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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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居齡長臂一伸,又摟住了妻子:“再說,有你和孩子在,我怎會舍得出事?” 顧晗掙扎著不要他摟,卻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傷口,張居齡悶哼一聲,額頭上剎那間冒了一層汗水。 顧晗頓時嚇得一動都不敢動了,小聲地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別這樣?!?/br> 張居齡低頭看她,“要道歉也應(yīng)該是我……”妻子驚魂未定的表情印入眼眸,他的心軟成了水:“我以后再也不騙你了,無論什么事情都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 “真的嗎?” 顧晗盯著他許久,才“嗯”了一聲,眼淚汪汪地控訴:“你要說話算話?!?/br> 張居齡點(diǎn)點(diǎn)頭,寵溺一般地親親她的紅唇,才讓人抬了熱水到凈房,他要洗個澡,換身干凈的衣服。 樹鳴過來和他說話:“少爺,宋大夫在書房等您呢。”他是張居齡的貼身小廝,昨晚上被安排留守午門,嚇到半死,又親眼目睹了少爺?shù)膫麆荨瓙赫桃唤Y(jié)束,他就先行去德濟(jì)堂請了宋嚴(yán)。 張居齡擺擺手,進(jìn)了內(nèi)室:“讓他先過來吧,給少夫人診診脈?!?/br> 樹鳴答應(yīng)著去了。 顧晗打開紫檀木迎門衣柜給他找了套緋色直綴,跟著張居齡去了凈房。到門口時,卻被拒絕了。 “凈房里濕氣大,滑倒了多不好。你懷著孩子呢,別進(jìn)去了?!?/br> 張居齡溫柔地摸摸顧晗的肚子,笑道:“這一點(diǎn)小傷礙不著什么事,也就外在看著厲害,都是唬人的……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顧晗看著他:“我想幫你……” 桃綠快步走到顧晗身邊,屈身道:“宋大夫過來了,在外間等著您?!?/br> “去吧。” 張居齡低聲哄:“我馬上就去陪你。” 顧晗臉一紅,都在一個屋子里,陪什么陪。她看著全須全尾的丈夫,卻什么都不忍說,只“嗯”了一聲,扶著桃綠的手轉(zhuǎn)身往外走。 張居齡看著妻子的背影,俊臉一垮……他身上的傷口不少,怕妻子看見害怕,才趕她出去的。 顧晗到了正廳,果然看到宋嚴(yán)在圈椅上坐著喝茶。 “宋大夫,您專程跑一趟,真是麻煩……” 她強(qiáng)行扯一個笑臉出來:“一路辛苦了。” “少夫人客氣?!?/br> 宋嚴(yán)把手里的盞碗放下,說道:“這是老夫的職責(zé)所在?!?/br> 背藥箱的藥童拿出布枕放在師傅一側(cè)的小幾上。 顧晗坐在圈椅上,把右手腕放在布枕處,手心正面朝上。桃綠看到,利索地從袖口里拿出帕子搭住主子的手腕。 宋嚴(yán)凝神靜氣,三指按寸口脈。一會兒,便笑起來:“脈搏強(qiáng)勁、有力。小少爺和少夫人的身子骨都不錯,保養(yǎng)的很好……”他說著話又看了眼顧晗的肚子,又說:“您身子弱,月份大了,要恰當(dāng)?shù)刈⒁怙嬍?,不能吃的過多……孩子太大了,容易難產(chǎn)?!?/br> 顧晗一凜,隨即點(diǎn)頭:“謝謝宋大夫,我記住了?!彼榛厥?,讓桃紅去里屋拿封紅。 西次間的竹青色細(xì)布簾一挑,張居齡出來了。他換了身緋色直綴,頭發(fā)也洗了,右手拿著棉布手巾在擦拭。 顧晗見他出來,忙起身讓他坐自己的位置,又接過他手里的棉布手巾幫他擦頭發(fā)。 “我在路上就聽樹鳴說你傷的很嚴(yán)重……”宋嚴(yán)望了望張居齡的臉色,繼續(xù)說:“嘴唇煞白,應(yīng)該是失血過多的癥狀……” 顧晗的手一頓,張居齡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笑了笑:“也沒有?!彼Я颂ё蟾觳?,輕描淡寫:“只是被長矛捅了一下,沒事?!彼冒咨椴茧S意包了一圈,不流血了。 宋嚴(yán)伸手捋起他的衣袖,張居齡卻看著顧晗說:“我餓的很,想吃你做的牛rou大蔥餡小籠包子……” 顧晗一愣,注視著張居齡溫和的眉眼,突然明白了他的意圖。她不由得眼眶一紅:“……我這就去小廚房?!彼呛ε伦约弘y過吧。 張居齡笑著應(yīng)“好?!?/br> 等顧晗走了,宋嚴(yán)便一層層揭開了白色麻布。巴掌長的傷口,血rou模糊的……都能隱約看到里面的白骨。 宋嚴(yán)抬眼去看神色還很自若的張居齡,嘆一口氣:“年輕人啊?!彼屟绢^找了烈酒過來,給張居齡來回沖洗幾次傷處,又倒上傷藥。 由于傷口比較大,宋嚴(yán)還用腸線給他縫合了幾針。然后幫他處理了其他部位的傷處。 整個過程中,張居齡只是咬緊牙關(guān),一聲都沒有吭,任由宋嚴(yán)動作。 張修得了小廝的信,和張居安一起也過來秋闌閣看望張居齡。 張修一進(jìn)門就開始罵兒子膽大,吐沫星子橫飛……張居安拉都拉不住。張居齡安靜地聽著,一句話都沒有反駁,只是時不時地看看院里。父親雖然是罵他,但言辭里的擔(dān)心還是有的。 祖父還沒有放下他殺了張居寧的事情嗎?怎地都不來看看他。 張修罵的口干舌燥,見兒子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心里的怒氣消了不少。他看了眼燈漏,站起身,語氣嚴(yán)肅:“我要去衙門了,你在家好好養(yǎng)傷……” 張居安也站起來,“放心,我會給你請傷假的?!彼粗鴱埦育g笑:“父親他是太擔(dān)心你了。” “我知道?!?/br> 張居齡笑了笑,道了聲“二哥,多謝你?!?/br> 差不多辰時了,陽光照著快開敗的桂花瓣,像是涂了很多圈金色的光環(huán)。一閃一閃的,晃人的眼睛。 次日。 圣旨昭告天下——嚴(yán)良、朱高知、周瑞等謀逆不成,押入刑部大牢,一月后問斬。不涉及株連。 賢貴妃因教子不嚴(yán)又著實(shí)不知其因,經(jīng)皇上允許,打入冷宮終身,非死不得出。 其黨羽、以及部下等,參與獻(xiàn)計(jì)者,一月后皆問斬。不知情者且繼續(xù)效忠朝廷,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均受二十廷杖,罰俸三年。 農(nóng)歷八月三十,朱佑妄崩逝,傳位于皇長子朱高棟。改年號弘治。 農(nóng)歷九月初十,是朱高棟上位后的第一個早朝。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第一道圣旨就宣張居齡為兵部尚書,加持東閣大學(xué)士,同時填了周瑞和楊思遠(yuǎn)的空白。 兵部尚書管理所有的武官,其權(quán)利之大。按照大明律規(guī)定,武官不管是升遷還是邊疆其軍需糧草等需要供給,都得經(jīng)過兵部的首肯。恩.寵之深可見一斑。張居齡而立之年還未到,就一躍成為了朝廷新貴。 張家因著張居齡的緣故,也擠進(jìn)了京都高門世家的行列。誰見到他都要尊稱一聲張閣老。地位直追首輔羅友成。由此一來,潘家更看重張居思了,彩禮送進(jìn)張家的同時,禮金也由原來定的五百兩足足翻了一倍。 羅友成是原來的文華殿大學(xué)士,是朱佑妄為朱高棟請的授課師傅。 第188章 農(nóng)歷九月又是俗稱的菊月,正是菊花盛開的時節(jié), 一團(tuán)團(tuán)、一簇簇的, 傲霜怒放, 五彩繽紛。 這日, 天氣晴朗。 顧晗吃過早膳后, 扶著桃紅的手去桂花苑給王氏請安,隨便也問一問冬雪、冬平倆丫頭的事情。 她到的時候,寧氏領(lǐng)著春哥兒、張居思、張靈、張綠都在, 大家正坐在一起說話, 看樣子心情都不錯,臉上還帶著笑容。 “我正想你呢, 你就過來了?!?/br> 王氏放下手里的盞碗,看向顧晗:“老三家的, 來,坐母親身邊?!彼龜[手讓右下首的女孩兒站在來:“你三嫂嫂懷著身孕呢, 趕緊起來讓個座。” 張居思看著雖然不大情愿,但還是笑盈盈地:“三嫂嫂, 過來呀?!?/br> 顧晗卻覺得怪怪的,王氏和張居思從來沒有對自己這樣客氣過!她笑了笑, 挨著王氏左手邊的寧氏坐下了, “四meimei再過幾日就要出嫁了,應(yīng)該和母親多親近親近?!蓖跏嫌蚁率椎谝坏奈恢靡回灦际菑埦铀嫉?。 她今日要真是坐下了, 不合規(guī)矩是一, 又不知道被張居思怎樣記恨呢。 王氏笑著稱贊:“你的心思最是好的, 都是為別人著想?!闭f話間,又教訓(xùn)張居思:“你總是一副小孩子脾性,長不大似的……應(yīng)該多向你三嫂嫂學(xué)學(xué),等嫁去潘家了,我也就放心了?!?/br> “母親謬贊了,四meimei冰雪聰明……”顧晗剛喝的一口茶差點(diǎn)要噴出來,“潘夫人那么喜歡她,四meimei只要安心做自己就可以了?!?/br> 張居思抿了抿嘴唇,想起母親昨晚囑咐她的話,笑著應(yīng)道:“母親,您放心,女兒都記下了?!?/br> 王氏滿意地看著女孩兒,讓她也坐下說話。如今張居齡是皇上的近臣,身邊的大紅人,她們是惹不起了……她以前還真是被鷹啄了眼,竟然沒看出來一個庶三子竟有位列九卿的能耐。就連安哥兒新升的正六品主事,聽說還是皇上看在張居齡面子上封的。丈夫也對她耳提面命的,讓她多照顧些三房。整個張家的氣運(yùn),現(xiàn)如今都在張居齡一人身上了。 她無論心里怎樣不滿,卻也真正的明白,不能再對張居齡夫妻不好了。兒子和女孩兒的前程都要靠著人家呢。看看潘家送過來的彩禮和禮金,比著前些日子遞過來的彩禮單子上寫的足足添了一倍不止,還不是看著張家出了一位閣老的緣故。就連娘家的兄弟、嫂嫂們來府里給女孩兒送添箱禮,也是對她極盡恭維的……這可是多少年都沒有過的了。 王氏又不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潘家是書香門第,都是通情達(dá)理的人,四meimei嫁過去,就是享福的。”寧氏更是討巧:“母親不必憂慮?!?/br> 錦上添花的話誰都愿意聽,王氏心里更是暢快了,嘴角止不住地翹起來。說起來,她最滿意的,還是女孩兒的婚事。家世好,女婿又爭氣,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了。 眾人又說了一會閑話,顧晗便開口:“母親,兒媳婦有一件事想征求下您的意見……” “你說。” “冬雪和冬平二位姑娘到了該放出府的年紀(jì),兒媳婦想著她們畢竟是從您屋里出來的……” 顧晗的話還沒有說完,王氏便大氣地?cái)[手打斷了,“你這孩子就是客氣,她們現(xiàn)在是你的丫頭,不必來問我,你說如何就如何……” 顧晗笑著應(yīng)“是”。 王氏喝了一口熱茶,感慨道:“看著你們一個個成家立業(yè)的,母親心里是真欣慰,但是我一年比一年老了,以后的日子,還得靠你們小一輩的支撐?!彼D了頓,看著顧晗,話里有話:“你們都是一家人,再怎樣鬧,總比外人親近些,要學(xué)著相互幫襯。齡哥兒有本事,家里這一大攤子都要指著他呢?!?/br> “媳婦兒/女兒謹(jǐn)準(zhǔn)母親教誨?!?/br> 眾人皆站起身。 “好孩子們,都坐下,都坐下……”王氏笑道:“母親知道你們孝順?!?/br> 顧晗卻恍然大悟,怪不得王氏對她如此好,原來是因?yàn)閺埦育g啊。 權(quán)/利……果然是能征/服任何人的東西。 從桂花苑出來后,顧晗在后花園略逛了逛,就回了秋闌閣。她頂著個大肚子走路,腰酸的很。 剛坐到香妃長榻上歇一口氣,梁嚒嚒便拿了一封信挑簾子進(jìn)來了,“少夫人,巧珍姑娘來信了。” “巧珍的?” 梁嚒嚒點(diǎn)點(diǎn)頭,遞給她。 顧晗接了信,除去漆封,認(rèn)真地看了一遍,笑著說道:“巧珍有喜了,在羅家過的也不錯?!?/br> 第189章 “巧珍jiejie是個有福氣的?!?/br> 桃紅給顧晗倒了盞紅棗熟水,說道:“少夫人, 您嘴唇都干了, 喝一口潤潤吧。” 顧晗放下信, 端著盞碗抿了幾口, 說道:“我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嗓子眼就是感覺渴的厲害,喝多少茶水好像都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