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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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媳婦難道就是看家底?只要倆人相處得來,踏實過日子……” 裴大娘拿著棒棒糖的手直接揮了揮:“難道那小曼姑娘有什么不適合過日子的?哪次不是你冷著臉、小曼姑娘看你的臉色?能做到這樣,成了親對你就錯不了。咱們村兒多少人家小伙子眼紅你,你還恣扭著拿什么喬?” 說感情,婆媳倆就說家底,說家底,婆媳倆又打感情牌,話也不讓裴華說到底。見裴華仍這般油鹽不進,李菊花眼珠子一轉(zhuǎn),口氣又軟下來:“華子,不是家里人不講理,你若是能找到比小曼姑娘更好的,咱們絕沒二話?!迸崛A腦海里驀地出現(xiàn)一雙彎彎的笑眼,能甜到人心里。 眼看溝通又一次以失敗告終,裴華想著這事兒還得自己同李曼說,上次說還是去年春天,兩人年歲還小,李曼或許不怎么當真,自己口氣也沒那么重,可眼下裴華想要將這事兒攤開講明白的決心卻十分強烈,其中的緣由裴華未去深究,只想著何時說比較好。 隔壁院子里的杜芊芊早已忙開了,鍋中的鮮奶表層已經(jīng)有厚厚的一層油,生起小爐子,將火苗壓得小小的,柴火吐出的火舌輕輕地舔著鍋底,直至表面的那層油結(jié)出厚實的奶皮,抽出爐子里本就沒多放的柴火讓其冷卻,轉(zhuǎn)身去了堂屋里,去濕爐子里的花生已經(jīng)烤熟,一打開爐門花生香就撲了出來,安安坐在自己的小竹車里,伸著手要。 日頭冷,季桂月特意在竹車外面裹了一層棉布,安安小手支棱在右側(cè)擋邊棉布上,嘴里已經(jīng)能發(fā)出簡單的詞匯:“要!要!” 季桂月在一旁同杜芊芊笑道:“也是個小饞貓,妹子忙你的去,花生他哪里能吃?嗆著就不得了。” “嫂子,廚房里還有一碗羊奶,你等會兒熱給安安喝了?!?/br> 姑嫂倆說話的空兒奶皮已經(jīng)冷卻的差不多了,真正考驗手力和臂力的時候來了,取出奶皮就要用干凈的筷子高速打發(fā)直到油水分離,幸好到了這里什么活兒都沒落下,體力好了許多,不然打不了幾十下膀子就受不住了,饒是如此,手臂還是酸痛起來,杜芊芊只好用精神勝利法鼓勵自己:“有了這東西,就不用愁被別人學(xué)了差不多的去了?!?/br> 第87章 忙新品(下) 季桂月過來給安安熱羊奶,沒到廚房門口就聽到里面“噠噠噠”類似打雞蛋的聲音,不過頻率快得多,進去一看,碗里鴨蛋青色的奶油狀東西,再看杜芊芊明顯吃力了,臉蛋陀紅憋著勁努力讓攪拌速度不慢下來,季桂月二話不說,上前就接過海碗接著打發(fā)。 俗話說“為母則強”不是沒道理的,安安現(xiàn)在是個二十多斤的白胖墩兒了,大部分時間都是季桂月抱的,早就練就了單手抱娃,另外一只手干活兒的力氣,打發(fā)起奶皮來比杜芊芊輕松上許多。 杜芊芊甩了甩手,又酸又痛,再看季桂月比自己速度還要快上一些,自己不過伸展了幾下胳膊和腰,海碗里的奶皮已經(jīng)油水分離了,用小木鏟輕輕按壓過濾一下,羊奶黃油就得了。 花生仁、麥芽糖、羊奶及黃油按照1515104的比例準備好,紅泥小爐重生起小火,先放入黃油融化后倒入麥芽糖和茉莉花茶葉去過膻味的新鮮羊奶輕輕攪拌均勻至拉絲狀,抽去柴火倒入花生仁,木鏟子拌勻,杜芊芊特意拿出了碗柜里過年才用到的、招待拜年的人瓜子花生的大木托盤,將還是半液態(tài)流淌的牛軋?zhí)堑惯M托盤里,小木鏟修理至形狀規(guī)整、四四方方。 托著腮等牛軋?zhí)菦龅臅r候,杜芊芊聞著奶香、麥芽糖甜香、花生仁果香以及摻雜其中的茉莉花清香,仿佛看見一串串銅板牽著手往自家錢罐子里跑,笑得見牙不見眼的,又一想,真是沒出息,應(yīng)該是一錠錠白花花的銀裸子才對,還有這稱呼也不對,和錢掌柜仍稱之為“牛軋?zhí)恰眴??也不是牛乳做的呀,難道要叫羊軋?zhí)菃??怎么聽怎么奇怪?/br> 不行,還得叫牛軋?zhí)?,不然別人聽了不得往羊奶上想???雖然羊奶黃油這一步就得難倒不少人,但總歸小心駛得萬年船。 正胡思亂想著,那邊牛軋?zhí)且矝龅綔責(zé)釥顟B(tài)了,這時候就得趁著余溫趕緊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塊兒,不然完全放涼了再切,那可不太切得動了,得掄起菜刀剁。 那一桶羊奶杜芊芊還留下了些,畢竟這對莊稼地里的人來說還是挺稀罕的,明兒同櫻子、阿青上山拾柴后做些小點心來吃,算了算,六斤左右的羊奶做了十五六斤的牛軋?zhí)?,足夠給錢掌柜試賣了。 此時外面天已經(jīng)擦黑,原本打算做完就送給相熟的幾家嘗嘗來著,明兒也來得及,這天氣牛軋?zhí)菦鐾阜派弦粋€月都不成問題??墒菍嵲谌滩蛔∠胍窒硪幌?,讓季桂月和杜大山晚飯前好歹試一試,濃香撲鼻,又有嚼勁,安安也舉著一塊用嘴里有限的小牙尖一丁點兒一丁點兒咬著吃。 “安安他爹,我看吶,咱們妹子又要發(fā)財了。”季桂月嚼著嘴里的牛軋?zhí)峭糯笊礁锌馈?/br> 對于杜芊芊來說這可是高級別的肯定,比夸“真好吃”讓杜芊芊更加高興。 沒那么愛吃甜食的杜大山也直點頭:“這么香的糖可真是少見,真的不錯?!蹦前舭籼嵌糯笊骄筒辉趺闯?,覺得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兒,自己這么大個爺們兒叼在嘴里看著不像,這牛軋?zhí)嵌糯笊揭粴鈨撼粤宋辶鶋K才停手去吃飯。 第二日雖不是送貨的日子但杜芊芊還是要在辰正前去櫻子家尋正生哥、托他給錢掌柜帶個話。杜家四口人正吃著早飯呢,阿青卻到了。 幾個人都熱情招呼著阿青吃早飯。 “我吃過了。”阿青揮著有點rourou的左手,左手里拿著條頭巾,右手還拎著些葵年菜來送給杜芊芊中午與野蒜頭一同炒了吃,這葵年菜又叫冬葵、冬莧菜或滑菜,這時候的人種的很多,后來就少見了。 “芊芊,我娘說了,這頭巾顏色她特地給你選的素凈的,讓我來問問你喜歡不喜歡?!痹瓉戆⑶嘁淮笤缡勤s著來給杜芊芊送頭巾來的。 阿青的娘畢竟是積年的裁縫了,選的布料軟和又保暖,知道杜芊芊不喜歡大紅大綠,特意選了個緗色,杜芊芊拿過來圍在脖頸上試了試,舒適暖和,顏色也淡雅,十分稱心。 “阿青,真暖和,我很喜歡?!?/br> “那就好,我娘等著我信兒呢,我得先回去了?!卑⑶嗾f著要走。 杜芊芊忙拉著阿青:“多少文?我給你取錢去?!?/br> “桂月嫂子上次已經(jīng)給啦?!卑⑶嗾f完,杜芊芊仍不松手。讓阿青在自家暖乎乎的堂屋里稍等,小跑去廚房用油紙包了二十來塊的牛軋?zhí)墙o阿青。 “阿青,這是我昨兒剛做的,你拿回去嘗嘗鮮。還有,咱們下午去山上拾柴吧?我等會兒去櫻子家找正生哥有事兒,正好同櫻子約了,午飯后同去找你上山去?!?/br> 昨兒就來約杜芊芊,杜芊芊不在家,阿青正巴不得呢,高興地應(yīng)了一聲,拿著牛軋?zhí)腔厝チ恕?/br> 想著櫻子家人口多,小孩兒也多,一斤牛軋?zhí)谴蟾帕w,杜芊芊包了足足一斤帶了過去。 到了櫻子家張正生已經(jīng)收拾好果子,正和張正誠在家門口整理驢車上的果筐呢。見杜芊芊來,停了手里的活兒將她迎進了門。 櫻子還沒來得及迎過去,虎子和順子早已搶先一步跑到杜芊芊跟前,一人一邊繞在杜芊芊腿邊簇擁著她進里屋。 把個張二娘他們逗得哈哈笑,“這都把芊芊當成第二個姨了?!?/br> 櫻子走上前攙了杜芊芊胳膊,一眼瞅見油紙包里的東西,不是往常吃過的糖果面包之類:“芊芊,這是什么?” “我特意多帶了些,張二娘,哥哥嫂子們都嘗嘗,我昨兒剛做的。”說著,杜芊芊打開油紙包放在桌上,虎子和順子都踮著腳尖去夠。 正誠媳婦兒又懷孕了,三四個月的身子,杜芊芊先拿了顆遞過去:“嫂子,你嘗嘗,這里面有新鮮羊奶,很補身子的。” 張二娘就感慨道:“這姑娘怎么怪別人稀罕?做事兒樣樣周到。”看見櫻子正故意將油紙包往后面挪,逗著兩個侄子不讓他們吃,把虎子和順子急得哇哇叫,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著說:“我們家這個閨女,還一味只知道傻玩?!?/br> 第88章 上山拾柴火 張正生將杜芊芊送進了屋,便要出去接著忙去。杜芊芊叫住他:“正生哥,煩你今兒路過蜜餞鋪子時停一下,若是錢掌柜在更好,若是不在,就麻煩伙計給錢掌柜帶句話,我這兒做了新甜品,明兒送貨時帶過去,請錢掌柜抽空去鋪子一趟?!?/br> 說完還示意櫻子拿顆牛軋?zhí)墙o張正生,張正生連聲應(yīng)了:“沒問題。話我一定帶到?!?/br> 櫻子嘴里正嚼著一顆,見櫻子同她打手勢,從桌子上拿了兩顆,遞給張正生一顆,張正生還不太好意思接,櫻子直接塞進他嘴里:“二哥,真的可香可甜可好吃了!” 接著一溜煙又跑到門口將剩下的一顆送給張正誠去了,張二娘笑著看他們兄妹,欣慰地想著雖然自家閨女沒有芊芊能干,可好歹對長輩孝順、對哥嫂友愛、對兩個侄兒更是沒話說。 明兒送貨需要用到的果子杜芊芊本打算下午拾柴之后再來櫻子家買,可杜芊芊剛和櫻子約好下午拾柴的事打算回家,張二娘就開口了:“櫻子,將今兒早剛摘的兩籃子石榴、油梨還有楊桃同芊芊一起拎回去。” “張二娘,我打算下午來摘的,這會子身上沒帶錢,我下午把錢送來?!?/br> “哎呦,好孩子,今兒這果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收你的錢,大娘我雖是村里人,但家里做著買賣,很是知道物價的,這羊乳可不便宜,這一大油紙包收了你的,你也得聽大娘的話,把這果子拎回去?!?/br> 杜芊芊知道張二娘的脾氣,直爽干脆,想著所謂親戚鄉(xiāng)里的來往,不就是你來我往之間建立的感情嗎?當下也就不再推辭了,臨出屋前,櫻子還特意回身又拿了顆牛軋?zhí)牵緛碜炖锞秃活w,這下子嘴巴一邊一顆,鼓鼓的。 “芊芊,走吧?!睓炎幼炖锖鴥深w糖、含混不清地招呼杜芊芊拎果子出門。 深秋的冷風(fēng)“呼呼”地吹著,山里顯得蕭條而落寞,枯榮的草兒瑟瑟地抖動著,偶爾一兩聲麻雀的叫聲更映襯著山谷里的空寂,山腰下三抹或海棠紅或嫩黃的身影點綴在這幅深秋遠山圖中,打破了原本黑灰的沉悶色調(diào)。 “芊芊!櫻子!這里有蒿柴!”阿青速度比另外兩個人慢些,不過正因為慢了這幾步,請看到剛才芊芊和櫻子沒注意的幾叢蒿柴。 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對于這時候的莊稼人來說,柴尤其重要。村里人除了會將自家房前屋后的馬桑木砍回家之外,還要去野地里山坡上拾枯樹枝、割蒿柴。半大的孩子們通常會背著背簍去拾樹葉。 “俗用冬至日數(shù)及九九八十一日,為寒盡。”從冬至開始算起,每個九天稱之為“一九”,數(shù)到九九八十一天結(jié)束,“九盡桃花開”。新一年的春天就又開始了?!敖痪拧鼻翱车鸟R桑木燒起來熱度高且火焰還旺,而“交九”之后的馬桑木則要差得多。所以村里的人都會趕在“交九”之前將馬桑木砍回家中,在自家柴火堆處碼放成整齊的垛子,還要在上面蓋些麥草或者包谷桿以防止雨淋濕。 杜芊芊她們沒有帶鐮刀而是拿了個竹耙子,幾株樹齡不大的白楊樹,葉子特別肥厚、一片片如同成年人的巴掌,將竹耙子舉起伸出去再帶著樹枝拉回來就能摘了許多樹葉,折一根硬且彈性十足的綿槐條,把白楊樹的葉子片片串起。 與白楊樹葉子不同,柳樹的葉子又小又窄,落得也十分晚,藏在干枯的細草里,若是一葉葉去拾,那真是要累彎了腰。櫻子將竹耙子拖在身后,一手拉著耙子桿,另外一只手微微使勁兒向下壓著往前走,這樣細小的柳樹葉就乖乖地聚攏在耙齒上了。 可以這么說,只要是可以用來燒火做飯的就都是杜芊芊她們的目標。比如老了的山楂葉和柿子葉,厚實耐燒。除了樹葉還有干柴。柳樹的干柴火是枯黑色的、而楊樹的干柴則是白灰色的,這兩種柴火都非常好引火,是拾柴人的首選。 而已經(jīng)快凍上的溪邊則是杜芊芊她們這次的主要搜尋范圍。原本茂密的綿槐叢早已經(jīng)被村里人收割完、編成了一個個的簍子或者籮筐,這會子只留下三五寸長的茬,而那些已經(jīng)重新冒發(fā)過枝條的就已經(jīng)完成了使命,開始變枯變黑,阿青用竹耙子桿輕輕一敲就掉了下來,就是上好的柴火。 杜芊芊其實對于撿柴火就是個門外漢,畢竟以前怎么可能有這種經(jīng)歷?覺得新鮮又有趣,平日里那些個枯木枝、黃樹葉,都是莊稼人眼里的寶,真真兒是一草一木皆可用。櫻子和阿青十分照顧杜芊芊,覺得終于有一樣可以比杜芊芊懂得多了,拾起來格外賣力,拾來的柴火和枯葉也都平分成三份。 那些還沒重新冒過條兒的綿槐茬可不能敲斷,要留著來年繼續(xù)冒條兒的,大家伙兒都十分自覺、默契地遵守著這個規(guī)矩,用最樸實無華的行動捍衛(wèi)著大自然的生生不息。 忙了小半個時辰,其實三人帶來的簍子已經(jīng)快裝滿了,另外還有捆起來的幾捆柴火,可櫻子還是覺得不夠,興頭地提議去山南邊去割荊棘。那里長著好幾株核桃和晚熟的雪柿子。兩個月前這雪柿子樹開始謝花,嫩黃色的柿子花落了一地,像是一顆顆迷你小燒麥。獨自在山谷里開放、落幕,想來也是寂寞的吧,杜芊芊特意撿了湃在瓷碗里,當了個把星期的香薰。這會子枝頭掛滿了青柿子,杜芊芊上前去摘。 “芊芊,這個澀口得很?!睓炎娱_口攔道,畢竟家里有個那么大的果園子,對于水果,櫻子還真是吃不過來,這野地里的青果子她當然不讓杜芊芊摘了占地方。 “這個我摘來漤了,又甜又脆,比新鮮的鴨梨還好吃?!?/br> “那好,那好!那咱們就多摘些?!睓炎恿⒖谈南乙讕茫瑥埩_著摘柿子。柿子不同于樹葉和小樹枝,是很壓分量的,下山比上山還累人,于是六十多個青柿子分別裝在三個人的簍子里。 第89章 一枚銀質(zhì)的花卉領(lǐng)扣 摘完了柿子,就要干正事兒了。荊棘大多相伴而生在陡坡上。荊棘是兩種東西,荊沒有刺,可以編筐簍,很搶手,已經(jīng)剩下不多了,大部分都被村里人搶先一步割走了。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棘,渾身是刺,放肆地張牙舞爪張揚著,偶爾還能看見兩三顆還沒掉落、干卻依然紅的酸棗墜在其上。 棘子扎手,需從核桃樹或者柳樹上面砍下一根帶著叉的枝條,用那個叉緊緊抵住棘子,竹耙子摟住猛地用力拉扯,這樣棘子就可以順條順綹地割了下來,割下來的棘子是萬萬不能放在身后背簍里背回去的,否則背上非被劃拉得血rou模糊不可。杜芊芊靈機一動,找了略粗的硬木枝在肩膀上挑著就行了。 再論其他,最高興的當然是撿到牛糞了,可村里就攏共那么兩只水牛,耕地時節(jié),村里人輪番借用,兩只牛能產(chǎn)多少糞便,又哪里輪得到杜芊芊她們?nèi)烊ァ?/br> 看看背簍里原本要滿了,可每人往里塞了二十多個柿子,壓得里面又空出不少空間。反正來都來了,杜芊芊她們又撿了些平日里沒人喜歡刨的谷子茬,這個個頭小又不經(jīng)燒,但好歹也能作為柴火生幾次爐子,直到將背簍裝滿,三人才心滿意足地回去。 連背帶挑,三個小姑娘下山很是吃了一番苦頭,還沒到山腳下櫻子就滿口嚷著“熱死了!熱死了!”撂下棘子就要脫外面的襖子。 杜芊芊和阿青兩人齊聲制止了她,這時候的醫(yī)療條件十分有限,因為傷寒死人的事兒時有發(fā)生。 剛到村里東邊進村、出村必備的那條路,就看見李曼和她娘相伴著從村口一輛馬拉車上下來,與張二娘家的驢車不同,這馬拉車后面其實嚴格來說是個轎子,遮風(fēng)擋雨,夏日不怕曬、冬日不怕冷。 馬夫恭敬地告辭而去,娘兒倆都打扮地很貴氣,李曼襖子領(lǐng)口處帶著個簇新的銀質(zhì)的花卉領(lǐng)扣,很別致好看。杜芊芊三人和李曼娘兒倆正好迎面相向而行,此時杜芊芊三人額發(fā)都有些打濕、肩上又背又挑的,一路下山難免剮蹭地臉上、衣裳有些臟。 還沒到跟前,李曼就打量著三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上山拾柴火去了,嗤笑之神情就快爬上嘴角眉梢了,取出絲帕掩了嘴,笑問道:“這是拾柴火去了?” 杜芊芊很坦然,拾柴火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兒,也站定,調(diào)整了下棘子的位置,先同李曼的娘點頭示意了下,接著笑盈盈地答道:“是啊小曼姐,我們下午拾了好些,夠家里燒上好些日了?!?/br> 可一旁的櫻子和阿青卻有些憤憤,這語氣笑話誰啊真是??啥跑奋氛驹谧钋懊鎽?yīng)對著,她倆也不好越過去,再者李曼和李曼的娘在村里地位不是開玩笑的,真讓她們直言頂撞也不十分敢。 杜芊芊這坦然的態(tài)度讓李曼十分不爽,按道理,難道不是應(yīng)該自卑得抬不起頭來嗎?怎么還能這么淡定? 十分不甘,李曼又開了口:“芊芊,你看我這領(lǐng)扣好不好看?我姨媽今兒剛給我的,本來打算給我個方形鏤空的,我覺得有些老氣就換了這個。” 這銀子的領(lǐng)扣哪里是干農(nóng)活兒的人能接觸得到的東西?櫻子家雖在村里算是比較富裕的了,但也僅限于普通手頭寬松些、家里有積蓄的農(nóng)戶,這些個珠寶首飾櫻子自然不太懂,阿青更不必說,倆人聽李曼如此說,就背著背簍、扛著棘子,稍伸脖子仔細瞧她那領(lǐng)扣。 這正是李曼的目的,見三人都聚神打量,索性往前稍稍邁了一小步,讓她們瞧個仔細。櫻子和阿青回過味兒來,縮回脖子站好,櫻子幾不可聞地輕“哼”了一聲,都不回話。 杜芊芊仍是笑盈盈的,用贊賞的語氣夸道:“這領(lǐng)扣真別致,的確不錯?!?/br> 聽了這話和語氣,李曼不覺氣悶,這領(lǐng)扣當然好看了,她自己還能不知道嗎?也不看看這得多少銀子能不好看嗎?她這么問不過是想炫耀炫耀壓杜芊芊她們?nèi)艘活^,誰知這杜芊芊仿佛是泥塑的菩薩般,一點兒也看不出嫉妒或者自卑的意思,因此雖然聽了杜芊芊誠意的夸贊,但并不高興。 李曼的娘這時朝著杜芊芊三人發(fā)話了:“你看看這身上又背又扛的,定是累壞了,快回去吧。” 三個人正巴不得,一句令下,立馬告辭往杜芊芊家而去。 “你姨媽今兒和你說的話都忘了?”李曼的娘等杜芊芊她們?nèi)俗哌h了就開始教訓(xùn)自己閨女。 “娘,又怎么了?不過是和她們說了幾句話罷了?!?/br> “你呀,你的那點小心思娘能不知道?你說你和幾個鄉(xiāng)下丫頭爭什么強好什么勝?”李曼的娘恨鐵不成鋼道:“你姨媽不是說了么?明年給裴華升了職,你倆事兒定了,以后就到城里住,日后要多同那些城里大戶的姑娘媳婦們打交道。你怎么眼皮子就這么淺?” 李曼也無話反駁,只撅了嘴不吭聲。 諷刺人的人被訓(xùn)著,而那被諷刺的人則更不開心了。 “什么意思嘛?不就仗著個有錢有勢的親戚就欺負人?”櫻子越想越氣,只恨當時沒那腦子想出能暗自懟回去的話,這會子想了無數(shù)句也無濟于事了。 阿青平時沒有杜芊芊那般外向,但誰還沒有個脾氣?自己又狼狽又累極的時候,被別人秀了優(yōu)越感自然是不舒服的,“對嘛,小曼姐真是的,一個村里住著,老拿鼻孔看人。上次還嫌我娘的手藝不如城里的裁縫師傅好。” 杜芊芊這時想到自己第一次見到李曼時的情形,手里抓著荷花,后面背著桑葚,一身的汗,不由得就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