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鮑魚做得卻是一絕，有何秘方？”欒縣丞指著盤中已快吃光的紅燒鮑脯，寒暄問道。

    “大人，鮑魚是從南越整批運過來的，過大過小都要不得，發(fā)足之后應(yīng)與小湯碗一般大小，選頂新鮮的細(xì)羊肚在雞湯里頭煮透待涼，裹了鮑脯，文火上滿滿烤嫩，如此這般鮑魚rou質(zhì)才能澠潤滑嫩、柔融欲化?！泵废壬岬匠员闩d致盎然，說得眉飛色舞起來。

    一時被吳典吏四處拉著敬酒的吳文博過來，“多謝梅先生賞光！”

    “都說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吳大人，不是我唐突，公子將來雛鳳清于老鳳聲，未可量也。”

    兒子比自己厲害，正是巴不得的光宗耀祖的樂事，吳典吏聽著很是受用。

    吳文博喝了一圈，已然有些微醺，被梅先生這么一夸，面兒上更紅了，有些羞赧地?fù)狭藫虾蟛鳖i：“梅先生過贊了?！?/br>
    “你小子也未免太謙了?！睓杩h丞招呼他坐下說話兒，話里話外透著對吳文博的贊許。

    不怪欒縣丞如此，考秀才哪是什么容易的事。多的是七八十歲的童生。都道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蛇@“一舉”都是后來的事，想當(dāng)秀才得經(jīng)過十幾道的考試，肚皮里頭沒有點真學(xué)問，不考個皮焦里嫩，又怎會有“苛”舉的諢名。

    粗略而言，光是背誦《論語》、《孟子》、《書經(jīng)》、《詩經(jīng)》、《禮記》和《左傳》就有四十多萬字了，大部分選擇“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讀書人，窮其一生都考不上科舉制度臺階中最低的級別——秀才，那些上了年紀(jì)的童生想要穿秀才的長衫，還有迢迢千萬里。

    欒縣丞的話自來是風(fēng)向標(biāo)，一時恭賀贊揚之聲不絕于耳，吳文博聽得耳朵邊兒都紅了，轉(zhuǎn)著圈兒地朝著四周擺手客氣，差點撞到了端菜上桌的丫鬟。

    那股子書呆子氣依舊，可瞧在欒夫人眼里卻十分感慨，小曼若是當(dāng)時不那么任性，如今是何等地風(fēng)光，哪至于這會子為了李康那渾小子黯然神傷整日價不愿出門。

    “夫人，嘗嘗這道筍子。”吳夫人作為宴席女主人，就坐于欒夫人旁側(cè)。

    是一盤口蘑切了丁與虎爪筍同炒，雖為素菜但勝在食材講究，口蘑在本地界算不得什么稀奇，難得是虎爪筍不常見，每只長僅逾寸，孤鰲獨聳，酷似虎爪，梅先生好手藝，將孫子發(fā)得恰到好處，清炒之后筍rou美如玉脂。

    第547章 有戲

    “如今文博也考出來了，你可不睡著都要樂醒了？”欒夫人同吳夫人打趣。

    丫鬟按照吳夫人的指示給欒夫人布菜，虎爪筍清淡味永，又加了一筷子菜足濃燜的鵝掌。梅先生慣來會在雞爪鵝掌這些巧物上動花樣。這道鵝掌可不是現(xiàn)做就有的，得預(yù)先洗凈去膜泡在高粱酒里頭三兩月，直將鵝掌都泡得肥嫩，要用時撈出用白湯燒了，汁濃而味正，腴而不膩口，與清淡的筍子恰好互補(bǔ)。

    “夫人說笑了，不過才考個秀才，原也不準(zhǔn)備驚動諸人。可夫人你是知道的，文博這孩子慣來用功，成日家只曉得悶在屋子里讀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竟如個姑娘般。”說得二人都笑起來。

    欒夫人點頭笑道：“是了，也該讓孩子松快松快，這一高中就算是入了仕途，出來見見人也是應(yīng)該的?！?/br>
    “夫人說的是。”都是明白人，話一點即透，并不深言，吳夫人瞧著兒子也往自己這里打量，心內(nèi)輕嘆了一聲，抬起手來，“文博，過來！”

    吳文博連忙去尋酒壺先將自己的酒盞斟滿，接著端了酒盞過來先畢恭畢敬給欒夫人敬了一杯，以示誠意，本預(yù)備著一飲而盡，可不知是已然喝了不少還是太過緊張的緣故，仰頭不過才喝到三分之一就給嗆到了。

    “噗——咳咳咳咳咳”一陣咳嗽，嗆得眼淚都下來了，滿大廳的注意力全都集中過來，“咳咳，沒事，咳，嗆到罷了。”

    旁邊丫鬟趕忙上來幫他拍背，吳文博慌忙看了欒夫人一眼，連忙拂開丫鬟的手。

    吳夫人見狀，嘆了一口氣，自家這個兒子啊，哎，“讓夫人見笑了?！?/br>
    “沒事兒，我倒瞧著這小子有趣得緊?！睓璺蛉私o打了圓場，“文博，別喝了，你酒量不好再喝醉了，仔細(xì)手顫明兒個寫不得字?！?/br>
    嗓子里被嗆得火辣辣得疼，吳文博也屬實喝不下去了，聞言擱下酒盞。

    欒夫人舀了碗雞湯，雞從小油雞養(yǎng)起，特意喂了酒糟和草蟲，如此養(yǎng)到十六七個月，拿來吊湯，端的是鮮美活嫩異常。只是雞湯最美味但是上頭一層雞油最是保溫隔熱，表面看上去無甚熱氣，實則極熱極燙。欒夫人知道按著吳文博這個呆頭呆腦的性子，若自己就這么端過去，他必定得燙破舌頭，于是讓身旁伺候布菜的丫鬟先給吹涼了。那丫鬟被調(diào)教得很好，吹氣很輕，避免吹上唾沫星子，甚為妥當(dāng)。

    “看你灌了一肚子酒，喝些雞湯吧?！?/br>
    吳文博恭敬地端過雞湯，“謝過夫人！”幾口喝盡了，有些躊躇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欒夫人只當(dāng)他是有事相求，“你也算是我看著長這么大的，和家里子侄一般，有什么話還吞吞吐吐的?！?/br>
    又看了自己娘一眼，吳文博鼓起了勇氣，不過聲兒卻仍不大：“小曼姑娘最近可還好嗎？”

    嗯？欒夫人心內(nèi)一動，看來這是有戲啊，忙去瞧一旁吳夫人。

    吳夫人忙笑道：“正是呢，好些日子沒瞧見小曼了。這次本也想請來坐坐說說話兒，只是卻沒幾個同齡的，怕她坐著拘束，等有空兒夫人帶了來聚聚才好?！?/br>
    話外之音已然十分之明了了，欒夫人心下大喜，這可不正是瞌睡就送枕頭來，瞧著吳文博的目光就更和藹可親了。

    吳文博跟著他娘話音后頭不斷點頭道：“就是！就是！”

    “這有什么難的。這陣子天氣熱了她只管呆在屋里懶怠得動，讓她出來走動走動也好?！睂⑴c李康之事輕輕一句帶過，幾人達(dá)成共識，皆大歡喜。

    只是吳夫人心里苦。

    自家的孩子自己疼，上次兒子因為被李曼拒絕后好生難過了一陣子，自己這個做娘的看著心里也難受，好容易苦讀揚眉吐氣了，那李曼卻又同李家小兒子黃了，自家兒子心思便又活泛起來。

    本來吳夫人是死活也不同意的，李曼雖則漂亮，卻也不是那起頂標(biāo)致的，脾氣還大得很，唯一可取的也就是母家同欒縣丞的親戚關(guān)系了?？商斓紫履睦镉修值眠^子女的父母，吳典吏和吳夫人再不同意，也架不住吳文博一心要娶，只能怪自己將兒子保護(hù)得太好，只知埋頭苦讀圣賢書，卻沒出去多見識見識，乍見了個嬌俏小辣椒就陷進(jìn)去了。

    還是吳典吏安慰她，考中秀才已然不易，舉人、貢士、進(jìn)士……這樣一路上去只會越來越難，很難說文博最后能到什么程度，到時候前程還得托賴欒縣丞，加之文博又喜歡，也就罷了。

    盡管如此說，吳夫人到底意難平：“說來說去不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你在這里說得高興，那小曼姑娘那里還未必愿意呢！”

    “娘，不會的。下次若見了面，我必不背詩也不亂說了?！眳俏牟┎粌H沒被打擊到，見他娘態(tài)度松動，反而高興起來，拍著胸脯保證。

    吳夫人氣結(jié)，恨鐵不成鋼地狠點了他腦門兒幾下。

    第548章 夢魘

    李曼這幾日都在姨媽家躲著，不是為了躲什么人，而是為了躲事，躲裴華和杜芊芊的親事。對于裴華，原本因為有了李康而漸漸放下的情愫最近又翻涌起來，李曼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年少時期的喜歡和不甘占了上風(fēng)還是見不得人好的嫉妒成分更多，亦或是二者早已彼此相融成了難以區(qū)分開來的復(fù)雜情感。

    后來的裴華，李曼是看見過幾遭的，正因為見到了比先更加意氣風(fēng)發(fā)的裴華，那些喜歡、不甘和嫉妒更被無限擴(kuò)大，二人的親事愈近就愈強(qiáng)烈。除此之外更怕鄉(xiāng)鄰帶著巴結(jié)的意圖打聽李康的消息。

    “最近怎么不見那個俊哥兒？”

    “親事也近了吧，咱們村最近喜事多，可誰也越不過小曼姑娘你去，你看那馬車、那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富家公子。”

    “小曼姑娘天生命好，在咱們這窮鄉(xiāng)僻壤也呆不了幾天了，一出嫁就住城里高門大戶闊院子?！?/br>
    ……

    如此種種，每每聽著李曼還得強(qiáng)撐笑著含混過去，她不愿也不能承擔(dān)讓村民們知道李康的事，特別是在裴華和杜芊芊成親的節(jié)骨眼上，否則光是想象平時看不起的村里人背后看自己笑話，那絕對比死還難受。

    于是在裴杜二人成親前幾日李曼便去了姨媽家，眼不見心不煩?？呻m是如此，哪里又能真的做到不煩呢，村里裴華和杜芊芊成親那日的夜里，李曼做了一夜的夢。

    夢到裴華那雙清冷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自己，說著拒絕的話，又夢到杜芊芊打扮成新嫁娘的樣子對著自己好不得意地笑；忽而畫面一轉(zhuǎn)是裴華受傷時的情景，滿身的血、一臉的傷，右腿的腓骨折了戳破皮膚齜楞而出，白慘慘地嚇人，耳邊卻是女人的聲音，并瞧不見臉，但潛意識里李曼知道那是裴大娘和李菊花，聲音蕩悠悠，說不出地滲人：“小曼，你不是喜歡華子么，嫁了吧……”

    李曼看著裴華的臉和腿，拼命往后躲：“我不嫁！我不嫁！”

    嚷著嚷著將自己給嚷醒了，嗓子又干又疼，心口仍“噗通”直跳，夢做得極為真實，坐了會子才醒過神來，知道自己是睡魘了。

    “小姐，沒事吧?！毖诀叨藖硪槐K茶。李曼接過來抿了兩口，方覺喉嚨好些，只是仍然心有余悸，“幾更了？”

    “四更天了。”

    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李曼又抿了幾口茶，才略定了定神，回想起自己方才的夢話，怕丫鬟笑話她，套話道：“方才我倒像是做夢來著?！?/br>
    李曼向來脾氣不好，這幾日更甚，略有不到之處便會發(fā)脾氣，這丫鬟哪里敢說自己聽到了她的夢話，只推說也睡著了，并未聽到什么。又服侍李曼睡下。

    可惱的是復(fù)又睡著后夢境又開始了。這回卻是李康，倒也不是噩夢了，俊俏依舊、冷漠與疏離也依舊，似乎那些甜蜜的時刻從未發(fā)生過一般，見了自己卻似沒看見般，匆匆一瞥而過，夢里的自己拼命叫他的名字，他卻置若罔聞只顧著往前走，很快就只留下個模糊的影子，這個夢比噩夢更讓人心寒。

    不到五更天李曼便又醒了，心情極差。

    外屋有一銅壺滴漏的擺設(shè)，盛水于銅壺，壺內(nèi)置一刻有度數(shù)之箭，壺底有小孔，水下漏，視度數(shù)變化以計時。白天不怎么惹人注意的微弱“滴滴答答”之聲這會子偏生隔著墻都惱人得緊。

    “小蓮！”李曼叫丫鬟。

    丫鬟白日里不停勞作累得很，方才被李曼夢魘聲叫醒了一次，伺候茶水時眼皮都在不停打架，這會子睡得有些沉了，李曼叫第一聲并未醒。

    “小蓮，睡死過去了？”李曼見丫鬟睡沉了叫不醒，來了氣，嗓門拔高。

    小蓮驚醒，趕緊連滾帶爬坐起來，“小姐，來了?！币宦沸∨埽€沒走到李曼炕邊，又被罵了出去。

    “誰讓你到這兒來的？！出去，給我把那個銅壺滴漏拿出去?！?/br>
    小蓮為難了，大黑夜里，能將銅壺滴漏拿去哪兒啊，可李曼那里拍著床榻催得緊，“快點！”

    “小姐，這……這會子能拿去哪兒啊。”

    “你怕什么，外頭明晃晃的大月亮，難不成還有鬼把你叼了去？”李曼愈發(fā)不耐煩起來。

    又怕被打掃的人拿了去，到時候互相推諉說不清，小蓮只得硬著頭皮拿著銅壺滴漏壯著膽子，走到屋外，擱在靠近自己床榻那堵墻的外側(cè)，有什么動靜自己立時就能聽見。

    第549章 碧松之下茯苓多

    如此這番折騰，小蓮要留心隔著一堵墻外的銅壺滴漏，透過厚厚墻壁傳過來“滴答——滴答——”的聲音，這會子府里打掃的下人約莫已經(jīng)要起床了，自留意動靜，可再怎么也抵擋不住撲面而來的困意，很快就伴著滴漏之聲沉沉睡去。

    倒是李曼卻再也睡不著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像烙燒餅一般，直到外頭泛起魚白天光才復(fù)又迷迷糊糊閉了眼。

    小蓮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梳洗一概都顧不得，趿了鞋就小跑出去取那滴漏，只是取了之后也不敢拿回屋內(nèi)，李曼仍在睡著，只好托了平日里交好的翠兒暫且擱在她房里。

    “放在我這里盡管放心。怎么蓬頭垢面的，被夫人瞧見倒要一頓好罵了?！贝鋬弘m不是貼身服侍主子的那起最有頭臉的，但她娘姜嬸兒卻管著廚房，因此在丫鬟里頭地位不低且消息頗為靈通。

    小蓮湊近了悄悄兒道：“姨媽家的小姐嫌這滴漏動靜大，夜里就讓我拿出去，這會子還沒醒呢，我這才趕緊先拿你這兒來?！?/br>
    看小蓮的神色便知她夜里必定沒睡好，翠兒同情地一嘆氣：“哎?！毙牡肋@差事比伺候府里正經(jīng)主子還費神，回身拉開自己屋的抽屜，取了一個紙包出來，鼓鼓囊囊的。

    “什么東西？”小蓮正問著，就見翠兒已然將紙包打開，白霜狀細(xì)粉，“怪俊的?！?/br>
    翠兒神秘一笑：“好東西?！庇帜昧藦埣埲逑抡哿藗€兜兒狀，從原先那包里倒了約莫半碗的量，遞給小蓮，“這是茯苓霜?！?/br>
    果是尊貴物兒！小蓮捧著驚訝道。原是攥典家送了兩小簍來，據(jù)說打頂南邊敬州運來，金貴得緊，不想七拐八拐姜嬸兒家還能得上些。

    依附于松根而生者稱為茯苓，抱附于松根而生者稱為茯神。茯苓有滋補(bǔ)和健脾的功能，而用白茯苓制成的茯苓霜又是茯苓的精華，作用更佳。鮮茯苓去皮磨漿，曬成白色的粉末，這種白色的茯苓粉末俏生生色如白霜，質(zhì)地細(xì)膩，因而得名“茯苓霜”，為此小蓮才說它“怪俊的”。

    “這不比咱們府里買辦買的外頭那些個貨色，這可是頂南邊地界前年松柏出的，和了藥，最是補(bǔ)人。”翠兒不無得意地向小蓮科普，“最好得用人奶和了……”

    到底都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二人都捂了嘴低了聲兒悄笑。

    “這是什么話，我可到哪里弄人奶去。”

    “牛乳也使得。”

    小蓮假意嗔怒道：“倒像是在打趣我了，牛乳府里倒有，難不成讓我同小少爺要去？”

    這承望翠兒才交了底：“不逗你了，用滾白水也好，每日吃上一盅，補(bǔ)身子再好不過了?！?/br>
    這東西小蓮倒也見過幾次，譬如用茯苓細(xì)粉、米粉、白糖各等份，加了水調(diào)成糊狀，再以微火在平鍋里烙成的極薄的茯苓餅，還有隔水蒸后加了牛乳、蜂蜜做得的牛乳茯苓糕，不過都是伺候主子進(jìn)食的時候，自己能嘗上一嘗那是想也不敢想的。

    千恩萬謝地收了，正想同翠兒再說上幾句，絮兒迎頭走過來：“只管在這里閑磨牙，夫人正尋你呢！”一眼瞥見小蓮手里的紙包。

    小蓮連忙貼身收了：“我這就回去?！?/br>
    絮兒知道那必定又是翠兒給她什么好東西了，心里又羨又妒，口里不饒人：“別鬼鬼祟祟的，打量誰不知道呢，哼！”

    并沒有等小蓮，搶先一步在頭里走了。小蓮尚未梳洗，夫人那里又叫，心急如焚，沖翠兒笑著使了個眼色小跑而去。

    欒夫人見到姍姍來遲的小蓮很是不滿：“聽說你一大早就跑到旁的丫鬟房里閑聊，看來你這二等丫鬟的差事是當(dāng)絮煩了？”

    顯然是絮兒在夫人這里給她點眼藥了，小蓮一邊心里暗怪，一邊嚇得趕緊跪下，將昨夜滴漏的事從頭到尾稟報了，欒夫人臉色才好轉(zhuǎn)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