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滿屋子的人慢慢地，都離開了。就只剩下張居思和王氏。她心有些慌。

    王氏對于女孩兒的呼喊置若罔聞，她低頭喝著盞碗里的茶水。

    “母親，您怎么了？”張居思更慌了，“您別不說話，思姐兒害怕?！?/br>
    “你還知道害怕嗎？”

    王氏的盞碗重重地摔在小幾上。

    “母親，女兒做錯了什么？您直說?！睆埦铀家е齑剑チ送跏仙磉吶鰦?。

    女孩兒可憐的小模樣讓王氏的氣消了些，她語重心長地：“你是堂堂的嫡小姐，架子總要端起來……我和你父親都舍不得你端茶倒水，怎的給一個外人如此地獻(xiàn)殷勤……”

    “我沒有?！睆埦铀夹÷暤卣f道：“女兒只是給顧二夫人端了糕點(diǎn)……”

    “還狡辯。”王氏抬眼看著女孩兒：“端糕點(diǎn)和端茶水有什么區(qū)別，你昨日不是已經(jīng)端過茶水了嗎？”她冷“哼”一聲：“聽說，你昨晚還讓丫頭去秋闌閣送了酸辣水煮魚過去？”

    張居思一愣，隨即怒氣便涌了上來。月瀾堂還真有給母親通風(fēng)報信的！她不甘心地嘀咕：“等我回去，一定好好地收拾那些奴婢，讓她們胡亂地嚼舌根?！?/br>
    “管別人什么事情。這是孫氏自己和我說的，她還說魚太辣了，吃不下……”王氏恨鐵不成鋼，見女孩兒執(zhí)迷不悟，也不再和她兜圈子：“我知道你的心思，今兒也不防和你挑明了……顧家你是嫁不進(jìn)去的，別說孫氏不同意，就是她同意了我也不會同意?！?/br>
    “為什么？”

    張居思驚訝又不解：“母親，您別再說什么顧暖配不上我的話了，我就是喜歡他，要嫁給他。吃苦受罪我都認(rèn)了?！?/br>
    “思姐兒！”王氏火氣也上來了：“顧家是大戶人家，你嫁過去，連妯娌關(guān)系都處不好……”

    “母親?！睆埦铀季髲?qiáng)道：“我可以學(xué)的。誰也不是一出生就什么都會的?！?/br>
    王氏見女孩兒頂嘴，氣得說不出話來，拿起手邊的空盞碗就要打張居思。

    張居思一動也不動，睜大了眼睛看著母親。

    女孩兒的雙眼和自己生的極為相似，里面還有淚光在閃爍，王氏又舍不得了，突然想起死去的大兒子，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哭訴道：“寧哥兒，你一死，就沒人孝順母親了……母親倒不如跟你去了，也省的天天為你meimei的事情煩心，偏偏她還不領(lǐng)情?！?/br>
    許嬤嬤她們都在門外守著，聽到里邊動靜鬧大了，夫人都哭上了，便和安嚒嚒對視一眼，兩人挑簾子進(jìn)了屋。

    張居思見母親哭，嚇得跪在地上，又不想妥協(xié)，也哽咽不止。

    “夫人，這是怎么啦？”許嚒嚒走到王氏的跟前，“小姐不懂事，您小心氣壞了身子?！?/br>
    “……我說什么話她都不聽，我還活著干什么，不如死了?！?/br>
    “我沒有。”張居思邊流淚邊說：“是您非要強(qiáng)迫我的……我想嫁去顧家有什么不對？”

    都這個時候了，女孩兒還在犟，王氏怎么都忍不下了，起身抓著張居思便打。

    巴掌落在身上并不怎么疼，張居思卻震驚了。別說打她了，從小到大，母親連罵她一次的時候都少有。眼淚滾落如斷了線的珠子。

    “夫人，四小姐長大了，不敢再打了呀?！?/br>
    許嚒嚒見王氏真的去打張居思，趕忙和安嚒嚒一起攔著。

    “……小姐，您躲一躲呀。給夫人認(rèn)個錯。”安嚒嚒看著任打任罵的張居思，心疼不已。

    屋里正亂著，從衙門回來的張居安過來給母親請安了。他如今在吏部觀政，雖說清閑，但學(xué)習(xí)的地方卻很多。有時候回來的晚，便沒有過來桂花苑。

    張居安一進(jìn)來就去拉母親，“母親，有話好好說。”說話間，還給王氏倒了一盞茶。

    王氏看是二兒子回來了，也有了主心骨，坐正了身子，說道：“安哥兒，你好好地勸勸你meimei，她都要把我氣死了?！?/br>
    張居安俊秀的臉上帶著笑，給王氏撫后背：“思姐兒還小，好好地教導(dǎo)，她能聽明白的?！?/br>
    王氏嘆氣，把前因后果和二兒子說了一遍，“她一門心思的要嫁給顧暖，我說了千百回都不行?！?/br>
    張居安走到meimei面前，伸手把她攙扶了起來：“顧暖我見過他兩次，人是十分爭氣的?！彼磎eimei的嘴角翹起來，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又說道：“……但他家世復(fù)雜，你這樣的脾氣嫁過去肯定要吃虧的。你就聽母親的吧，她總不會害你的。”

    “二哥哥！”張居思抹了一把眼淚：“你怎么和母親說的一樣？”

    張居安揉了揉meimei的頭發(fā)，聲音柔和下來：“現(xiàn)在的顧家有三房，大房是翰林院掌院學(xué)士顧景然，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顧曙中了進(jìn)士，在禮部觀政。二房有顧暖。三房的顧三爺雖是生意人，但他的夫人卻是楊閣老的女兒，楊若是顧家三房的外家……他們的關(guān)系錯綜復(fù)雜，隨便拉一個身世都比咱們家強(qiáng)。你一嫁過去就被人看低了。以后的日子還怎么過呢？”

    張居思這次倒是半響沒有說話，像是聽進(jìn)去了。二哥哥說了這么多，只有一句話說到了她的心里。

    她張居思什么都不怕，就是怕被人看不起。

    王氏看著女孩兒搖搖頭，和一旁的安嚒嚒說道：“帶你們四小姐下去?！?/br>
    光線暗下來，有丫頭進(jìn)來點(diǎn)亮燭火。

    張居思心灰意冷，話都懶得說了，屈身行禮后，轉(zhuǎn)身徑直走出去。

    王氏這才拉著二兒子坐下，關(guān)心地問起他最近的飲食起居。

    “兒子一切都好，母親放心?！?/br>
    張居安擺手讓伺候的丫頭、婆子都下去，壓低聲音說道：“母親讓我查長兄去世的內(nèi)情，真的沒有什么線索?！彼緛砭筒幌嘈湃軙⒘碎L兄，但母親三番五次的哀求，還是讓他動了惻隱之心……想著查一查也好，能讓母親的心安穩(wěn)些。

    “母親不相信?！蓖跏系碾p手握緊了，“我昨晚做夢還夢到你大哥，他一臉的血，哭著讓我替他報仇。”

    “母親……”

    張居安搖頭，“不許再這樣說了。讓父親聽見，又要斥責(zé)您了?！贝蟾缫凰?，母親就像得了癔癥似的，精神都不大好了。

    王氏長嘆一聲，閉了閉眼，因為長子的事情，張修都好久沒來桂花苑了。一是責(zé)怪她沒教養(yǎng)好長子，任他惹事生非。二是他次次來，自己都說是張居齡害了長子……

    她心里也有埋怨，寧哥兒又不是她自己的孩子，張修都沒有教養(yǎng)孩子的責(zé)任嗎？

    外面的天黑了，張府照明的燈籠次第掛了起來。

    張居齡才回到秋闌閣，就聽到西次間傳來的陣陣笑聲。妻子應(yīng)該挺高興吧。

    門口的小丫頭見到他屈身行禮：“三少爺安好?！?/br>
    “誰在里面？”他問道。

    “是夫人和顧二夫人、五小姐?！?/br>
    張居齡點(diǎn)點(diǎn)頭，挑簾子進(jìn)去了。他看見孫氏和顧晞，拱手行禮：“岳母，五姐。”

    孫氏擺手讓他起來，說道：“晗姐兒一個人有些悶，我們就陪她說說話?！?/br>
    “多謝岳母?！?/br>
    張居齡高大的身影微弓著，有了為人女婿的恭謹(jǐn)。

    顧晗微微地笑。

    第124章 （一更）

    “行了, 我照顧自己的女孩兒，不用客套?！睂O氏抿了口熱茶, 看向女婿：“我知道你公務(wù)繁忙, 但晗姐兒這一塊也要重視起來……她身子不好，還要你多照顧著?！?/br>
    “岳母放心?！睆埦育g笑著應(yīng)“是?！?/br>
    孫氏點(diǎn)頭，她對狀元郎女婿還是挺滿意的。不僅人品好學(xué)識還佳。女孩兒這一輩子跟著他算是享福了。

    “母親, 夙之對我很好?！鳖欔舷肓讼耄€是開口為張居齡說話了。她不想讓母親回去顧府了還掛念著……

    何況, 張居齡也確實(shí)對她很好。

    顧晞看了眼顧晗的神色, 抿了唇笑。

    “好，好……母親知道了?！庇肿艘粫?，孫氏和顧晞就告辭一起走了。年輕的夫妻總有很多話要說，她不能沒有眼力見。

    晚風(fēng)吹走了白日的燥熱，天氣十分的舒爽。

    顧晗笑著問張居齡:“你今兒怎么回來的有點(diǎn)晚？”

    張居齡走上前摸了摸顧晗的頭發(fā), 和她解釋：“回來的時候碰到了楊若，就說了一會兒話……走到半路馬車又壞了。我一路走回來的?！?/br>
    顧晗一愣, “你沒事吧？”

    “我好好的?！睆埦育g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他喜歡妻子的關(guān)心。這讓他的內(nèi)心感覺愉悅：“車輪的邊框松了, 樹鳴拉去了回事處讓他們修理，明日就能用了……”他親親妻子的額頭, 拿了家常的直綴去凈房換。

    顧晗招手叫過巧珍，讓她先把晚膳擺上來。天都黑了，張居齡又走了一路, 肯定該餓了。

    巧珍答應(yīng)著, 屈了屈身, 下去安排。

    張居齡很快就出來了，洗了手坐在顧晗身邊。他摸了摸妻子的肚子，問：“你今天的胃口好不好？”

    “早晨喝了一碗蛋羹，半盞紅豆花卷，半盞紅棗銀耳粥。中午一碗酸辣面，一個水煮蛋……”顧晗往后靠在大紅折技花迎枕上，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一長溜，末了還看著張居齡笑：“母親都說，我現(xiàn)在的飯量可以了……”

    張居齡“嗯”了一聲，語氣輕松了許多：“你這樣我就放心了。宋大夫那里我也和他說過了，他會隔三岔五地過來給你把脈。我常常不在家，你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訴他?！逼拮由碜尤酰亲畈话驳?。

    一想到這，張居齡就控制不住的嘆氣。

    顧晗去握他的手，聲音堅決：“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备怪械暮⒆邮乔笆?、今生才盼來的心肝寶貝，無論如何，她都要護(hù)住的。

    “……好?！?/br>
    張居齡看了她好一會兒，低頭吻上她的紅唇。

    “夫君?！?/br>
    顧晗小小地掙扎著。

    “晗兒，乖……”張居齡在她唇齒間低語：“讓我親親你。”

    他說話的熱氣不經(jīng)意撲到顧晗的耳根處，她的身子一下子就軟了。

    桃紅見狀，臉剎時就紅了，低頭領(lǐng)著屋里其他伺候的丫頭們退下。順便把門和槅窗都關(guān)上了。

    自從顧晗懷孕后，為了孩子又為了顧晗的身子，倆人就再未有過情／事了。張居齡正是熱血的年紀(jì)，深愛的女人在懷里嬌.喘著撒嬌，他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身上的某處剛硬如鐵。

    “夫君，孩子……”

    顧晗臉紅耳熱，有了身孕的身子比以往更敏.感，但她的理智還在努力的堅持著。

    “沒事，我有其他的法子?！?/br>
    張居齡手指靈巧地解了妻子褙子的系繩，素長的大手摸進(jìn)了白底繡荷花的肚兜里。

    顧晗扭著身子想要避開，卻被張居齡一手按著，利落地除去衣裙。

    然后掰開她的雙腿，低下了頭。

    ……

    等到吃晚膳的時候，顧晗還在不好意思。張居齡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