒙蒙地轉(zhuǎn)醒好幾次。

    有時他夢見自己考了九百多分， 比許清瀾還厲害。

    寧秋笑眼彎彎地看他，用糯糯的聲音夸他真厲害。

    旁邊那小子被無視的徹底， 他心下飄飄然，做夢都高興的囈語。

    有時候， 懷舟又夢見自己考了五百九十九，離寧秋只差那么近又那么遠的一步。

    寧秋搖頭輕聲婉拒他， 不作留戀的轉(zhuǎn)身離去。

    他心中又急又慌， 拔腿就追，卻怎么也追不上寧秋越來越遠的背影，嚇得猛然驚醒。

    今天晚上，懷舟依舊沒有好好睡覺。

    不同以往的忐忑不安，是太過興奮而無法入眠。

    夜深人靜， 他躺在床上， 腦子里卻還想著寧秋， 想著今晚那個主動的吻。

    手機收件箱里已經(jīng)積攢了寧秋發(fā)來的幾十條短信，每一條短信的內(nèi)容，都熟悉到懷舟可以背下來。

    如果把語文考試的古詩文默寫換成短信，他一定能拿滿分。

    懷舟不厭其煩地翻看每一條短信， 來回看了一整晚。

    左上角的時間跳動到6：00，他第一時間給寧秋發(fā)去早安， 然后盯著手機屏幕一動不動。

    “早安。”

    約莫一分鐘過后， 他收到寧秋回復(fù)的短信， 滿足地起身洗漱換衣服。

    昨天的事好像夢一樣不真實，寧秋依舊沒能緩過神來。

    她失神地看著手機，在小床上呆坐了近五分鐘。

    手機里塞滿了懷舟發(fā)來的上百條短信。

    自從買了手機以后，他天天都要對她道早安晚安，這是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兩個詞。

    寧秋已經(jīng)習(xí)慣了早起時第一眼先看手機，然后回復(fù)。

    懷舟有時提醒她今日有雨，要記得帶傘，有時會叮囑她白天降溫，要穿厚衣服。

    寧秋從沒想過自己也會有早戀的一天。

    從小被培養(yǎng)的思想觀念告訴她，這種事是不被允許的，她成為了爸爸mama口中的“壞孩子”。

    可她心里絲毫沒有做錯事的緊張，反倒有著幾分歡喜。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不要做好孩子了。

    寧秋想，她是喜歡這個少年的。

    十九年來，這是唯一一個撥動自己心弦的人。

    她會因?qū)Ψ缴鷼饩o張，會失落不安，會害羞氣惱……

    也讓她的心跳的很快。

    起初寧秋讀不懂這些陌生的情緒，現(xiàn)在她明白，這叫做心動。

    他們兩個靜悄悄的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