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還有燒瓷的窯??？”有喜媳婦驚呼道。

    無憂看她一眼，“只是少爺?shù)呐笥鸭依锸亲鲞@個的，每年給姑娘開一窯燒點小東西，你不要往外說了?！?/br>
    無憂轉(zhuǎn)身就打自己嘴巴，讓你嘴快。

    第十四章 姐妹的八卦

    二月二十號，是個晴天。王容與今天難得的妝扮了一下，老太太看她，“果然小姐妹來看你，人也精神了，也有心思打扮了?！?/br>
    王容與笑，“祖母說的我好像每天都蓬頭垢面一樣。”

    “我記得棠兒要出門子了。”老太太問。

    “是的，等皇帝大婚后就過門?！蓖跞菖c笑道，“她還回信給我，說是生怕我就不聚了，她就得一直在家中備嫁出不來?！?/br>
    “出嫁了小姐妹要往來的還是可以往來嘛。”老太太說。“我的那些老姐妹哦，現(xiàn)在天各一方的，想見面只能在夢里。”

    “祖母?！蓖跞菖c說，“我給你讀端木老封君的信?”端木老封君就是祖母的老姐妹之一了，跟隨端木將軍鎮(zhèn)守西北，身體康健的聽說每天還能跑馬一圈。

    寧不知先來的，見到王容與的第一面就是用手去點她的頭，“臭丫頭，等你的帖子等到我葵水都不來了。”

    “葵水不來可不賴我，許是我那姐夫的功效?！蓖跞菖c說。見寧不知小臉微紅的，頓時興奮，“真有了？”

    “噓?！睂幉恢鰝€手勢，“瞞著呢，說出來我還能出門？”

    “出門事小，孩子事大。”王容與說?！翱纱_診了？”

    “沒叫大夫來看，只是隱約有點感覺。”寧不知說。

    “我祖母那有位嬤嬤，善診孕脈，等會讓她偷偷給你把一下?！蓖跞菖c說，又叫來無病對她耳語一陣，她去跟瑛媽說，瑛媽會安排，所有對孕婦會有妨礙的東西都收起來。

    魏靈芝和唐棠兒在門口碰上了，一起進(jìn)來的，“哎呦，我的寧jiejie，怎么過了一個年，你這臉變得這么大。”四人中唐棠兒最小，鬼馬精靈的，看見寧不知就問，手還比了個南瓜的大小。

    “呀。我真胖了這么多？”寧不知驚訝。

    “你別聽她夸張，自己胖沒胖自己還不知道啊？”魏靈芝溫溫柔柔的說。

    “我覺得過了個冬，衣衫是緊了點?！睂幉恢f?！办`芝，你怎么瘦了？”

    “難道是在新姐夫家太開心了，有情飲水飽，不用吃飯?！碧铺膬赫f。

    “小妮子是動春心呢，不急，jiejie幫你相看著，遲早有你開心到不用吃飯的時候?！蔽红`芝人是溫柔，回話是一點都不含糊。

    “啊，我果然還是最喜歡你們了，說話都暢快不少?！碧铺膬簭堥_手臂想要把三個人都摟在一起。

    “先去給老太太問安吧?！蓖跞菖c說。

    老太太對大孫女的事最是貼心不過了，笑咪咪的問過各家里的情況就擺手讓她們自己去玩了，寧不知更衣的時候，嬤嬤過來給她診了脈，是好消息，胎息強健。寧不知的婢女一臉喜氣。

    再到了小花園，小假山頂上的小亭子早安置好，四周掛著鵝黃紗幔，原本就是高處，掛上紗幔更是阻攔窺探的目光。亭子里的美人靠原就是特意加寬了的，如今鋪上厚墊子軟靠枕，跟羅漢榻?jīng)]什么區(qū)別，中間的石桌上，茶水點心水果一應(yīng)俱全。

    只留一二丫頭在身旁伺候，其余人都打發(fā)到假山下面，四人一人占據(jù)一角，已是千姿百態(tài)的放松。

    寧不知小心翼翼的捧著肚子，瑛媽又叫人送來兩個軟枕墊在她身后，剛才姐妹已經(jīng)恭喜過她，如今看她這般形狀，又不由取笑起來，“寧jiejie，你這個樣子特別像懷里抱著個蛋，還是個價值連城的蛋。”唐棠兒說。

    “可不是價值連城嗎?！蔽红`芝說，“寧jiejie福氣好?！睂幉恢槐人绯苫槿齻€月，如今她有了身孕，自己還沒有動靜。魏靈芝不由把手放在肚子上。

    “你也別急，你還是新媳婦呢。婦科圣手還一直在調(diào)養(yǎng)嗎？”寧不知說?！胺艑捫?，越想越不來，不想就來了?！?/br>
    “你看著成了親的，說話就是不一樣。”王容與笑說，“等下次見面，聊的就該都是孩兒經(jīng)了。”

    “還說，都還云英未嫁時不知道是誰說的請婦科圣手診脈。年輕姑娘說要請婦科脈，羞都羞死了。”寧不知說。

    “那在娘家羞總比到了婆家遮遮掩掩的找人看要好的多吧?！蓖跞菖c說?！澳憧挫`芝世外仙姝的模樣，現(xiàn)在心里不也惦記著這個?！?/br>
    “能有什么辦法?！蔽红`芝嘆氣說，“出嫁前母親與我說夫妻之道，我越琢磨越覺得沒什么意思。女人也就做姑娘那幾年有幾分尊嚴(yán)，等嫁了人，尊嚴(yán)都系在肚皮上，好似我不是個人，只是個容器。懷不上就是個壞的，懷不上男孩也是個壞的，好容易懷上了，忍著腰酸嘔吐身體不適，還要把丈夫推到別的女人懷里。”

    魏靈芝說的寧不知連有孕的喜悅都淡了幾分，擰著眉頭，王容與聽著不像，就笑著說，“將要成親，jiejie怎么不想點好的，光想著喪氣的呢?！?/br>
    “孩子你是只給丈夫生的嗎？不也是你的孩子，那么小小軟軟的一坨rou，承繼著你的血脈，處處有長的像你的地方，你看著他一點點長大，教他四書經(jīng)綸，教他頂天立地，不覺得幸福嗎？”王容與說，“不想丈夫去別的女人懷里，就直說好了。他聽不聽取決與他的心，反正我的心意已經(jīng)表達(dá)了?！?/br>
    “這世上有男人喜歡三妻四妾，但是不納妾的男人也有的是，可見都是各自的緣法?！蓖跞菖c說，“如果問都不問，只想著別人都是孕期給丈夫安排的小妾，所以我也要安排，既然這樣做了再來傷心可不是自找的嗎。”

    “還是王jiejie說的提氣。”唐棠兒說，“寧jiejie和靈芝姐原本也是通透的人，怎么這會卻看不開。丈夫若是能心意相通自然是最好，若不能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姐妹自然姐妹的樂趣，誰稀罕呢?！?/br>
    寧不知笑，“你這張嘴啊，可憐妹夫以后得生受著。”

    魏靈芝也笑，“大約是事到頭上又有點慌吧。確實，有什么需要擔(dān)心的呢？”

    “不說我們了，”魏靈芝說。“meimei今次要入宮采選嗎？”

    王容與搖頭，“二meimei該是上了名單?！?/br>
    “她那樣的容貌，進(jìn)宮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睂幉恢f，“你就沒個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王容與笑說?！澳鞘嵌eimei的造化?！?/br>
    “其實和你也沒什么打緊，就是你那繼母少不得要得意一番?！睂幉恢f。

    “得意便得意，我從前不看她臉色，往后難道還要多看一眼？”王容與說。

    “你還真是想的開?！睂幉恢f，“只是她要真進(jìn)了皇家，日后相見少不得要彎膝行禮。”

    “難道她還能逢三岔五就召我入宮給她行禮？”王容與笑。

    “你們都沒關(guān)心到點上。若是容與二妹進(jìn)了宮，容與在家可是待不住，要及早出閣了。”魏靈芝說。

    “我爹還沒給我相看人家呢，且早著。”王容與笑說，“只要二meimei沒有被點為皇后，就不用那么著急，皇后家中還有個未嫁的jiejie，這才會是個問題?！?/br>
    茶水換了一輪，八卦也換了幾岔，討論了過年走親戚聽到什么八卦，討論了兩個新媳婦在婆家的生活，還對寧不知的肚子提出了很多養(yǎng)胎的方子。唐棠兒咽下嘴里的糕點，“也不知道陛下長什么樣？”

    “可不就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的人樣咯?！蓖跞菖c說。

    “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也有長的好的長得不好的?！碧铺膬赫f，“若你二meimei做了貴妃，邀你進(jìn)宮，你見了皇上可得給我們說說?！?/br>
    “你是不是傻?！蔽红`芝說，“陛下還能見臣婦。”

    “陛下元宵來過安定坊?！睂幉恢蝗徽f。

    “只聽說來了，沒見著?！蓖跞菖c笑，“就是這條街上的閨秀都懊惱呢，值不定出去就能見到龍顏?！?/br>
    閑話八卦完，移步到院子里比較寬敞的廂房，瑛媽來回話說太太這會有空了，王容與說，“得，我們?nèi)ツ赣H院里轉(zhuǎn)一圈，全個禮數(shù)?！?/br>
    到了崔氏院子里，王芷溪王芙裳也在，見禮后崔氏重點問候了一下寧不知和魏靈芝，末了還說，“大姑娘也帶著meimei們?nèi)ネ姘?。她們也想和你親近，大姑娘不要總是拒之門外，年紀(jì)相當(dāng)，更應(yīng)該多親近才是?！?/br>
    “好呀。”王容與說，“原本想叫meimei過來玩，只是meimei從前不參與我這種小聚會，便沒叫她們，若是meimei也想來玩，大可和我直說，畢竟我捧上一顆熱心遇冷臉的事做多了，我也不愿意呢?！?/br>
    崔氏笑笑倒是不說話，讓她們自己去玩吧。去時四個人，回來時就成了六個人。

    “今個兒人多，王jiejie把你最大的那副陸博拿出來玩罷?！碧铺膬号氖盅氲溃垧捦跞菖c那副陸博很久了，但是王容與總說這個太大要人多才玩。陸博是一種擲骰子走步的玩具，王容與覺得跟飛行棋大富翁一樣的原理玩，就命人做了好幾副和世面上不一樣的陸博，最大的那一副是實景沙盤呢，還有人物扮演角色，背景參照的韓熙載夜宴，六個人分占六角，初始人物角色是端茶丫頭，歌姬，舞姬，琵琶客，小廝，賓客，擲骰子走步，誰最先走到最后，成為宴會的主人，誰就贏了。

    沙盤做的很是精巧，仿若一座真的園林，就算是縮小了也體積龐大，四個丫頭忙活了一陣子才把棋盤擺起。棋子也是木雕的小人，栩栩如生。中間要是走到換身份的孔，還要換棋子。

    寧不知如今身子特殊，原不該玩的，但是為了不掃棠兒的性，也占了個角，只是她倚坐在榻上，讓丫頭給她移動棋子。魏靈芝，王容與齊芷溪也是分別倚坐了，讓丫頭移棋。只唐棠兒和王芙裳兩個，小孩心性要自己移棋。

    搖骰子時還在說著閑話，說著說著就到春裝上，王容與說雖然讓人來量了春裝尺寸，但要衣服送來了自己還是穿著冬裝，“乍暖還寒時候，最容易凍著了。春捂秋冬，老祖宗的話總有她的道理?！?/br>
    “過年期間長的rou，我還想瘦些了再做春裝?！睂幉恢f，“這倒也趕巧了，不用另作。”

    “我覺得你翻了年也胖了些?！蔽红`芝對王容與說?！疤膬阂才至诵??！?/br>
    “那是我還要長個兒呢?！蓖跞菖c和唐棠兒不約而同的回道。

    “是是是，就你們兩個要長個。”寧不知笑。

    這邊四個言笑晏晏，王芷溪和王芙裳其實不太合群，魏靈芝看著王芷溪溫言道，“這次來見二meimei仿佛氣質(zhì)更出眾了呢?！?/br>
    “jiejie每日在家勤學(xué)苦練，沒有一刻懈怠。”王芙裳驕傲的說，她看著王容與，吃的臉圓圓的，真以為祖母說的臉圓就是福氣。

    “三妹。”王芷溪用眼神示意，“在家無非就是繡花彈琴，沒有其他?！?/br>
    “我最近跟著我二嫂學(xué)合香呢，正好有幾方成品，你們拿回去熏熏屋子也好?！蓖跞菖c說，“就是最基礎(chǔ)的安息香，里頭沒有妨礙的?！?/br>
    “你如今連合香都學(xué)會了?！蔽红`芝說，“還是你日子過得有情趣，有滋有味的?！?/br>
    “左右閑著無聊?！蓖跞菖c說，“今天是時候不早，下次來帶你們親自捶捶香料，不一樣的樂趣。”

    “哎呀姑娘，你的棋子到終點了?！睙o病對王容與說。王容與探頭一看，果然她的棋子已經(jīng)變成腰纏金帶的主人?！把?，今個兒運氣好，承讓了各位?！?/br>
    此刻寧不知的賓客還在花園喝酒，走了大老遠(yuǎn)搖個骰子又回歸原位，魏靈芝的小廝已經(jīng)升級為賓客，和寧不知在花園相遇，唐棠兒的舞姬收到主人青睞升為太太，王芙裳的歌姬唱歌被賓客嫌棄，淪為端茶丫頭，王芷溪的琵琶客走到舞姬的位置上。

    而王容與最開始拿的端茶丫頭的棋子，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升官發(fā)財最后買下了院子成為了主人。

    第十五章

    雖說是游戲，王芙裳小兒心性見輸了就把棋子一扔，王芷溪見不像，帶著她找個由頭先走了，魏靈芝看著兩姐妹的身影，“這不是一個娘肚子里出來的輕一個重一個我理解，這都是一個媽生的，怎么還厚此薄彼?！?/br>
    “不怪我說話難聽，你三meimei這脾性要是定了，這日后還有她的好果子吃?！蔽红`芝說。兩個姑娘身上用心教養(yǎng)和敷衍教養(yǎng)的痕跡如此明顯，不外乎人說。

    “等到二meimei進(jìn)宮了，母親就會有閑暇來掰三妹的性子?！蓖跞菖c說。

    今日日頭正好，微風(fēng)吹的人欲醉，沒了王芷溪王芙裳兩姐妹，余下人更放松，又回到假山頂上的小亭子用午飯，櫻桃一品rou，干香牛rou粉絲煲，爆炒雞丁，豆腐釀rou，白玉蝦圓，八珍燴菜，雪菜燉魚湯，再有主事銀絲奶包。

    菜品都用桃花花型的餐具裝著，白瓷為底，只花瓣尖染一點粉紅，菜品雖多，分量卻不多，美食美器，看著人心情舒暢，王容與還讓人拿出去年釀的楊梅果酒，“我現(xiàn)下是喝不得酒?！睂幉恢郯桶偷恼f，“你還拿出來招我?！?/br>
    “吃rou怎么能沒酒呢？”王容與說，大家都覺得女孩子就該吃的少，該吃的清淡，但王容與就愛吃rou，這滿當(dāng)當(dāng)一桌一個全素菜沒有。四人既然能說的來，顯然食性也是相同的。

    魏靈芝例外，她是真的吃的挺少，口味清談，今天的豆腐釀rou和燉魚都是為她準(zhǔn)備的?！办`芝，你要多吃點。”王容與說，“當(dāng)母親比當(dāng)姑娘累多了，你要吃的多才能儲存力氣?！碧萘艘矔绊懯茉械?。

    午飯過后又小憩一會，拿著王容與準(zhǔn)備的小禮物各自歸家，王容與去祖母那回話，然后就回屋休息了。今天過的充實又快樂，以至于她完全想不到她的人生，已經(jīng)走到重要的節(jié)點上。

    第二天小太監(jiān)送來通知，薄薄的一張紙，上面寫著王家長女，次女被采選，與三月初二送至神武門，每人可帶兩個包裹。隨著通知還有一人五錠的官銀，這是宮中的聘禮。

    王偉拿著紙有些懵，“這位公公是不是弄錯了？只有次女一人參與采選，這上面怎么還有我長女的名字?！?/br>
    “沒有錯的，這是最后宮里出來的確切名單?！碧O(jiān)說，“因為采選入宮前，秀女因為緊張也許會有些身體不適，王千戶千萬不要客氣，盡管告知咱家，可以從宮里叫太醫(yī)過來給秀女診脈。”

    “王千戶，被采選上是天家給的臉面，你這臉看著可沒那么高興??？”太監(jiān)敲打說。

    “哪里哪里。”王偉勉強笑，又趕緊遞了荷包給采選太監(jiān)。

    等人走后，王偉坐在椅子上，“怎么會這樣？”

    “爹。”長子王厚德進(jìn)來，“怎么了？”

    “今日來的通知，你大meimei和二meimei一同被采選上了?！蓖鮽フf。“那天采選太監(jiān)來的時候，我眼見他只圈了你二meimei的名字，怎么寶兒會，？”

    王厚德拿過紙一看，“那現(xiàn)在怎么辦？不如讓三弟去宮里打聽打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