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趙潤看了看不遠處的于懷庸,低聲說:“我聽見于懷庸在糾纏秋華,怕你出事,找了個借口拖他下來了。” “多謝。” “皇后殿下?!庇趹延挂呀洺吡诉^來。 趙潤懶得跟他說話,直接上樓去了。陳醉笑了笑,說:“聽秋華說,你曾上樓找我,有事?” “別看現(xiàn)在一個屋檐下住著,想見殿下一面,卻也不容易。殿下現(xiàn)在有時間么,我想跟殿下私下里說兩句話?!?/br> “現(xiàn)在這里就沒人,”陳醉說:“你有話就在這里說吧?!?/br> 他回頭看了秋華一眼,秋華便走到了遠處站定。 “看來我上次喝醉了酒,真是把殿下給嚇到了,我于懷庸并不喜歡吃強扭的瓜,就像殿下說的,我就算想得到你,也會讓你自己乖乖爬到我的床上來。” “你想跟我說的,就是這些?” “我聽說殿下跟親王走的很近,聽我的話,沒事的時候,多開導開導這位親王殿下,空有一副好皮囊,內里卻像個草包。每次跟他說話,我都憋一肚子的氣?!?/br> 陳醉聞言就笑了出來:“他跟我們不是一種人,他生性溫和,不喜歡政治,卻又身不由己,你們既然都要利用他,就對他多點耐心吧。你也沒有更合適的人選?!?/br> “老子如果不是敗在出身上,誰愿意搭理他這樣的慫貨!” “于大元帥也這么在意出身么?”陳醉說:“我以為你的人生信條就是英雄不問出身?!?/br> “一個妓院出身的男人,人們允許他浴血奮戰(zhàn)成為一個將軍,卻接受不了他成為一個皇帝?!庇趹延箍粗?,雖只有一只眼,卻精光熠熠:“你們這些人,就是不知道自己一出生就占了多大的便宜。占了便宜卻一副虛偽模樣,好像我們這些人拼死追求的東西于你們而言不值一提,才最可惡?!?/br> “你怎么知道四殿下不貪戀權位就是虛偽呢?或許他真的不在乎,也不想要。” “那他就更可憎?!?/br> “我會幫你勸勸他的?!标愖碚f。 “這就對了,”于懷庸說:“我們其實是一條船上的人,其實你何必這么抗拒我呢,你只有跟著我,才能繼續(xù)享有你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不,跟著我,將來你能享受更多的好處,更大的權力,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像個傀儡?!?/br> “你說的我有點心動,”陳醉笑了笑,神情看不出是認真還是玩笑:“不過我得再看看,我還沒見過趙準呢,站隊之前,先讓我看看你們倆誰更有本事?!?/br> “你早晚會是我的人。”于懷庸盯著他,眼神冒著火:“到時候你就會后悔,沒有早早地投到我懷里來。” 他說著湊到陳醉耳邊,說:“干的你兩條腿都合不攏?!?/br> 陳醉覺得于懷庸對自己的興趣越來越大了。 果然是個變態(tài),越抗拒他,他越興奮,天生的征服者和戰(zhàn)斗狂。 他伸手摸了一下于懷庸的脖子,那頭上有他用竹劍抽出的一道紅痕,已經有些紅腫,浮了起來。 細白的手指頭從傷痕上劃過去,細微的電流從他指尖往于懷庸皮膚里鉆,于懷庸呼吸都深了,覺得這樣的陳醉很令他著迷。 不再單單是這張盛世美顏的臉,或者皇后的身份,還有這總能讓他亢奮的靈魂。 “于元帥也是血rou之軀啊,”陳醉說:“要是我手中的是一把鋒利的劍,不知道你的脖子會不會斷?!?/br> “想要我的命么?”于懷庸說:“床上給你。” 陳醉笑了笑,收回手來,轉身上樓。 秋華在他身后說:“殿下如果不想理他,可以直接不用理他?!?/br> “還不能跟他撕破臉,他說的沒錯,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br> 不能不留后路。 回到三樓以后,推開臥室的門,發(fā)現(xiàn)郁鋮已經不在了。 陳醉只在床上發(fā)現(xiàn)了一件衣服,疊的整整齊齊。 是郁鋮剛剛還穿在身上的襯衫。 第二十二章 秋華沒有注意到床上放著的那件襯衫,等她出去以后,陳醉將那件襯衫拿了起來,上下看了看,覺得應該就是郁鋮剛才穿的那一件。 他拿起來輕輕聞了聞,淡淡的香味,摻雜著淡淡的男人味,仿佛還留有身體余溫。 陳醉抿了抿嘴唇,臉上有點紅,將那件襯衫疊好放到了他不常用的那個枕頭底下。他的床很大,枕頭也有兩個,只是另一個枕頭從來沒有人用過。 郁鋮來這一招,真不知道該說他老實純情,還是手段高妙。 陳醉在床上躺了一會,忽然聽到外頭傳來了一陣喧囂,他走到窗前往下看了一眼,見守衛(wèi)小玫瑰宮的皇廷警衛(wèi)都撤出去了。 皇帝中毒事件愈演愈烈,最近各大重要報媒和廣播電臺都在集中報道這件事,兇手卻一直都找不出來。但是長時間扣押朝廷親貴在宮里也不是長久之計,郁戎就解除了宮中禁令,于懷庸等人幾乎立即就出宮去了,車子一輛一輛地從小玫瑰宮開出去,秋華敲門進來: “郁相請您去百花殿一趟?!?/br> 陳醉便從臥室里出來,正好碰見了出門的郁鋮,郁鋮面色鎮(zhèn)靜,微微朝他點頭致禮。 陳醉面無表情地朝他點了點頭,便帶著秋華出門去了。 他這樣冷漠,倒是讓郁鋮愣了一下。 他幾乎懷疑陳醉并沒有看到他留下的那件襯衫??墒顷愖聿辉冢膊缓觅Q然進他臥室,一個人在客廳里躊躇了一會,終于還是推門進去,見床鋪整潔干凈,他的那件襯衫已經不見去向。 秋華覺得陳醉仿佛格外高興,步子輕快,面上如帶春風。她都有些跟不上陳醉的步伐了,在后頭說:“于懷庸離宮以后,底下的小宮女去收拾房間,竟然在他的枕頭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把金刀?!?/br> 陳醉聞言就回頭問:“交上去了,還是留下來了?” “他的東西誰敢私自留下,怕他想起來了再回來找,所以我就把那把刀交給內宮廳了,他們估計會送還給他。”秋華說:“我就是覺得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樣。” “什么不一樣?” “以前我總覺得,于懷庸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應該是個囂張跋扈,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他睡覺的時候,居然還在枕頭底下藏一把刀,殿下知不知道,經常夢魘的人,在枕頭底下藏一把刀,可以辟邪,除夢魘??梢娝綍r一定噩夢連連,才會這么做。都說他殺人不眨眼,兇殘的很,可就是這么兇殘的人,也怕做噩夢?!?/br> “也不知道他都會夢見什么,竟然這么害怕?!鼻锶A最后說。 大概是這一路走來殺了太多人,自己又信這些吧?于懷庸的文化程度并不高,估計字都認不得幾個。 陳醉倒是對他的那把金刀感興趣,純金打造的刀,倒是很符合于懷庸這個人,血風腥雨走過來,又貪婪于富貴權勢。 郁戎請他來百花殿,原來是要說照顧皇帝的事。 “托付給旁人,我總是不放心,我有政務在身,不能一直守著陛下,只能將陛下托付給您了?!?/br> “現(xiàn)在留在百花殿里照顧陛下的人,都是可信的么?”陳醉問。 郁戎說:“殿下放心,原來在百花殿伺候的人,大都被我撤走了,現(xiàn)在都是我親自挑出來的人,絕對可靠?!?/br> 陳醉點頭:“那就好,郁相放心,我的生死榮辱也在陛下身上,我會好好照顧他的?!?/br> 郁戎這幾天大概都沒有怎么休息,用手帕捂著嘴咳嗽了兩聲,陳醉便說:“大人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和陛下等一干人,都還要仰仗您呢。” “我沒事,回去睡一覺就好了?!庇羧终f。 《百萬雄兵》里說過,郁戎有很嚴重的失眠癥。 陳醉親自送他出宮,回來看了一眼皇帝,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他好像看到趙晉的睫毛動了一下,再仔細看,卻又只見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臉色灰白,嘴唇都不見血色。 他在百花殿守到了天黑。 因為都是郁戎親自挑選過來的人,其實百花殿守衛(wèi)嚴格,入夜宮門上鎖以后就更安全,不需要他一整晚都守在里頭。他和秋華從百花殿里出來,就見郁鋮正低頭和皇廷警衛(wèi)隊長周朗說話。 外頭好冷,北風刮的緊,天上一顆星星也沒有,好像要下雪。 “要不殿下先回殿里去,我讓麗麗送件斗篷過來?!?/br> “不用了,走快點很快就到了。”陳醉正瑟瑟發(fā)抖,催促秋華快走,就見郁鋮朝他走了過來。 他鼻尖凍得有點紅,沖著郁鋮笑了笑,還沒說話,就見郁鋮脫了身上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身上。 眾目睽睽之下,陳醉只感覺那軍大衣還帶著郁鋮的體溫,他也沒拒絕,直接伸開雙臂穿在了身上,那大衣對他來說有點過于大了,本來到小腿的大衣,他穿上卻幾乎垂到腳踝,手也被包在袖子里。他抬頭看向郁鋮,笑著說:“多謝?!?/br> “今夜我要守在這里,不能回小玫瑰宮了?!庇翡呎f。 這應該是郁戎的意思。 于懷庸不在宮中,他在小玫瑰宮也很安全。 “知道了。” “小玫瑰宮的守衛(wèi)都是我們郁家的人,殿下只管安心睡?!庇翡呌终f。 陳醉點點頭,冒著北風往小玫瑰宮走,走遠了回頭看一眼,見郁鋮已經又走到周朗那邊去了,兩人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等回到小玫瑰宮以后,秋華已經凍得不行了,趕緊去壁爐烤火,陳醉回到臥室以后,不一會就出來了,把郁鋮的那件軍大衣交給秋華:“你叫人把這衣服還回去。” “郁鋮不會一直在外頭站著的,依照他的身份,他肯定是要睡在百花殿的警衛(wèi)房的?!鼻锶A說。 “不管他穿不穿的著,你都叫人送回去。”陳醉說。 秋華大概猜到他的用意,便說:“那我等會親自送過去。” 秋華說著便回自己房間穿了件斗篷,便匆忙又回到了百花殿。 郁鋮果然已經不在外頭了,她進了百花殿,穿過長廊,到了皇帝寢宮不遠的警衛(wèi)房。郁鋮已經準備休息,聽見有人敲門,便說:“進來?!?/br> 房門打開,警衛(wèi)站到一邊,就見秋華托著衣服走了進來。 “殿下讓我把衣服換給您?!鼻锶A很恭敬地說。 “放這兒吧。” 秋華將衣服放下,又躬身行了個禮,便退出去了。郁鋮抽了根煙,又看了看椅子上放著的衣服,然后噙著煙走過來,將那衣服拎起來抖開,卻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倒是那衣服上好像沾染了陳醉的氣息,有不屬于他的淡淡香氣。 他把衣服搭在了椅背上,一個紙條卻從胸口的兜里掉了出來。 郁鋮彎腰撿了起來,嘴唇抿得緊緊的,五官在頭頂燈光的照耀下更顯立體,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方留下一道陰影。 紙條上寫了兩個字,“謝謝”。 陳醉躺在浴缸里,熱水浸泡著身體,濃密的頭發(fā)浮在水里,夜深人靜的冬夜,熱水讓人神志恍惚,今夜他心浮氣動。 洗完澡以后出來,他穿上了郁鋮的襯衫。襯衫依舊很大,寬松地垂著,遮住他半個臀。不知是天冷還是情動,胸口激凸了,磨著襯衫。 春夢,每個男人或者女人都會做,大部分時候都是模糊的。郁鋮極少做春夢,偶爾做了,也都是模糊的人,模糊的性,沒有經驗的男人,春夢也是淺淡的,身體沒有那么方面的記憶,夢便不會那么具體,深入。 他這一次的夢卻很具體,對象也很具體,他夢到陳醉衣衫袒露趴在他上方,問他說:“為什么一定要看臉,我身上可能有比臉還要好看的地方?!?/br> 他側過頭,心跳鼓動著胸膛,熱血往兩個地方涌動。陳醉的胸膛越壓越低,他就閉上了眼睛。 但其實他都看到了,他甚至覺得他的嘴唇觸碰到了什么,他的嘴唇有微微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