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曾智成和葉慧夫妻倆已經(jīng)被平反,去年就已經(jīng)離開了趙家村回了城里。姚家也被摘了地主的帽子,姚新宇正在上初中,同時開始研究祖上留下來的菜譜。 知青們也都上大學的上大學,回城的回城。 張玉芬因為周蓉懷了二胎,已經(jīng)去了兵團那邊。 于是米朵來趙家村的午飯是做姚家吃的,飯是姚新宇做的。他研究菜譜已經(jīng)有段時間了,雖然年紀還小,但是菜已經(jīng)做的有模有樣,雖然及不上米朵的水平,但是這個年紀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算是很有天賦了。 米朵問他未來的打算,是不是要準備當一個大廚。 姚新宇微微笑了笑:“還沒定,想先上了大學再說?!?/br> 臨走的時候,姚新宇主動提出要帶她去姚家老宅取一件她落下的東西。 米朵有些納悶,她不記得自己落了什么東西。 姚新宇不由分說,硬是把她拉到了姚家老宅,然后當著面撬起了院子里的幾塊青磚,從土里取出了一個鐵盒。 鐵盒里面裝的是一本被棉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古書。 姚新宇將古書遞過去,“我爺爺當年交給你的菜譜其實只是一個副本,是我的曾祖父手抄的副本,里面只記載了一半的菜譜。這本書才是真正的完整菜譜?!?/br> 米朵覺得自己手頭上的那本菜譜記載的菜式已經(jīng)不少了,可是眼前的這本菜譜卻比那本菜譜更厚,翻開來一看,不僅有一百零八道菜式,還有八十多道點心。這些菜譜上記載的菜式,既有南方的菜式也有北方的菜式。點心也是如此。 看來這位寫菜譜的御廚不是偏愛南方的菜式和點心,而是菜譜被人為只記載了一半。 米朵拿到這本完整的菜譜以后,就開始利用閑暇時間研究上面的菜式和點心。 十年以后,陸文華被調到京都,她索性辭掉教師的工作,在京都開了家御膳坊,只招待少數(shù)幾個客人。 這時候市面上的食材已經(jīng)豐富無比,米朵也終于可以大展身手,將菜譜上的一道道菜式完全還原出來。 米朵本身的廚藝夠好,御膳坊的名氣又因為米朵的低調行事而越發(fā)神秘,加上來這里吃飯的客人都是一方權貴,沒多久就在京都立住了腳跟。 后來米朵還高薪聘請了姚新宇過來做大廚,姚新宇大學畢業(yè)以后還是選擇了廚師專業(yè),一半是出于喜好,一半則是因為這是爺爺?shù)男脑浮?/br> 姚新宇繼承的姚家菜譜不亞于米朵手中的菜譜,不過因為年齡的緣故,姚新宇的廚藝還及不上米朵,但是他又有天賦又勤快,假以時日,未必不能趕超上米朵。 除了姚新宇,御膳坊還有一個幫手,就是邱童。他在長大成人以后,還像小時那樣喜歡進廚房看米朵做菜,同時也流露出要當廚師的愿望。 對此,趙援朝是反對的。他覺得邱童應該和他爸爸一樣將來進部隊當兵。可是米朵卻選擇支持邱童,讓他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于是邱童后來就成了米朵的徒弟,將來接手御膳坊的繼承人。 趙援朝也只好無奈的接受了這個事實,誰讓陸文華也站在米朵這邊,他作為陸文華的下屬,也只好尊重邱童的意愿。 這些年,趙援朝一直在陸文華手下。陸文華是團長的時候,他是營長。陸文華被調到京都以后,他又是陸文華下面的參謀長。 對此,周蓉是既滿足又覺得有些許的遺憾。 滿足是她終于過上了自己上一世非常羨慕的富貴生活,遺憾的是趙援朝不知因為什么原因,這一輩子可能是無法像上一世一樣做到將軍的位置了,而只能跟著陸文華做下屬。 這種滿足中帶著些許遺憾的心情,一直持續(xù)到了周蓉晚年。 彼時,趙援朝從軍隊上退下來的時候仍是參謀長,而陸文華卻已經(jīng)升任成了司令,成了軍隊里的一把手。 但是更讓周蓉羨慕的是米朵名下?lián)碛械哪羌矣欧弧S欧蛔鼍┒奸_了十幾年以后,要名聲有名聲,要財富有財富。幾乎一個月的收入,就可抵得上陸文華一年的退休金和補貼。 周蓉也曾經(jīng)跟著趙援朝去御膳坊吃過一頓飯,不說里面的食物好吃的不行,就是價格也高的不行。 周蓉覺得,女人這輩子做到米朵這個地步才算功德圓滿,嫁了個丈夫是司令,自己開辦的御膳坊又日進斗金,女兒又是學霸,陸玉菡長大以后一路拿獎拿到手軟,最后考上了國內一流的大學,現(xiàn)在畢業(yè)以后又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比起自己生的兩個兒子,簡直甩出了八條街不止。 比來比去,自己哪一世,好像都不及對方。 作者有話要說: 下篇還沒想好寫什么,嗚嗚…… 第106章 民國女作家 吳媽提著一壺熱水上了二樓, 她人生的比較胖,木制的樓梯像是有些承受不住她身體的力量, 發(fā)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坐在米朵房間里的夏幼青忍不住抱怨,“吵死了,吳媽也是,沒事來樓上做什么?” 米朵沒吭聲, 坐在她身邊的夏幼青抱怨完,就問米朵:“二姐, 我記得你還有一對珍珠耳環(huán), 那天借我戴一下好不好?” 米朵道:“那是姑媽送我的生日禮物, 娘讓我留著當嫁妝, 已經(jīng)收了起來?!?/br> 夏幼青不依道:“你再找娘要出來不就是了。何況我那天是去替你撐場面,我打扮的好看點, 邢家也能痛痛快快把婚事定下來?!?/br> 米朵仍是搖頭道:“那倒不必了。你人生得好看,就是不戴那對珍珠耳環(huán), 邢家的人見了你也會點頭同意?!?/br> 夏幼青本來沒要到那對珍珠耳環(huán),是有些生氣的,可是二姐這樣一說, 她馬上就得意起來:“二姐,你放心,那天我一定好好表現(xiàn),爭取把這門婚事定下來。” 米朵輕輕嗯了一聲,心里對這門婚事并不在意。 夏幼青看二姐淡淡的樣子,以為她是在為自己不能親自去相親一事有些難過, 便隨口安慰了對方一句:“二姐,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天下男子也不見得都是看重相貌之人,也許那位邢家少爺并不在乎這個呢!” 夏幼青這么說,是意有所指的。她的二姐夏若青本來也是個清秀小佳人,可惜十三歲那年出水痘,留下了一臉的痘痕。因為此事,她的親事一直耽擱到了現(xiàn)在。 所以當多年沒有走動的遠房親戚邢家透露出想要結親的意思,并打算相看夏若青時,夏父夏母為了把二女兒成功嫁出去,便想了個辦法,讓三妹夏幼青代替夏若青去和邢家的人見面。 等到相看成功以后,再把夏若青嫁過去。只要成功拜了堂成了親,他邢家就是想反悔也遲了。 夏幼青隨口安慰了二姐一下,便下樓去找夏母了。過幾天就是相看的日子,她要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從夏母那里討點好東西出來。 米朵看著她離開房間,方才繼續(xù)收拾東西。 原主夏若青所有的衣服都已經(jīng)打包好,就剩下原主留下來的一些首飾和私房錢了。 米朵將梳妝臺的一個抽屜打開,里面放著幾件為數(shù)不多的首飾,其中就有夏幼青心心念念的那對珍珠耳環(huán)。首飾旁邊還有一個小巧的錦盒,里面裝著十幾塊銀元。這就是原主給她留下來的所有積蓄。 這點積蓄剛好夠一個人獨身去往上海的路費。 至于以后的生活來源,米朵覺得完全不用擔心,她有手有腳,又是在上海那樣的大城市,只要勤快點,完全不怕沒有飯吃。 米朵把衣服和首飾塞在包袱的最里面,正打算再收拾一些細小的物件,吳媽踩著吱呀吱呀的樓梯又上來了。 “二小姐?!眳菋屢恢弊叩矫锥涞姆块g門口,才輕聲說道,“邢家那邊來人了,太太讓你待在房間里,千萬不要出來。” 米朵知道邢家這次來人是改相看日期的,原本定在三天后,因為邢家少爺要親自見一見要和他結親的姑娘,所以日期又往后推了兩天。 夏幼青剛才那句“天下男子也不見得都是看重相貌之人”,用在這位邢家少爺身上可一點都不恰當。 上一世,夏家讓夏幼青代替夏若青去相親,邢家少爺很中意夏幼青的容貌,便一口答應了這門婚事。 等后來夏家用了調包計,把二姑娘夏若青嫁過來后,邢家少爺發(fā)現(xiàn)成親的對象不是那個秀美活潑的少女時當即傻眼了。他雖不敢違抗母命和夏若青離婚,但終其一生沒有和夏若青說過話,結婚沒幾天就回學校繼續(xù)讀書去了。 夏若青只能留在家鄉(xiāng)伺候婆婆,每年只能在過年時候才能見到丈夫,然后直到死也沒有得到丈夫的原諒,當然也沒有子嗣。 這件事確實錯在夏家,不該存心欺騙。 那位邢家少爺從小喜歡讀中國古典小說,一直有才子佳人的幻想,自然不可能看上容貌有瑕疵的夏若青。而且對方還欺騙了他,所以邢家少爺一直都沒有原諒他這位原配。 他更是從未知道,夏若青在沒有出水痘前,也曾上過兩年學,從小也喜歡看中國古典小說,還曾立志想要成為作家。不過那場水痘不僅毀了她的容貌,也毀了她的自尊心和上進心。 這次米朵穿來的任務就是好好替夏若青完成她的夢想,成為民國時代有名的女作家。 米朵覺得這個任務倒不是很難,不過前提先得推掉和邢家的婚事。區(qū)區(qū)痘痕對她來說根本沒什么,只消一盒膏藥下去,困擾了夏若青好幾年的痘痕自然就會消失。 可是米朵不愿意再和邢家有什么牽扯,她寧愿帶著臉上的痘痕去見那位格外看重女子相貌的邢家少爺。讓邢家主動推掉這門婚事。 至于為什么不說服夏父夏母,米朵覺得根本沒這個必要。他們只在乎夏若青再這樣耽擱下去,就會成為沒人要的老姑娘,上一世夏若青因為父母的調包計只提出了一點反對意見,就被夏父狠狠教訓了一頓。 后來夏若青在邢家受氣終生不得丈夫的待見時,夏家父母對這個女兒也沒有什么憐惜之情。仿佛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所以米朵才會收拾行李,打算離家出走。 這是她計劃的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去邢家和邢家少爺說明真相,第三步便是動身前往上海。 在她的印象里,民國時代那些有名的作家?guī)缀醵甲≡谏虾?。一來那里居住條件比較好,二來距離投稿的報社也比較近。 她這里將一些細碎的東西也收拾好,便到了晚飯時分。吳媽上樓喊她和夏幼青下去吃飯,同時告訴她,邢家的人已經(jīng)走了。 夏幼青對于邢家很好奇,嘰嘰喳喳的問了吳媽很多話。米朵則一言不發(fā),安靜的走到了樓下。 樓下的客廳兼餐廳已經(jīng)擺好了一桌簡單的飯菜。 坐在桌前的夏父已經(jīng)開始吃飯,夏母在一旁說著什么。 夏幼青耳朵靈得很,聽到夏母在說邢家的事,邊走邊問:“娘,邢家來人做什么?” 夏母看了二女兒一眼:“他們家的少爺也想見見若青,便把日期往后推了兩天?!?/br> 過后夏幼青又問了幾句關于邢家的事,直到夏父嚴厲的看了她一眼,她才住了口,開始吃飯。 不過米朵也才從夏幼青和夏母的一問一答中知道了邢家具體的地址。本來夏若青只有一個大體的印象,知道邢家住在清江縣城的最北邊,小時她也曾跟著父母去過邢家。 那時邢家還沒敗落,邢老爺子還在地方上做官??上Ш镁安婚L,邢老爺子死后沒多久,刑老爺也早早的走了,邢家的家境一落千丈。 要不然,邢母也不會放著清江縣城里的姑娘不選,而選夏若青這樣一個遠房親戚的女兒。 飯后,米朵就回了房里。她先小睡了一會兒,等到夜深人靜以后便背上包袱輕輕下了樓,繼而翻墻出了家門。 彼時還沒有路燈,米朵只能一路摸黑朝清江縣城的方向而去。 天亮的時候,米朵雇了個轎夫,走了一上午,才到達了清江縣城。 邢家就住在清江縣城北邊的臨河街,米朵稍微一打聽,就找到了高門大院的邢家。 雖然外面看著有些破敗,但是里面的房屋卻不少。 米朵跟著邢家的一個老仆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到了邢母住的地方。 “太太,夏家來人了?!?/br> 邢母正在房里做針線,邢家破敗以后,自此家里人的衣裳,都是她親自來做。當下她正在為兒子做一雙布鞋,就聽說夏家來人了。 邢母忙道:“快請他進來?!?/br> 米朵進到房里以后,邢母微微一愣,她以為夏家派來的應該是一位仆人,可是看上去卻是位小姑娘。 米朵迎上邢母打量的目光,“我是來找邢志堅的,他在家嗎?” 邢母道:“你是夏家的什么人,找我兒子做什么?” 米朵道:“我是刑志堅的一個朋友,他在家嗎?” 邢母方才明白過來,眼前這個小姑娘應該是和夏家同姓,卻并不是夏家的人。她有些責怪的看了一眼老仆人,什么都沒有弄清楚,就把對方往家里領。 不過來都來了,邢母也不好將人往外推,便道:“阿忠,你帶這位姑娘去找志堅!” 刑志堅住在邢母后面的院落,老仆人偷懶,只把米朵帶到院子門口就走了。 米朵只好自己敲響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