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不是的,陸夫人?!敝心昴腥肆⒓唇忉尩溃骸瓣懛蛉苏埪犖医忉?,我并非有那等不軌之心之輩,而是……而是那婦人長得極像在下的故人?!?/br> 宋新桐皺了皺眉。 中年男人繼續(xù)道:“陸夫人,敢問那位婦人可是姓張,名清玉?” 宋新桐沒有表情,陸母的確姓張,可并不叫張清玉。 中年男人繼續(xù)道:“在下姓謝,寧安人士,家中是做香料生意的,我父親乃是家中長子,我還有兩個姑姑和一個小叔,大姑姑嫁給寧安縣主薄,小姑姑則嫁給了與祖父有生意來往的胭脂商人做妾。” 宋新桐直覺這不是一個結(jié)局和的故事。 “小姑姑嫁入張家后不久生下了一女,因生育時難產(chǎn)沒過多久便去世了,因為這個表妹出生后時,張員外生意大好,所以表妹很受張員外喜歡,因此表妹一直在張員外的庇護下長大,可好景不長,在表妹將要及笄之時,張員外病逝,之后表妹也跟著病逝了?!?/br> 宋新桐眉心緊蹙,中年男人的表妹恐怕兇多吉少。 “張家主母送來消息之后,我們家都不敢相信,雖有所懷疑,可張家這等深門大院并非是我等小門小戶能打探到的消息的,是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中年男人說到此時極為激動:“但那一日在城門外的突然一見,在下發(fā)現(xiàn)了那人與我那早逝的表妹極為相像,是以才冒昧上門尋求見夫人一面,想問一問真相?!?/br> 宋新桐心中有了些許揣測,但卻不敢就此下定論,“這世間長得相似的人極多,許是你看錯了?!?/br> “不可能,一我不可能看錯的?!敝心昴腥瞬挥X得這世間有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陸夫人,可否讓我見她一面?!?/br> 宋新桐道:“這么多年過去了你確定是那個模樣?你的確是看錯了?!?/br> “可實在是太像了?!敝心昴腥艘餐蝗粦岩善鹆俗约?。 “送客?!彼涡峦┎辉敢庠俣嗔糁心昴腥?,直接命人送客了。 等中年男人走后,宋新桐心神不寧的回到了正房里,坐在窗邊發(fā)著呆。 沒過多久,陸云開回來便看到宋新桐坐在窗邊發(fā)呆,還不時的蹙眉,“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宋新桐道:“在想娘的事情。” 陸云開不解:“娘的事情?” 宋新桐將今日之事說與了陸云開聽,“這個時間冒出這么一個人實在太過巧合了,我還一時不敢確定事情的真假,是以也不敢去打擾娘。” “你做得對。”陸云開想到以往的一些事,再聯(lián)想到宋新桐所說的事情,微微皺起了眉,“此事你莫要管了,我去打聽一番?!?/br> “那娘那里……”宋新桐望著陸云開,等待他的決定。 “等查清楚了再說吧。”陸云開說道。 ☆、第四百二十四章 番外日常8 陸云開很快將謝姓中年男子查了個底朝天,這名中年男子叫謝進,乃安城人氏。 他的確沒有撒謊,他的確有一個姑姑嫁入安城一戶姓張的商戶人家做妾室,幾十年就病逝了,留下一女,但也于三十年前病逝。 之后因血脈親緣都已病逝,謝家和張家便再無往來,近年因著謝家生意逐漸有了起色,不慎搶奪了張家?guī)滋幮∩狻埣倚氯蔚闹魇轮诵男夭凰銓拸V,便聯(lián)合威逼其他商人對謝家多翻打壓,以至于謝家只能前往外地尋找商戶挽救家中生意。 但安城所屬北地,是附近州府最為繁榮之城,再則張家乃是大家,根基深厚,附近州城的人也不敢與之對上,是以謝家無奈,只能前往更遠且最為富饒繁華的國都。 謝進想,張家再厲害也不至于伸手伸到京城。 事實也的確如此。 謝進經(jīng)過多日碰壁之后,終于解決了危機,那日準備出城回安城時,無意看見了坐在馬車里的陸母,驚覺與他映象中的小姑和極為相像,便托人多方打聽了好幾日,終于得知那是上一屆新科狀元的夫人的馬車,所以才有了昨日的那一幕。 雖然很唐突,但可見謝進的確是有心尋得一個真相。 宋新桐聽完陸云開查到的訊息,點了點頭:“這么說來他的確沒有其他企圖了?!?/br> 陸云開沒有言語。 “你還不信他?”宋新桐憑直覺覺得謝進為人還算可靠,不像是裝模作樣別有用心之人。 陸云開搖頭否認:“信與不信又何妨,只是娘那處......” 宋新桐望著他:“你是擔心娘?” 如果謝進說的去世多年的表妹是娘的話,那娘為何會出現(xiàn)在南邊的桃花村?還變啞了?這中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宋新桐能明白陸云開的擔憂,是怕惹得娘想起那些事情難受,徒增煩惱。 “但若是娘想認這個親戚呢?”宋新桐又道。 陸云開怔愣一下。 宋新桐覺得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若是謝家是仁義良善之家,多一門親戚也無妨?!?/br> 陸云開他派人查探的不過是皮毛,人心隔肚皮,也不知具體如何,只是單成表面上來看,謝進為人還算忠厚。 宋新桐見陸云開眉眼松動,知他的想法了,“你切莫要把娘當成暖暖看待了?!?/br> 陸云開也知自己太過擔憂而太謹慎,輕輕嘆了口氣,“也罷?!?/br> 宋新桐嗯了一聲,“那你去與娘說說,是真是假娘總能辨認的?!?/br> 雖說她和陸母波婆媳關(guān)系處得良好,但這些事還是應(yīng)由陸云開這個做親兒子的去說才較為妥當。 陸云開頷首說好。 時辰尚早,陸母尚未歇下,正坐在燭火下做衣裳。 “娘,晚間屋內(nèi)昏暗,不比白日,您莫要再做這些?!标懺崎_取下陸母手中的繡活兒,放到一旁。 陸母比劃著說道:“點著燭火,屋里很亮,不礙事的。”比劃完了又搶回繡活兒,“這是給你做的外袍,還有幾針就縫好了?!?/br> 陸云開并不想母親太過辛苦,“娘,兒子還有許多未穿的衣衫,您不必給我再做?!?/br> “那都是新桐與你做的,娘做的不一樣。”陸母比劃著說道。 陸云開聽罷心中有些酸楚,“那做完這套便莫要做了,兒子與暖暖幾個都有穿不完的衣衫?!蹦镌缧┠隇榱酥渭依镩_銷,常年累月的做繡活兒,眼睛早已不太清明,陸云開便不想她的眼睛再壞下去。 陸母點頭,但手上的活兒卻沒停。 陸云開斟酌了片刻,猶豫著開口道:“娘,兒子一直不曾問過您怎么與爹相識的?!?/br> 陸母詫異的抬眼,比劃著:“為何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兒子今日想到饅頭花卷也近四歲了,他們還未曾回鄉(xiāng)祭拜過爹和岳父岳母,我想著過些日得空了應(yīng)當回桃花村走一遭?!?/br> 陸母聞言也有些怔忪,離開桃花村竟然已經(jīng)這么久了,她與桃花村的人并無多少來往,唯一的念想便是長眠于青山之中的陸父了。 陸母比劃著問道:“時間過得真快,算一算你爹已去近十年了?!?/br> “你爹還在時,對你寄予了期盼,祈盼著你有朝一日能入仕,如今你也算是功成名就,另外還有三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你爹在天有靈也能安眠了?!?/br> 陸云開猶記得爹還活著的時候,他也不過是一個青蔥少年,轉(zhuǎn)眼過去數(shù)年,他已變成三個孩子的爹了,也算明白幼時爹為自己啟蒙的辛苦了,“兒子幼時應(yīng)當沒有饅頭他們頑皮?!?/br> 陸母淺笑著點點頭,比劃著道:“你幼時好靜,不怎么與村中孩童玩鬧,總是乖巧的坐在角落里練字看書,爹娘cao心得也少?!?/br> 陸云開倒是記不得幼時之事,笑著搖了搖頭,“饅頭兩人不像我?!?/br> “活潑一些好,像你也未免太無趣了。”陸母想到自家的孫子孫女,臉上浮出笑意,家里因為多了三人,每日里笑聲不斷,她聽著也高興。 想到這兒陸母又嘆了口氣,若是他們祖父還在便好了,“若是可以,還是應(yīng)當帶饅頭回桃花村祭拜一番?!?/br> “過些日有空了便回去吧?!标懺崎_頓了頓,“可要將爹的墳遷到京城來,兒子想著以后多年或許都不會回村了?!?/br> “還是莫要了?!标懩笓u頭,她在桃花村生活了幾十年,早已將那處當作了根,“爹和娘相識之后便住在桃花村了,那處便是我們的根?!?/br> 陸云開不會違背娘的意思,嗯了一聲說好。 陸母想到過往的事,悵然不已,時間過得好快。 陸云開抿了口茶,接著道:“娘,昨日曾有一人上門,聲稱是娘您的親戚?!?/br> 陸母一怔,隨后臉色微變。 陸云開看著娘微變的臉色,有些擔憂,“那人姓謝,乃是寧安縣人氏。” 陸母聽到對方姓謝后,神色微松,卻也略有些抗拒。 陸云開看到娘的表情就知道謝家的確是親戚,但娘卻不太愿意多提過往的事,想了想便道:“娘既然不認識,那兒子便讓人打發(fā)了?!?/br> 陸母猶豫了一會兒,搖了搖手。 “娘……”陸云開看向陸母。 陸母嘆了口氣,比劃著道:“是?!?/br> 陸母回憶著自己當初生活在張家的日子,向來溫柔慈愛的眉目帶上了幾分抗拒,可見過去發(fā)生的故事給她的心中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陸云開有些后悔,不該將此事說與娘聽,娘這輩子遇上的事情,吃過的苦都太多了,再提也不過是徒增苦惱,他身為人子,卻如此不孝。就算娘以后知道了訓斥他斷了一門關(guān)系又如何,他只是不想娘再想過往痛苦之事, 陸母確實不想多回憶過去,但也不至于像兒子擔憂的那般痛苦,她只是沒想到近三十年過去了,還會有人記得她,還會有人來尋她。 “若真是安城下轄的安寧,那應(yīng)當是你外祖母所在的謝家?!?/br> 陸云開這是第一次聽到陸母提祖輩的事情,略略正襟聆聽。 陸母比劃著:“我剛出生沒多久,你外祖母便病逝了,再加之謝家鮮少來安城張家,我便與謝家也沒有多少往來。” 陸母比劃得很慢,陸云開看得很認真,許是母子連心,他能從她的動作里看出她在張家生活的不自在。 陸母繼續(xù)比劃道:“因我出生之后,張家生意越來越好,你外祖父便認為我的的出生是福,是以便對我多有疼愛。身為家中庶女,父親的疼愛便是利刃,我雖表面風光,但卻被家中夫人視為眼中釘?!?/br> “好在家中夫人也只是不滿于我,并未有太過分舉動,再加之父親看護,我也過了一段安逸舒適的日子?!?/br> “好景不長,你外祖父在我十四歲那年病死,唯一會護著我的人去了,在家中便逐漸不好過了?!?/br> 陸云開看到這兒,便猜到了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整個人渾身泛著寒氣,張家,豈有此理! 陸母輕輕拍了拍陸云開的手背,然后比劃著:“自古以來,庶子庶女皆不被主母喜歡,我能安穩(wěn)過那么些年已經(jīng)是主母手下留情了?!?/br> 陸母沒有再說之后的事情,想也不是什么好事,事情早已過去,她也還活的好好的,過去的就過去吧。 陸母描述的話里有感慨,有悵然,有活了幾十年的通透,沒有抱怨,沒有憤怒,沒有恨意。 陸云開卻是個記仇的性子,他不會放過張家的。 “娘可要見一見謝家表叔?” 陸母有些猶豫,說起來她一直生活在張家,記憶中只有幾次年節(jié)時謝家來送禮時見過一面,平時很少往來,說不上有和感情。 但謝家又是自己親娘的娘家,陸母心中還是有少許掛念的,“謝家可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