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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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當官來到楊溢面前,拉動槍栓,楊溢已經昏死在地上了,身下是一灘水,不知是汗水還是尿。 當官繞過他,徑直來到我的身后,把槍頭壓在我的后腦。我閉著眼,心跳得都快從腔子里蹦出來的。槍頭應該是陰冷的,可我卻覺得它灼熱無比,燙的受不了,我喊了一聲:“來個痛快的!” 只聽咔嚓一聲,我眼前一黑。 過了好長時間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死。我被幾個當兵的架著,一路又回到茅草亭。 當兵的把我扔在長桌旁的椅子上,面前擺著水果和橙黃的果汁,我愣了很長時間才緩過神。仔細打量,大胖子不在了,桌旁只坐著那個白色西裝的中年人,他抿著一杯果汁,笑瞇瞇地看著我。 我左右環(huán)顧,楊溢沒有來,不知道是什么狀況。我和他這次也算共生死,如果他真死了,我還有點舍不得。 正心猿意馬的時候,那白色西裝的中年人說:“認識一下吧,我姓白,可以叫我白先生?!?/br> 他站起來跟我握手。 我眨眨眼,勉強扶著桌子站起來,跟他握了握。這位白先生的手很細嫩,一看就是從來沒有干過活的人,保養(yǎng)特別好。 他看著我,眼神里帶著笑意,可我卻喉頭動了動,有點發(fā)冷。這位白先生和大胖子完全是兩種風格,但兩個人的骨子里卻有一種共同點,我無法準確描述,只能說,他們都是干大事的人。 “白先生,你……”我不知道說什么。 白先生極其善解人意,笑著說:“我知道你,你叫王強,來自中國江北,到這里是為了拿一筆錢?!?/br> 他打了個響指,他身后一直站著的那女人走過來。我抬頭去看她,突然覺得這個女人特別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那女人從兜里取出一個精致的小木匣放在桌上,然后緩緩打開,里面鋪著酒紅色的絨布,在絨布上斜放著一枚白色的大鉆石! 我的目光一下從女人身上吸引過來,盯著鉆石看。我自認為自己不是個貪財的人,可看到這么大一枚鉆石在眼前反射著陽光,湛湛生輝,頓時有點眼暈。 白先生做個手勢,女人把小木匣合上。女人用流利的普通話說:“我就是阿贊威的助手,現在跟著白先生?!?/br> 一聽她的說話聲,再聯系到她的面容長相,我突然想到她是誰了! 前些日子我們在內蒙破陰間教,我曾經在陰間教總部遇到了一個神秘的女子,一開始我以為是meimei王思思,后來才知道不是。她來得快,消失得也快,后來很多事我就把她漸漸淡忘了。 沒想到,那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只是她把頭發(fā)剃短了,像是個假小子,我才一時沒認出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下馬威 我指著女助手:“你到過中國,到過內蒙,我見過你!” 女助手微微一笑,收了鉆石,站在白先生的身后。 白先生道:“你們先認識認識,王強,她叫雅雅,是土生土長的泰國人,幾年前開始跟著阿贊威做事,那時候我們就有接觸。阿贊威經??滟澭叛?,說她辦事就兩個字,得體。這也是現在我把她收到身邊的原因。前些日子到中國,也是我派她去的,我想看看鐵面這個家伙能折騰成什么樣,結果太讓我失望。” 我看著他:“白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白先生笑瞇瞇,做個手勢示意我說。 “鐵面到內蒙創(chuàng)辦陰間教,是你指使的?”我問。 白先生搖搖頭:“我沒這么多閑工夫布這樣的局,對我來說損人不利己,不過我知道鐵面背后的人是誰,他又想做什么,有什么計劃,可惜這些都不能告訴你,再說了,告訴你也沒用。這個盤子大到完全超出你的想象?!?/br> “白先生,”我囁嚅一下:“你怎么才能把鉆石給我……” 白先生笑呵呵看著我:“我倒是挺欣賞你的?!彼蛄藗€響指,女助手雅雅拿出雪茄盒,抽出一根雪茄收拾利索遞給白先生,然后點上。 從這個舉動可以看出來,兩個人已經有了很深的默契,白先生的每一個意思雅雅都能清楚地解讀。難怪阿贊威說她辦事得體。 白先生抽著雪茄說:“剛才蘇哈將軍用槍指著你的腦袋,你居然可以和他對視,嗯,不簡單。蘇哈將軍可是個殺人魔王,身上煞氣極重,能在槍口下和他坦然相視,你也算是條漢子。” 我膽子也大了起來,說道:“無非一死,生死置之度外,這些就不成問題?!?/br> 白先生大笑,看著身后的雅雅,說道:“到底是年輕人,不知是說無知好呢,還是說有膽有識?!?/br> 他磕磕煙灰,看著我:“蘇哈將軍是要殺你的,但你是我請來的貴客,怎么能死在他的手上?!彼蜒┣哑?,站起來:“走,跟我轉轉去?!?/br> 白先生身材修長,一身白色衣服怎么那么帥,戴著太陽帽拿起文明棍,就像是七八十年代的那種老華僑。 我跟在白先生的后面,一起往外走。 現在雖然接近年底,可東南亞的叢林還是很悶熱的,我折騰的一頭汗,而白先生臉色白凈,不見汗珠,說話大聲大笑,很是爽朗。村莊里不光有當兵的,還有一些老百姓,我們站在田野前,看著一片綠色的花海,他問我:“王強,知道這是什么嗎?” 我搖搖頭:“麥子?不知道?!?/br> “是罌粟?!彼呛切Γ骸皼]見過罌粟吧?十月種植,四月花開,到明年的年初就可以成熟了。知道這些畝的罌粟能帶來多大的價值嗎?” 我喉頭咯咯響,擠出三個字,“不知道”。 白先生笑了笑,說道:“都說罌粟不好,讓人家破人亡,拋開這個問題不談,其實罌粟能讓人到達一種從沒到過的境界。人嘛,活著就應該多嘗試嘗試?!?/br> 我心里腹誹不已,心說你怎么不試。 白先生站在罌粟田邊感慨了一陣,繼續(xù)往前走。我正愣著,身旁的雅雅推了我一下:“干嘛呢,跟上去?!?/br> 在這個鬼地方我是身不由己,先不說能不能逃出去,身份證、護照、錢和手機都在人家手里壓著,就算出去,人生地不熟語言也不通,要飯估計都要不著。 既來之則安之吧?,F在我為魚rou人為刀俎,看看情況再說。 走過田邊村路,到了一片茅屋區(qū),白先生帶著我和雅雅走進茅屋,里面有四個男人正在審問一個犯人。 這犯人明顯是老百姓,坐在椅子上哭得稀里嘩啦,旁邊那四個男人還給他遞煙,讓他平復心情??粗眯模夷芸闯鰜?,他們四個人純粹就是在貓玩老鼠,逗著這個犯人玩。 犯人不敢不抽,他們的對話我也聽不懂,可就是覺得這個場景極其壓抑和變態(tài)。 白先生笑:“好戲來了?!?/br> 一個男人轉到犯人背后,猛地鎖住這個犯人的喉嚨,其他幾個人死死壓住犯人的手腳。犯人本能的掙扎,怎么也動不了。背后的那男人掏出一把削水果的那種刀,放在犯人的喉嚨上,猛地一劃,血“噗”的噴出來。剩下的人都不躲開,噴了一身,他們還在說笑,視若無物。 背后的男人用水果刀開始割,人的脖子皮rou組織很多,一時半會兒割不斷。犯人死不了,在巨大的痛苦中掙扎,可手腳都被死死壓住,怎么都動不了。 我看得一陣干嘔,實在看不下去轉身就走,門口被雅雅封住,這女孩冷冷地看著我:“滾回去!” 我看看白先生,白先生坐在窗邊,拄著文明棍看得真是津津有味。 雅雅低聲說:“白先生最討厭別人不聽話,他讓你看你就看,不要多惹麻煩?!?/br> 我沒辦法,又回到座位上。整個過程大概持續(xù)了半個多小時,終于把犯人的頭顱割下來,一個沒有頭的軀體坐在椅子上,從腔子里不斷往外涌血。 我頭暈眼花,像是中暑一樣看什么都迷糊,臉色慘白。白先生站起來往外走,我踉踉蹌蹌跟在后面,等到了外面,吹著山風曬著太陽,我恍若隔世,真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白先生笑瞇瞇地看著我:“你不是說人無非一死嘛,怎么還怕成這樣?” 我后背都濕透了,冷津津的,低著頭不說話。 白先生道:“人生在世誰能不死,死亡是我們必須要經過的一道門檻,你要死她要死我也要死??晌覀兣碌氖鞘裁矗⒉皇撬劳龅谋旧?,而是死亡的過程和等待?!?/br> 他感慨了一句:“我父親是得病死的,當時用了全世界幾乎最好的醫(yī)療手段,還是沒有挽回他的性命。我們足夠有錢,足夠到讓他在重病中省略大部分的痛苦,可剩余的那些痛苦還是會使他每天都在慘叫和悲泣?!彼纯次遥骸疤K哈將軍會有一千種辦法來折磨你,讓你不會那么快死去,如果提前知道了這一點,你還會和他對視嗎?” 我低著頭想了想,搖搖頭說:“不會了?!?/br> 白先生不說什么,繼續(xù)往前走,我和雅雅跟著。到了另外一個茅草屋前,白先生推門進去,屋子很大,里面有四五個穿著東南亞傳統(tǒng)長裙的女人正在洗衣服,還有幾個士兵正在窗下打牌。有個滿臉皺紋的老兵估計是輸了,氣勢洶洶站起來,過去揪住一個女人的頭發(fā)。 這女人長得很漂亮,臉蛋豐腴白皙,一看就不是東南亞人,像東亞這邊的,中日韓之類的。女人也不反抗,任由這個像猴子一樣的老兵揪著頭發(fā),兩人到了里面的空地上,老兵直接把她摁倒。 兩人的聲音在室內回響,其余的女人該洗衣服洗衣服,那些當兵的還在打牌,顯然司空見慣,不足為怪。 我頭重腳輕,感覺到一陣生理性的惡心,又不好走出去,跪在地上干嘔。 白先生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趣地看著那兩個人,雅雅面無表情,站在白先生身后。 看了一會兒,白先生站起來往外走,我在心里謝天謝地,終于不用受這個折磨,跟了出去。 到了外面,白先生說:“王強,看到了吧,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你剛才看到的那些女人都是有著良好身份的上流精英,她們有的是記者,有的是富二代千金小姐,還有女律師、女導游、女演員等等,可被抓到這里之后,她們只有一個身份,那就是軍妓?!?/br>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你知道比當軍妓還要悲慘的事情是什么嗎?” 我喉頭發(fā)緊,搖搖頭。 “那就是甘心當軍妓,當軍妓當到麻木。”白先生意味深長地看著我:“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硬漢烈女,我們有一萬種辦法可以把老虎變成小貓。所以中國有句老話我最欣賞,也是我的座右銘,現在送給你。那就是,識時務者為俊杰?!?/br> 我低著頭喃喃念叨著這句話。 白先生笑笑,繼續(xù)往前走。我勉強跟在后面,今天的經歷真是對世界觀極大沖擊,沒想到世界上還有這么一個角落,堪稱人間地獄。 這時我們來到一間茅草屋前,是清冷的高腳屋,很小,似乎只有一間屋子,門口只有一個穿著軍裝的老人,正在抽煙。四周沒有人,氣氛很詭異。 “這里,”白先生指著屋子說:“里面的情況,就是我千里迢迢請你來到這里的原因。”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鬼降 白先生沖著守在門口的老兵做了手勢,老兵把門打開,讓我們進去。 一進去,光線頓時黯淡下來。 這里是一間沒清理干凈的倉庫,堆著很多箱子,狼藉不堪,在中間的地上有把椅子,椅子上綁著一個人。 我一看就皺眉,綁著的是個孩子,大概七八歲左右,是個小女孩,扎著兩個啾啾,穿著花裙子,看著挺可愛,可她全身上下都被繩子綁的緊緊的。離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形容不上來的味道,類似霉味。 屋子關門關窗,幾乎不露光,唯一的照明就是天棚上懸掛著一盞搖搖晃晃的小燈泡。 白先生不可能無緣無故請我到這里,為了看他怎么虐童的,這里肯定有玄機。 “她怎么了?”我問。 白先生幽幽道:“她是蘇哈將軍的私生女,將軍很喜歡她,就在前些天,這個小姑娘染上了一種怪病。先是發(fā)高燒,然后胡言亂語,有人想幫她的時候,她還張口咬人家,那樣子像是狂犬病。后來送到曼谷的大醫(yī)院,根本治不好,什么招兒都用了,也沒辦法。她的癥狀越來越不好,狂躁易怒,胡說八道經常講一些鬼話,整個人就像是狂暴的野獸。后來發(fā)生了一件事,讓我們意識到這個小女孩很可能不是病,而是中了降頭?!?/br> “什么事?”我問。 白先生道:“有一次護士要給小女孩打針,小女孩開始咬人掙扎,兩個保鏢在現場阻止她,結果有個保鏢情急之中力量用的大了一些,小女孩手臂的骨頭發(fā)生骨折,竟然從皮膚里刺出來。這倒不算什么,可那小女孩當時根本不知道疼,這就極其違背人的生理反應?!?/br> “所以認定她是中了降頭?”我問。 白先生點點頭:“蘇哈將軍請了很多降頭師,他們都沒有辦法解開。東南亞有一千一百多種巫術的法本和心咒,那些隱藏深山已經失傳的法本更是不計其數。這個小女孩中的降頭非常特別,整個泰國都沒有能解開這個心咒的,后來有很多業(yè)內人士推薦了阿贊威,他是有很高傳承的巫師。等我們要去找他的時候,才知道他死在了中國,后來聽說是你王強超度了阿贊威,這是很了不起的本事,就請你來看看。” 我脖子上的項鏈還在,在心念中問小艾,有沒有把握。 小艾道:“可以試試。其實法術法本同出一源,我生前修行,曾在寺院藏書閣專研過很多的法本。” 白先生做個手勢,讓我上前。 我走到小女孩的面前,緩緩伸出手想摸摸這個小女孩的頭,手還沒碰到,她突然抬起臉,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嚇了一大跳,她的眼睛死死盯著我,黑色的瞳孔布滿整個眼睛,臉色鐵青,這些都是鬼上身的典型癥狀。 我大概猜到,如果真是中了降頭,也應該是降靈術或是鬼降的一種。類似這種法術一般有兩種方式,一是抽剝靈魂,中招的人渾渾噩噩跟植物人似的,或是整個人好似提線傀儡被降頭師控制。還有一種方式是,降頭師引來外邪惡鬼,附在中招的人身上,整個人神魂顛倒,做出種種反人類的事情。 我說道:“她中了鬼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