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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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蘇義方沉吟,“這招倒是很厲害,就要結親的當口,還給小楊貴人賣了個恁大的恩惠。往后秦束若真的嫁入東宮,還不知道誰聽誰的?!?/br> “沒法子,讓秦束進東宮,這還是官家的意思?!碧K貴嬪面無表情,偏嘴角又扯動了一下,很是不甘,“依我看,是官家怕溫家太強,楊家鎮(zhèn)不住,又或者是怕秦家偏向廣陵王……” “秦止?jié)赡莻€老匹夫?!碧K禮方冷聲嘲笑,“兩個女兒都賣得一身好價錢,也不知道最后若廣陵王與太子火拼了,他心疼不心疼?” 這話明明是說別家的,卻讓蘇貴嬪聽了心里很不舒服,別過了頭去。要說賣女兒,誰家不是賣? 蘇義方給大兄使了個眼色,后者醒悟過來,連忙轉了個話茬:“說來說去,meimei,你那天晚上,去找秦家小娘子是做什么呀?” 蘇貴嬪疲憊地揉了揉太陽xue,“做什么?我只不過是想提點她兩句……總之我沒有兒子,她若真進了東宮,那也是我的敵人?!?/br> *** 夏日的尾巴,像是一掃就飛逝去了。 西苑池中荷花已凋殘,大片大片荷葉投落翠色的影子,襯得遠方天空都如碧色琉璃。秦束就坐在老樹纏落的藤蘿陰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時不時卻會笑一笑。 阿搖在秦束身邊伺候著,古怪地看著她那淺淺的笑容。阿搖只知道前幾日,從秦賜那邊來了信,說皇帝又賜他一區(qū)城中宅第,他領受了,但軍中事雜,自己尚無暇住過去。那封信寫得簡單,只是一方木牘上的草草幾行字,用木函封住了,纏著草繩,由長水營的郵吏送到了秦府來。 小娘子讀完了信,收好,便只淡淡道了句:“讓你們將軍再練練字?!?/br> 那郵吏聽了,摸不著頭腦,也只好領命而去。 阿搖也是一樣。不過阿援總說她,膽子粗,心思莽,無論如何是猜不透小娘子那九曲心腸的。此時此刻,阿搖也并不知道秦束那長袖底下還藏了一只小小的木偶人,秦束并不看它,只是用指尖輕輕地、悄無聲息地摩挲著它,就好像感受到了它心臟上的微弱波動。 秦束從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清楚自己的用處。就像這世上每一個名門中的女子一樣,就像她的母親、她的jiejie一樣,她要嫁人,嫁給門當戶對、利益相連的人。也許她就是為了這一件事而出生的,她本來也一直在為這一件事而準備著。 她記得自己很小的時候,有一回在扶風老家,二兄帶她去樂游原上放風箏。那是個晴好的春日,原野上綠意盎然,嫩蝶亂飛,她牽著風箏的線回頭看,便見到廣袤無垠的青空,那風箏的翅膀舒展開,便如一只真正的大鳥般,在溫柔的天際無拘無束地滑翔。 四周鳥語花香,間雜著游人情侶的喁喁私語,時光仿佛被柔軟地拉長,在春日中播下夢幻般的光點。然而小小的她卻忽而停下了腳步來,茫然地看著這一切。 好像是忽然意識到這一切是與她沒有關系的,又甚至根本是她偷來的,她一下子坐在地上,哭了起來。那風箏也在云層中一跌一跌,最終墜落在地。 那一日回到府中,她與二兄兩個便被阿父阿母罵得很慘。她還小,只是被關在了屋子里勒令反省,而二兄則不得不跪在庭院中,阿父不開口,他就不能站起來。 于是她便明白了,那一切確然是與她沒有關系的,除非用偷的,否則,永遠也不會屬于她。 “小娘子?!币幻九驹跀挡介_外,躬身道,“東宮有信來?!?/br> 秦束回過神,看見那婢女身后跟了兩名東宮的內官,便擺了擺手。那兩名內官上前,將一封信函遞給她。 是夏冰寫的,不從自己府上、卻要從東宮發(fā)信,是有意避嫌。她草草掃過,無聲地笑了笑,便又原樣退了回去,“知道了。” 待那幾人走后,秦束終于懶懶地站了起來,斂袖抬手撥了撥樹上半已凋殘的小花,笑道:“備車,我去瞧瞧秦賜的新房子?!?/br> *** 秦賜升任長水校尉后,才真有了些當官的感覺,四個字,便是焦頭爛額。 長水、宣曲兩營都是胡人騎兵,雖很早便已歸順本朝,有的甚至祖祖輩輩都在中原居住,但畢竟與漢人脾氣不同,野性難馴,最不喜歡被條條框框的軍令拘管,更不要說不打仗的時候,軍中煩不勝煩的其實全是文書活計,叫這些胡人非常不耐。秦賜無功無勞便做了他們的頂頭上司,初來乍到之際,副校尉便帶頭挑事,秦賜知道說是說不通的,便只憑武力鎮(zhèn)壓。 他在軍中擺了三天的擂臺,親自上陣,道是誰能將他打趴下,他就讓誰來替了自己的位子。 在此之后,便沒有人敢做聲了。 雖然在擂臺上強撐了三天,但秦賜其實也受了不少的傷,只是面上不顯。胡人敬佩一夫當關的英雄,見他如此勇而堅韌,便漸漸地服了氣。秦賜也知道漢人治軍的嚴謹方法與胡騎不甚調和,他上表從別處借調了多名文吏過來協(xié)助文書,并不勉強胡人要與漢人做完全一樣的事情。 如此,直到大半月后,他才終于有了休沐的時間。 這還是他的侍衛(wèi)兵羅滿持告訴他的:“將軍,明日回家么?” “回家?”正盤腿擦拭佩劍的秦賜愣住。 “五日一休沐,您都錯過三回了。”羅滿持好心提醒,“官家賜您的那座宅子,尚未打理,還在那兒吃灰呢!” 秦賜閉了閉眼,想起那座宅子,也就自己上任之前曾去匆匆看了一眼,結果什么也沒記住。 他沒有想過將那座宅子當家,他沒有想過這世上任何地方會有他的一個家。 “將軍,”羅滿持瞧著他的臉色,不由得又道,“您別怪小人多嘴,您是官家欽點的人才,那宅子也是官家親自畫給您的,您若就丟著它不管,官家臉上須不好看。” 似乎這樣的解釋,更能讓秦賜理解。他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明日便回去看看?!?/br> 第二日,他帶著羅滿持并一小隊親兵回城休沐,下馬走入銅駝街上那座原本冷冷清清的大宅,卻見到幾名眼熟的侍女守候在庭院中。 他心中微動,快步上了臺階,便見到一個嬌瘦的天青色背影,伊正比比劃劃地指揮著衡州往墻上掛一幅畫:“左邊,不對,右邊,太右了!” 秦賜輕輕咳嗽了一聲,秦束回過頭來,見到他,笑了:“你可算回來啦?” “哐啷”一聲,是李衡州的手力氣松脫,那一卷檀香木畫軸正正砸中了他的腳。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停更一天!我,我昨天和今天都在搬宿舍,明天還要參加一整天的報告會(還要宣講哭哭),誰也不知道我哪天才能把新房間收拾出來……我也好想有個阿束jiejie幫我收拾房間?。?/br> 第12章 上客誰家子 秦束在秦賜大宅的堂上坐下來,喝了幾口茶。 茶葉是她家的茶葉,下人是她家的下人,秦賜只是敬陪末座,不太說話。 “后廚已經在做飯了?!鼻厥Φ脧澠鹆艘浑p眼睛,“你這里從未開過伙,收拾了好一陣?!?/br> 秦賜道:“我往常都住在軍營。” 秦束盯著他,想從他身上找出那種突然飛黃騰達之人特有的疏離感,但卻沒有,他只是很平靜,對她的態(tài)度也一如既往。 不,也或者是,在升遷之前,他們之間的疏離感就已經存在了。從他送了那木偶人給她,她卻終于將他推開的那一刻起。 她覺得這是很自然的事情,她是他的恩主,他是她的奴仆,他們無論如何不可能親近如一。 逾矩是危險的。 所以她笑道:“你是不是從未點檢過?官家賜你的可不止這一座大宅?!?/br> 秦賜一怔,“什么?” 秦束拍了拍手,便有六名使女從側門魚貫而出,各個披戴著宮中發(fā)下的衣飾,步履輕靈身姿曼妙,秦賜立即滯住。 “若不是有她們在,你這宅子都要冷清得鬧鬼了?!鼻厥蛄艘豢诓瑁瑢⒈砬椴卦谖⒚钌v的茶煙之中,“宮里來的,手腳靈便,該使喚就使喚,不要辜負官家一番好意?!?/br> 那六名使女便向秦賜亭亭行禮。雖是外遣的宮女,容貌卻都比城中的普通婦人要秀麗許多,加上姿態(tài)端莊,恭順有禮,一如大家閨秀,叫秦賜一時都不知如何對付。 阿搖撲哧笑了一聲:“小將軍看呆了?” 秦束將茶碗放回桌上,“不許叫人小將軍,沒禮貌。” 阿搖吐了吐舌頭,“將軍,將軍。” 秦賜回過神來,也覺羞赧,先去看秦束,對方卻面無表情。他也就定下心來,道:“娘子,借一步說話。” 秦束屏退眾人,他在沉悶的空氣中想了很久,才終于開口,道了一句:“多謝娘子?!?/br> 秦束笑了,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甚至還想逗逗他:“謝我作甚?” 不算遠的距離內,她那帶著笑的眼角眉梢都跳躍著柔暖的陽光,方才那六個宮里來的女子雖然美麗,但卻沒有一個似她這樣生動新鮮。 這樣的她,往往會讓人——讓男人——放松警惕,而忘記分析她的話語里藏了多少玄機,忘記她其實是個心腸很冷的人。 秦賜道:“末將能有今日,都是仰賴娘子栽培?!?/br> 秦束的笑容靜住了。原來他說的并不是那六個使女,而是自己升遷為將的事。她慢慢將身子往后微靠,道:“我也沒做什么,是你自己機警,抓住了時遇。至于一朝超遷,是福是禍,也不是我能決定?!?/br> “太子遇刺,為何會……”秦賜終于還是問出了口,“為何會正好發(fā)生在您的帳外?” 秦束沒有直接回答,卻道:“你認為那些烏丸人,最可能是誰指使?” 秦賜凝著她的眼眸,他不知道自己該說出真正的答案,還是她希望自己說的答案。片刻之后,他垂下眼簾,回答:“蘇貴嬪?!?/br> 秦束笑起來,“那你還不算蠢?!?/br> *** 到午膳做好時,秦束卻站起,道是要回府了。 秦賜不明白,她讓自己的下人到這里來做了一頓飯,為什么自己卻不吃? 秦束還將衡州往他面前一推,道:“衡州是我多年的心腹,信得過的人,”——衡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送給你了?!?/br> 衡州頓時張口結舌,連話都說不圓了:“小、小娘子——” 秦束看了一眼秦賜身后的羅滿持,道:“你軍中伺候的人想必不少,衡州雖然比力氣不行,但勝在做事細心,或許能幫襯上一些?!?/br> “多謝娘子?!鼻刭n拱手道,“我與衡州本來沒有上下之分,到了軍中,我亦不會虧待他的。” 衡州悻悻地想:你謝什么謝,謝什么謝…… 秦束笑著擺了擺手,便斂裾離去了。秦賜走到門邊,送她上了馬車,直到那馬蹄揚起的灰塵亦漸漸散去,也始終一動不動。 衡州在他身后望了望,道:“那六個宮女,您如果不想要,也不能還回去。” 秦賜頗奇異地回看他一眼,似乎在問他:你怎知我不想要? 衡州朝天哼了一聲。 “對將軍恭敬些?!币恢睕]發(fā)話的羅滿持這時皺著眉頭小聲道了句。 衡州一扭頭,不理他。 *** 秦束回到家,另一名貼身侍婢阿援便來報說,夏少傅處又來了消息。 秦束拆開那信函,阿援已經先瞧見了,道:“郭衛(wèi)尉動作好快。” “嗯?!鼻厥鴳袘械氐?,將那信函隨手往案上一扔,“蘇貴嬪得寵多年,心虛的事做得還少了?往大了說,官家這么多年皇嗣單薄……” 阿搖立刻捂住了嘴,瞪大眼睛。阿援聽了,卻只是憂心忡忡地道:“那可要叫郭衛(wèi)尉小心一些?!?/br> 這兩名侍婢,都是秦束從小使喚的,也差不多是與秦束一同長大的體己人。但阿搖性情爽朗直接,心思粗枝大葉,阿援則聰明細心得多,是以真正關涉朝局家族的要事,秦束往往交給阿援去辦。 秦束點了點頭,“不錯,有空時我要同嫂嫂說一聲?!?/br> 嫂嫂郭氏,正是衛(wèi)尉郭敞的堂妹,換句話說,查出蘇貴嬪貓膩的人,正與秦家是姻親。 就在這時,外邊有侍女匆匆忙忙地跑進來,“小娘子!小娘子,有事,有急事……” “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阿搖掀簾出去罵道,卻見那侍女十分眼生,想了想,“你是嫂夫人家的……” 那侍女正是郭氏的陪嫁侍婢,這時滿面驚惶,隔著簾子便雙膝跪了下去,拼命地叩頭:“小娘子,我家夫人求小娘子,保住郭家!”說著說著,竟然淚流滿面,“郭衛(wèi)尉,郭衛(wèi)尉他……我家夫人懷著身子呢,聽到那個消息,就昏過去了!” 秦束一動不動,冷靜地問:“什么消息?” “郭衛(wèi)尉……”那侍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聲音里懷著無限的恐懼,“郭衛(wèi)尉今日,就在大街上……就在大街上,被人刺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