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雖是書香世家, 可是因為上兩代的家主經(jīng)營有方，這一代又只有文老爺這一個獨子, 是以家底頗為殷實。

    文府這處宅子雖及不上勛貴人家府邸的雕梁畫棟、威嚴(yán)氣派，可是占地卻也不小, 后花園更是種植了眾多奇花異草。

    就在后花園的東南角位置, 有一處小小的院子。院子雖小, 可是卻栽種著三株棗樹, 這時候棗花開的正好，清風(fēng)一送, 一陣陣清香便透進(jìn)半舊的窗紗吹到屋子里。

    清香透進(jìn)屋子時, 韋氏正小心翼翼的將一盞清茶端到文老爺面前，“老爺請喝茶。”

    文老爺端起眼前的茶杯, 只見杯子里漂浮著幾片茶葉, 聞著還有幾分茶葉的清香, 可是入口一嘗，喝慣好茶的文老爺就知道這應(yīng)該是兩年前的陳茶。

    再看三姑娘住的這三間平房, 空間逼仄不說, 房里竟連一樣像樣的擺設(shè)也沒有。

    原來今日他沐休在家, 想來三女兒這里跟三女兒培養(yǎng)一下父女感情，順便從旁打聽一下她的調(diào)香技藝學(xué)的如何，可是來到了這里，看到眼前的一切，再對比大女兒住的屋子，文老爺即使平日對這個三女兒再不怎么關(guān)心, 可是也對宋氏生出了一絲不滿。

    “你院子里的這三株棗樹倒開得好，讓我想起你祖母在日時的樣子。你祖母喜歡棗樹，所以原來府里到處都種了棗樹。就連我年少讀書時住的蘭雪堂，也種著一株棗樹?！辈贿^文老爺是工于心計之人，喜怒輕易不形于色，饒是他對宋氏有所不滿，可是也不會在自己的女兒面前流露出來，反而提起了蘭雪堂。

    “說來蘭雪堂這么些年一直空著，倒浪費了那么清幽的一個好地方。你現(xiàn)在正學(xué)著調(diào)香，不如搬到那里去，一則蘭雪堂地方寬敞，二則那里比較安靜，也少些打擾?！?/br>
    其實住在哪里，對米朵來說根本無所謂，不過搬到蘭雪堂那邊若是能夠避開一些人事的打擾，倒也是件好事。

    “父親這樣為女兒設(shè)身處地著想，女兒甚是感動。只是若我搬到蘭雪堂，夫人那里，會不會不高興?！?/br>
    文老爺?shù)溃骸澳悴挥脫?dān)心，你母親那里，自有我去說。你只要專心制香就好，平時需要什么香料，就直接派人跟大管家說?！鳖D了頓，似是不經(jīng)意的提了一句，“上次我在陳姨娘那里見到你制的那個香包味道就很好，聞著清新雅致。”

    像文老爺這樣城府深沉的人，做事說話都有一定的道理，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說上這樣一句話。

    米朵原本就猜測將自己會調(diào)香這事透露給文老爺?shù)目赡苁顷愐棠铮缃衤犖睦蠣斶@么一提，她就越發(fā)肯定了自己的猜測。至于文老爺話里的另一層意思，讓她可以跟陳姨娘結(jié)成聯(lián)盟這件事還是算了吧！她志不在內(nèi)宅，也根本不想卷入到這些女眷們的爭斗中。即便要出手對付宋氏和嫡姐，也不需要聯(lián)合陳姨娘。

    “父親既然喜歡，那女兒日后再多制幾個送到書房。”米朵當(dāng)做沒聽懂文老爺話里的意思。

    文老爺便不再提起這話頭，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他這里剛一離開，韋氏就上前笑道：“姑娘可真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蘭雪堂那可是府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好地方，將來姑娘搬到那里，以后制香時就可以伸開手腳大干了。”

    “母親，你聽說了沒有，三丫頭要搬到蘭雪堂去了。”文蓮心一進(jìn)到宋氏的寢室就氣沖沖的說了這么一句。

    宋氏午睡剛醒，聽了這話也只是波瀾不驚的看了她一眼：“蘭雪堂算什么，等她日后成為大周朝的調(diào)香師，只怕你父親會把家里的家業(yè)都交給她也不算什么。”

    “那怎么能行？”文蓮心有些急道：“家業(yè)是耀哥的，她一個庶女憑什么？”

    宋氏淡淡道：“這時候你知道著急了，平日里讓你調(diào)香你怎么三日打魚兩日曬網(wǎng)，平白讓旁人撿了便宜?！?/br>
    這話一下子戳到文蓮心的痛處，她低聲道：“調(diào)香實在是太瑣碎了，而且我實在不是那塊料?！?/br>
    宋氏道：“你娘我也不是生來就會調(diào)香的，你既不想努力成為調(diào)香師，也不想別人踩在你頭上，天下間沒有這等好事。要么你安下心踏踏實實跟著我學(xué)調(diào)香，要么你就眼睜睜看著三丫頭把你爹的寵愛一點點奪去?！?/br>
    雖然調(diào)香并非文蓮心所愿，可是只要一想到文敏心將來會踩在自己頭上，她還是選擇了前者，“那好吧，我聽娘的。”

    宋氏方才滿意的笑了笑，三丫頭被文老爺?shù)娜私踊馗院?，她之所以一點動作也沒有，一是她非常清楚文老爺?shù)谋?，平時她欺負(fù)欺負(fù)小妾庶女他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可是一旦他動真格要護(hù)住誰，她再出手，指定落不著好；二是三丫頭會調(diào)香這事也不見得是件壞事，正好可以刺激一下女兒，讓她下定決心好好學(xué)習(xí)調(diào)香。

    宋氏會有這樣的想法，歸根結(jié)底還是調(diào)香世家出身的身份使然，看不起文敏心這個無根無基的庶女，覺得她既無名師指導(dǎo)，又過了學(xué)習(xí)調(diào)香的最佳時機(jī)，即便最后讓她學(xué)成了調(diào)香，也難成大器。

    是以宋氏安撫完了女兒便道：“我記得下個月二十五便是你二表姐的生辰，到時你帶上三丫頭一塊去?！?/br>
    “母親，我是不是聽錯了，你要我?guī)拿粜耐ネ庾婕?，為什么？?/br>
    宋氏道：“還能為什么，讓她知道一下天高地厚，最好從此以后死了那調(diào)香的心思?！?/br>
    文蓮心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明白了母親的意思，當(dāng)下就道：“我知道母親的意思了，若是文敏心肯跟我同去，我就在二表姐的生辰上提出要斗香，二表姐的調(diào)香技藝在我們小輩里是出了名的，三表姐和四表姐也都不差?？隙〞o文敏心一個深刻的教訓(xùn)?！?/br>
    “記著，教訓(xùn)歸教訓(xùn)，可是也別弄得太難看了?！彼问隙谕昱畠?，就把這件事拋在了后頭，轉(zhuǎn)而跟女兒說起其他事宜來。

    此時的米朵已經(jīng)和韋氏丁香木香搬到了蘭雪堂，蘭雪堂地方清幽寧靜，的確是一個居住和調(diào)香的好地方。

    蘭雪堂原來還留下來兩個丫鬟灑掃門戶，如今也被文老爺撥給了米朵使喚。

    韋氏笑道：“原本還擔(dān)心以后姑娘制香我和丁香木香三人會忙不開，如今有了這些幫手，以后就再也不用擔(dān)心了?！?/br>
    米朵道：“雖說是如此，可是這兩人也要奶娘多盯著一些，那些炮制好的香料也要收好，還有之前陰干的花瓣草藥雖說不值幾個錢，可是也花了一番功夫的，都大意不得?！?/br>
    那些炮制好的香料有文老爺送來的麝香冰片檀香等貴重的香料，有米朵賣了香珠香包以后買的較為便宜的香料，另外還有一些米朵自己收集的一些草木類的香料。

    光是這些香料和花瓣草藥就收拾了半天多時間，等到一切都被妥帖的放好，米朵騰出手來寫了一張單子，上面列了滿滿兩頁的香料單子。然后派人送給了大管家。

    大管家不愧是文老爺?shù)淖笥沂?，一天以后，單子上的大部分香料便被送到了蘭雪堂。送香料來的兩個小廝還說，那剩下的十幾味香料香藥鋪子里一時都買不著，不過大管家已經(jīng)派人去了香料的聚集地葉城，再有半個月，便會有消息回來。

    米朵對大管家的這番安排很滿意，臨走時還讓木香拿了兩個荷包賞了這兩個小廝一人五百錢。

    兩個小廝走后，米朵便讓木香和丁香把兩個小廝送來的香料都抬進(jìn)了蘭雪堂的西廂房，她要在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熟悉一下這些新買來的二百多種香料。

    本來調(diào)香秘術(shù)上一共記載了三百多種香料，不過米朵自己收集了一些，文老爺又送了一些，所以還剩下二百多種香料，她連樣子都還沒有見過。

    二百多種香料先被米朵一一分開放到不同的匣子和木盒里，然后米朵就開始了辯香和記住這些香料的味道。

    如今米朵現(xiàn)下做的這件事，在那些調(diào)香世家那里，卻是從子女五六歲大就開始教他們?nèi)绾巫R別香料并記住香料的味道的。是以大周朝有六成的調(diào)香師出自調(diào)香世家也并不奇怪，常人難以尋到并要花高價買到的香料，在調(diào)香世家那里卻是唾手可得。

    不過米朵學(xué)習(xí)辯香這件事雖比別人晚，可是在不斷服食靈泉的情況下，她的鼻子卻比一般人都要敏感的多，記憶力也比其他人好得多。尋常人用好幾天的時間才能記住并完全分辨一種香料的香氣，她只需要一刻鐘的時間，因此兩百多種香料不到五天的時間，她就完全記住它們的香味了。

    為了考驗自己的功底如何，米朵還讓大管家從市面上買了一些制好的線香回來。

    線香買回來以后，米朵找了個靜室，點燃其中一支，然后細(xì)細(xì)分辨其中所用的香料和香料的配比。

    米朵分辨出線香所用的是哪幾種香料和基本配比以后，就用手頭的香料比照著原來的那支線香試著做了一支新線香。

    等新線香陰干以后，米朵照樣選了間靜室，這次她先點燃自己做好的線香，然后再和買來的線香做比較，然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將所用的香料猜的差不多了，可是其中的配比卻有些微的誤差，導(dǎo)致香味有些許的不同。

    辯香，認(rèn)香，炮制香料，調(diào)香，接下來的半個多月里，米朵沉浸在香料的世界里，除掉吃飯和睡覺，其余的時間差不多都窩在西廂房。

    文蓮心過來邀請米朵去參加宋府二小姐的生辰會時，米朵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拒絕，她還要忙著制香，可沒有閑工夫和小姑娘們消磨時光。

    “大jiejie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我現(xiàn)下忙得很，只怕抽不出時間去赴宴。”反正原身和嫡姐的關(guān)系一向不怎么好，加上原身被流放莊子一事，更讓米朵對這個嫡姐難生好感，所以米朵便也省去了那些場面話，直接道出了自己不想去的意思。何況文蓮心怎么會好心邀請她參加宋家的生辰宴會，說什么生辰宴，只怕是針對她的鴻門宴吧！

    文蓮心早就猜到了米朵會拒絕，不過她是有備而來，聽了這話也并不惱，只是示意丫鬟把請柬拿來，微微冷笑道：“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嘛，連我們宋家的門邊都不敢登，難道是怕我們在生辰會上提出斗香，讓你下不來臺？”

    這樣的激將法原本對米朵是沒有用的，可是文蓮心提到斗香二字時，卻讓米朵精神一振，她正想找人檢驗一下這半個多月的學(xué)習(xí)成果呢，可巧文蓮心這邊就送來了枕頭。

    去，當(dāng)然要去，為什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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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章 古代調(diào)香師

    大周朝雖是崇尚調(diào)香，可是建朝至今, 卻也只有袁家、穆家和宋家稱得上是真正有實力的調(diào)香世家。這三家不僅地位要高于其他調(diào)香家族之上, 還和宮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早些年袁家在這三家中地位最高, 宮廷里的圣上和娘娘們用的香大半都是由這袁家來調(diào)制的。

    可惜近些年袁家人才凋零, 連著兩代沒有出一個調(diào)香天才, 袁家三大調(diào)香世家之首的地位便有些不穩(wěn)。不過好在袁家二房生了個姿容不俗的女兒, 后來進(jìn)宮一路做到了貴妃。有這位袁貴妃在, 袁家雖然人才不濟(jì), 但也能勉強與柳家和宋家打個平手。

    穆家這些年雖然不像袁家人才凋零，可是子女有調(diào)香天賦的雖多, 可是能稱得上天才的卻也沒有。他家又無袁貴妃這樣的當(dāng)權(quán)者, 已然在三大調(diào)香家族的爭斗中處在了下風(fēng)。

    至于宋家，原來一直被袁家穩(wěn)壓一頭, 可是近些年卻連著出了兩個調(diào)香奇才。

    一個是宋家如今的家主宋衡, 另外一個則是宋衡的嫡次子, 宋氏的堂兄宋檀。宋檀在調(diào)香上的天賦比他的父親還要高上一些, 五歲就開始聞香，十歲上就認(rèn)全了三百多種香料。十二歲上便能用幾種香料成功仿制出茉莉花香。十五歲上更是用十幾種香料成功仿制出了與麝香極其接近的香味。

    宋家連著出了這兩個調(diào)香奇才, 實力早已超過了袁家和穆家。雖然袁家因為袁貴妃的緣故，還能在宮廷占據(jù)一席之位，可是私下里, 不管是宮廷里的妃子還是宮廷外的皇親國戚以及王公大臣都更喜歡宋家制出的合香。

    從文家到宋家的路上，丁香便將打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米朵。

    怪不得宋氏在文家如此囂張，原來宋家這個調(diào)香世家的勢力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因為對宋家的勢力事先有了了解, 等米朵跟著文蓮心到達(dá)宋二小姐的生辰宴，看到水閣周圍已經(jīng)來了二十多個穿紅著綠的少女時，便一點不吃驚小小一個生辰宴竟會引得這么多人來參加了。

    宋二小姐芳齡二八，穿著桃紅色繡金線牡丹的貢緞上衣，淺碧色纏枝蓮花長裙，頭上簪了一對鑲寶石白玉蓮花簪，一身裝扮既合了今日壽星的身份，卻又透出幾分清新雅致。

    她正被眾人圍攏在中間，聽著幾個小姐妹不著痕跡的吹捧，就聽到一聲熟悉的“二表姐”。

    宋二小姐便朝聲音的來處看去，就見表妹文蓮心領(lǐng)著一個眉目如畫的少女走了過來。

    那少女看身量還未長開，可是眉眼間卻無一絲稚氣，身上穿的豆綠色繡淡粉芙蓉的紗衣和月白色的裙子雖然素凈，可是配著她那精致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膚以及那通身的氣度，卻一下子把在場的大部分少女都比了下去。

    “這位就是你跟我提起的那位要來的文府三姑娘？”宋二小姐有些猶疑的問道，她雖未見過文敏心，可是卻從文蓮心那里知道一些這位三姑娘的情況。按理來講，這位文府三姑娘既然是庶女出身，在府里又不得寵，應(yīng)該和她見過的大部分庶女一樣，言行舉止透著一股怯生?？墒茄矍暗纳倥m穿著普通，頭上連樣像樣的簪釵都沒有，但那高雅、閑適的態(tài)度卻像是名門出身的貴女。

    文蓮心卻沒聽出宋二小姐話里帶出的淡淡疑惑，以為宋二小姐是第一次見到文敏心，所以不認(rèn)得她，便替她介紹了一下：“二表姐猜的沒錯，這位就是我那個剛剛開始學(xué)調(diào)香的三妹。”

    說到調(diào)香二字時，文蓮心故意把這兩個字眼咬得極重。

    果然這話引得了眾少女們的側(cè)目，其中一個少女還不客氣的問道“蓮心你這話可是真的，調(diào)香可不是件易事，像我們蘇家雖比不得三大調(diào)香世家，可是我們家里這幾個姐妹也都是從六七歲上就開始學(xué)習(xí)調(diào)香的。你這位三妹年紀(jì)雖比你小，可是怎么也有十二三歲。以十二三歲的年紀(jì)再來學(xué)調(diào)香，難道不覺得晚嗎？”

    這位姓蘇的少女平日雖有些跟文蓮心不對付，可是當(dāng)她這番話落下，文蓮心頓覺得她順眼不少。不過母親的叮囑，她還是記得的，再怎么說，文敏心也是她的庶妹，即便她心里恨她要死，可是當(dāng)著外人的面還是要表現(xiàn)一下姐妹情深的。

    “你們不知道，我這位meimei雖然年紀(jì)大了一點，可是確實是比較熱愛調(diào)香的，這不聽說二表姐的生辰宴上有不少會調(diào)香的姐妹們要來，便巴巴的央求我?guī)Я藖?，說是想和眾位姐妹們切磋一下調(diào)香技藝。姐妹們看在我的面子上，好歹包容一些。”文蓮心不等米朵開口就搶在頭里說了這樣一番話，同時還說出了要在生辰宴上斗香的提議。

    這番話一說完，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米朵身上，文蓮心還朝米朵警告似的瞪了她一眼。

    其實不用文蓮心警告，她也不會拆對方的臺的。她來這生辰宴的目的本來就是和這些人一較高下，是以她就在眾人的目光下大大方方一笑：“大jiejie說的一點沒錯，我來這生辰宴的確想和眾位姐妹切磋一下。”

    宋二小姐的嫡妹宋四小姐生來看不起身份低微的庶女，等米朵說完，她的目光中便流露出一絲輕視，帶著微微的不屑道：“聽蓮心的意思，你是剛開始學(xué)習(xí)調(diào)香吧？你憑什么以為你一個初學(xué)調(diào)香的新手會與我們這些學(xué)習(xí)了好幾年調(diào)香的人有切磋的資格，是誰給你這么大的底氣？”

    “嫣然，住口！”宋二小姐皺眉斥道，“文三姑娘怎么說也是我們宋府的客人，你怎么能用這樣的語氣跟客人說話？”

    宋二小姐說完這話，轉(zhuǎn)向米朵時臉上便浮現(xiàn)出恰到好處的歉意，“小妹不懂事，讓文三姑娘見笑了?！?/br>
    同為嫡女，宋二小姐雖也覺得米朵這個庶女自信的有些張狂，可是因為性格深沉內(nèi)斂，所以她能把輕視和不屑遮掩的很好，不僅訓(xùn)斥了嫡妹，還馬上與米朵賠不是，一點讓人挑不出錯來。

    米朵立馬就對這位宋二小姐高看幾分，雖然不知道這位宋二小姐調(diào)香技藝如何，可光是這份心機(jī)城府就遠(yuǎn)在眾人之上。

    “宋二小姐太客氣了，我不是那等心胸狹隘之輩，自然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米朵淡淡笑道，一副毫不與宋四小姐計較的樣子。

    宋二小姐心上微微閃過一絲不悅，覺得“心胸狹隘”四字明顯是在諷刺嫡妹，不過她臉上很快就浮現(xiàn)起笑容：“文三姑娘既然敢提出切磋二字，想必一定有過人的本領(lǐng)。不過宴會馬上就要開始，不如等宴會過后我們再舉行斗香如何？”

    米朵當(dāng)然不會說不，怎么說這也是宋二小姐的生辰宴，什么時候舉行斗香，當(dāng)然要對方說了算，而且斗香這事沒那么簡單，光是要準(zhǔn)備材料就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宋二小姐見對方?jīng)]有提出反對之意，心里方才舒服一些，不過心里卻又有些埋怨文蓮心，不知這個表妹好好的把這個文三姑娘叫來做什么，難道專為攪她的生辰宴嗎？

    不過宋二小姐不快歸不快，私底下還是吩咐丫鬟們?nèi)ヮA(yù)備斗香的各種事宜。

    等到宴會結(jié)束，斗香需要的材料也已經(jīng)備齊，宋二小姐便請眾少女移步到了青蕪苑。

    青蕪苑周圍遍植各種綠植，綠意森森的院子中一點花兒朵兒也不見，也聞不見一絲花香，用來作為斗香的場所再合適不過。

    走進(jìn)去就發(fā)現(xiàn)青蕪苑上面的三間上房原來沒有隔斷，看上去異常寬敞。二十多個少女一起涌入房間，也并不顯得擁擠。

    米朵走在最后，就見這三間沒有隔斷的上房當(dāng)?shù)匾呀?jīng)擺了一張長桌，周圍則設(shè)了好些個椅凳。

    長桌之上擺了二十來副筆墨紙硯，都是上好的宣紙湖筆并端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