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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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幼音被他撩撥得無計(jì)可施時,外面驟然響起一聲大喊:“顧二火!你對我小月季做啥呢!” 顧承炎內(nèi)心臥槽。 趙雪嵐幾步?jīng)_過來,把他撥開一邊,拽住秦幼音就走,順便甩了兒子一眼:“男孩子家家的穩(wěn)重一點(diǎn),不要天天滿腦子黃色思想,小月季得呵護(hù),呵護(hù)懂不懂?” 秦幼音迷迷瞪瞪就被趙女士給解救了。 留下顧承炎被親媽氣到原地轉(zhuǎn)圈。 趙雪嵐可舍不得讓秦幼音伸手干活兒,把她安排在餐廳里剝花生。 別墅夠大,餐廳跟廚房中間還有點(diǎn)距離。 秦幼音一邊吃力抵擋追過來的顧承炎,一邊隱隱約約聽著顧mama一個接一個打電話。 “哎呀二姐,你忙啥呢?哦看孫子啊,我?我沒去旅游,這不下雨嘛,飛機(jī)延誤,我嫌煩干脆不去了,現(xiàn)在忙著給兒媳婦做飯呢——” “嫂子,你挺好的吧?我也沒啥事,就跟你說一聲,二火領(lǐng)對象回來了,我有兒媳婦了——” “啥家庭?我管她啥家庭,就憑我趙雪嵐,那能算事兒嗎?” “我跟你說,我兒媳婦長得老漂亮了,就和我院子里那月季花一樣一樣的,有機(jī)會你過來瞅瞅,擱誰都得一眼相中!” 抽油煙機(jī)在響著,秦幼音聽到的不算太多。 但僅有的這些內(nèi)容,足夠讓她趴在桌上,臉都不好意思露完整。 好像……越掉越深了。 怎么辦,總不能跑過去說,阿姨,你兒子還是我男朋友預(yù)備役,你先別當(dāng)真? 秦幼音哀哀吐氣,怨念的小眼神又釘?shù)绞甲髻刚哳櫝醒椎纳砩稀?/br> 顧承炎剝個花生喂她嘴里,眼尾勾著她:“不用不自在,早晚的事?!?/br> 秦幼音沒出聲。 顧承炎伸手,把她的頭發(fā)別到耳后,盯著她說:“我想的預(yù)備役,只是時間長短,不管多久我都能等,我對你有的是耐心,但是不代表,你可以反悔扔掉我?!?/br> 秦幼音心口抽了下。 他深黑的瞳仁里暈著光,目不轉(zhuǎn)睛看她:“秦幼音,我已經(jīng)歸你了,你不能不要?!?/br> 秦幼音合上眼,沒勇氣直視他的眼睛。 他應(yīng)有盡有。 而她一無所有。 偏偏……這么緊追不舍,還為她忍著傷著,把得不到回應(yīng)當(dāng)成家常便飯。 秦幼音端起剝好的花生:“我先給阿姨送過去……” 一個多小時,趙雪嵐親手做了一桌子八道硬菜,秦幼音看得眼花繚亂,只覺得色香味俱全,頭一次認(rèn)識到東北菜的勾人之處。 趙雪嵐盛碗小雞燉蘑菇擱她手邊,溜rou段鍋包rou地三鮮和豆角蓋被塞了滿滿一盤子,生怕她夠不著,還要再填,被顧承炎攔住:“媽,小孩兒從南方來的,你先讓她試試合不合口味?!?/br> 在顧承炎和趙雪嵐期待的注視里,秦幼音自覺責(zé)任重大,鄭重其事挨個嘗過一遍,越嘗眼睛越亮,嘴巴上油汪汪地點(diǎn)頭肯定:“超好吃!” 別的不說,就跟上次的殺豬菜館里相比,簡直天上地下。 趙雪嵐欣慰地拍拍她頭:“快吃,媽以后天天給你做?!?/br> 秦幼音紅著耳朵埋頭吃菜,很快就被旁邊的顧承炎吸去注意。 嗯…… 他端過來一筐絕對沒加工過的、生的綠葉,隨便卷了卷沾上……黑烏烏的,雞蛋醬?就,直接吃了?! 秦幼音含著rou都忘了繼續(xù)嚼。 顧承炎又去拿小蘿卜菜,跟苦苣纏在一起,剛要往嘴邊放,對上媳婦兒的眼神兒:“想吃?” 秦幼音撥浪鼓搖頭,忙咽下東西,擦擦嘴角,實(shí)在忍不住好奇去問趙雪嵐:“阿姨,他……那個,是吃……草嗎……” 餐廳靜默三秒。 趙雪嵐拍桌子爆笑,指揮顧承炎:“快快快給咱家小月季包個飯包嘗嘗!” 吃草的顧承炎滿眼含笑,攤開一個完整的大白菜葉,把嫩蔥葉香菜和其他蘸醬菜撕碎平鋪,特意少放雞蛋醬拌勻,加了層炒好的土豆絲,再蓋上白米飯,包孩子似的把菜葉包起來,雙手托好,遞到秦幼音面前:“乖,嘗一口?!?/br> 秦幼音面臨挑戰(zhàn),忐忑地咽咽口水。 聞起來,很香。 “特別好吃,”顧承炎柔聲誘哄,“來,跟哥一起吃個草?!?/br> 秦幼音鼓足信心,閉眼上去啊嗚一口,把滿料的大飯包咬掉一個小缺口。 她鼓著臉嚼了嚼,驚訝捂住嘴,含糊說:“好吃!” 顧承炎看著她動來動去的柔嫩嘴唇,以及唇角沾上的少許醬汁,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定力,強(qiáng)忍住沒去親她。 他低眸,在飯包的小齒印上咬了一口。 “確實(shí)好吃。” 飯后秦幼音要去收拾,被強(qiáng)行按住,等煙火氣散掉,她確定自己真的該走了。 趙雪嵐早有預(yù)料,沒逼著她一起上街,而是提前知會人大包小包的送貨上門,拉著她一起拆袋子。 “呀,這睡裙多好看,跟我們小月季可真配?!?/br> “你看這電動牙刷,毛軟還細(xì),你幫媽試試效果,要是好使,媽也買一個。” “還有化妝品,專門給小姑娘預(yù)備的,我歲數(shù)大了可用不了,你今天要是不用,那就得擱到過期。” 顧承炎在一邊眼巴巴看她,無賴到底:“rourou,車忘加油了,這片兒打不著出租?!?/br> 雨后天還沒晴,黑得很早,時間不算太晚,外面已是一片暗沉。 秦幼音進(jìn)退兩難,趙雪嵐貼心牽住她的手,輕聲說:“那這樣,你跟媽上樓一趟,媽有點(diǎn)事想跟你單獨(dú)嘮嘮,嘮完再說別的,行嗎?” 趙雪嵐說完,不著痕跡地朝顧承炎眉骨的傷掃了一眼。 秦幼音頓時一凜,是啊,她竟然忘了,mama看見兒子受傷,怎么可能不問問緣由。 二樓主臥里,裝修并不是傳統(tǒng)的富麗奢華,更偏田園清新,秦幼音走進(jìn)去后,緊張被緩解了不少,她垂下頭準(zhǔn)備承認(rèn),顧承炎受傷全是因?yàn)樗?/br> 趙雪嵐卻先一步開口:“閨女,你來?!?/br> 秦幼音聽話過去,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墻上一排相框。 是男孩子從小到大的影像,從剛剛滿月的襁褓,直到最后一張十五六歲的青蔥少年,他手提冰鞋,戴著速滑頭盔,面無表情站著,眉目精致俊麗,滿臉的桀驁不馴。 “他從小就這樣,脾氣壞,瞅誰都煩,到處惹是生非,”趙雪嵐笑笑,“天天纏你身邊,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秦幼音立刻說:“沒有,他很好……保護(hù)我,幫了我很多?!?/br> 趙雪嵐神色溫柔:“他是撞大運(yùn)了,遇上你這么懂事兒的小姑娘?!?/br> 秦幼音依次在照片上看過,定格在其中一張上。 相框下腳標(biāo)注著十二歲,但里面的顧承炎顯然比同齡孩子高上不少,雖然稚氣未脫,但已有了現(xiàn)在的奪目。 他穿一整套的速滑裝備,立在冰面上,黑峻峻的眼里神采飛揚(yáng)。 秦幼音想起那夜的速滑館,他捧著一件壞掉的上衣,淡聲說著壞了就是壞了,心臟處不知不覺泛上連綿的澀。 關(guān)于他付出的那八年時光,直到此刻,她才有了確切的真實(shí)感。 趙雪嵐緩聲說:“炎炎愛玩滑冰,小時候別的孩子還上房揭瓦,他就開始耗在冰場里了,那會兒我跟他爸還沒離婚,就當(dāng)個愛好支持他,日子過得挺好,他也沒那么燥,學(xué)得特別快?!?/br> 秦幼音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慢慢收緊。 “后來他爸出軌,找了個大學(xué)剛畢業(yè)的小娘們,”趙雪嵐并不避諱,坦蕩說出來,“想把炎炎要過去,留著幫他打拼事業(yè),再把我甩開,讓我凈身出戶,算盤打得可響著呢?!?/br> “炎炎一心撲在滑冰上,對他那些臭錢看都不看一眼,堅(jiān)定跟我,我們娘倆就離開他們顧家那豪宅,除了每個月的贍養(yǎng)費(fèi),啥都沒有了?!?/br> “小孩兒比大人還勢利眼,出事以后,同學(xué)也好,滑冰上認(rèn)識的朋友也好,都說他閑話,速滑的裝備買不起貴的了,更被冷嘲熱諷?!?/br> “我也做的不好,那段時期心態(tài)崩潰,對炎炎沒少打罵,情緒一失控,還把責(zé)任全推他頭上,特別過份,炎炎當(dāng)時才十三,小屁孩兒一個,也說不上受了多少委屈……” 秦幼音默默咬住唇,眼底泛著潮熱。 趙雪嵐坐在床邊嘆氣:“就是那年開始,他性格越來越硬,誰敢惹他,他就揍誰,上來勁兒不要命,往死里打,到后來誰也管不了,無法無天的,身邊人全都怕他。但該沒錢還是沒錢,有一回又被叫家長,我氣得想去抽他,結(jié)果看見他在速滑館里頭,穿著磨壞的冰鞋,還憋著勁兒在練?!?/br> “我受不了了,回家狠狠抽了自己幾巴掌,出去找活兒干。” “到今天,市里二十多家連鎖的美容會所都是咱家的,有大房子住,有好車開,想要啥就買啥,但是炎炎出事兒了,腿受傷,人也消沉了,到底因?yàn)樯叮阑畈桓艺f,我也問不出來?!?/br> 趙雪嵐停了少許,摸摸秦幼音的頭發(fā):“很多東西,當(dāng)媽的無能為力,他就那么封閉自己,誰都走不近了?!?/br> “閨女,媽知道你現(xiàn)在還不喜歡他,媽也不勉強(qiáng)你。” “但他真是頭一回對人這么掏心掏肺,以后要是有可能的話,你就對他稍微好點(diǎn),他這孩子,其實(shí)心里挺苦的。” 秦幼音長睫沾濕,別過頭出不來聲。 等不下去的顧承炎上來敲門:“好了沒?。繈?,你別扣著我媳婦兒不放?!?/br> 趙雪嵐飛快蹭一下眼角,沒個好語氣:“催啥催!外頭等著!” 秦幼音努力吸氣,壓下哭腔說:“阿姨,他眉骨的那道傷……” “不用說,肯定跟人打架打的,”趙雪嵐沒懷疑,“閨女,他毛病多,你多擔(dān)待?!?/br> 她說完馬上轉(zhuǎn)移話題,領(lǐng)著秦幼音上三樓,把四五個臥室挨個打開看:“都這么晚了,再走多危險(xiǎn),媽可放不下心,你挑一個,就當(dāng)住旅館了?!?/br> 秦幼音一回頭,顧承炎就守在樓梯口,眼睛明亮地等著她選。 她心里酸軟,拒絕的話堵在喉嚨里,最后乖乖選了最小的一間。 趙雪嵐興高采烈把必需品都堆進(jìn)來,警告顧承炎兩句,留下電話,就下樓回房不問世事了。 顧承炎確定不再有人打擾,心可算松下來,擠進(jìn)門里,幫秦幼音鋪床。 秦幼音推他出去:“我,我自己來,你快去睡吧。” 顧承炎不愿意:“我才跟你在一塊兒待了幾分鐘?!?/br> “那也該睡了,”秦幼音強(qiáng)調(diào),“不許再過來,我會鎖門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