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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臣之妻在線閱讀 - 第72節(jié)

第72節(jié)

    桃紅應(yīng)“是”,不放心地看了眼顧晗,接過紙傘,小跑著下了曲折游廊。

    一陣北風(fēng)吹來,一霎時(shí),雷聲大作,雨點(diǎn)連成了線。

    顧晗身上本就淋了雨,風(fēng)吹到身上,更覺得冷了。她靠著廊柱,連打了幾個(gè)寒顫。

    “……張家老大還真是可憐,年紀(jì)輕輕就死了……”一個(gè)少年人的聲音傳來。

    另一人接話道:“誰說不是呢?不知道得罪了誰,在京都的地界兒,竟然也下了狠手?!?/br>
    顧晗看過去,等再近些,便認(rèn)出了是誰。穿天青色直綴,有一雙桃花笑眼的,是楊若。說張居寧死的可憐的少年身穿寶藍(lán)色繡蓮紋直綴,長相頗為俊朗,是王致名。倆人沒有帶傘,頭發(fā)衣衫上都淋了雨,瞧著也是來曲折游廊避雨的。

    顧晗再躲開來不及了,再說這曲折游廊上,也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躲。

    那頭,倆人還在說話。

    王致名笑著看向楊若,“我本來想著給張老大燒幾刀紙就走,也算顧念著我們相識(shí)一場(chǎng)……誰知道,老天爺竟下起了暴雨。這下可好,想走也走不了……”他和張居寧有著生意上的往來,算是舊相識(shí)。

    楊若劍眉微揚(yáng),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彼麘醒笱蟮卮騻€(gè)呵欠,問王致名:“你大哥呢?最近在忙什么?”

    “……不知道?!蓖踔旅卮鸬溃骸八鍪裁匆膊粫?huì)和我說,我才不去問呢,上趕著還會(huì)找我的事?!?/br>
    楊若聽的笑起來,他知道王致遠(yuǎn)和王致名之間的關(guān)系,還要再說兩句時(shí),抬眼便看到了前方不遠(yuǎn)處的顧晗。她一個(gè)人,連個(gè)丫頭都沒有帶,大概是淋雨了,狼狽不堪,還能聽到隱隱的咳嗽聲。

    他一愣,還沒有說話,顧晗就已經(jīng)先屈身行了禮:“見過二位少爺。”

    王致名聽到聲音也抬頭去看,他是見過顧晗的,卻沒怎么注意過,倒是現(xiàn)在被驚艷到了。顧晗全身著白,一身喪服。由于身子不好,小臉若梨花雪白。杏眸又圓又大,如一潭秋水,還帶著瑩瑩淚光……

    真的是楚楚可憐。

    楊若看了王致名一眼,見他直愣愣的,眉頭就皺起來,先開口道:“你怎么在這里?”

    顧晗笑了笑,還未說話,先劇烈的咳嗽了一陣,“……雨下的太大了,沒法走路,我的丫頭去叫馬車了……”

    楊若愣了愣,還沒說什么,王致名就笑著說:“雨下的確實(shí)有點(diǎn)大。”

    楊若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顧晗在發(fā)抖!臉色就一沉。在顧家時(shí),顧晗就身子弱,他是知道的。

    第103章

    “張老三不知道你身子弱嗎?怎的放你自己出來了……”楊若走到離顧晗兩步遠(yuǎn)的距離,停下了。

    什么叫放你自己出來了, 她又不是小貓小狗, 還用上放這個(gè)字了?顧晗腹徘著,“今日是長兄出殯, 他太忙了?!?/br>
    楊若抬眼去看顧晗。她和張居齡的感情應(yīng)該還不錯(cuò), 都知道維護(hù)了……

    “即便如此, 張老三也該找個(gè)人跟著你。”

    王致名的目光卻落在了顧晗的身上, 看她低垂著頭不說話, 發(fā)絲邊緣有微小的水珠, 手背處還有孩子似的小窩,心里就莫名地一軟,聲音都溫柔了:“雨下的大, 你應(yīng)該穿厚些?!?/br>
    顧晗微愣, 覺得王致名有些怪怪的, 她笑了笑, 說道:“多謝世子爺關(guān)心。”卻是正經(jīng)地回答了楊若,“夙之去京郊給大哥送葬了……今日事多, 他顧不上我也是有的。”

    王致名見她對(duì)自己如此的客氣,臉就一紅, 知道顧晗這是在避嫌。也怪他。第一次和人家說話, 怎么就如此熱情又關(guān)切了?著實(shí)是不大好看。

    楊若點(diǎn)點(diǎn)頭, 說道:“……我倒是忘了這茬?!?/br>
    顧晗“嗯”了一聲, 剛要說話, 桃紅回來了, 后面還跟著駕車的小廝和一輛青釉馬車。

    “……少夫人,您過來吧?!碧壹t上曲折游廊后,收了傘,依次地給三人行禮。

    “好?!鳖欔洗饝?yīng)著,和楊若、王致名告辭,“楊少爺、王世子,你們慢慢的先待著,我先行一步。”

    “去吧。”楊若擺擺手。

    王致名看著顧晗離去的背影,若有所失。還“唉”了一聲。

    楊若的表情就有些冷,他不是三歲小兒,自然看出了王致名的意思,警告道:“你可別多想。她已經(jīng)嫁過人了,要是被張居齡知道,有你的好果子吃!”王致名花名在外,進(jìn)出煙花之地更是常態(tài)。別說顧晗已經(jīng)嫁人了,就算是沒有嫁,顧家人也不會(huì)把她嫁給王致名。

    王致名咂咂嘴,感嘆:“羅敷自有夫?!彼y得遇到一個(gè)看一眼心就“噗通”亂跳的,人家卻已經(jīng)嫁人了。

    “你說話能不能講究些?”楊若眼睛看著王致名,心里卻想起顧晗提醒他注意徐沛的事情……徐沛如今是真的出仕了,和顧晗說的一模一樣。自己不止一次地思考顧晗為什么會(huì)對(duì)徐沛的將來如此了解。卻想不明白。為著此事,他還專門派人去調(diào)查過顧晗和徐沛……這倆人是真的連面都沒有見過。

    越是這樣一眼看到底的關(guān)系,他才覺得更奇怪。顧晗根本就不認(rèn)識(shí)徐沛,卻對(duì)他了如指掌……

    王致名瞅著顧晗所坐的馬車不見蹤影了,才回頭和楊若說話,“之前都說顧家出美女,我還不信,現(xiàn)在是真的信了……”

    楊若回頭看他,倒也笑了笑:“顧家的女孩在京都是出了名的好看,方圓十條胡同都赫赫有名……個(gè)頂個(gè)地拉出來,都能艷壓群芳的。”他經(jīng)常出入顧府,自然比旁人更清楚些。

    王致名笑著道“是?!?/br>
    顧晗進(jìn)了秋闌閣后,身上的衣衫都濕透了。巧珍等人趕緊抬了熱倒入桃木浴桶,服侍著顧晗洗澡。

    “少夫人,您有沒有舒服一點(diǎn)?現(xiàn)在還頭暈眼花嗎?”桃紅問她。

    顧晗搖搖頭,“沒有?!彼跓崴锱葜?,感覺挺舒坦的,毛孔眼都舒展開了。

    巧珍拿了換洗的干衣服給顧晗。

    顧晗看了眼巧珍手里的衣物,也沒有說什么。只洗完澡后,換上,捧著杯子喝熱茶。

    外面的雨也變小了,淋漓不住的。顧晗透過槅窗看了一會(huì)兒……她喜歡小雨,不喜歡暴雨。

    第104章

    吃晚膳的時(shí)候,張居齡才回來, 身上的孝服濕了大半。

    “夫君……”

    顧晗背靠著大紅迎枕在香妃長榻上坐著, 手里的盞碗遞了過去,微笑道:“喝點(diǎn)熱茶吧, 暖和暖和身子。”

    張居齡“嗯”了一聲, 也沒有接, 而是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 “我去換身衣衫?!闭f著話, 起身打開了紫檀木迎門衣柜。

    顧晗轉(zhuǎn)身看了看, 和他說:“拿那件月牙白細(xì)布鹿紋夏袍吧,我前些時(shí)日剛做好的,再不穿就該薄了?!?/br>
    “好。”張居齡答應(yīng)著。門外卻傳來了小丫頭的通稟, 說是楊少爺過來了。

    “讓他先去書房等著?!睆埦育g高聲說了一句, 拿著衣衫去了凈房。

    楊若還沒有走?顧晗愣了愣, 她看看外面的天色, 都這么暗了……還以為他早走了。

    夜色濃郁,風(fēng)絲涼爽。

    剛下過雨的空氣十分好聞, 帶著泥土的清香。

    張居齡進(jìn)書房時(shí),楊若正坐在書房喝茶。

    “……夙之, 你這兒的茶葉不錯(cuò), 喝著味道很好, 回頭給我一包?!?/br>
    張居齡在他對(duì)面坐下, 也給自己滿了盞茶, 問他:“你真的要?”

    楊若點(diǎn)頭, “當(dāng)然?!?/br>
    張居齡輕咳一聲,交待一側(cè)站立的小廝:“給楊大人包半斤去年的君山銀針。”

    小廝領(lǐng)命而去。

    “陳茶?”

    楊若卻震驚了,低頭去看深褐色的茶水,“喝著并不像啊……”

    張居齡笑了笑,看著他說道:“你當(dāng)新茶喝也可以?!?/br>
    楊若往椅背上一靠,高大的身軀沒骨頭一樣窩在圈椅里,桃花眸一彎,“管他新茶還是舊茶呢,只要喝著好,我都無所謂?!?/br>
    北風(fēng)透過開著的槅窗吹進(jìn)屋里,燭火忽明忽暗。

    楊若一向是我行我素,百無禁忌的性子,張居齡也不介意。茶過三盞后,問他:“你過來做什么的?”

    “沒有?!睏钊魮u搖頭,“我是趁著張居寧的喪禮過來的?!彼戳搜蹚埦育g,又說:“你這袍子衣領(lǐng)處繡的松枝滾花邊……很精致啊。”

    張居齡拎起茶壺,給他滿了一盞茶,“我娘子繡的。”他又加了一句:“這件袍子從頭到尾都是我娘子親自做給我穿的。”

    “哎,哎……”楊若聽得茶水都喝不下去了,“我說張老三,你不能這樣欺負(fù)人,你娘子千好萬好,你自個(gè)品味就好,干啥還說出來羨煞旁人……我還沒有成婚呢,也不說照顧照顧兄弟的情緒。沒意思?!痹捠侨缭S說的,心里卻涌起新鮮的感覺。顧晗聰明,看人也很準(zhǔn),一共給他提醒過兩次徐沛,次次都應(yīng)驗(yàn)了……給的建議比父親和自己都有遠(yuǎn)見。

    這樣的人,卻在家里伺候丈夫、刺繡裁衣,真是可惜了。

    張居齡看他一眼,無動(dòng)于衷:“你?沒有成婚是因?yàn)槟悴辉敢?,堂堂正正的狀元郎……你要是稍微吐個(gè)口,滿京都的姑娘都會(huì)嫁進(jìn)楊家?!?/br>
    “打住?!?/br>
    楊若坐直了身體,擺擺手:“咱們不說了,好不好?”他坐直了身體,抿了一口熱茶:“我給你說另外一件事情?!?/br>
    “什么?”張居齡抬眼看他。

    “……徐沛出仕了。”楊若的眼神意味不明,“圣上直接給了他正四品大理寺右少卿的官職……”

    “大理寺右少卿?”張居齡重復(fù)了一句,“有法度者也。大理寺可是有實(shí)權(quán)的地方。”

    “誰說不是呢?!睏钊艋氐溃骸啊f來說去還是圣上寵眷啊?!彼幌肫鹦炫嬖?jīng)收買過父親的謀士離枉……后脊梁骨就發(fā)涼。說不準(zhǔn),徐沛還在哪里等著捅楊家一刀呢。

    “徐沛此人,心術(shù)不正,你別和他接觸多了?!睆埦育g勸好友,“永康侯府歷代都受圣上恩寵,咱們和他斗不起?!?/br>
    “……我不和他斗?!睏钊舨[了瞇眼,“但是,我也不會(huì)任由著他為難楊家?!?/br>
    張居齡沒說話。

    楊若想了想張居齡剛才說的話,問道:“你是從哪里知道徐沛心術(shù)不正的?也是聽別人說的嗎?”

    “聽別人說?”

    張居齡一愣:“聽誰說?”楊若問的實(shí)在是稀奇。

    “沒有……”楊若糊弄著:“我就是瞎問?!彼€以為顧晗給張居齡也說過了,不過看張居齡的這種反應(yīng),怕是沒有說吧。

    張居齡卻不信他。楊若的為人他是清楚的,看著外表滿不在乎,其實(shí)成算都在內(nèi)心里埋著。

    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他怎么會(huì)問出口。

    倆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差不多戊時(shí)了,楊若又不在他這里用晚膳,張居齡就送楊若出了府門。等上了馬車,楊若才想起忘記問張居寧的事情了……他也覺得奇怪,怎么人好好的,突然就死了。

    楊若想了一會(huì)兒,覺得想不通,便不想了。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死就死了吧。

    七月過了大半,張恒要回荊州了,臨走時(shí)叫了張居齡去長樂閣說話。爺孫倆也沒有要仆從們伺候,一坐就是幾個(gè)時(shí)辰。房屋是緊閉的,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說了什么。

    只知道張恒領(lǐng)著兩個(gè)兒子坐馬車走的時(shí)候,臉上的表情還算是和藹。

    張居齡和顧晗一起去送的他,走到影壁時(shí),張居齡說道:“祖父放心。孫兒答應(yīng)您過的,一定會(huì)做到?!?/br>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