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文澤才有些驚訝,田隊長手里有活兒想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他這個女婿? “你也別驚訝,那活兒建國做不下來,不然也輪不到你。” 這話說得真切,文澤才也覺得合理了。 “爹您說,我聽著。” 為了養(yǎng)家糊口,多做幾份副業(yè)又如何呢。 田隊長拿下旱煙桿在凳子腿上敲了敲,“鎮(zhèn)上不是有個書店嗎?缺一個管理書籍的,你是知青,有學(xué)問,去試試吧?!?/br> 書店? 文澤才想起那個書店其實也不小,但是是國營的,這種地方就算是缺人那也輪不到他。 “按理說是輪不到的,可是換了個新店長,不搞那塞人的一套,想要找個有知識有文化的人管理書,整理書,還有謄寫一些東西,所以你就有機會了?!?/br> 何止是文澤才有機會,整個鎮(zhèn)上外加周圍的生產(chǎn)隊,只要是有文化的都想試一試。 所以等文澤才到書店門口的時候,根本進不去,外面排了八排隊,里面還在不停地出來人。 其中文澤才也看見了一些知青所的熟人,比如杜立安。 杜立安也剛到不久,正排著,他后面也沒人,所以便沖著文澤才招手道,“文知青,這邊來吧?!?/br>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或者晚上還有一章 第22章 對方都開口叫他了,他也不能當(dāng)做沒看見、沒聽見。 再者對于杜立安,文澤才并沒有那么厭惡。 “你也過來試試?” 等文澤才站在他后面時,杜立安問道。 這也是明知故問了,可兩人確實沒有其它的話聊,難道要文澤才問對方于廣平的腿傷好了些嗎?那會顯得更尷尬。 “是啊,我又不喜歡在地里干活,過來碰一碰運氣,”文澤才指了指書店,“再說不是打算參加高考嗎?要是能在書店干活,一定可以看很多書?!?/br> “是啊,”杜立安深以為然,“不僅可以看書,而且書店安靜,也沒人打擾,就是遇見不懂的,也可以請教來書店看書的人。” 能去書店看書的,都是愛書之人,即使不是也是有文化的,能學(xué)到很多東西。 “對了,村里明兒選老師,你去嗎?”杜立安似無意地問道,他依舊表情不多,看著有些陰沉,不過聽對方說話的語氣卻比以前好多了,像是遇見什么開心事兒似的。 文澤才搖頭,“我不去,就這我都是碰碰運氣,要是成了自然是好事,要是沒成,我就回家復(fù)習(xí),等高考后回城。” 他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又回到了以前那種自以為是的感覺,杜立安深眸微閃,聞言勾了勾唇,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靠著女人的工分過日子。 “多復(fù)習(xí)也是好事,”他說了句。 文澤才一臉傲氣,仿佛自己已經(jīng)考上大學(xué)似的。 兩人沒再說話,各看各的。 排了老長時間才輪到兩人,不過杜立安在文澤才的前面,他這一進去就是十幾分鐘,別人進去最多五分鐘就出來了。 文澤才看著書院門皺了皺眉,杜立安要是選上了他也不用進去了,因為書店只要一個人。 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個人讓書院老板滿意。 排在文澤才身后的人也開始急了。 “完了,那人待了這么久,肯定是選上了,我們排了半大天白干了?!?/br> “也不一定,萬一人家還要多看看呢。” “我覺得也是選上了?!?/br> “可惜啊,還想碰碰運氣呢。” 眾人的議論聲漸高漸低,文澤才一個話題沒參與,靜靜地站著。 又等了一會兒后,杜立安終于出來了。 他的臉色看不出好壞,別人拉著他問選上沒有,他也只是說不清楚,對方?jīng)]有給準(zhǔn)確的答復(fù)。 這回答讓眾人看見了希望,也將杜立安看成了競爭對手,畢竟能在里面待這么久,一定是有什么過人之處讓書店老板看重。 “文知青,該你了。” 杜立安對著文澤才是說了聲后便離開了,文澤才從對方的背影上看出了傲氣,就如他剛剛一臉傲氣覺得自己準(zhǔn)能考上大學(xué)一樣。 對方也覺得這次準(zhǔn)能進書店。 文澤才收回視線,抬腳進了書店。 書店確實不小,雖然只有一個門進來,可這里面確有三間屋子,全都放著書架,書架上也放滿了書籍,可惜有些凌亂。 文澤才看了眼有許多還沒放上書架的書,也難怪書店老板這么著急要個店員幫忙。 書店老板大約三十歲,長得白白凈凈,胖乎乎的,很有福相,而且說話的聲音也很柔和,看起來不像是田隊長說的那種難伺候的人。 文澤才還發(fā)現(xiàn),這書店老板是個很招桃花的男人,可以說艷福不淺。 “你好,我叫文澤才,是利和生產(chǎn)隊的知青,今年27歲,念過高中?!?/br> “你好,我姓王?!?/br> 王老板微微一笑,然后指著他面前的那排書架,“廢話不多說,用你最短的時間把書架上的書按照你想要放的位置放好,然后再跟我說為什么要這樣放?!?/br> “好的,”文澤才點了點頭,轉(zhuǎn)身看向面前的書架,很整潔,書架上的書大多是詩詞歌賦以及一些歷史文學(xué)書,而且都是歸類放好的。 在文澤才前面的是杜立安,所以這些書自然是對方放好的。 他不可能不改變位置,而且文澤才確實不喜歡這樣擺放書籍。 所以他很快便動手了,王老板一邊喝茶一邊看著手表上的時間,他也沒抬起頭看文澤才是怎么擺放的,而是閉上眼睛哼著歌頌祖國的歌,時不時的才睜開眼睛看手表。 十分鐘不到,文澤才便擺好了。 “王老板,請?!?/br> 文澤才站在一旁,伸出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沒法子,他沒做過這一行,也不知道店員應(yīng)有的姿態(tài)是什么樣子的,不過只要有禮貌那肯定是沒錯的。 王老板抬起頭看著面前的書架,不同于杜立安的按照作者或者同類型的書籍?dāng)[放位置,文澤才是按照歷史的先后順序擺放的,一眼看過去,即使對歷史不熟悉,可一看書籍的名字以及作者,就能判斷出哪些書說的東西靠前,哪些書講的東西靠后。 文澤才確實是按照自己的喜好來的,因為他覺得王老板這人不是那種循規(guī)蹈矩的人。 “你為什么要這樣擺放呢?” 王老板的神情沒有一點變化。 “因為我平時對這一類的書籍就喜歡這樣擺放,這樣的擺放即使家里來了客人,他也能看出我為什么要這樣做,所以當(dāng)他抽出一本書看了后,也會默默地給我放回原來的位置,”往文澤才回道。 王老板嗯了一聲,也沒做點評,而是轉(zhuǎn)身坐下了。 文澤才挑眉,也不走。 一分鐘后,王老板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可文澤才卻已經(jīng)開始整理后面那排書架的書了,聽見聲音的王老板睜開眼睛,滿是笑意,“這么多人里面,就你小子最機靈?!?/br> 其實每一個人進來時王老板都是先讓對方排書,然后問對方為什么,得到答案后也不說話,而是等著看對方的動靜,說實話,這確實讓人捉摸不到他的本意。 大多數(shù)人都是用最快的速度擺好書,然后說了自己的理由,見他沒說話也不睜開眼睛,便以為自己被淘汰了,所以出了門。 而杜立安是等得最久的那個人,可他即使等了這么久,也是干巴巴地等著,并沒有做什么事,最后實在是熬不下去了,才轉(zhuǎn)身離開。 “我最大的優(yōu)勢就是我的腦袋比一般人聰明,”文澤才一邊整理書架一邊大聲道。 一點也不謙虛。 可王老板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一個月三十塊錢,店里所有的東西都歸你管,少了一樣你照價賠償,后面有個小房間,可以住人?!?/br> 一個月三十塊?這么多! 文澤才有些高興,這可比得上一般工人的錢了。 不過他不可能在書店住,家里只有田秀芬和孩子在,他不放心。 王老板讓他明天早上七點半過來上班,文澤才被選上出來后,外面排隊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是王老板讓他們走的。 拿著提前預(yù)支的十塊錢工資,文澤才去rou鋪買了兩斤rou,沒有rou票買rou會比較貴一點,兩斤rou花了三塊多錢。 幸好他出門的時候背了個小背簍,因為怕排隊不方便,所以放在一個認(rèn)識的人家里,這會兒拿出來后將rou包好放進去,然后又去稱了一斤糖,買了四盒蛤蜊油,七分錢一盒,非常便宜。 供銷社只有這個擦的,所以文澤才便買了這個。 雖然初夏了,可天氣還是干燥,用這個擦了擦手臉也舒服些。 算一算花去了四塊,還有六塊錢。 文澤才背著背簍快步地往村子里走,得快點回去,下午還得帶著趙大飛去找田隊長。 等他回家的時候,田秀芬正好將曉曉接回來,他們的課并不多,一天多的時候四節(jié),少的時候兩節(jié)。 加上現(xiàn)在學(xué)校少了一個趙愛國當(dāng)老師,人手也不夠,所以課自然也少了點。 “爹說的那工作我選上了,一個月三十塊錢,吃自己,要是忙狠了還可以在書店的小屋里睡?!蔽臐刹乓贿呎f著,一邊將那袋糖提出來放在曉曉的面前,曉曉眼睛瞪得老大。 田秀芬驚喜極了,不過在看見曉曉面前的糖以及文澤才拿出來的rou后臉色也變了,“你從哪里得的錢?” 文澤才趕忙解釋,“是我向王老板預(yù)支的工資,諾,還剩下六塊錢我沒動,給你收著,還有這個,你留兩盒,另外兩盒給岳母和大嫂。” 得知錢來自王老板那里后,田秀芬心里涌起愧疚,“對不起,我冤枉你了?!?/br> “怎么會呢,我以前就是那樣的人,你這樣想是對的,”文澤才坐下身,喝了口水。 “不是的,”田秀芬解釋著,“是村頭的孫大哥從鎮(zhèn)上回來,說是掉了十塊錢,正在找到處問有沒有人及撿到。” “難怪我剛才瞧見孫家嬸子在她院子里哭呢,”文澤才咂舌,“十塊錢啊?!?/br> 真多。 現(xiàn)在屬于窮逼一類的文澤才連一毛錢都不敢小看,想想蛤蜊油一盒才七分呢! “是啊,”嘆完別人后,田秀芬看著面前的東西又心疼起來了,“怎么買這么多的東西?” “才三樣,等我有錢了我天天給曉曉買rou吃,”文澤才說著便給曉曉剝出一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