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那是因為...”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指責,凌世然也有些慌神,慢了好半拍才找到一個理由:“...我很忙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xiàn)在是高三...” 因為太過傷心,崔美涵終于撕開了堅強的偽裝,字字泣血: “哼。”崔美涵冷笑,“高三?不過是你的借口罷了!你忙什么呢?是忙著在高三跟她談戀愛嗎?” 崔美涵涂了紅色指甲油的纖纖玉手帶著強勁的力道指向正埋頭苦吃的宋眷眷,仿佛在無聲控訴她犯下的惡行。 “我討厭死她了!都是因為她你才變了這么多!你帶著她來參加只屬于我們倆的聚餐就算了,我可以假裝她不存在,忍忍也就過去了??赡憔尤贿€跟她用情侶帽子和手鐲?” 越說越來氣,崔美涵把胸中的憤懣一股腦地抒發(fā)出來:“她到底有什么好?只知道吃,一坐下來就一直在吃吃吃,根本沒有停下來過!長的也不好看!你的眼光真的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因為崔美涵突然扔下的這顆炸彈,空氣中有一秒的停滯。 突然被點名批評,“埋頭苦吃”的宋眷眷動作一滯。她沒明白過來方才還無比融洽的兄妹倆為什么轉眼間就變得像現(xiàn)在這樣硝煙滾滾,還連累自己成為炮灰。 說實話,也許是因為惻隱之心作祟,她并沒有因為美涵的話感到生氣,但不知道為什么有這樣一種奇怪感覺:她是小三,因為插足別人的感情,正在被原配字字泣血地控訴。 “美涵!你說什么?”顯然,凌世然也被崔美涵的言語給震驚到了。 他反應過來以后當即厲聲喝問:“你太過分了!怎么能說出這種傲慢無禮的話?給我立刻向眷眷學姐道歉!” 宋眷眷:得,凌世然說完這句話以后,她奇怪的感覺更加嚴重了——凌世然這個負心漢,不但不體恤跟他同甘共苦的糟糠之妻,反而在妻子面前無條件維護她這個綠茶小三。 .....等等,她在想什么?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錯覺!現(xiàn)在是應該胡思亂想的時候嗎? 宋眷眷甩甩頭,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回當前還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哦不對、是飯桌上。 “呵,眷眷學姐?”崔美涵冷笑,小聲嘟囔:“我才沒有這樣的學姐...” 凌世然一字一句道:“聽到了嗎?立、刻、道、歉?!彼恼Z氣并未特意加強,眼神卻帶著迫人的冰冷溫度?!白詈脛e要我再強調第三遍?!?/br> “我才不要!”崔美涵態(tài)度出乎意料地倔強,“我又沒說錯!為什么要給她道歉?” “崔美涵,我再問一次,你真的不道歉嗎?”凌世然的語氣終于加重了幾分。 那還用問?崔美涵鐵了心地不想道歉,把頭扭到一邊,壓根不理會他。 沒想到小姑娘范起倔來這么強硬,凌世然苦惱地捏了捏眉間。 但她犯下的錯卻不能不彌補。小孩不懂事,大人必須好好教育,不然后果不堪設想。美涵現(xiàn)在年紀還小,一時不懂事犯下錯誤,他作為兄長必須以身作則,教她為人處世。 別無他法,凌世然只好親自上陣: “眷眷,對不起。美涵剛才出言不遜我替她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夠原諒她一時的無禮。她平時不是這樣的,今天可能情緒不太對勁....” ☆、第一百四十九章:為父為兄 看見此刻氛圍不對,宋眷眷連忙擺手:“沒關系沒關系,這有什么的呀,她確實沒說錯,我就是個吃貨來著。那些話我根本沒往心里去,小孩子童言無忌嘛?!?/br> 就算宋眷眷剛剛因為美涵的言語有那么片刻的尷尬,現(xiàn)在凌世然既然都主動給她臺階下了,她也樂得幫忙圓場: “再說,聽你說了那么多美涵的事,我知道她其實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br> 凌世然搖搖頭, 嘆了一口氣:“可愛什么呀。她呀,看著是個乖巧聽話的小姑娘,脾氣不知道多倔。從小到大都這樣,犯起倔來簡直能把人給氣死?!?/br> “都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教好,讓你見笑了。” 明明他自己的年齡也沒有多大,但現(xiàn)在的他卻像一個訴說著自己青春期叛逆女兒的老父親,宋眷眷覺得這樣的畫面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滑稽。 但這也恰恰證明了這兄妹倆的關系是真的好。凌世然大概也是因為真心疼愛美涵、希望她好,才會“恨鐵不成鋼”,做一個“討人厭”的嚴厲兄長。 可即使這樣,他還是沒有完全嚴厲到不通人情,他的教導是溫和如春風一般的。在剛剛美涵犯錯后,他并沒有強制她立馬改正錯誤,而是要求不成之后親自上陣代替她向自己道歉。 不但如此,凌世然的話語間處處都在維護著他這個心愛的小meimei,似乎已經(jīng)習慣性地將美涵的錯誤歸咎于自己身上。 這樣看來,雖然他自己也感到“頭疼”,但美涵現(xiàn)在這個“倔脾氣”的養(yǎng)成想必也有他凌世然的一份功勞。 連他自己都無條件包容了這么多年的性格,是說改就能改掉的嗎? 宋眷眷又想起凌世然訴說的他那不平靜的童年。美涵對于他來說,大概是那片灰暗之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抹亮彩吧。正因為是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存在,所以他才會這么矛盾,既把她當成孩子一樣寵溺,又希望她像大人一樣禮貌懂事... 他這份厚重的感情讓宋眷眷的心底不自覺泛起一片柔軟,她再次開口寬慰道:“你千萬別這么想,有一個你這樣的哥哥,是美涵的幸運。我簡直羨慕的要死呢?!?/br> 這句話是發(fā)自真心的。 同樣是哥哥,宋眷眷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起來徐珈言作為她的哥哥為她做過什么好事。 似乎除了高一那一年給她補了補數(shù)學(還是非常兇狠毫無耐心的那種)以外,她就找不到第二件了... 至于“體貼”、“寵溺”,那是什么鬼?想都不要想,那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東西。徐珈言不嘲笑她不欺負她就謝天謝地了... 明明有“哥哥命”,卻從未享受過半分“哥哥愛”,簡直太慘無人道了! 這樣想來,似乎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宋眷眷會對擁有凌世然這種“絕世好兄長”的崔美涵學妹實名制表示羨慕了。 美涵meimei,有個這么好的哥哥,你竟然還舍得跟他頂嘴?你這可真是飽漢不知饑漢餓,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宋眷眷真情實感的“羨慕”成功讓凌世然轉陰為晴。他真的聽了很開心,邊笑邊說道:“你不用羨慕,只要你不嫌棄,我也可以是你的哥哥啊。有時候,你在我看來就跟美涵一樣。” ☆、第一百五十章:作法失敗 你們都是需要人照顧的小meimei啊。 凌世然雖然心里這么想,但這句話還是沒能說出口來。 他們倆在這邊你來我往地聊著天,看起來倒是挺和諧,可那邊崔美涵卻越聽越覺得委屈。 是她的耳朵出問題了嗎?世然哥哥到底在說什么?什么叫“跟她一樣”? 原來在他的心里,隨便一個什么阿貓阿狗的地位都和她一樣嗎? 他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 一股澀意圖突然沖出鼻尖,眼淚在崔美涵那雙美目里打轉。她拼命想裝作不在乎,又忍不住偷瞄凌世然,想知道這一刻的他究竟有沒有注意到自己到底有多委屈。 令她失望之極的是,根本沒有。他正帶著微笑,一臉溫和地聽那個討厭的女人說話。 “呵呵,是嗎。有一個美涵這樣可愛的meimei,你應該知足了吧?還想要兩個是咋滴...” 宋眷眷尬笑著回應。 她自然明白凌世然說那些話不過是客氣??赡呐率浅鲎运暮靡?,他也不該用用這種表達方式。不管是不是無心的,他都不該在最需要他關懷的人面前對另一個不相干的人釋放曖昧的善意。 在聽凌世然說完剛剛那些話以后,美涵meimei心里得有多難受啊... 更何況,她本來就對自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她會不會因此更加傷心,也更討厭自己? 宋眷眷偷看了崔美涵一眼,發(fā)現(xiàn)她果然低垂著頭,情緒不明。 再看一眼凌世然,還是什么都沒察覺到,還越說越來勁:“她呀,可愛是可愛,但有時候太不聽哥哥話了。”說完還伸手揉了揉旁邊那顆耷拉著的腦袋。 宋眷眷簡直倒吸一口涼氣。凌世然是瞎的嗎?看不見人家現(xiàn)在有多不高興? 又或許,只有同樣身為女孩的她才對美涵的情緒感同身受? 縱是胸中有千言萬語,也只能匯成一句:男人果然沒一個靠得住!凌世然也是個大豬蹄子! 宋眷眷在心里悄悄嘆了口氣。 于是,她瞪了凌世然一眼,示意他趕緊閉麥。 凌世然看見了,皺眉以示疑惑。 宋眷眷沒管她,一邊開口想要親自安慰可憐meimei: “你這么說我可一點都不同意。憑什么只有聽你的話才能算作可愛???難道就憑你年級大、是哥哥,你說的東西就一定對嗎?在我看來,美涵的可愛是沒有邊際的,也不應該被你的標準來衡量。” “就算不聽你的話,她也照樣還是可愛。” 雖然這聽起來像是故意跟凌世然抬杠,或是在討好美涵;但宋眷眷可以保證,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出自真心。在她看來,純真即可愛,為喜歡的東西坦坦蕩蕩即是可愛。這個小姑娘對待感情的磊落、自信、勇敢是自己身上從不曾擁有的品質。 所以,哪怕宋眷眷三番兩次莫名躺槍被美涵誤傷,也不會影響她對這份“可愛”的欣賞,甚至是羨慕,更何況美涵還長得那么漂亮。 宋眷眷是個顏控,還是個感情用事的人。對漂亮meimei的喜愛已經(jīng)蒙蔽了她的雙眼,她不希望美涵難受。 可是,跟想象的不一樣,宋眷眷的安慰非但沒讓崔美涵冷靜下來,反而還讓她的怒火毫無預兆地轟向了自己。 ☆、第一百五十一章:狠下心來 “你這個大姐真是搞笑,我可不可愛跟你有關系嗎?” 宋眷眷慌神:“我....” 見她答不出來,崔美涵更是步步緊逼:“你又在裝什么好人?用得著你以勝利者的心態(tài)來可憐我嗎?” 額,meimei啊,這是什么話?剛幫你說完話就得挨罵,你這樣讓她很尷尬的... 再說,你大可不必對她敵意這種重,你知不知道,剛剛發(fā)生的一切,都是你哥哥“演”出來的.... 在這樣的氛圍下,凌世然再一次出聲:“美涵,你這又是怎么了?人家明明是幫你說話,你這樣亂發(fā)脾氣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我過分?”崔美涵心里那逐漸疊加的委屈終于達到了最高峰,在此刻就著這個閘口裹挾眼淚一股腦兒傾瀉出來:“到底是誰過分?” “是你啊世然哥哥!”崔美涵看著凌世然控訴道。 她的眼睛已經(jīng)紅的不像話,聲音也因為憤怒帶著幾分顫抖: “在我們倆一起吃飯的時候,你說都不說一聲把外人帶過來。” “吃飯的時候,你十句話里有八句是夸她善良溫柔,說我不夠懂事聽話。” “只要我的話里提到了她的不好,不管我說的是不是事實,你都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她。” 崔美涵越說心里越難過,隨著問完心里最后一句話,兩行清淚也隨之而下。 看見她這幅狼狽可憐的模樣,凌世然心里也像被刀割一樣地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