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韓虞云聽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低聲道,“你是說,你帶的這條路是捷徑嗎?” 黑背從母親的口中掙脫了出來,腳剛落地就跑到了云老身邊兒,差點兒把他絆倒,“它是我目前知道最快的?!?/br> 秦沛抬起腳,躲開了小家伙的襲擊,在它跳起來時攔腰抱起,扔給韓虞云了,“把它看好了,一會兒把野獸引來就不好了?!?/br> 虎子也是這樣想的,教育似的吼了黑背幾聲,追在馬后面直到小家伙老實的縮在韓虞云懷里,才止了聲。 借著云老對山林的熟識,他們避開了很多猛獸,但再怎么躲避,也沒法兒掩蓋住人的氣味。 上回被秦沛逼退的蟒蛇,尋著味道找到了他們。 森林里的樹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為了生存,各個兒瘋了似的朝上長,好多獲取些陽光,因此,就算是白天,森林也跟晚上一樣黑沉沉的,偶有絲絲光線滲透進來。 蟒蛇靠攏的時候,許多松鼠、兔子嚇得縮進了窩。 云老看到這景象,抽出了腰刀,“有東西過來了?!?/br> 馬不安的踹著地面,想跑但被韓虞云給阻止了,他壓低身形,撫摸著馬雪白的毛發(fā),使它冷靜下來,“定是個兇獸,不然也不會有這般威懾力?!?/br> 虎子嗅到了獨屬于蟒蛇的腥臭味,不禁勾起不好的回憶,它朝某處發(fā)出低吠,毛示威似的彭起來。 秦沛跟云老幾乎是一瞬間把刀對準了虎子吠叫的方向,同時,一個嘶嘶的吼聲從那兒傳來,電光火石間一道黑影沖出來,綠油油的眼睛閃著冷光,撲向了秦沛。 她早有準備,朝左后退,同時擲出了手里的匕首。 勁風襲來,蟒蛇警覺地看了過去,云老趁機瞄準它燈籠大的眼睛,拋出小刀。 蟒蛇剛把匕首打掉,還沒來得及高興,眼睛就傳來刺痛感,緊接著那只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了。 虎子掐準機會,對著它上次襲擊留下的舊傷,就是一頓亂咬,直弄得它撕心裂肺的痛。 有虎子sao擾,二人對付起它來更加得心應手,很快就掌握了主動權(quán)。 它想跑,卻忘了韓虞云。 剛扭身要往深山竄,就被韓虞云封了路。 不知何時,韓虞云把這塊地方用百里香匯成了一個圈,一點兒香味就足以讓它魂飛魄膽,插了一圈的百里香,豈不是要了它的命。 蟒蛇痛苦地哀嚎,粗壯的身子如同鐵鞭,把百里香撲滅了,同時鞭打著幾人。 它身子靈活的鞭策著,幾人在它的攻擊下苦不堪言。 “它被激怒了,不打算逃命了,這么下去,我們遲早會被它打死?!?/br> 云老體力有限,朝后退了數(shù)十米,遠離了它的攻擊范圍。 但它哪兒肯放過這個害它丟了眼睛的人,追上去張開大口,恨不得將他撕碎了吞到肚子里。 虎子跟拉滿弓的箭似的,倏地飛出去了,擋在了云老跟前,和蟒蛇硬碰硬。 蟒蛇張開的嘴巴幾乎能吞下三個它,可它仍舊不害怕,只身往前沖。 秦沛在旁看的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了,就在千鈞一發(fā)間,韓虞云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虎子身后,抱著它朝后滾,頃刻間就撞到了樹上。 同時,蟒蛇也哀嚎一聲,朝后退了幾步,秦沛不敢多想,撿起匕首,借力跳到了蟒蛇頭上,朝它尚好的眼睛一頓猛戳,鮮血通過傷口飛濺到她臉上,甚至有不少的滴進眼里,她也不愿放棄。 這條蟒蛇太大了,鱗片又滑溜溜的,普通的匕首根本滑不進去,除了眼睛,也就只有嘴了。 所以,她絕不能松手。 鮮紅的血液將她眼珠都染紅了,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紅色,身下的蟒蛇瘋了般搖著腦袋,帶起的陣陣勁風,恨不得將她吹風。 估摸著是猜到了搖晃腦袋對她沒用,蟒蛇竟狠下心,朝大樹撞了上去。 秦沛心底泛起冷意,她卯足了勁兒將匕首深插入眼睛,好在碰撞時自己不會吃力掉下去。 粉身碎骨般的疼痛瞬間襲上了她的五臟六腑,她胸膛劇烈起伏,僵著背脊不敢動,每一次運動都疼的讓她想死。 見她還不下來,蟒蛇又反復撞擊了幾次,最后懊惱的晃了晃腦袋,將頭對準一個凸起的大石塊,撞了下去。 好家伙,這是要跟她同歸于盡! 秦沛一時拿摸不出主意,想跑又擔心它是虛晃一招,留下萬一是真的,她豈不是要把命賠在這里了? 在短暫的計較后,她決定賭一把,身子跟吸盤似的緊緊黏在蟒蛇身上。 果然,這條蟒蛇還是惜命的,不至于喪失了理智,正跟她同歸于盡。 但它又被幾個人圍著,只得盤起身子,思考著對策。 秦沛看它安靜下來了,仍然沒有放松警惕,目光鎖緊了它,但凡它一點兒動作都不放過。 她現(xiàn)在被困在蛇頭上,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緊匕首,不掉下去,至于這條蟒蛇如何殺死它,只能交給韓虞云他們來解決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的決心 韓虞云看秦沛騎在蟒蛇頭上,擔心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同時堅定了殺死它的心。 蟒蛇如同狼,都是極端記仇的,只要它一日不死,就不會放過他們。 一想到未來秦沛可能遇到的危險,他就愈發(fā)的氣悶。 “你來想辦法激怒它,讓它沖過來,我趁它張嘴時,把毒喂給它。” 剛才他在抱虎子時,就趁機喂它吃了點兒毒藥,但毒性不強,不至于致死,不過它的反應也證實了一點。 蟒蛇與人等同,都是怕毒的。 “那是很危險的事,萬一它把你吞了怎么辦?” 云老的擔心不無道理,蟒蛇飛撲過來的速度是一瞬間的,而他要在身子受傷的情況下,做到?jīng)_上去,在它剛好張嘴時,把毒都喂給它,又要確保在它把自己吞進去前逃走,這一連串的功夫,連武功高強的人也不敢百分百完成,更何況他? 韓虞云抓緊了香囊,沉聲道,“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他說的不錯,除了這個方法別無選擇。 二人商量好了對策,云老吼了一嗓子給自己壯膽,把手里僅剩的幾件武器都砸到蟒蛇身上。 這一舉動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本來就惱怒不已的蟒蛇,立馬把矛頭轉(zhuǎn)到了他身上。 蟒蛇過去的速度,就連秦沛都感覺出它快如閃電,險些雙手脫離匕首被甩出去。 面對逼近的蟒蛇,韓虞云沉住氣,打開了香囊的袋子,狂風吹亂了三千青絲,他俊逸的臉龐毫無懼色,站直了身板兒,冷靜的看著奔來的猛獸。 白色的粉末幾乎頃刻而出,蟒蛇卻比他更快,連人帶毒藥一同吞下了。 云老這才明白了,打從一開始,韓虞云就沒打算逃跑。 呈粉末狀的毒藥,壓根兒就沒法兒拋出去,除非他甘愿被吞,這才有機會把毒藥盡數(shù)撒入它口中。 秦沛心臟驟停,隨即拔出匕首,在它仰頭吞咽時,滑下去想把匕首插進七寸內(nèi),卻被蟒蛇甩到了大樹上,只覺喉間腥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不過,蟒蛇也沒得意太久,就在它俯身攻擊秦沛的時候,虛弱的歪了下腦袋,身子一軟,仰面栽倒在地。 秦沛忍著身上的疼痛,用匕首對準它的腹部,整個兒切開了。 到鼓起的地方時,她動作輕柔了很多,手止不住的顫抖。 她曾聽人說過,蟒蛇消化能力差,吞下動物后,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消化。 韓虞云才被吞進去,按理說是不會有事的,但它那口尖牙,當真不會將他撕成碎片嗎? 答案就在眼前,她突然不敢動手了。 “再晚點兒,他會悶死的。” 云老搶過她手中的匕首,一把劃開了蛇肚,韓虞云蜷縮的身形赫然出現(xiàn)。 比起秦沛不敢去看,虎子則是湊上前舔舐他的臉龐,很快就把他弄醒了。 “唔。”他低喃一聲,把它推到一邊,去看秦沛,見她安然無恙,這才放寬了心。 誰知還沒高興多久,就被秦沛劈頭蓋臉一頓責罵,“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兒就死了?” 天知道她剛才看到韓虞云被蛇吞進肚的時候,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從未有過的恐懼,席卷了她的大腦,就算現(xiàn)在也沒有消失。 云老烏黑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把秦沛拉到了一旁,“這不是沒事嗎?” 他一把年紀了,是不想摻和年輕人的事情,但韓虞云身上的傷怕是裂開了,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插一腳了。 韓虞云一如往常般溫柔,溫和的說道,“總之蟒蛇被殺了,倒不用擔心它日后找麻煩了。” “行了,讓我看下你的傷口?!痹评显噲D圓場,把她二人都遣散了。 秦沛把眼眶的淚擠回去了,悄然轉(zhuǎn)身,不想讓二人看到她此刻的情緒,卻忽略了云老解開繃帶后,惡化的傷口。 虎子跟在她后面,坐那兒看她對蟒蛇實施剝皮這項大工程。 多虧了他們一開始的戰(zhàn)斗方式,沒傷到它的皮,就連割腹部的時候,也是條流暢的線條,倒不至于破壞了蛇皮的完整程度。 粉白的rou條裸露在外面,與那身漂亮的鱗片呈鮮明對比,粉嫩嫩的,還粘連著白色線狀物質(zhì),不禁讓人聯(lián)想起蠕蟲,有種說不出的惡心。 秦沛只看了一眼,把蟒皮收好,就帶著虎子趕回去了。 云老早就幫韓虞云上完藥了,見她拿著蟒皮,意識到了什么,忙道,“咱們趕緊離開這里,蟒蛇死后會引來很多兇獸前來啃食尸體,要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只怕兇多吉少了。” 他們是在蟒蛇受傷的情況下對付它的,就算如此,他們也費了九牛二虎才殺了它。,若是換作那些個身強體壯的兇獸,別說鬼門關(guān)走一趟了,能不能出來都是個問題。 虎子舔了舔受傷的爪子,踮著腳尖跟在他們后面。 剛才的戰(zhàn)斗,把他們體力都浪費的差不多,要不是提著一口氣,怕是走不了那么遠。 秦沛低頭觀察著它的傷勢,漆黑的眸子閃過了愧疚,“我看走的挺遠了,咱們休息會兒吧?!?/br> 他們已經(jīng)走到半山腰了,云老回眸眺望,在心里估計著距離,還是不放心地說道,“翻過這座山,咱們再休息吧,都堅持一下?!?/br> 秦沛看了眼虎子,看它依舊有精神,也不強求了,收拾齊整后,跟著他們一道過去了。 黑背經(jīng)將才的事后,安靜了很多,趴在韓虞云身上,一動不動的,生怕鬧出動靜,又引出什么不得了的東西。 上山容易,下山難。 馬走在山路上,前蹄止不住的打顫,好幾次吃不住力,差點兒滑下去。 韓虞云見這么下去不是事,有想下去的意思,卻被秦沛阻止了,“你能不動就不要動,我還不想那么早守寡。” 這么不吉利的詞從她口里出來,卻讓他聽出了別樣的味道,心里美滋滋的,“你且放心了,就算為夫死了,也會在你過上好日子后撒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