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唐的大腦高速運(yùn)轉(zhuǎn)，他努力地思考，思考鄭雪君所謂的第二份大禮會是什么。直覺告訴他，那是比俞火奶奶的去世，更為嚴(yán)重的事情。

    邢唐把對自己和俞火而言最為重要的人統(tǒng)統(tǒng)過濾了一遍后，突然想到了……俞一歸。

    那是和奶奶一樣，俞火的至親。可俞一歸不是出夜診回來的路上，遇上了泥石流才……在這一刻，邢唐祈禱，那真的只是一場意外。和自己，毫無關(guān)系。

    然而，直覺告訴他，并沒那么簡單。

    邢唐已經(jīng)坐不住了，他起身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再開口時語氣艱澀至極：“俞伯父是哪年出的事？當(dāng)年他是去哪里出夜診，給誰出夜診，你知道嗎？”

    鄭雪眉并不知道那么多細(xì)節(jié)，她只知道，俞一歸出事那年，俞火十五歲，也就是九年前的六月份。

    那個時間，如果俞一歸去的還是a市，那么……邢唐不敢想下去，他下意識抓起手機(jī)，打給了俞火，可當(dāng)聽見那邊柔聲問他：“怎么了，是快回來了嗎？”時，卻一個字都問不出來了。

    見他不說話，俞火還以為信號不好，又喚了他一聲：“邢唐？”他連續(xù)地深呼吸，聲音還是不穩(wěn)：“……沒事了?！比缓髲阶話鞌?，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就走。

    鄭雪眉跟出去：“你要去哪兒？”

    邢唐根本忘了赫饒還在外面，他說：“我去問鄭雪君！”既然知道她手里還藏著大牌，邢唐不能坐等，他要逼鄭雪君把牌打出來。

    當(dāng)鄭雪眉請自己回避時，赫饒就猜到和鄭雪君有關(guān)系了。此刻見邢唐一臉寒霜地出來，聽見他說要去找鄭雪君，她確認(rèn)自己猜中了。沒有任何猶豫，連痛苦的時間都沒有，赫饒也跟去了。

    邢唐一路并道超車，平常四十分鐘的路程，他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就到了。饒是赫饒車技嫻熟，還拉響了警鳴，照樣被他甩在后面。

    等赫饒趕到江灣別墅，等她不顧傭人阻攔沖進(jìn)去，恰好聽見邢唐幾乎是低吼著質(zhì)問道：“俞伯父的死和我有關(guān)是嗎？鄭雪君我告訴你，沒有人能阻止我和俞火在一起，你更不行！”

    赫饒的身體倏在僵住。

    鄭雪君像是被邢唐的突然出現(xiàn)驚到了，她又拿出一副懵懂驚恐的表情來，甚至是怯懦地問：“你要干什么？我不要和你說話，你快走?！?/br>
    邢唐不給她逃離的機(jī)會，一把抓住后退的她，扼住她手腕：“城邦那起事故是你曝出來的對嗎？你狠心地揭開俞火的傷疤，為的就是讓我愧疚，要逼她離開我是嗎？你就那么恨我嗎？我除了奪了你在大唐的權(quán)，還對你做過什么？鄭雪君，沒有你，我們父子不會疏遠(yuǎn)至此。沒有你，我也不會成為這個家的外人。你幾乎得到了一切你想得到的，我始終受制于你不是嗎？你到底還要怎么樣？”

    鄭雪君不接他的話，仿佛被他的爆發(fā)嚇到了極點(diǎn)。

    邢唐卻非逼她開口中不可。

    他松開她，走向邢政房門口，一腳揣開了門：“我本想給你留一絲念想，可你不是瘋了嗎，忘了嗎，還留著這些做什么？”說著已經(jīng)要動手砸東西。

    鄭雪君就不允許了，她瞬間恢復(fù)了神志，拼了命地拽住邢唐：“這是你弟弟的房間！你手上拿的是他的遺物！”眼見邢唐要把邢政的東西順著窗口往下扔，她嘶吼：“我就是要讓你不好過！我的阿政沒有了，憑什么你還好好的活著？同樣是邢業(yè)的兒子，憑什么你什么都有？你還想愛，想結(jié)婚，門都沒有！”

    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把邢唐拉了個趔趄。

    邢唐并不是真的要扔邢政的遺物，順勢把手里的東西給了她。

    鄭雪君抱著搶過來的東西，眼底一片血紅：“我失去阿政有多痛你知道嗎？邢唐，我要讓你體會一下，失去摯愛的痛苦！”她甚至都忘了要放下邢政的遺物，又折返回了自己的房間，拿出一份資料甩過來：“看看吧，祁淑珍，俞火的奶奶，拆遷事故受害人！俞一歸，俞火的父親，正是為你出夜診，回家的路上遇到泥石流。邢唐，你愛的女人，唯一的兩位至親，皆因你而死！你覺得當(dāng)她知道所有這些，還有勇氣和你在一起嗎？”

    竟然真的是這樣。怎么會這么巧，怎么那個患者，偏偏是他？邢唐倚靠在樓梯扶手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一動也動不了，胸臆間那股剜心的疼蔓延向全身，邢唐疼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赫饒撿起掉在地上的資料，幾乎沒有勇氣看到最后。

    鄭雪君看著邢唐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痛快極了，她忘乎所以地說：“你以為沒人能夠阻止你們在一起了是嗎？你看看，她父親能不能？你一直等你自曝弱點(diǎn)，否則我不知從何下手。終于，你有了愛的人，有了軟肋，那我斗不過你，就只能朝她下手了。沒錯，我是買通了養(yǎng)老院里的人，送了野芹菜進(jìn)去，要栽贓嫁禍她。”

    鄭雪眉笑的瘋狂：“我知道憑我這點(diǎn)手段，害不死她。但是沒關(guān)系，我來告訴她，她愛的男人都為她帶去了什么？她所有的親人都因你而死，甚至是她自己，也一再被你牽累。你不覺得你所謂的愛，是對她最大的傷害嗎？你怎么求得她的原諒，怎么過自己心里那一關(guān)，邢唐，我很好奇?！?/br>
    “鄭雪君你閉嘴！”終于，赫饒聽不下去了，那個迅捷冷靜的赫警官不見了，她近乎失控地拔高了聲音：“你是想讓所有人都跟著你痛苦嗎？你生來就是個瘋子，變態(tài)！你以為全世界都欠了你，你以為你想要的，別人就要捧給你，而你不喜歡的，就必須摧毀？我告訴你，不是這樣的！沒有人欠你，更沒有人理應(yīng)容忍寬恕你，你對我們每一個人造成的傷害，勢必要償還?！?/br>
    鄭雪君看著她，沒有絲毫感情地回敬道：“償還？因為你是警察嗎？因為你要大義滅親地把我送進(jìn)監(jiān)獄嗎？好，去找證據(jù)，去和這個曾經(jīng)愛你，現(xiàn)在愛你表妹的男人一起找證據(jù)，我等著你們拿出證據(jù)抓我?！比缓笏α耍Φ牡靡庥知b獰：“然后再因為我有病，不得不放了我。精神病，怎么會有這樣的法律條款呢。無論我做什么，只要裝得像個精神病人，就能沒事了。”

    赫饒也被逼紅了眼：“你終于承認(rèn)自己是裝瘋了！”

    “沒錯，從頭到尾我都是裝的。木家村的強(qiáng)拆是我安排的，投毒案也是我制造的，還有俞火奶奶的死，俞一歸的死，都是我查出來的，準(zhǔn)備送給，”鄭雪君看向邢唐：“準(zhǔn)備送給你的結(jié)婚禮物。誰讓你命大呢，我買通人追到a市襲擊你，都只讓你受了那么點(diǎn)傷。不下點(diǎn)狠手，怎么讓你痛？可除了把我留院，牽制我?guī)滋?，你們拿我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彼f著，笑的愈發(fā)大聲。

    偌大的別墅回響著她的笑聲，張狂、陰森，凄厲。讓人膽寒，更讓人悲痛。

    “誰說沒辦法？”邢業(yè)在這時走到赫饒身邊，而他手上拿著的，赫然是視頻錄制功能正在開啟著的手機(jī)。

    他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錄了多久？鄭雪君的反應(yīng)慢了半拍：“你不是……”

    “我不出去，你能拿出真實(shí)的自己面對阿唐嗎？”邢業(yè)仿佛在瞬間老了很多，眼角的皺紋都更重了，他痛心疾首地說：“我瞎了一輩子，終于在今天看清了你。阿唐看在阿政的面子上，一再地放過你，赫饒嘴上不承認(rèn)，卻顧念母女之情，在情與法之間左右為難。但是我，沒有他們那些牽絆和顧慮。鄭雪君，你我這輩子的夫妻之情，就到此了?！?/br>
    見他要把手機(jī)交給赫饒，鄭雪君要過來搶。

    赫饒穩(wěn)穩(wěn)接過手機(jī)的同時，已經(jīng)從腰間取出了手銬，直接扣在了鄭雪君腕上，擲地有聲：“有一點(diǎn)伯父說錯了，我不需要在情與法之間為難，因為你不配我大義滅親。我和你，早沒有關(guān)點(diǎn)關(guān)系了?！?/br>
    赫饒想勸邢唐，瞞著俞火。邢業(yè)也是?？伤麄冇痔私庑咸屏?，知道他寧可冒著失去俞火的險，也不會愿意背負(fù)這個秘密一輩子。

    赫饒只能換一種說法：“即便她知道，也于事無補(bǔ)。與其讓她再痛一次，邢唐，你為她擔(dān)下這場痛，不行嗎？”

    邢業(yè)看著兒子此刻灰暗至極的那雙眼，也忍不住說：“阿唐，你不是很愛她嗎，那就當(dāng)什么都不知道，用下半輩子好好待她，權(quán)當(dāng)彌補(bǔ)?！比缓髥柡震垼骸八械匿浺艉鸵曨l，都別讓俞火知道，能做得到嗎？”

    不等赫饒回答，邢唐的手機(jī)響了，他不看也知道是俞火打來的。先前他那么反常，她不可能感覺不到。邢唐拿出手機(jī)，盯著屏幕兩秒，接通：“我就回來了。”嗓音已完全啞掉，如果不是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都像換了一個人。

    俞火什么都沒問，只說：“開車慢點(diǎn)，我在家等你?！?/br>
    “好。”邢唐收起手機(jī)，站起來時身體不自覺地晃了下，但他很快穩(wěn)住自己，抬步往外走。

    赫饒知道他有了決定，也知道不該再勸，可是：“邢唐！”

    邢唐停下了，卻沒轉(zhuǎn)身：“我死都行，但我不能騙她。”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邢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車開回繁華里的，直到把車停到地庫，他還覺得耳鳴。他趴在方向盤上很久，久到都以為自己睡著了，才聽見有人敲車窗。

    邢唐如夢方醒，他抬頭坐起來，看見俞火站在車外。

    邢唐幾乎以為她知道了，等不及來質(zhì)問他?？绍囬T打車的剎那，俞火主動上前握住他的手，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邢唐注意到她手上還拿著寶馬的車鑰匙，“要出去？”

    “一直等不到你，想開車去公司接你?！庇峄鹫f著，替他鎖了車，“回家吧?！?/br>
    “嗯……回家。”邢唐反握住她的手，用力到俞火都感覺到了疼，但她什么都沒說，任由他一路握著，直至進(jìn)門。

    看到餐桌上的的飯菜，邢唐心口針扎一樣疼，他回身抱住俞火。

    他身上清冷的氣息，侵襲到她的發(fā)膚，那感覺，熟悉又陌生。俞火心中生出的不安預(yù)感愈發(fā)強(qiáng)烈，她伸手回抱他，“先吃飯。”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回避，在害怕什么。

    邢唐松開她寸許，然后低頭覆下來，重重地吻住了她。

    俞火還沒反應(yīng)過來，唇齒已被占盡。他吻得很深，不溫柔，也沒有欲望，帶著幾分急切，仿佛還帶著某種壓抑不住的情緒。閉著眼睛，鎖著眉，用舌攻城略地。

    俞火沒有躲，也沒想拒絕，她伸出手，一寸寸地?fù)崦妮喞?，同時溫柔地回應(yīng)，像是安撫，像是給他歸屬感。

    他們就這樣站在門口，沉默地?fù)肀е?，仿佛要吻到天荒地老?/br>
    漸漸地，兩個人的呼吸都急了。在窒息前，俞火離開他的唇，與他額頭相抵，輕喘著問：“還吃飯嗎，還是想要？”言語間，已伸手去脫他的外套。

    邢唐抓住了她的手，用沙啞的嗓音要求：“說你愛我?！?/br>
    俞火很乖地說：“我愛你，永遠(yuǎn)愛?！?/br>
    邢唐心中絞痛：“火火，我真的很愛你。愛到自己都有種錯覺，過去那所謂的愛，都不是愛。愛到，你的出現(xiàn)，讓我發(fā)現(xiàn)，別人不過如此。愛到，只要你在我身邊，瞬間都像永遠(yuǎn)?！?/br>
    愛到，不敢愛了。

    俞火咬著唇，怔忡地望著他。

    如同抗拒不了宿命的安排一樣，邢唐抬起那雙充血的眼眸與她對視，有那么一秒一瞬間，他真的不想說了，可是：“九年前的那個夏天，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我父親所認(rèn)定的，我母親挪用大唐公款，是鄭雪君設(shè)計的?？晌夷莻€時候羽翼未豐，拿她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而且事情過去了那么多年，想要找到讓我父親相信的證據(jù)，也太難?！?/br>
    “我一急，眼睛忽然就看不見了。我又不能讓她知道，就回了a市。我看遍了西醫(yī)，他們都說，我眼睛沒事?？晌已矍蛱郏劭籼?，頭也脹痛，發(fā)展到后來，咽喉更是干的不行，食欲都開始下降。短短半個月的時間，我整個人像是快不行了……”

    他那是上了一股急火，氣機(jī)逆亂，血隨氣逆，致邪熱內(nèi)熾，上攻于目，引起的暴盲。眼外觀看似無異，視力卻急劇下降，嚴(yán)重到，可能會真的失明。

    俞火心口一窒

    “在我滴水不進(jìn)三天，只能靠輸液維持時，經(jīng)外婆老朋友介紹，又輾轉(zhuǎn)了兩道關(guān)系，終于請到一位中醫(yī)……”話至此，邢唐不敢再說下去，怕俞火承受不了更多，他深深地望著，眼里浮現(xiàn)出寂靜的水光。

    俞火懂了，她抬眼望向別處，眼淚滾落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或許，這才是最痛的一章吧。抱歉，讓你們難受了。

    這算昨天的二更，今天的更新在晚上，會有點(diǎn)晚，預(yù)計10點(diǎn)左右吧。

    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個字，全送紅包。

    第七十六章

    漁火已歸

    文/沐清雨

    鄭雪君是投毒案的策劃者, 蘇子顏在蘇寒的慫恿下拿到了養(yǎng)老院的食譜, 張姐辭職, 只是為了讓熱心的俞火能在謝圓圓的求助下去采買和幫廚, 野芹菜則是謝圓圓在蘇寒的安排下帶進(jìn)院里的。會有老人中毒身亡實(shí)屬意外。如同鄭雪君所言, 她知道憑這件事害不死俞火，她只是要通過這件事, 讓俞火知道，和邢唐在一起, 除了被牽累，沒有安寧。

    當(dāng)一切水落石出，涉案的每一個人, 都難逃法律的制裁。而有錄音和視頻為證, 鄭雪君也再無法裝瘋, 算應(yīng)了那句惡有惡終。

    卻沒有人為這樣的結(jié)果感到高興，每個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

    徐驕陽本就和俞火投緣，得知是俞火為邢政捐的造血干細(xì)胞, 對俞火的感覺更不一樣了。她在事后去給邢政掃墓，坐在墓碑前說：“那個我說你撩人家的小姑娘，是你表妹, 是她給你捐的造血干細(xì)胞。你沒想到吧？”

    “你那個媽啊，怪不了任何人, 赫饒得下多大的決心辦她啊。還有你哥，被她害慘了。本來都要籌備婚禮了，現(xiàn)在卻……”徐驕陽撫了撫邢政的照片, 眼淚開始醞釀，“還是你有傻福，不用面對這些。換你活著，就憑你的傻勁，得為難死?！?/br>
    赫饒請了兩天假，像是疲憊至極，在家睡得昏天黑地。蕭熠和楠楠都沒有打擾，等她起來，蕭熠和她說：“去看看邢唐吧?！?/br>
    楠楠膩在赫饒懷里：“mama你是不是病了，小姨不是醫(yī)生嗎，我們?nèi)タ锤傻鶗r，讓她幫你看病吧?！?/br>
    赫饒一窒：“你小姨沒在干爹家?！?/br>
    楠楠皺起了小眉頭：“小姨不是干媽嘛，干媽怎么不在干爹家呢？”

    赫饒答不出。

    蕭熠把楠楠抱到腿上：“等見到干爹，你讓干爹去接干媽，好嗎？”

    楠楠撓了撓頭，“他們吵架了嗎？干媽不要干爹了？”她撅起小嘴，有點(diǎn)小不高興：“干爹多好啊?！闭f著從蕭熠腿上跳下來，“我們快走吧，去看干爹，我要安慰干爹?！?/br>
    去邢唐家的路上，蕭熠問她：“你是喜歡干爹多一點(diǎn)，還是喜歡干媽多一點(diǎn)？”

    楠楠有點(diǎn)頭疼：“反正就算他們吵架了，不還是我干爹和小姨嘛，不用非要選一個喜歡吧？”

    “你倒是怎么都不損失?！笔掛谀笏∠掳鸵幌?，“小姨，干媽……還是干媽吧，否則是要你干爹半條命啊?！?/br>
    一家三口到了繁華里，按門鈴，沒人應(yīng)。

    蕭熠以為邢唐不在家：“去公司了？”

    “不會?！焙震埓蛐咸剖謾C(jī)，隱約聽見屋里的鈴聲。她掛斷，讓楠楠叫門。

    好半天，門才開了，邢唐穿著西褲，也不知道他是睡覺的時候沒脫，還是穿了幾天，褲子上有很多皺褶，襯衫頂扣解著，袖子挽到手肘處，眼眶凹陷著，眼底布滿血絲，整個人看上去又頹又憔悴。

    楠楠有點(diǎn)小委屈地抱住邢唐大腿，“干爹，你怎么這么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