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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清宮寵妃在線閱讀 - 第66節(jié)

第66節(jié)

    繡玥一怔,沒想到他想的是這個,怪她,只想著自己的事,讓他憂心了。

    她緩和著對他笑道:“寶燕對藥理的精通遠(yuǎn)勝于我,若是我們一主一仆同時染病暴斃,只怕會惹人懷疑,到時我假死出宮,還要勞煩總管,對我的宮女寶燕照顧一二阿。”

    “宮女不同于太監(jiān),若是她一時半會脫不了身,到了二十五歲也可出宮去。最遲二十五歲,我們也可在宮外匯合?!?/br>
    “其實總管……”繡玥發(fā)愁地看著他,調(diào)侃著嘆了一句:“若這病真的難以治愈,寶燕又得以機(jī)會出宮,你若是能舍得宮中的榮華富貴……”

    她話還未說話,卻見帛堯看她的眼神突然變了。

    “我……也就是說說,”繡玥虛笑了一聲:“可能是現(xiàn)在心緒不寧的緣故,胡言亂語了,總管千萬別太介意……”

    “一言為定。”

    帛堯突然截斷了她的話,他微微抬起頭,目光飄得有些遠(yuǎn),“等到寶燕出宮的時候,咱們便在宮外匯合。”

    不見不散。

    **

    瑩嬪步入房內(nèi)的時候,是正午。

    陽光照射進(jìn)屋內(nèi),房間內(nèi)還燒著地龍,她輕輕坐到床沿,望著背側(cè)著身子午睡的人,本是冷情的面龐,染起了點(diǎn)笑意。

    初六遞上來毛巾,她伸手接過,一點(diǎn)點(diǎn)給床上的人擦著額頭上的細(xì)汗,動作溫柔如水。

    “最近幾天都能休息得這樣好么?!彼浦瘓虻膫?cè)顏,問了句。

    “是呢?!背趿÷暬氐溃骸安恢醯模逄烨耙估锍鋈チ艘惶?,回來整個人好似撿了個寶似的,正用著膳呢,就笑了,還破天荒地吩咐奴才將私庫里的金銀點(diǎn)點(diǎn),從前金銀珠寶這些俗物,小帛爺他何時放在心上過呀!”

    “還讓我都換了銀票,娘娘您瞧,安靜睡著,嘴角還微微上揚(yáng)呢?!?/br>
    瑩嬪停了擦汗的動作,皺起眉頭,她自小跟著帛堯在王府潛邸,他便是冷言冷語的性子,極易發(fā)脾氣又不容人接近,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讓他轉(zhuǎn)了性,變得如此開懷了呢?

    不過這樣卻也很好,若知道讓他轉(zhuǎn)性的這個人是誰,她倒真想謝一謝這位恩人。

    這時床上的人轉(zhuǎn)了身,變成了平躺的姿勢。

    帛堯張開眼睛,微微測過頭去,瞥了一眼在床邊坐著的瑩嬪。

    “來了。”他的聲音透著一絲還未睡醒的暗啞。

    初六見帛堯轉(zhuǎn)醒,忙上前道:“小帛爺醒啦,藥正溫著呢,這會兒正好,奴才去端來給您喝?!?/br>
    說著轉(zhuǎn)過身忙著去取藥,這廂瑩嬪便傾下身,扶著帛堯慢慢起來,讓他靠在自己身前。

    帛堯推了她一下,兩個人被推開了距離。

    瑩嬪臉色僵住,面對兩個人此時此刻的氣氛,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

    “怎么了……咱們一向都是這樣的……”

    瑩嬪對他嘗試著笑笑,“是不是心口又痛了,要不從慎刑司里給你再提個奴才出來,好好的出一出氣,這樣能好些。”

    “不必了。”帛堯取過床邊的外衣,自顧著低下頭穿上,“你是皇上的瑩嬪,咱們應(yīng)該守著點(diǎn)規(guī)矩?!?/br>
    瑩嬪從床邊倏地站起身,她不可置信地望著帛堯,“咱們從小到大,這么多年的情分,現(xiàn)在你卻說這樣的話。為諴妃娘娘除去遜嬪這個眼中釘后,我連圣上都開始避著,恩寵都不要了,你知道的,我是為了什么,為了誰?!?/br>
    “帛堯,咱們是要在這宮中度過余生的,我并沒有對你奢求些什么,就像這樣,咱們相依相伴,終此一生。”

    “瑩嬪,”帛堯道:“咱們走不到一起。我早跟你說過,你在我眼中,和這宮里成百上千的宮人一樣,沒什么分別。”

    都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從黑暗中將他帶出來,能給他的生命帶來光亮的人。

    “瑩嬪,你喚我瑩嬪?”

    她呵呵地笑了一聲,“從前都是喚名字的,怎么現(xiàn)在反而我倒成了瑩嬪?”

    “你現(xiàn)在這是想,完全跟我劃清界限嗎?”

    “香瑩,你回去罷。”帛堯不再看她,“以后你就會明白我現(xiàn)在的心情,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從來都不是你?!?/br>
    “你——”

    從前雖然也是這樣對她冷言冷語,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她分明感覺的出,今日他就是不一樣了。

    瑩嬪還想要說什么,初六卻已端著藥進(jìn)來了,她要伸手接過,被帛堯先伸手截下來,他在入口之前,垂眸道了一句:“快回去罷?!?/br>
    瑩嬪在原地站著,努力了半天,嘗試著調(diào)整好表情,向帛堯笑著,柔聲道:“你一個人呆著,整日的也沒什么意思,不如我還是陪你下盤棋再走,打發(fā)打發(fā)時光?!?/br>
    “我累了。沒什么精神。”帛堯的聲音透著冷淡。

    瑩嬪也慣了,他一向就是這樣冷冷的愛答不理的性子,與她都是一樣的人,就連身子都是一樣的支離破碎,她最近愈發(fā)地不舒服,卻還是想多看著他,能跟他多說幾句話。

    初六不知道這二位剛剛在房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瑩嬪娘娘跟自家小爺一向比親兄妹還要親,他跟帛堯說話,從來是不避忌瑩嬪的,看著帛堯認(rèn)真地喝藥,他樂呵著道,“小帛爺,剛剛奴才出去取藥給您喝,延禧宮那寶燕丫頭還過來了,說她們小主想跟您再商量商量細(xì)節(jié)上的事?!?/br>
    “具體是什么事,她遮遮掩掩的沒說,奴才也不知道?!?/br>
    “知道了?!?/br>
    聽到這話,帛堯?qū)⑼胫械乃幰伙嫸M,然后便至床邊傾下身去穿靴?,搵鍙膩頉]見過有人能支使帛堯到這種地步,即便是皇后娘娘的指令,他都沒有這般放在心上過。

    臨出門的時候,嘴角還是微微抿著的。

    初六忙不跌地跟上去,臨踏出門的時候,還不忘忐忑地回頭瞧了一眼留在房中的瑩嬪娘娘。

    瑩嬪見他為難,面色如常地對他一揮手,“還不快跟上?!?/br>
    初六這才敢放心追小帛爺去了。

    等人都離去,瑩嬪的目光在這空無一人的房間里逡巡了一周,冷笑了一聲。

    “延禧宮的……”

    **

    景仁宮如今,時常傳出來的都是秀貴人的笑聲。

    秀貴人將一摞錦盒恭謹(jǐn)?shù)爻噬先ィ澳锬?,這都是嬪妾阿瑪在宮外為娘娘千挑萬選搜羅來的珍寶,娘娘請笑納?!?/br>
    諴妃命忍釉接過,散漫地笑了一聲,“秀常在有心了,哦不對,如今是秀貴人了,本宮差點(diǎn)忘了,皇上前個已經(jīng)復(fù)了你的位分呢。

    “多虧有諴妃娘娘提攜,若非娘娘在皇后娘娘面前說情,嬪妾只怕就要像那個信貴人一樣,再熬多少年,還如進(jìn)宮時一樣,只是個貴人的位分。”

    秀貴人知諴妃一向最不喜信貴人,言語之間便更踩她幾分,哪里還顧及劉府提攜她的情分,“這信貴人也是,她不知道后宮里誰是主,就知道一味討皇上的好,竟敢將皇后娘娘和諴妃娘娘都不放在眼里,皇后娘娘不松口,她一輩子老死也都只是個貴人呢?!?/br>
    秀貴人掩面而笑,說著諴妃也好了顏色,她隨手打開了當(dāng)中一個盒子瞧了瞧,“呦,這么大的手筆呢?!?/br>
    秀貴人忙起身討好,柔柔著聲音:“嬪妾身在啟祥宮,一向受簡嬪娘娘言傳身教,自然更要懂得孝敬諴妃娘娘……”她說著有些惋惜,“可憐簡嬪娘娘,卻是被嬪妾meimei害死的,嬪妾心里有愧……”

    諴妃目光如炬,心下清明,笑吟吟地瞧著她:“所以本宮才提拔你么。秀貴人,皇上眼下對你好罷?”

    問到這一句,秀貴人的臉色突地變了變,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好,皇上對嬪妾很好……”

    眼下就是她和春貴人被召見的次數(shù)最多,春貴人是如何侍駕的,她無從得知,但皇上對她……卻是難以啟齒。

    秀貴人出了門很久,忍釉都還在止不住地捂著嘴偷偷笑。

    諴妃斜了她一眼,“要笑就笑罷,像什么樣!”

    “娘娘,”忍釉嘲笑道:“秀貴人就這點(diǎn)斤兩,還想著跟娘娘您玩心眼兒呢,誰不知道皇上天天召她,卻是對著秀貴人濃妝完全覆蓋住的另一張臉,奴婢聽說就連夜里侍寢,皇上都不準(zhǔn)她洗去妝容。秀貴人在養(yǎng)心殿的龍床上躺了這么多個晚上,侍寢太監(jiān)一筆都沒得記?!?/br>
    諴妃的目光落在秀貴人離開的門口處,含著了然的冷笑:“所以她不傻,知道來討本宮的好,而不是她那個信貴人的表親?!?/br>
    “估計是她見識到了,娘娘您一出手,就將那個如貴人幾乎至于死地,娘娘高明,秀貴人怎能不被娘娘震懾折服?!?/br>
    諴妃哼了一聲,“你知道什么?!?/br>
    “本宮能掐得住如貴人的命脈,是因為本宮知道,皇上之所以中意她,皆起因于那一晚的臨危救駕。生死一瞬之時,最易心悸動情。只要戳碎了她的這一點(diǎn),那她的所有恩寵,都隨之會化為泡影?!?/br>
    一旦這件事生出個疑影兒,就是插進(jìn)皇上心里的一根刺,把都拔不掉。

    “對了,告訴宮外頭的人,該了結(jié)的那便了結(jié)了罷?”

    “娘娘是指……”忍釉恍然大悟:“奴婢明白了!”

    第99章

    “小姐,儲秀宮剛剛傳來懿旨,請小姐今夜亥時到欽安殿?!?/br>
    “亥時?”

    繡玥放下手里的繡樣,“還是今夜?這道懿旨來的這樣急怕是不好?!?/br>
    很明顯,對方是不想給她應(yīng)對的時間,意在打她個措手不及。

    “小姐,我聽說諴妃在外面請了個極厲害的薩滿進(jìn)宮,拉著皇后娘娘在養(yǎng)心殿里苦勸了皇上整整一日,說是欽天監(jiān)推測出今夜亥時,妖星的妖煞之氣最重,趁著此時做法,便可驅(qū)散小姐身上的煞氣,才能保圣上長久之安。”

    “聽養(yǎng)心殿傳出來的消息,皇上手臂上方的那道傷痕越來越猙獰恐怖,皇上若還是遲遲不肯下令處置,皇后娘娘就要執(zhí)意去驚動前朝了?!?/br>
    前朝后宮到時候,即便皇上有心要留她一命,恐也是不能了。

    繡玥恍惚地伸出手,摸了摸脖間掛著的那個藍(lán)瓷瓶。

    “皇后和諴妃如此大費(fèi)周章,不惜與皇上言行相悖,看來今夜欽安殿這場法事,她們定然是十拿九穩(wěn)了,要請君入甕?!?/br>
    “我本就被傳不詳,驅(qū)除煞氣的時候出了任何意外,大可以推說是神佛顯靈,除去禍害?!?/br>
    “小姐,如今敵強(qiáng)我弱,敵暗我明”寶燕擔(dān)憂著,“那咱們”

    繡玥將手中的繡樣放在炕桌邊,站起身,“她們要一擊而中,咱們便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別擔(dān)心……誰想要我鈕祜祿繡玥的命,從來也沒那么容易?!?/br>
    只是

    她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過了今晚,她與皇上就再也不可能了。

    雖然沒有愛過他,可是,她也曾存了跟他一生一世的心意,將他當(dāng)做自己的夫君來愛重。

    如今卻是不能了。

    戌時三刻,繡玥準(zhǔn)時來到了欽安殿門前。

    鄂啰哩正在門口逡巡著,見到繡玥前來,禮數(shù)也顧不得周全,搶了兩步上前,壓低的聲音染著焦慮不安,只一句話:“小主千萬當(dāng)心?!?/br>
    繡玥點(diǎn)點(diǎn)頭,對他淡笑道:“多謝鄂公公?!?/br>
    他嘆了一口氣,跟著向里走,“其實皇上還是想要護(hù)著小主的,只是兩宮拿皇上的龍體安康說事,皇上也不能說什么。”

    “還有”

    他頓了頓,欲言又止地看著繡玥,為難道:“今早,宮外來報,陳德家里的那個老婆子,被人毒死了。”

    聽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繡玥向殿內(nèi)邁進(jìn)的步伐頓了頓,她低眸笑了笑?!斑@招不新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