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和城里那些大廚不一樣，鄉(xiāng)廚們有個(gè)絕活，哪怕只給他十桌酒席的食材，若是來的人多了，鄉(xiāng)廚們照樣拿得出手，不會讓主人難堪，這個(gè)技能今兒個(gè)就派上了用場。

    并不是曹松和阿青家摳門緊著人頭算食材，而是許多平時(shí)走得并不近的村鄰們不少也來捧場，這其中多少也有阿青奶奶剛走沒多久、疼惜阿青的緣故。

    請來的這位鄉(xiāng)廚硬是在沒怎么降低酒席標(biāo)準(zhǔn)的前提下，多端出來兩桌菜，雞鴨魚rou這些硬菜一個(gè)沒少，主客盡歡，端的是廚藝過硬。

    第364章 上菜

    除了親戚，鄉(xiāng)鄰們哪里好去分什么男家女家？除了像櫻子和杜芊芊這樣實(shí)在同哪方走得近的，其余都是哪里方便坐便去哪頭，總之坐哪家的桌子隨禮給哪家便罷了，大家伙兒熱鬧聚在一起吃一頓、給新人捧捧場才是正經(jīng)事。

    這次不比上次，鄉(xiāng)廚需得自己帶了幫手來，只見他一把菜刀在砧板上揮舞地呼呼生風(fēng)，切、捻、軋、剝、抽、砍、剁、削，暫且先不說口味如何，架勢就氣派。

    櫻子沒和家里人一起坐，而是擠到了杜芊芊旁邊，結(jié)果虎子和順子也跟著來了，膩歪著不肯走，不肯便罷了，張二娘他們知道，對于虎子和順子，杜芊芊雖說是個(gè)不沾親帶故的姨，其實(shí)感情處得同親小姑櫻子也差不多了，也就隨他們?nèi)ァ?/br>
    裴華原本也要來，但被杜大山他們勸住了，人實(shí)在多，若是不妨被踩了、推搡到了，那可值多了，阿青和曹松兩家也不是那起不體諒的性子，都是一起長大的孩子，有這份心就行了，有趣的是柱子，見虎子和順子都坐到杜芊芊旁邊，心癢癢地就也要去。

    剛探下凳子，就被李菊花發(fā)現(xiàn)了，“做什么去？要上菜了，別亂跑?！鄙码S了份子、兒子卻少吃一口，特別是頭道熱菜都是葷菜，上來這桌子每人一調(diào)羹下去，基本就空盤了，現(xiàn)在柱子瘋跑玩兒去，等下吃不上豈不是吃了虧。

    “娘，我也想坐那邊去?！崩罹栈樦邮种傅姆较蛞磺?，火氣騰地就上來，死拉著柱子不讓他下凳子，“你給我安生坐著，哪兒也別想去！”

    柱子不死心，仍舊恣扭著往下拱，李菊花就“啪”一聲拍在柱子后背，柱子被錘地一挺小胸脯。

    “好好兒坐著攮搡，若是再鬧，我就讓你爹帶你回去！”李菊花沒好氣地嚇唬柱子，裴大娘在一旁就不高興了，一是為了打了她寶貝孫子，二是憑啥是讓勇子領(lǐng)回去留她坐這兒吃啊，做人媳婦兒，哪兒有這樣式兒的？

    臉上就耷拉下來擺臉色，李菊花立馬低聲解釋道：“娘，這大冷天的厚襖子，聽著動靜響，不疼的，再者我就嚇唬嚇唬柱子，讓他別亂跑。”

    裴大娘嘴角還是向下不高興著，柱子也仍是在凳子上扭來扭去地不老實(shí)，這時(shí)候是上菜的給李菊花解了圍。

    “孩子，小心著，guntang剛出鍋的，千萬別亂動，燙著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倍瞬说囊化B聲囑咐柱子乖乖坐好，一面上了第一道熱菜。

    頭一碗“全家?！?，是道燴炙，香菇、木耳、玉蘭片，玉蘭片名兒講究，其實(shí)就是冬筍片兒，因?yàn)闋Z炙過后形狀和色澤都很像玉蘭花的花瓣兒，所以得了這么個(gè)悅耳的名兒，上頭覆了一層rou片并蔥蒜等佐料。

    rou片很有誠意，是連肥帶瘦的五花rou，對于肚子里缺油水的莊稼人來說，肥rou比瘦rou好吃又解饞，這第一道菜往上一端，又讓桌上的老人先動筷，大家伙兒都虛讓一回，接著開吃。

    李菊花發(fā)揮“快、準(zhǔn)、狠”的風(fēng)格，瞅準(zhǔn)rou片下筷子，還都是肥rou多的，不過第一筷子先給了柱子、裴勇，裴大娘臉色這才好了起來。

    第365章 野鴨和家養(yǎng)鴨

    李菊花又作勢往裴大娘碗里夾。

    “不用你夾，我自己吃！”裴大娘的戰(zhàn)斗力也不在李菊花之下，筷子一探，兩大片連肥帶瘦油亮亮的rou片兒就到了自己碗里。

    一桌子人不過幾下筷子起伏，一大海碗的“全家?！本捅粨苽€(gè)干凈，只剩下碗底的葷湯汁了，于是去夾桌子外沿一圈兒的涼菜，涼菜也有葷素之分，涼拌木耳光顧的人少，而臘rou是剩不下的。

    長條的豬rou，經(jīng)過腌制掛在當(dāng)陽的屋梁上暴曬，若是逢上好日頭，不過幾日的功夫就能曬成金黃色，滲出的油脂一滴滴地往下掉，做廚師傅切了吸飽了陽光的臘rou成一片片兒，刀工極好，且為了多勻出幾盤，切得極薄，幾近透明，但卻是實(shí)打?qū)嵉叵銡馑囊?，讓人垂涎，李菊花筷子專門朝著臘rou去，夾起來瞅了瞅，嘟囔道：“真?zhèn)€是撥得好算盤，切得和紙似的糊弄人?！?/br>
    不過第二道菜很快就接著端了上來，這也是掌勺人的必備技能之一，熱菜必得一道接著一道，不能太快，吃宴席吃的是個(gè)團(tuán)聚的氣氛，咣咣咣幾道菜同時(shí)上齊了，很快吃完還有個(gè)什么趣兒？當(dāng)然更不能太慢，吃完一道菜，讓吃席人舉著筷子巴巴兒地等，那就更掃興了。

    “芋頭煮野鴨――”，上菜的人托著海碗拉長了嗓音報(bào)菜名，“鴨”字拉得老長。不過用這個(gè)名兒罷了，都是家養(yǎng)的鴨子，用野鴨價(jià)格太貴，這么十幾桌，成本就蹭地上去了，芋頭煮熟后加了鴨rou放在芋頭塊兒上，接著灑上蔥花，大家都吃得很過癮。

    不過，櫻子卻同杜芊芊嘀咕：“這肯定不是野鴨子，野鴨rou比這個(gè)香?！?/br>
    “那可不，你今冬吃了多少野鴨rou下肚，自然是知道野鴨、家養(yǎng)的區(qū)別，我們卻是不知的。”杜芊芊抿了一口芋頭，綿軟香甜，一本正經(jīng)地打趣櫻子。

    一開始櫻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你不是也吃了好幾只？南子哥哪次送來沒你們的……”正說著，瞥見杜芊芊上彎的嘴角，又羞又急，跺了下腳，壓低了聲音叫道：“芊芊！”

    整個(gè)場面熱鬧非常，人人邊吃邊交頭接耳地聊著，而曹松穿著新郎官的衣服，端著酒杯四處敬酒，大家伙兒都各自取樂，沒幾個(gè)人注意到櫻子她們這邊。

    可虎子和順子緊挨著她倆坐，自然是聽得到的，哥倆嘴里嚼著，含糊不清地問：“什么野鴨子啊？”

    急得櫻子趕緊夾了鴨rou到他倆碗里，“吃你們的吧，小孩子家家，別瞎問！”

    順子的娘正在坐月子，自然是不能出門吹風(fēng)的，剛出生的小嬰兒必然會贏得家里人大部分的關(guān)注和優(yōu)待，大孩子難免會有些失落，杜芊芊就瞧見過順子眼巴巴地倚在屋門口瞧著娘和奶奶圍著才幾朝的小弟弟忙活。

    “來，順子?！倍跑奋穵A了塊芋頭，又去一旁冷菜碟里舀了一勺雪菜汁，將芋頭從中戳了個(gè)小孔，將雪菜汁淋進(jìn)去，咸鮮味滲入芋頭里面，又粉又糯，極香。

    第366章 妻管嚴(yán)

    順子高興地笑瞇縫了眼，埋頭啃芋頭，看得虎子眼熱，“芊芊姨，我也要！”

    爺們多的幾桌鬧酒鬧得厲害，莊稼媳婦也有不少能喝的，半推半就、加之勸酒的說得熱情，也就放開了喝，大冷天兒，冷酒喝下去得用五臟無暖它，手腳都打顫，做廚師傅想得周到。

    臨時(shí)廚房爐子里燒得紅彤彤的柴火，散發(fā)著炙人的熱浪，撲在做廚師傅的臉上，圍著個(gè)油津浸浸的皮圍裙，紅案、白案一人包了圓，在忙碌和熱浪雙重作用下，不僅絲毫不覺著冷，額頭上還滲出細(xì)密的汗珠兒，袖子高高撩起，大肚子瓦壺架在爐火上，一壺老冬酒燒得guntang，發(fā)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縷縷酒氣從壺口漫出來，裊裊升騰，很快院里院外就都彌漫了誘人的醇香。沒人會勸還未出嫁的姑娘家喝酒，可饒是如此，杜芊芊都覺著自己有些微醺。

    吃酒席的眾人都淹沒在醇厚的酒香里，鼻孔里鉆進(jìn)了糯米冬酒的異香，異樣的暖意，裹挾這炭火的輻射和淡淡翻騰的酒霧包圍而來，吃飯的氣氛更熱烈了起來。

    冬酒是用農(nóng)家糯米做的，自蒸自釀，正值冬日，曹家特意加了點(diǎn)子枸杞和姜片進(jìn)去，煮過的冬酒，倒一碗，澄黃清冽，直冒熱氣，泛著誘人的亮光，喝一口，一股暖流順著咽喉直入腸胃，真叫人心底都透著爽利勁兒。

    這種自家娘的冬酒，單論口味，可能比不上酒肆里好幾文才能要上一角的，但是更配這歡喜的宴席，因?yàn)闃闼氐耐菬熁鹞兜?、貼心的、生活的和長久的。

    再者，再好的白酒也不能像這樣拿了爐火上熱了喝，只有這冬酒，能用大酒壺裝了加載爐子上煮滾了再喝，喝涼了，仍舊溫上一溫，酒香如初。

    曹松舉著酒杯到哪兒，哪兒就會掀起一陣小高潮，說上幾句吉利話，年紀(jì)長的再囑咐幾句過日子的智慧，熱酒下肚，心肺間都透著暖意。

    很快，已經(jīng)上了四道熱菜了，曹松舉著酒杯到了杜芊芊和櫻子坐的這一桌，自然是和杜大山他們幾個(gè)男人先喝上幾杯，此時(shí)曹松已經(jīng)喝得雙頰通紅。

    杜大山是個(gè)厚道人，并不勸酒，反倒讓曹松悠著些，別喝猛了頭昏。就有鄰桌的漢子起哄：“大山說的是！頭昏事小，晚上耽誤了正事可不成！”

    一句話說得周圍幾桌漢子、并那些經(jīng)歷過的媳婦們都哈哈大笑，開始起哄，曹松臉更紅了，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那說話的漢子也不過二十多，他媳婦兒是個(gè)臉皮兒薄的，比不得那些哈哈大笑的，擰了自家男人的耳朵：“這里還有姑娘家坐著，就知道嘴里胡浸，幾口酒下肚就管不住嘴了，出息！”

    那漢子幾杯熱酒下肚，又被氛圍一感染，說話不妨起來，眼下被媳婦兒這么一揪，前后左右瞅瞅，打眼瞧見鄰桌杜芊芊和櫻子她們，花骨朵一般，也暗悔自己大嘴巴亂說話，撓了撓下巴，乖乖坐下，這下子取消對象從曹松變成了他自己，眾人又哄笑著說他妻管嚴(yán)，好生熱鬧。

    第367章 買地找我

    坐席也總有個(gè)規(guī)矩，是按照輩分長幼來安排的，一桌上有一席、二席，村里人也嘗嘗稱之為主席和陪席，吃酒席都是用窄長的長條凳，各家都有兩三條，誰家辦紅白喜事辦酒席，只需打聲招呼，相鄰幾家一湊就夠數(shù)了，酒席散時(shí)誰家的長條凳都記得清楚，各自帶回家就是了。

    一條長條凳大概能做三四個(gè)人，這也是拉近彼此距離的好機(jī)會。

    村長坐在最中間的那一桌，同桌的都是村里有些年紀(jì)、在家族里說話有些分量的爺們兒，不過李曼母女卻沒到場，不過這也不稀奇，別說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兒，阿青和杜芊芊又處得那般要好，就是以往，她心氣高、也不太參加這些個(gè)露天的宴席，一怕冷，二嫌臟。

    除了新郎官曹松所到之處，也就屬村長那里最熱鬧了，不少人過去敬酒套近乎，村長即便家里有糟心事兒，但大場面上還是很過得去的，同鄉(xiāng)親們親親熱熱聊著地里的農(nóng)活兒和今秋的收成。

    正吃著呢，張二娘他們那桌有點(diǎn)小動靜，就看見張二娘和正誠哥站起身來，看樣子是要走，看神色是有啥事兒的樣子，櫻子連忙也站了起來，杜芊芊也不放心，同櫻子一起過去瞧瞧，結(jié)果這倆人一走，虎子和順子也扔了筷子要離了凳子跟了去，被季桂月拉住了，光瞧著張二娘母子并沒有急匆匆的，應(yīng)該沒啥大事，倆孩子跟了去倒添亂，哄兩人：“姑姑和芊芊姨保管馬上就回來，你們先吃著，不然碗里的菜涼了?！?/br>
    又抱了安安坐到他倆旁邊湊趣兒，美食當(dāng)前，哥倆瞅了瞅碗里的rou，乖乖聽話坐著繼續(xù)吃。

    櫻子到了跟前一問，張二娘只說“你大嫂子身子不太舒服，我同你大哥回去瞧瞧，沒啥事兒”，提前離席自然得同主家和村長那里打聲招呼，這是的曹松已經(jīng)在院外那幾桌了，村長倒是離得近，因此便先同村長說了下。

    剛生產(chǎn)完坐月子的人，村長也不好多說什么，只點(diǎn)了頭算是回應(yīng)，倒是同張正誠提了下另外一件事，“聽說你們那個(gè)果園子明年想多種桑葚？地可夠嗎？”

    “正是不夠呢，想著不行就將蘋果那一片劃出些來。”這事兒還是之前正生在芊芊那里吃飯時(shí)候談起的，到了家里當(dāng)了正經(jīng)事盤算了盤算，也放出風(fēng)去表示想買些地，沒成想村長記到心上了。

    村長咪了口熱熱的冬酒，咂摸了一下，久當(dāng)村官的人，這動作不僅不猥瑣，還頗有些氣派：“好好兒的蘋果白砍了也可惜，又不是賣不出去，既如此，過完年你就挨著果園子看看，想好了來找我?！?/br>
    說這話的時(shí)候，眼神卻是看了看杜芊芊，明顯這桑葚樹是為了杜芊芊而種，村長是知曉的，眼神不見銳利，倒是有幾分長者看晚輩、尤其是成功晚輩的欣賞。

    張正誠巴不得呢，“那敢情好，那到時(shí)候就勞煩您老費(fèi)心了?！倍跑奋繁緛韺Υ彘L就沒什么成見，甚至可以說，盡管沾了欒縣丞的光，但吉安村治理的還可以，民風(fēng)淳樸，沒什么作jian犯科之事，特別是當(dāng)年他幫過裴華哥的大忙，杜芊芊連忙對著村長感激的一笑，村長也沒什么特別的表示，讓張二娘他們別耽誤了，快回去看看。

    第368章 為母則剛強(qiáng)

    櫻子要跟了回去，張二娘和張正誠都沒讓，只讓她照應(yīng)好兩個(gè)侄兒就行了，連正生媳婦兒要跟了去也沒讓，櫻子想了想：“要不讓二哥回去吧，有什么也要搭把手。”

    張正誠被嗆得咳嗽起來，臉更是咳得發(fā)紅，擺了擺手：“行啦，小妹你就別添亂了，累得芊芊站著同你好等，快回去吃吧?！?/br>
    想著幸好正生被旁邊桌子拉了去喝酒，不然糗大了。櫻子直到落了坐還納悶?zāi)?，心想著自己也沒說啥呀，咋娘和大哥、二嫂他們神色都那么古怪，臉紅個(gè)什么勁兒。

    到了家，正誠媳婦兒正皺了眉捂著胸脯，很疼的樣子，另一只手抱著小嬰兒哄著，好小子不大點(diǎn)兒，嗓門卻亮得很，哇哇大哭，張二娘母子倆離門口老遠(yuǎn)就聽到了。

    “孩子這是餓的?！睆埗镉薪?jīng)驗(yàn)，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吩咐大兒子：“正誠，你去廚房梁上的籃子里抓些蒲公英和馬齒筧來！”

    張正誠去了很快又折返回來，那籃子里放了好些的干葉子，有幾種實(shí)在長得像，抓了來問：“娘，這里頭哪個(gè)是馬齒筧？”

    “嘖”了一聲，張二娘埋怨道，“莊稼漢子這些都不曉得？這個(gè)是奶漿草，這個(gè)才是馬齒筧！”指著張正誠手里的幾種解釋。

    這兩種草倒也生得極像，葉沿都有些像馬的牙齒，不過奶漿草葉片中央有個(gè)不顯眼的小小紫色斑點(diǎn)，“喏，你按著這個(gè)拿了些，再加些蒲公英煮些水來?！?/br>
    那里嬰兒還在不停哇哇大哭呢，真真兒是使出吃奶的勁兒來了，小臉哭得通紅，小拳頭緊緊捏在一起攢著勁兒，正誠媳婦兒本來胸口就疼得不行，被孩子一鬧，太陽xue都跟了跳著疼，臉色很不好看，張正誠瞧著心下不忍，“媳婦兒，到底怎么著？要不咱們駕了馬車去城里瞧大夫吧？”

    張二娘就笑著催促他：“不用你蝎蝎螫螫的！你趕緊把兩種草熬了湯來比什么都強(qiáng)！”

    “娘，真沒事兒??？”張正誠仍然不放心。

    “放心吧，女人月子里頭常碰到的，你將湯熬上了就過來抱孩子，咱們這里還有事兒呢！”

    張正誠還想繼續(xù)問那咋生順子時(shí)候就沒這樣，不過也知道現(xiàn)在問不是時(shí)候，既然娘這般有把握，聽娘的盡快將草藥湯熬了，出門時(shí)候，張二娘又囑咐他把門給關(guān)嚴(yán)實(shí)了。

    正誠媳婦兒這是鬧奶瘡了，也就是后世所謂的乳腺炎，坐月子的產(chǎn)婦常得的毛病，但是磨人受罪，整個(gè)胸部疼痛紅腫，吃不下飯也睡不好覺，而孩子也跟著遭罪，沒奶吃，可不餓得哇哇叫么。

    而張二娘讓張正誠去抓的蒲公英和馬齒筧煮水喝正是能緩解這些癥狀，雖然是土法子，但實(shí)踐出真知，一代又一代婆子媳婦用下來，管用就行。

    一陣疼過去，正誠媳婦兒緩過來一口氣，剛剛那陣子緊著疼，都說不出話，這會子緩過來，真是為母則剛強(qiáng)，她不急著自己，“娘，我好些了，先抱了孩子去要幾口奶，餓得可憐?！?/br>
    第369章 百家奶

    村子里也有兩三個(gè)剛生了孩子的，奶水不夠時(shí)候去要幾口奶很常見，有些婦人剛生完孩子奶水很多，孩子也吃不完。

    不過張二娘卻是個(gè)好婆婆，“沒事兒，早上剛喂飽了，這會子先給你熱敷一下要緊?！?/br>
    張二娘用滾熱的開水燙了下毛巾，趁著毛巾冒著白氣兒的熱度就給大兒媳婦熱敷，滾熱的毛巾燙得胸脯皮膚都紅了一片，不知道是疼痛轉(zhuǎn)移還是熱度真有疏通之用，反正正誠媳婦兒覺得松快了些，畢竟這點(diǎn)子燙同胸口的脹痛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光是用熱毛巾敷肯定是不行的，張二娘又去拿了把桃木梳子。

    論起來在村里，剛生了孩子的人家都會備上這么一把。桃木這種常見木材被這時(shí)候的人們賦予了很多特殊含義。

    桃乃是“五行之精”，桃木亦名“仙木”，是鼎鼎出名的伐邪制鬼之木材。人們都認(rèn)定桃樹為百鬼所懼，這種想法古來有之，“插桃枝于戶，連灰其下。童子入而不畏，而鬼畏之?！?/br>
    生完孩子的婦人也會用桃枝洗澡，以祛血污晦氣，而用來梳乳也是一大妙用，盡管村里人并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但辦法實(shí)用。

    桃木梳齒體圓滑，手感舒適，張二娘舉著梳子，用背面兒替正誠媳婦兒從上到下滿滿地梳，剛兩下，正誠媳婦兒就疼得冒冷汗，本來就被堵著了，紅腫的地方別說用梳子梳了，哪怕碰一下就疼得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