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頭來了人，是上次裴華幫著拎籃子的王奶奶和她孫媳婦兒，李菊花正好趁機對蘇岳說：“先生，你看又來人看華子了?！闭f著往外頭招呼了一聲：“王奶奶，快進來。”

    接著轉(zhuǎn)過頭來歉意地示意了下蘇岳，有別人來了，你占著屋子了，“先生，不如去柱子屋里，他正念叨著先生來了，也不去看他?！?/br>
    蘇岳笑了笑，知道李菊花的用意，不就是想讓自己給柱子講講課嗎？本來柱子功課落下了，自己就該給補一補，同裴華打了招呼就往柱子屋里去。

    幸虧之前杜大山和南子給裴華擋了幾波來看望的，讓裴華好生睡了大半個上午，不然裴華這會子還真未必能撐得住。

    “好孩子，聽說你受了傷啦？”王奶奶佝僂著腰，進了屋子。

    而屋外頭李菊花正和拎著半籃子雞蛋的王家孫媳婦兒寒暄。

    “王奶奶，沒事兒，就受了點皮rou傷?！迸崛A盡量將傷勢往輕了說，別再嚇著老人家。

    王奶奶“嗐”了一聲，“你還瞞我，這腦袋上都包成粽子了！上次奶奶同你說什么來著？別什么差事都自己搶著扛，你不聽奶奶的話，都當成了耳旁風(fēng)，吃虧了不是？”

    第255章 哦，我曉得了

    聽著王奶奶關(guān)心的絮叨，身子底下是杜芊芊剛給他加的稻草褥子，暄騰騰的，暖和又厚實，特別是傷腿放在上面舒服了好些，幸福感在裴華心中涌起。

    “這以后可得自己多加點兒小心……”

    “好，我記得了?！?/br>
    和上次一樣，王奶奶囑咐一句，裴華就笑著答應(yīng)一句，真如同親奶奶和親孫子一般。

    而王奶奶的孫媳婦兒一直沒進來，和李菊花鉆進廚房里頭聊開了。

    “不能吧？！你們不知道，我們住得近，聽得真真兒的！小曼為了華子兄弟可在家里鬧得沸反盈天的，那吵起來，不管不顧的。”說著，這王家孫媳婦兒往外面打量了幾眼，看看有沒有人經(jīng)過，接著就學(xué)起李曼來，“除了裴華哥，這輩子我誰也不嫁！你們再逼我，我就絞了頭發(fā)到庵里作姑子去！我們看著她聽了信兒就哭著往你家跑，還議論呢，華子如果再頭鐵不同意這親事，那老天也不能饒他！多好的姑娘?。　?/br>
    將李曼那股任性勁兒學(xué)得還挺像，就是聲兒壓低了不少，相當于啞著嗓子叫。

    “哎呦喂！”李菊花兩手一拍，接著斜著往上一擺，“可別提了，是哭著跑來不假，可到了一看華子這情形?！弊焱崛A屋里一努，“立刻就打了退堂鼓了！我和娘前腳在她們家還聽見她說那些個賭咒發(fā)誓的話，可到底怎么著？還不就是放了個屁，見著風(fēng)，就散了?！?/br>
    原來早上鬧得那么轟轟烈烈的，居然最后是這么著，王家孫媳婦兒搖著頭感嘆：“華子兄弟這命可也真夠苦的?！?/br>
    “苦什么？誰叫他之前拉硬屎，非要回了親事？”

    “就是他不回，你看小曼這態(tài)度，出了這事兒，也必得來回你家不可，誰愿意嫁給……”說著，王家孫媳婦兒住了口，“瘸子”兩字沒說出來，對著和尚罵賊禿那也太傷人了。

    李菊花并沒有心情顧及旁人說裴華瘸子不瘸子的，只管替自己叫苦：“你說說，我們大房不是倒霉催的么？家里那點子底子要貼個精光不算，還得饒上這么個小叔子，一大家子燒糊了的卷子，往那窮溝里混吧?！?/br>
    這廂叫苦不迭，王奶奶囑咐完裴華就非扶著他躺下，給他掖好被子，命他閉了眼休息，才出了門來，“孫媳婦兒，咱們回吧。”

    “哎，來了?！?/br>
    王奶奶對著李菊花道：“他嫂子，華子這孩子受了大罪了，你這做嫂子的可得好生照顧著些?！?/br>
    李菊花陰不陰陽不陽地含混地答應(yīng)了一句，送走了祖孫二人。

    如此不過你家借根兒蔥，我家送頭蒜的功夫，李曼已經(jīng)不想拼了絞頭發(fā)作姑子也要嫁給裴華的消息就傳了開，說什么的都有，這個年底還真是熱鬧。

    別人家都沒什么，就是李曼好不容易在櫻子心里拔高的地位，一下子又掉了下去。

    “哼，我就說，小曼姐哪有那么好的心腸，阿青的娘給她做的椅搭子，她還說難看扔了?！睓炎油翱滟澙盥乃锖痛笊┳诱f嘴。

    椅搭子就是披在椅子上的長方形裝飾織物，也叫椅袱或者椅衣。說實話，還真不怨阿青娘做的不好，因為村里誰家有閑錢做這個？再說了，村里人家的椅子又不是什么金貴物，哪里用得著花那冤枉銀子還給做個養(yǎng)護性的遮擋？吃飽了撐的？

    李曼的桌椅都是名貴木材，之前的椅搭子坐舊了，李曼的娘想著這東西也沒那么多講究，就托阿青娘給做兩個，阿青娘沒有什么經(jīng)驗，但還是知道步驟，仔仔細細量了椅背高，坐位寬窄和椅腿高低，將其他活兒都擱在了一邊趕工趕了出來，李曼卻嫌花色土氣，固定的系帶難看，里頭絮的蘆絮不夠柔軟，總之是哪兒哪兒都不行，便仍在了一邊，最后是做了一張整張的獸皮，內(nèi)里絮了厚厚的棉花，彎折處，用漳絨系了，鋪了上去好不華麗。

    阿青氣了兩日，還是她娘寬慰她，錢人家沒少給，管她拿了回去是用了還是沒用，沒必要生氣。

    “你可別cao心這些個了，磨你的杏核吧，今兒你可答應(yīng)了虎子一定要給他做出來?！?/br>
    張二娘堵了櫻子的嘴，讓她繼續(xù)蹲那里給虎子磨杏核、做核哨。

    給裴華做了兩三頓粥油，估計他吃得也刮腸子了，說到底又不是真生病，而是受了傷，不比那臥床久病的腸胃克化不動rou食，眼下正是要補身子的時候，杜芊芊今兒稱了肥七瘦三的豬rou，細切粗斬成石榴籽兒大小，用手摶成招柑大小的球，略略炸了下，rou糜外頭結(jié)個薄殼就出鍋，接著夾了醬油和白糖，抽出些柴火壓低了火舌，小火慢燉，那rou香味兒饞的安安吮著手指頭口水都滴了下來。

    杜大山也進了廚房來。

    “哎呦，我說你怎么也來湊熱鬧，聞著這股味兒就來了？”季桂月給安安擦白嫩的手指頭，打趣自己男人。

    “不是，我是有話同小妹說?！?/br>
    杜芊芊在灶臺那里收拾季桂月已經(jīng)擇好洗凈的烏青菜，預(yù)備用這烏青菜做這獅子頭下面的下襯，“哥，什么事兒？”

    “那個……”杜大山撓了撓頭，“早上你進城送貨的時候，小曼妹子去過華子那里?！?/br>
    杜芊芊動作只頓了頓，接著忙，這也不是什么爆炸性新聞，若是小曼姐不去那倒是怪事了，“哦，然后呢？”

    杜大山被杜芊芊這態(tài)度弄得有些驚訝。

    “你木頭疙瘩一樣咧著嘴做什么？繼續(xù)說呀。”季桂月這暴脾氣，小曼去了她都不知道，比杜芊芊還著急，催著杜大山趕快說。

    “剛開始還挺傷心，后來聽說那條腿，我瞧著這件事兒不必華子再費心了?！倍糯笊奖M量用委婉的說法將這事兒同自家妹子說了。

    鍋里的獅子頭差不多好了，杜芊芊將鍋蓋揭開，伴隨著撲鼻的rou香傳來了杜芊芊仍舊波瀾不驚的回答：“哥，我曉得啦?！?/br>
    這個結(jié)果杜芊芊并不意外，所以聽了杜大山干巴巴的復(fù)述，招呼哥嫂先趕緊趁熱嘗一個解解饞，這件事沒必要繼續(xù)再提了。

    第256章 天上掉了塊大餡兒餅

    獅子頭rou質(zhì)嫩而不散，入口即化，杜大山和季桂月忍著燙“斯哈”著一人吃了一個，急得安安在一旁手往空中直抓，杜芊芊不緊不慢地盛了一個，用筷子橫著一夾，再豎著一夾，一顆獅子頭就變成四小塊兒，輕輕吹了吹，不燙口了，才送到安安嘴里，安安小米牙上下“斗斗飛”一般嚼碎、嘗味兒，再滿足得咽下，樂得忽閃的大眼睛亮晶晶。

    “哥，這四個端過去給裴華哥還有蘇先生添道菜?！倍跑奋酚昧藘蓚€盤子，每個盤子上盛了兩顆獅子頭。

    杜大山是個厚道人，見鍋里還有好幾個，“給柱子一個吧，孩子那腿也怪可憐的?！?/br>
    “哥，你放心吧，這兩個蘇先生最多只能一個下肚，另外一個保管是柱子的?！倍跑奋沸χ赜谐芍瘛?/br>
    送去時候裴家還沒開飯，不過裴勇正在盛飯預(yù)備先去喂裴華。蘇岳在柱子屋里頭，裴大娘他們?nèi)司驮趶N房里背著門口、圍著灶臺嘰咯。

    “勇子，連rou帶湯都盛給他，咱不過啦？”李菊花的聲音。

    “哪里都盛給華子了？這鍋里不還有嗎？”

    李菊花拿了湯勺在鍋子里攪了攪，rou湯被她攪動地在鍋里“嘩啦”亂響，“你看看，你看看，哪里還有多少？柱子沒吃，蘇先生難得來做一次客，也沒吃呢！再者說，我們仨不是人？沒張嘴？不配吃rou？”

    裴勇端著rou湯碗，“你小聲點兒！誰不讓你吃了？家里倆病人，自然要緊著他倆吃了？這么刻薄，你有意思嗎？”

    “娘，您聽聽！居然說我刻??！咱們現(xiàn)在是坐吃山空！以后為了那條倒霉的腿賠盡精窮的日子還有的熬呢！”

    杜大山聽不下去了，端了盤子就進了裴華屋子。

    見杜大山臉色很難看，裴華以為出什么事兒了：“大山哥，怎么了？”

    “華子，”杜大山想了想，“你和芊芊的事兒我知道了，要不你就住哥家里去養(yǎng)傷吧?！?/br>
    裴華吃了一驚，“哥，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正好家里也有現(xiàn)成的空屋子，今兒就給你搬過去?！?/br>
    這也是杜大山氣糊涂了，別說村里人都不知道裴華和杜芊芊的事兒，就是知道了，沒成親就住到家里去，姑娘家的名聲不要啦？

    “大山哥，你消消氣，我真沒事兒?！迸崛A拉著杜大山在床沿邊坐下來，“我和芊芊的事兒你可千萬別再對任何人講了，我這腿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恢復(fù)好了……”

    裴華要杜大山別再對任何人說，防的就是自己娘和嫂子，可怕啥來啥，他話音未落，屋門還沒開，就傳來刺耳的女高音。

    “哎呦，兄弟，我就說你是個有福氣的！眼光就是好！”

    接著“吱呀”一聲，門從外邊被推開，門口擠著三張臉，裴大娘和李菊花滿臉喜色，裴勇則張大了嘴，顯然驚訝極了，手里還端著一碗rou湯。

    屋門兩個人同進是有些擠的，可裴大娘和李菊花還是互不相讓，一臉笑地擠擠挨挨要同時進來，過了屋門那道卡，倆人因為慣性趔趄了一下，還沒站穩(wěn)就沖到杜大山跟前。

    “大山呀，這天大的喜事兒你知道了怎么不同我們說呀，你看看，瞞得這叫一個死緊！”簡直高興得不知如何才好了。

    去了個村長閨女，的確是可惜了，可杜芊芊多能干吶！每月里銀子流水一般往荷包里淌，以往自家只有眼饞的份兒，一眨眼就成了自家人了，裴華哪怕丟了差事也顯得那么微不足道，那點子月俸都不夠杜芊芊一次送貨賺的呢，何況還是眼下有可能瘸了一條腿的裴華？可不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來，還是個金枕頭！

    怪道杜家對華子這么好呢！上午還巴巴兒地送來了新秋的稻草褥子，那暄乎蓬松，躺上去鐵定舒服，自己瞧了都眼饞。

    裴華皺了眉，知道這事兒不好，連忙解釋：“娘，嫂子，不是這樣，你們別亂說！”

    “怎么不是？大山都說了，你還兀自嘴犟呢！有啥不好意思的？趁著過年就將親事辦了，喜上加喜！”可不是？要不是看著裴華那半身的紗布，恨不得今兒就成親，免得夜長夢多，畢竟有錢的苦主可不好找！

    “娘！嫂子！”裴華直接坐了起來，胸口和腿部因為突然發(fā)力而被拉扯地生疼，可也管不了這些了，厲聲喝道，“你們?nèi)羰堑酵忸^亂傳，拼了我這條腿不要了，也要一戶一戶去解釋清楚！”

    知道裴華這是為杜芊芊今后著想，杜大山在一旁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要不說錢是人的底氣呢，原本躺在床上被嫌棄是累贅的裴華，自從受傷之后就沒見過娘和嫂子什么好臉色，可一有了個杜芊芊，在這婆媳眼里立馬翻身了，哪怕被裴華厲聲呵斥了也不生氣，“好好好！你快睡下吧，別扯著傷口！勇子，快喂華子rou湯，別整日價啥事兒都指望人大山兄弟，木匠活兒都給耽誤了。”

    隔壁哪家多吃了一頓rou，婆媳倆聞著味兒都要議論上兩聲，杜大山已經(jīng)兩日沒功夫去忙自己的木匠活兒了，她們能不知道嗎？不過裝不知情罷了，沒占著便宜就算吃虧是她倆的處事原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是她倆的口頭禪。

    裴勇從進了屋子就一直沒吭聲，既是因為太驚訝也是因為壓根沒插嘴的機會，被一點名，連忙端了rou湯上前，又被李菊花一把拉住，用手背靠著碗的外壁試了試溫度：“你這么個人，怎么照顧小弟的？rou湯都涼了還端過來喂！喝壞了肚子可怎么辦？還不快去熱了再喂呢！”

    明明是裴勇被婆媳兩個又罵又懟地好容易給裴華盛了一碗帶了十來塊rou片兒的rou湯，可被李菊花兩句話，弄得好像她對裴華最盡心盡力一般，可惜在場的都是明眼人，演也是白演。

    “娘，咱們也都出來，屋子里地方小，人多了氣味不好，倒讓華子睡不踏實?！?/br>
    第257章 砂鍋豆腐

    今兒個雖然沒下雪，但是寒氣卻是能從厚厚的冬衣層層穿透直鉆皮膚里頭，若是干活活動活動倒還好，不動坐著不用多一會兒保管腳指頭凍得發(fā)僵，這種日子里最想吃的還是燙的，吃完一腦門子汗，寒氣都驅(qū)盡了。

    吉安村所在的地界多的是一種名叫白善泥的黃白色粘土，土質(zhì)非常細膩且粘性不錯，匠人們將這種白善泥曬干碾成粉末，按著一定的比例同煤渣細末混合起來，制成黑砂，黑砂泥坯放入高溫的窯里燒制，這步叫做“淬火”，最后“上釉”，也就是灑上含油的杉木粉屑，覆蓋一層面炭，這道工序決定了砂鍋的顏色是紅、銀灰還是黑，同時也決定了其價格，黑色是最便宜的。

    自然，集市上也有其他砂鍋，其中一種是煤矸為原料，是先上釉再在明火上焙燒，成品黑黃色，同后世的砂鍋外形最為相似，杜芊芊見之可親，就選了這種。

    小壇子里舀上幾勺顏色紫紅、氣味鮮香的蝦醬放入砂鍋里熬湯，“咕嘟嘟”冒泡兒后，鹵點的嫩豆腐切了指甲蓋兒大小的小薄片，倒入蝦醬湯里，嫩白的豆腐粒兒在紫紅蝦醬湯里頭上下翻飛、煞是好看，勾薄芡，澆一勺子熟豬油，“滋啦”一聲兒，油香、豆腐豆香味和蝦醬的鮮味四溢，砂鍋里頭熱鬧的沸騰聲，上面泛著一層油，豆腐粒兒汪在里頭，雖然這道菜費不了幾個銅板，但色香味全都齊活兒了。

    一燙抵三鮮，好吃卻得小心，不能性急，滾開的蝦醬湯、滾開的豆腐以及滾開的油，吃急了燙了舌頭，可也正是因為燙，吃起來更香，“斯哈”著邊吹邊吃，嫩得到嘴入喉，慰貼無比。

    杜芊芊正守在砂鍋旁，臉蛋兒都被砂鍋的熱氣映得粉紅，通身一點都不覺得冷。

    聽到離廚房不遠的院門口傳來腳步聲，杜芊芊就以為是杜大山打裴家回來，噙著笑回頭去瞧，卻只見裴大娘和李菊花沖著自己這方向趕了過來，帶著從未有過的熱情和笑意，就連眼角的魚尾紋都笑得加深了幾分，外帶幾分諂媚和奉承。

    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從為了杜小芹的事情鬧翻后，這婆媳倆看到杜家?guī)兹?，特別是杜芊芊，甩臉子、翻白眼，甚或背后啐上一口，那都是常事，這一反常態(tài)，看得杜芊芊脊背發(fā)涼，這又是要鬧什么幺蛾子不成？

    籠著手加快了腳下的碎步，裴家婆媳兩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到了杜家廚房，笑著打量杜芊芊。

    極清秀，真是柳葉彎眉瓜子兒臉，秀挺的瓊鼻櫻桃嘴，皮膚賽雪發(fā)烏黑，更甭提笑起來那眼睛能甜死個人。

    越看越覺得漂亮，華子可真是厲害，杜芊芊和李曼可是村里最拔尖兒的姑娘了，雖然身上沒有佩戴任何首飾，極素凈，但也許是賺錢能力的加持，在裴大娘和李菊花眼里，比那李曼還貴氣一萬倍。

    怎么個情況？杜芊芊心里沒底，小泥爐上的砂鍋“咕嘟嘟”罵人一般，也極像杜芊芊此時的心情，試探著開口問道：“大娘，嫂子，有什么事嗎？”

    倆人早聞見那砂鍋里蒸騰的香氣，湊過去瞧，白嫩豆腐粒兒入了味兒，汪在淡紫紅的蝦醬湯里頭，外邊兒一層油汪汪，在火舌的舔舐下，微微顫動著，勾人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