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不是大壞蛋多。

    是小壞蛋長大了。

    比如言嘉許。

    沈星梨身殘志堅，想去撓他，手機響了。

    是奶奶打過來的。

    奶奶在派出所里處理張莉莉的事情，簽過字以后，民警允許他們把張莉莉帶回去，畢竟警察也是不管家務(wù)事的。

    但他們了解了事情之后，建議張莉莉和沈靈嬌都去看心理醫(yī)生。

    奶奶需要幫著沈永虎勸慰發(fā)了瘋的張莉莉，后來沈星梨才知道，那段時間嬸嬸每天都在發(fā)瘋，其實是到更年期了。

    “星星，你今天去言奶奶家吃飯好嗎？奶奶明天就回來了。”

    “好的，那你注意休息，不要太cao心了?！?/br>
    “好孩子，我知道了?！蹦棠绦χ鴴炝穗娫挘⒉恢郎蛐抢嬉脖粡埨蚶虼蛄?。

    言嘉許盯著她的手機幾秒，把燒開的水，兌了一點兒冷的礦泉水在杯子里，和藥一起遞給沈星梨。

    沈星梨乖乖吃藥的時候，言嘉許問：“買手機了？”

    沈星梨開心：“對呀，是我奶奶給我買的，作為考上附中的獎勵?！?/br>
    沈星梨的手機是三星的anycall，粉色滑蓋，后面殼子是透明的，可以貼一張照片進去。沈星梨貼的是自己上小學(xué)穿海軍服的照片。

    小小姑娘站在學(xué)校門口，羞澀的睜大了眼睛。

    主要是她很喜歡那條裙子。

    同樣，言嘉許看著手機背面，他喜歡的是那個可愛的小姑娘。

    言嘉許這時已經(jīng)用iphone了，他把自己黑色的手機遞給沈星梨，“把你的號碼存進去?！?/br>
    沈星梨存了自己的號碼，天真地問：“干什么呀？”她上課是不允許帶手機的，彩屏手機想象不到智能手機的快樂。

    言嘉許無奈，一字一句：“跟我聊天?！?/br>
    *

    兩個人叫了外賣來吃。

    既然奶奶不在家，言嘉許就不急著把沈星梨送回去了，他要去學(xué)校一趟。

    順帶把她帶去開城大學(xué)一日游。

    沈星梨好高興。

    坐在副駕駛，被午后的陽光曬著，昏昏欲睡。停車的時候，言嘉許再一次給她腫脹的手臂涂了清涼的凝膠，這才發(fā)現(xiàn)小女孩兒徹底睡著了。

    手臂垂在他掌心，柔軟，滑膩，屬于少女獨特的溫柔。

    言嘉許忽然想起來去年的某一天，星星喝醉了，倒在他懷里。

    他把她抱回去，她半醒半寐，強撐著眼睛看他，臉頰貼在他的脖子上，熱乎乎的。

    “好好睡吧?！彼χ参?。

    沈星梨醉酒不舒服，要鬧人，手腳亂動不老實。他也只能盡力哄著：“乖乖地，馬上就能睡了?！?/br>
    懷里的小女孩兒卻忽然抬起手，摸著他的下巴，輕聲撒嬌：“哥哥，你好漂亮?！?/br>
    “......”

    接著又說：“那個jiejie喜歡你?！?/br>
    “你不要跟她談戀愛?！?/br>
    “等我長大點兒，你跟我談。”

    小孩兒知道什么是談戀愛？

    當時的言嘉許也只是覺得好笑，“談戀愛”三個字對于小孩子來說就是偶像劇里的那樣，僅限于表面。

    她其實什么都不懂。

    他哄著她：“好，沒有你的允許我堅決不談?！?/br>
    當時只是玩笑，什么也沒多想。

    不知道今天怎么又想起來了，還挺好笑的。

    第21章

    但是看沈星梨后來的表現(xiàn), 她似乎對那一晚的事情毫無所知。

    小東西倒是會把自己撇的干凈, 讓小哥哥一個人反思，是不是該對小孩兒進行一場思想教育了？戀愛怎么能隨便談？才多大點兒？

    早戀影響學(xué)習(xí), 國家規(guī)定小說中都不允許這么寫她知不知道？

    為了讓她多睡一會兒, 言嘉許在車子里靜靜坐著看手機。沈星梨的小手機攥在手心里, 小巧的粉色, 很配她。

    外面枝頭有知了在叫，像是在催促著什么。校園里的女學(xué)生們打著遮陽傘, 順著樹蔭快速走開。

    車廂里只有女孩子細微的呼吸聲。

    言嘉許掰開她的手指, 拿了粉色的手機, 又拆開機身后面的殼取出照片。他用自己的手機拍了一張小小姑娘。

    七八歲的沈星梨，小巧可愛, 圓乎乎的, 是言嘉許少年的一部分, 是他陰郁歲月里的一束亮光。

    同樣，不只是沈星梨想留住, 言嘉許同樣也想留住。

    他只好坐在車里看書，沒一會兒沈星梨被外面的知了叫吵醒了, 她摸摸嘴角，很慶幸沒有因為臉被擠壓而流口水，不然也太丟臉了。

    “我睡著了?！彼傅卣f。

    言嘉許合上書，挑起唇角笑道：“沒關(guān)系, 小孩子多睡肯長?！?/br>
    沈星梨撇嘴, 她不是小孩子了。

    “你在看什么書呀？

    言嘉許大方把書封攤開給她看, 是北方出版社出的一本專業(yè)書，叫《生物特征識別技術(shù)》

    她認真研究了幾個字，發(fā)現(xiàn)目錄與她初中三年學(xué)的生物科學(xué)完全不一樣，她看不懂，“講的什么？”

    言嘉許思考片刻，簡單總結(jié)：“與公共安全有關(guān)?！?/br>
    “哦。”沈星梨瞇瞇眼笑，坦誠道：“我更不懂了。”

    言嘉許沒跟她糾結(jié)這一點，因為對一個初中生來講，沒有意義。他再去檢查她的手臂，紅腫消了點兒，但是淤青還是很嚴重，甚至顏色變深了。

    “還疼嗎？”

    “醒過來就又疼了一點兒。”她誠實道。

    言嘉許手指沾取一些凝膠，又給她涂了一遍在傷口上，果然涼了不少。

    柔軟細膩的肌膚，觸碰到他略粗糙的手指，沈星梨的臉紅了半分，不敢看他的眼睛，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太過安靜，所有的感官都在放大。

    此刻，自己的手臂被他捏在指間。

    她馬上要十六周歲了，而他已經(jīng)是個23歲的成熟男人。

    言嘉許沒有發(fā)現(xiàn)沈星梨的異樣，他很溫柔，生怕給她的疼痛加劇，指腹一點點的輕輕抹著，安慰道：“下午應(yīng)該會好點，注意不要碰到了?！币驗橄姿庍€沒有發(fā)揮作用。

    “嗯?！鄙蛐抢嬲f：“可我太粗心了?！?/br>
    下一秒，言嘉許調(diào)侃地說：“我?guī)湍憧粗??！?/br>
    “.......”

    言嘉許把車開到實驗室樓下，沒熄火，讓她現(xiàn)在車里等一會兒，他要上去和教授溝通一件事，大概十分鐘后下來。

    沈星梨看著外面穿著漂亮裙子的大學(xué)生小jiejie，非常羨慕，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她們一樣就好了。

    十分鐘后言嘉許下樓，帶她在開城大學(xué)逛了逛，還給她買了一根兒夢龍。

    這是沈星梨第一次來到大學(xué)，好多樓，還有湖，還有超市，購物中心，實驗樓......

    她張大嘴巴發(fā)出一聲感嘆：“哇哦~~~好大。”

    言嘉許：“......”

    路過的學(xué)長側(cè)頭看了一眼她，湊在一起說了兩句，然后笑著離開。

    原諒沈星梨每一次只能說出“哇哦”這個很傻的詞語來表達自己的震撼。

    其實初中生沒那么單純的，不管男生女生，嘴巴總會帶點順口溜或者罵人的小臟話，劉津津是個很酷的女孩子，會說“臥槽”

    有一天沈星梨也學(xué)會了，不小心在家里說了一句：“臥槽”

    被奶奶責(zé)罰得很厲害。

    自那以后，她是一句臟話都不肯說了，說臟話一點都不酷。

    “喜歡這兒，以后就考進來”言嘉許說。

    沈星梨眼睛閃閃的，卻搖頭，沒等言嘉許說“對自己有點信心”的時候，她說：“我以后要考美院的，學(xué)畫畫?！?/br>
    言嘉許愣了一秒，隨即笑道：“不錯，小鬼還挺有注意?！?/br>
    他想起早上的事，面對家暴，沈星梨竟有非常理智的報警意識，來保護自己。

    “今天怎么想起打報警電話的？”

    沈星梨昂起小臉兒，“任何暴力都是錯誤的，我堅決擁護自己公民的自身安全與權(quán)益?！?/br>
    “呵，一套一套的?！?/br>
    “對呀?！?/br>
    “嗯，這么做是對的。”

    言嘉許再一次意識到，沈星梨其實比大部分小孩兒更成熟。

    兩個人走著，身后忽然有人沖上來，拍言嘉許的后背：“言老畜，你咋來了？今兒不是沒任務(wù)么？”

    說話的這個人叫劉志峰，計算機系的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