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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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真人聽到屋子里的聲響,抬頭看著夜空中的那輪圓月,屋子里的哭聲越來越大,上元真人猶豫了一下,向茅屋里的沐錦詢問道:“你還好吧?” 沐錦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不遠(yuǎn)處那紙糊的窗戶,擦了擦臉上淚,告訴他說:“我沒事。” 上元真人大概也知道沐錦現(xiàn)在心里是個什么滋味,他對沐錦說:“那你一個人在這兒靜一會兒,我回去了?!?/br> 上元真人離開后,沐錦咚的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她將敘世珠放在自己的手中,像是自虐一般地將那段時間發(fā)生的事看了一遍又一遍。 她倒在地上苦笑了一聲,抬手捂住自己的臉,房間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第二天一早,沐錦恢復(fù)了平時冷靜而矜持的模樣,只是眼眶還有點發(fā)紅,她直直地站在上元真人的面前,讓他把那封信轉(zhuǎn)交給,告訴他說:“我要走了?!?/br> 上元真人看著沐錦,問她:“你真的不要再見她一面?” “我……”沐錦自己也拿不定主意,那是她與趙獻(xiàn)唯一的孩子了,她怎么可能不想再見一見她呢?可是她有什么面目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呢?她這一生遭遇到的苦難竟然全部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帶給她的…… 報應(yīng)啊,可是為什么要報應(yīng)在她孩子的身上? 上元真人對沐錦現(xiàn)在的做法很不理解,看著面前的沐錦,向她問道:“你以為這樣是為她好?” 沐錦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對上元真人道:“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該與她說什么?!?/br> “那你這么不留下來?”上元真人笑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微微諷刺,對沐錦說,“你既希望她能知道你是她的母親,可你現(xiàn)在連留下來與她相認(rèn)的勇氣都沒有,她憑什么要知道這些,承受那些她本來可以不用承受的痛苦,如果你一定要走的話,這封信我不會交給她的。” 沐錦緘默著,過了許久之后才開了口,她長長嘆了一口氣,對上元真人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br> 過了幾日,章含微與薛長明晃晃悠悠地總算回到了奚華山,到了出云峰大殿上的時候已經(jīng)是黃昏時分了,上元真人正坐在大殿中打坐,對上元真人道:“師父,我們回來了?!?/br> 上元真人睜開眼,從蒲團(tuán)上站了起來,轉(zhuǎn)過身看著章含微與薛長明,輕笑了一聲,對他們說:“回來的挺早?!?/br> 章含微一點也不臉紅,點頭承認(rèn)道:“是啊?!?/br> 上元真人才不信章含微的鬼話,從沐錦回到奚華山到今天已經(jīng)過去快四整天了,他們從咸州騎馬估計也該回來了,薛長明是個貪玩的,他這個小徒弟跟在薛長明的后面這段時間估計也沒少鬧騰。 上元真人也沒有拆穿她,章含微腆著臉湊過來問道:“靜清宗來人了嗎?” 上元真人對章含微點頭道:“沒事,已經(jīng)解決了?!?/br> 玉陽子與白淼的師父在司刑室待了幾天,等靜清宗來人接的時候人已經(jīng)廢了,而金山老祖又沒了蹤影,如今靜清宗在修真界的地位一落千丈,也不敢輕易來招惹逍遙派,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 上元真人招招手,將章含微喚到自己的眼前來,然后把沐錦留給自己的書信轉(zhuǎn)交到章含微的手上,告訴章含微說:“含微,這是沐錦留給你的?!?/br> 章含微接過上元真人手中遞過來的書信,然后又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上元真人,沐錦前輩能給她留什么信?等會兒她師父不會也突然把這封信給收回去吧。 上元真人抬手在章含微的腦門上敲了一下:“看為師做什么?” “沒什么?!闭潞u搖頭,這封信應(yīng)該是不會被收回去了。 信封是嶄新的,所以章含微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封信會是她父皇寫給沐錦的那一封,當(dāng)她將里面的信紙抽了出來,看到上面卿卿吾愛四個字的時候,這才知道,這就是他們在長安寶藏里看到的那封信。 她有些不敢再看下去,抬起頭偷偷看了上元真人一眼,上元真人的轉(zhuǎn)過身,側(cè)面對著她,章含微恍惚間覺得自己手中的這封信有些沉重。 這上面到底寫了什么?會讓沐錦前輩在一夕之間就對她變了一副態(tài)度。 章含微低下頭,將信紙小心翼翼地展開,她看著信紙上熟悉的字跡,竟然有一種要落淚的沖動。 這是他父皇寫給沐錦的情書,這封信寫得很是rou麻,但章含微卻覺得無比的親切,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看過他父皇的自己了。 起初她的臉上是帶著笑容的,但是看到后來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凝重了起來,她的眼睛有些紅了,上面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她抓著信紙的雙手不停地顫抖著,將哭聲壓抑在喉嚨間,她整個人好像被抽去了靈魂一般,怔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作。 聽到上元真人叫她的名字才回過神兒來,轉(zhuǎn)過頭呆呆地看著上元真人,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來,問道:“父皇是為了我,所以才會……” 章含微只覺得一股巨大的悲痛向著自己的心頭襲來,她沒有辦法出去更多的言語了。 上元真人沉默了,靜靜地看著章含微,這件事按照他的意愿的話他是不愿意對這個小徒弟說的,可是如果不說的話,這件事很有可能在將來成為章含微的心魔。 章含微垂著頭,眼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她的命是父皇有了姜王朝的氣數(shù)還有他自己的性命換回來的。 薛長明看出章含微的心情不太好,他從后面走上來在章含微的后背上輕輕拍打了兩下,這是他目前掌握的唯一一種安慰人的方法了。 章含微一時間根本沒有辦法消化這么多的消息,她吸了一口氣,將臉上的眼淚擦了擦,向上元真人問道:“沐……沐錦前輩是回天外城了嗎?” 上元真人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向著大殿外走去,他對薛長明招了招手,示意薛長明與他一起離開。 然而薛長明還不太想走,最后被上元真人給硬是拖走了。 第84章 章含微看著薛長明被師父拖走的一幕,覺得有些滑稽, 若是平時她一定會笑出來的, 但是現(xiàn)在她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情。 大殿里一下子就寂靜了下來,章 含微低頭看著手上的這封信,眼淚簌簌而下。 上元真人他們離開不久后, 沐錦從外面走出來,章含微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頭去,橙紅色的夕陽在沐錦的背后灑在一片柔和的光輝,她身上的白羽裙在夕陽下映出一片耀眼的光華。 章含微張了張嘴, 卻說不出任何的話來,只能呆呆地看著向自己走來的沐錦,她已經(jīng)過了要母親的年紀(jì)了,如果沐錦在她五六歲的時候出現(xiàn)在她的身邊, 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可是現(xiàn)在,她的生命中母親的位置已經(jīng)不在重要了,被她丟棄在了角落中, 她從不曾想過自己有一天還能見到她。 沐錦也不知道該與章含微說些什么, 她走到章含微的不遠(yuǎn)處,停下了腳步,過了好一會兒才干巴巴地說道:“你父皇是愿意的, 你不必自責(zé)?!?/br> 章含微抿了抿唇,她父皇是愿意,但不代表她不會內(nèi)疚,她一想到父皇是因為自己才早早的去了, 心里便疼得厲害,好像是有人拿著一根錐子在她的心臟上戳個不停。 章含微覺得的心臟都痙攣了起來,她的眼淚又落下來了,沐錦忍不住走上前去,輕輕抱住了章含微,安慰她說:“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一些了?!?/br> 沐錦一邊說,眼淚也一邊流下來了,淚水落在章含微的肩膀上,那里的布料很快就暈濕了一片,章含微感覺到肩膀上的涼意,她知道沐錦也哭了,猶豫了片刻以后,抬起手搭在了沐錦的后背上。 兩個人就這么默默流著淚,夕陽漸漸在天幕中全部消失了,一輪皎潔的月亮從東方的天際升了起來,懸掛在遠(yuǎn)處的樹梢上,大殿中昏暗而寂靜,只剩下章含微與沐錦的呼吸聲,哽咽聲,交融在了一起。 很長的一段時間過去了,章含微覺得自己的心里好受了一些,她換換換抬起頭,對沐錦說了一聲:“謝謝?!?/br> 沐錦并不想聽這兩個字,她想要聽到的……章含微暫時恐怕是說不出來的,沐錦抬起了手,章含微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后退一步,但是想到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生身母親,她硬是忍住了想要后退的沖動,站在原地,任由沐錦將自己臉上的淚痕一點點擦拭干凈。 當(dāng)眼淚擦干凈以后,兩個人相顧無言,大殿中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好了,你剛剛從外面回來,這些天應(yīng)該也累了,早點休息去吧?!?/br> 章含微垂著頭,沒有說話,她現(xiàn)在的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但是這種疲憊并不是由外出而帶來的**上的疲憊,而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 許久許久之后,沐錦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她抬手在章含微的腦袋上輕輕撫摸了兩下,勸她說,“不要想太多了?!?/br> 天道小心眼的很,從你出生后的一言一語,都會清清楚楚地給你記下來的,等到你來日再給你結(jié)算總賬,章含微能夠死而復(fù)生是趙獻(xiàn)與天道做了交易,但是她是沐錦與趙獻(xiàn)的孩子,相當(dāng)于得到了天道的饋贈,原本就不應(yīng)該存在這世間的,可是她現(xiàn)在活了下來,還有一個上元真人做師父,這筆賬將來多半是要找她清算的。 天道給予一個人的運氣都是有定數(shù)的,而且還特別的小心眼。 比如薛長明在救那條母狼的時候已經(jīng)被雷劈過了一遭了,但是在他即將要飛升得道的時候,天道又給他劈了一波。 現(xiàn)在就連薛長明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他下次再飛升的話,天道是不是還得再劈他一頓。 將來含微很有可能會遇見與這些相關(guān)的心魔,只希望她能快一點將自己的心態(tài)調(diào)整過來,不過也幸好他們早些知道了這件事,若是再日后一個更關(guān)鍵的時候知道這件事,她受到的傷害可能會更大。 沐錦收回了落在章含微頭頂?shù)氖?,她慈愛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真好……他們的血脈終究是留了下來了。 她希望含微能夠早日看開,既然趙獻(xiàn)愿意用了姜王朝的氣數(shù)換回,那么對他來說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相信這個小姑娘可以的,沐錦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向著大殿外面走去。 當(dāng)沐錦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上元真人與薛長明并肩站在不遠(yuǎn)處的,兩個人就那么站著,誰也不說話,遠(yuǎn)遠(yuǎn)地看去,好像兩座雕像一般。 銀色的月光傾瀉而下,周圍的空氣中帶著秋天的涼意,還帶著野菊花的暗香,遠(yuǎn)處的溪水泛著粼粼的波光,好像話本中所描述的鮫紗一般。 沐錦走了過去,她應(yīng)該好好謝謝上元真人的,如果不是上元真人,含微現(xiàn)在不一定要在什么地方,過成什么樣子,而自己即使知道了真相,恐怕也沒有辦法輕易找到她。 她在上元真人的對面停了下來,真誠地向上元真人表達(dá)了自己的謝意:“多謝章道友,日后如果有用得著的地方,盡管來天外城找我?!?/br> 上元真人明白沐錦是在謝什么,嗯了一聲,算是收了她的好意,不過以他如今的修為,應(yīng)該是用不著去天外城尋求的幫助的。 接著沐錦的目光移到了薛長明的身上,這道目光在薛長明的身上停留得格外久了一些,她已經(jīng)知道當(dāng)初是薛長明在不苦崖下面救下了章含微,但是她總覺得這個糟老頭子對含微不安好心。 薛長明這個人天性不安定,不是一個好的良人,可是以她現(xiàn)在與含微的關(guān)系,她還不好對章含微說這些東西。 薛長明依舊還是不明白這個沐錦為什么對自己的敵意這么大,等到沐錦離開以后,薛長明轉(zhuǎn)頭望著自己身邊的上元真人,向她問道:“她剛才那么看著我干什么?” 上元真人搖搖頭,他也不知道。 薛長明抬手摸著自己的下巴,自己長得明顯比沐錦好看啊,那為什么沐錦對他們兩個人的態(tài)度卻是相反的呢? 搞不明白,實在是搞不明白。 不久后,章含微也從大殿里出來了,她站在上元真人的身后,輕輕地叫了一聲:“師父。” 上元真人與薛長明一起轉(zhuǎn)過身,望著這個眼眶有些發(fā)紅的小姑娘,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要怎么來安慰她。 章含微垂著頭,她現(xiàn)在也不需要誰來安慰,她只想要一個人安靜一會兒,她的聲音有些悶,對上元真人說:“我先回去了?!?/br> 上元真人點了點頭,叮囑章含微說:“不要想太多。” “我知道了?!闭潞?yīng)了下來,可是這件事說的容易,要做起來可就難了。 她怎么可能不想呢? 薛長明站在原地,望著章含微離去的背影,歪了歪頭,他們這些人好像都明白現(xiàn)在是怎么一回事,只有他還什么都不知道。 薛長明嘆了一口氣,小姑娘現(xiàn)在的心情不太好,他肯定不能過去問,等過幾天章含微的心情好一些再說吧。 章含微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她沒有點燈,在黑暗中走到了自己的床邊,然后直直地躺在上面,她聽著屋外秋蟲的最后一夜鳴叫聲,一瞬間又覺得想哭。 但她忍住了,她閉上眼睛,眼前出現(xiàn)的是五彩的光點,那些光點融合在一起,好像變成了她父皇的臉。 章含微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來,她睡了過去,她夢到自己小時候,春天的時候父皇帶著她在御花園里放風(fēng)箏,她邁著小短腿賣力地跑著跑著,父皇跟在她的身后,叫著她珠珠。 再一眨眼,眼前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她的父皇死了,是因為自己而死的, 章含微從夢中醒了過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丑時了,章含微睜開眼,外面的天還沒有亮,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揪住了,她的手指緊緊抓著身上的被子,青筋凸了起來,她的眼淚決堤而出,最后終于忍不住,將臉全部埋進(jìn)了被子里,小聲嗚咽著。 沐錦正站在章含微房子的外面,聽著她的哭聲,沐錦的心中同樣酸澀難忍,她默默留著淚,一直站到了天明。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章含微臉上的淚痕都已經(jīng)擦干凈,眼皮也消腫了,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的模樣,沐錦亦然。 沐錦有自己的責(zé)任在身,不可能一直留在奚華山上,她只在出云峰上又留了兩日,第三日的清晨,她與章含微告別,對她說:“我走了,” 章含微嗯了一聲,又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太過冷漠了,可是她仍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眼前這個女人,她的母親。 “你將來……若是遇見了什么麻煩,記得去天外城找我,”沐錦從懷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銅鏡,送到章含微的面前,同她解釋說,“下一回去東渤海盡頭的時候,只要把這面鏡子拿出來,對著這面鏡子叫一聲我的名字,天梯就會自動放下來的。” 章含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面鏡子從沐錦的手中借了過來,她對沐錦道:“謝謝?!?/br> 雖說血濃于水,但他們相處的時間終究還是太短了,章含微暫時可能還體會不到離別的巨大痛苦。 沐錦想要聽章含微叫自己一聲娘親,但也知道現(xiàn)在有些強求她了,希望下一回她從天外城下來,她們兩個的關(guān)系可以更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