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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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徐嬤嬤就來了:“見過伯爺,見過世子?!?/br> 嚴(yán)紹懶洋洋地掀了一下眼皮,指著地上的陳掌柜說:“認識吧?” 徐嬤嬤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正懵著呢,直到看清楚陳掌柜的臉,才猝不及防地變了臉色:“陳掌柜?這、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該交代的他都已經(jīng)交代了,你別也裝傻了,沒意義。我叫你過來,只是想搞清楚你倆的罪責(zé)到底誰重誰輕,畢竟主犯和從犯,下場是不一樣的。” 不耐煩與這些人扯皮,嚴(yán)紹完全沒給徐嬤嬤自辯的機會,直接把話題的重點釘在了“誰才是主謀”這個問題上,然后把陳掌柜剛才那番推卸責(zé)任的話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徐嬤嬤本來就被這突發(fā)情況打了個措手不及,這會兒正心虛驚懼著。聽到這話,她又驚又怒,一下沒忍住就炸了:“陳旺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居然把罪名全扣在了我腦袋上!當(dāng)初明明是你主動來找我,求我對你送過來的賬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說到這她才猛然驚回神,然而已經(jīng)晚了。 嚴(yán)紹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所以那個和他里應(yīng)外合坑我爹的人,確實就是你?!?/br> “……” “???” 這話是什么意思?敢情他之前還不確定,這是在詐她呢?! 徐嬤嬤不敢置信地看著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陳掌柜也是萬萬沒想到徐嬤嬤會招得這么快,這女人做事小心謹慎,跟他往來的時候什么證據(jù)都沒有留下。他還以為她會死不承認地掙扎一番呢,結(jié)果這破世子一句話,竟然就讓她不打自招了…… 他決定了,以后誰再跟他說寧遠伯世子是個廢物點心,他就跟他拼命! 寧遠伯更是一臉呆滯,在徐嬤嬤開口之前他還想著這里頭或許是有什么誤會,沒想到轉(zhuǎn)眼就被打臉了。 嚴(yán)紹懶得理會他們在想什么,上輩子他處理過不少心思深演技好的商業(yè)間諜,也打敗過不少狡猾難纏的敵人,人心有多復(fù)雜又有多脆弱,他比誰都清楚。 徐嬤嬤這樣的,對他來說真不算什么。 “我記得你最小的兒子今年才八歲吧?!眹?yán)紹臉上是原主才會有的吊兒郎當(dāng),眼睛里卻是一片漠然,“你要是不希望他跟你一起被發(fā)賣去西北極寒之地,就老老實實地把這些年背著我娘干的破事兒都交代了。還有你的同伙,我娘身邊其他對她有二心的人,說出一個,我就把你們的發(fā)賣地往南挪一百里地?!?/br> 陳掌柜:“……” 陳掌柜覺得自己今天真是開眼了,這他娘的居然還能這樣! 徐嬤嬤也被嚴(yán)紹的saocao作驚呆了,瞪著眼睛呆了好半晌才看向?qū)庍h伯,試圖求饒。 然而她剛要開口,嚴(yán)紹就跟個魔鬼似的打斷了她:“我這人沒什么耐心,也最討厭聽廢話,你多說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我就把你們的發(fā)賣地往北多加一百里——也別看我爹,更別想找我娘求饒,你不但背叛我娘,還和別人合起伙來把我爹當(dāng)傻子耍了那么久,你覺得他們會對你心軟?” 寧遠伯回神,痛心又失望地點了一下頭——騙他不要緊,可她怎么能背叛他家芳兒呢!芳兒平日里對她那么好! 徐嬤嬤:“……” 徐嬤嬤深知寧遠伯對羅氏的看重,也知道他的心軟只針對羅氏以外的人和事,見此忍不住癱倒在地,心里生出了一種做夢似的荒謬感——仗著是羅氏的陪嫁和心腹,這些年她在這寧遠伯府里過的跟半個主人似的,可現(xiàn)在居然就這么莫名其妙,毫無預(yù)兆地完蛋了? 他們還要把她和她兒子發(fā)賣到西北極寒之地去! 徐嬤嬤驚恐之余無法置信,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她不得不信。又見往日里只知道吃喝玩樂,從不管家里雜事,今兒卻不知抽了什么風(fēng)的破世子臉色越發(fā)不耐,她心下顫了顫,到底是一臉灰敗地趴在了地上:“我……我說。” *** 羅氏嫁進寧遠伯府的時候帶了四個陪嫁丫鬟,其中三個年紀(jì)到了之后都出府嫁人了,只有徐嬤嬤留下來嫁了府中一個管事,成了羅氏身邊的管事嬤嬤。所以她是羅氏身邊年紀(jì)最大,輩分最高的人,羅氏身邊那些丫鬟仆從的情況,她也比誰都了解。 有了她的配合,嚴(yán)紹和寧遠伯很快就知道羅氏身邊那些人誰有二心誰沒有二心了。當(dāng)然,未免徐嬤嬤惡意攀咬,等她說完后,嚴(yán)紹讓海叔把那幾個嫌疑人叫過來,也挨個詐了一遍。 結(jié)果就是,四個人里面只有三個是有問題的,剩下那個純粹是和徐嬤嬤有私仇,被她誣陷的。 嚴(yán)紹看著心虛低頭的徐嬤嬤冷笑:“你不會以為你隨便說說我們就會全信吧?往北加兩百里!” 徐嬤嬤:“……?。?!” 徐嬤嬤服了,真的服了,老老實實地承認了錯誤,把另外一個平時和她關(guān)系不錯,但卻一直在偷偷克扣荊無憂那院子的吃穿用度的管事嬤嬤招了出來。 “什么?!你們連無憂那孩子的東西都敢克扣?!”寧遠伯又驚又怒,再也忍不住拍桌而起。 嚴(yán)紹卻一點覺得沒意外,寄人籬下本就有些尷尬,那小丫頭又一心為他這便宜爹娘著想,就算發(fā)現(xiàn)自己的東西被克扣了,以她的性格,也絕對不會為這點小事去跟羅氏告狀,讓羅氏不開心。那些人大概也是看準(zhǔn)了這一點,才會這么肆無忌憚。 “太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我與夫人……我們平時待你們不薄?。∧銈冊趺茨苓@么做!”寧遠伯又是生氣又是痛心,氣得手都抖了。 他們兩口子待府中下人一向?qū)捄翊蠓剑瑥牟浑S意打罵,也從不克扣月例,他是真的不明白徐嬤嬤幾人為什么要背叛他們。 人心不足蛇吞象罷了,這還有什么理由。 嚴(yán)紹剛這么想著,一個經(jīng)常偷盜羅氏的首飾拿出去賣的丫鬟就不甘地抬起了頭:“我們這么做也不過是不想被伯府連累罷了!別人不知道,我們卻清楚得很,這府里早就窮得只剩下一個空爵位了,如今連門面都是靠劉家的接濟才能勉強撐住,若是不早些為自己做打算,等到時候伯府倒了,我們這些人該怎么辦?我們……我們也只是想讓自己過得好一些罷了,這有錯嗎?!” “……” “???。 ?/br> 她在說什么鬼話?堂堂伯爵府,怎么可能窮成那樣?! 嚴(yán)紹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可能,然而寧遠伯在臉色一變之后,竟然露出了尷尬心虛之色。 嚴(yán)紹:“……” 嚴(yán)紹突然有種強烈的,不祥的預(yù)感。 就在這時,徐嬤嬤也哭著說話了:“我知道我這么做對不住伯爺與夫人,可我這做娘的,總得為自己的兒子做打算……伯爺,伯爺您就繞了我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什么再也不敢了,發(fā)生什么事了這是?” 突然從門外走進來的,是終于睡醒了的羅氏。她身邊還跟著手里拿著個油紙包,應(yīng)該是剛從外面回來的荊無憂。 看見堂上亂糟糟的一切,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帶著幾分英氣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什么情況?”扶著羅氏坐下后,她湊到嚴(yán)紹身邊低聲問道,“徐嬤嬤犯什么錯了?還有地上那個人,誰???” 嚴(yán)紹木著臉看向她,想說什么,卻猝不及防地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奶香味。 那味道很淡,聞起來甜甜的,清而不膩,嚴(yán)紹煩躁的心情一頓,下意識多聞了一鼻子。 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這味道是從荊無憂身上傳來的。 “……!” 嚴(yán)紹臉色一黑,快步往后退了兩步。 說話就說話,靠那么近做什么! 煩人! 作者有話要說: 嚴(yán)總:老子才不喜歡那種娘們唧唧的奶香味呢! 【感謝大家的霸王票和營養(yǎng)液,么么噠】 murasaki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90506 12:37:37 楚容小殿下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90506 15:00:15 第10章 荊無憂不知道這破未婚夫又抽什么風(fēng),見他神色煩躁,一臉的“莫挨老子”,只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她習(xí)慣了他的臭德行,見此也沒再多問,只轉(zhuǎn)過頭看向了正在跟羅氏匯報情況的海叔。 海叔言簡意賅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羅氏聽完氣紅了臉,顧不得去想“一向只會闖禍的糟心兒子竟然干了件正緊事”這種細節(jié),涂著丹蔻的手猛地一拍桌子,發(fā)出了巨大的響聲。 “好!好!你們一個個的真是好得很!竟敢背著我做出這等吃里扒外之事!” 徐嬤嬤幾人被她怒火熊熊的樣子嚇得哆嗦了一下,隨即就大聲哭嚎哀求起來,希望她能看在多年的主仆情分上饒她們一回。 然而羅氏并不是心軟好說話的寧遠伯,她性子驕烈,愛憎分明,是個眼里容不得沙的人,見一切都是證據(jù)確鑿,無可置疑,氣怒之余直接讓海叔把她們的嘴給堵上了。 她不想再聽她們的狡辯和所謂的不得已。 背叛就是背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無法容忍。 “統(tǒng)統(tǒng)拉下去發(fā)賣了。另外,把府里所有人都給我叫過來看著,我要讓他們知道,這就是吃里扒外的下場!” 羅氏不是沒有手段,只是從小到大都被人保護得太好,沒什么機會親自出手,所以缺乏經(jīng)驗,也少了些心眼。這會兒她雷厲風(fēng)行地宣布了對這幾人的處置,又借機敲打了府里其余仆從一番,這才青著臉喘著氣坐了下來。 大概是沒想到羅氏會這么狠心,竟然真的一點舊情都不講,徐嬤嬤整個人都傻了,等反應(yīng)過來之后就開始瘋狂掙扎,一副“我還有話說,你不聽會后悔”的樣子。 然而羅氏被她傷透了心,如今是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更不想再聽她多說一個字,扭頭就讓人把她帶下去了,還特地吩咐,在徐嬤嬤被發(fā)賣出府之前,誰也不許把她嘴里的破布拿出來。 徐嬤嬤:“……” 徐嬤嬤不是要狡辯,是真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因為這件事太重要,她把它當(dāng)成了最后的籌碼,想著萬不得已的時候再拿出來用。沒想到竟然玩砸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確實來了,可她的嘴巴卻被堵住了! 這他娘的還怎么玩??! 沒人知道徐嬤嬤內(nèi)心的崩潰,大家都以為她哭得臉都變形了是因為害怕,就連嚴(yán)紹也沒想到,徐嬤嬤沒機會說出來的這些話,會影響到后來那么多事。 “別氣別氣,不過是幾個下人,不聽話打發(fā)了就是,咱們重新再找好的,?。俊蔽堇锝K于安靜了下來,寧遠伯見羅氏臉色不好,忙起身繞到羅氏身后,幫她按起了太陽xue。那動作熟練又麻利,顯然平時沒少練習(xí)。 羅氏下意識閉上眼,神色惱怒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傷心:“其他幾個就算了,可是碧香……這么多年來我待她如meimei,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會給她留一份,平日里更是寵著縱著,從不打罵苛責(zé),我有什么對不起她的地方?她竟這樣對我!” 碧香就是徐嬤嬤。 寧遠伯心疼壞了,顧不得還有小輩在場,忙軟聲哄道:“你沒有對不起她,是她貪心不足,不知感恩。芳兒乖,為了這么一個人氣壞自己不值得,咱不氣了???” “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 “那這樣吧,我讓人把她發(fā)賣到西北極寒之地去,給你出氣好不好?聽說那里又干又冷,常年冰雪覆蓋,一般人熬不了多久就會喪命,就算勉強熬過去了,也會落下一身病痛……” 羅氏一愣,紅唇緊緊抿了起來:“……我可不想就這么便宜了她!還是把她發(fā)賣到蜀南那邊的山溝子里去,讓她下半輩子都在那邊種田受苦的好!” 徐嬤嬤的老家就是蜀南那邊的。他這刀子嘴豆腐心的夫人啊,再生氣也還是念著舊情的。寧遠伯毫不意外地笑了起來,滿眼溫柔地說:“好,都聽你的?!?/br> 羅氏被他笑得有些不自在,別過頭哼了一聲,嘀咕說:“聽說種田可辛苦了,每天都得面朝土背朝天,整個人還會弄得臟兮兮……” 她才不是心軟,只是那死丫頭向來最愛干凈,這樣生不如死的懲罰對她來說才最有用罷了! 寧遠伯覺得自家媳婦兒嘴硬心軟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下意識就伸出了手往她腰間摟去,結(jié)果還沒摟到,就聽見了一聲充滿嫌棄的咳嗽聲。 他下意識回過頭,對上了倒霉兒子的大白眼,未來兒媳羨慕的眼神以及…… 被大家遺忘在角落里的陳掌柜屈辱憤怒的臉。 “……” 寧遠伯老臉一紅,飛快地縮回了手,然后干咳一聲,指指陳掌柜說,“對了,還有他,夫人打算怎么處理?” “連人帶罪證一起送去英國公府,最好是敲鑼打鼓地去,讓大家都知道他們英國公府治家不嚴(yán),養(yǎng)出了這么個狗仗人勢,欺上瞞下的東西!”羅氏和英國公夫人一向不怎么對付,想到這回可以重重地打英國公夫人的臉,羅氏一下就振奮了。 嚴(yán)紹:“……” 嚴(yán)紹嘴角微抽地看著這和便宜爹一樣不靠譜的便宜娘,突然特別想起身走人,管他們一家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