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長公主哭笑不得,無奈道:“母親,您這樣要把她寵壞了。” 太后瞪了長公主一眼,護著安姐兒道:“什么寵壞了?我一手帶大你和你哥哥,怎么沒把你們寵壞?我們安兒是個好孩子,就該寵著!” 安姐兒膩歪在太后滿是檀香的懷抱里,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一天要學(xué)五個時辰! 作者有話要說: 錢氏:憑什么那個野丫頭能當郡主?我不服! 太后:我外孫女可太貼心了!摔碗都只摔我不喜歡的。 冷蟾兒羹:冷的蛤蜊rou羹,最適合夏天吃,超級好吃! 第35章 長公主歡天喜地領(lǐng)了兩位嬤嬤回了國公府,親自鋪排兩位嬤嬤的住處,一應(yīng)吃食用具都比照著主子來。 兩位嬤嬤受寵若驚,長公主卻道:“你們又不是奴籍,是本宮親自求了太后把你們請回家教導(dǎo)郡主,你們就是郡主的半個師父,如何使不得這些?” 金嬤嬤和方嬤嬤是世家出來的,不過都是拐了不知道多少彎的旁支,但那也是名門世家后人,更何況兩人在太后身邊當差,都是有品級的,不是白身。 兩位嬤嬤見長公主是天家貴胄,對她們卻頗為敬重,心中十分觸動。 太后為安姐兒挑的兩位嬤嬤,都是知根知底,且族中沒有至親,無牽無掛孑然一身。 太后臨走時就囑咐長公主和安姐兒,只要善待兩位嬤嬤,待她們老了給她們養(yǎng)老送終,她們沒有兒女子侄,自然一顆心都放在安姐兒身上。 兩位嬤嬤本來都打算老死宮中了,卻不想被太后指派當元安郡主身邊。 世家大族里,對經(jīng)年的mama嬤嬤們都十分敬重,尤其是姑娘小爺身邊的奶嬤嬤和教養(yǎng)嬤嬤,姑娘小爺們是要給她們養(yǎng)老的。 她們又是太后身邊出來的,身份更比尋常教養(yǎng)嬤嬤不同,既有品級,又能拿內(nèi)宮和國公府雙份奉銀和賞賜。 她們雖然沒有丈夫兒女,但只要腰包鼓鼓,就算元安郡主是個跋扈的,大不了熬到郡主出嫁,她們請旨出宮養(yǎng)老,憑著伺候過太后和教養(yǎng)過郡主的資歷,到哪里不被人敬著? 故而對教養(yǎng)元安郡主一事,她們打定主意,若是郡主謙而敏學(xué),心地善良,她們就把一身本事傾囊相授,日后郡主嫁人了,她們也跟在身邊,幫著教養(yǎng)郡主日后的孩子。 若是郡主跋扈囂張,她們也不必如何勉強,該教的教,至于郡主學(xué)不學(xué)她們就無可奈何了,太后和長公主都是講理的人,她們?nèi)蘸筠o了教養(yǎng)嬤嬤一職,回鄉(xiāng)買一個小院子相依為命倒也不錯。 因為安姐兒的西席先生剛剛才從祁州秦家出發(fā),還需得兩個多月才能到臨城,故而安姐兒目前只需上午跟著兩位嬤嬤學(xué)習閨學(xué)。 聽說安姐兒還在路上的西席先生也大有來頭,他算起來還是太后的遠房堂弟,單名放,且極為不愿別人喊他的字,故而對外交往只用秦放這個名字。 秦先生雖然學(xué)問極好,在文人中也頗有幾分學(xué)名,但生性不羈,不喜做官,年逾五十,也沒有家室,倒是落得一身輕松。 長公主托了秦家族長,才請到他來京坐鎮(zhèn)沈家西席,不光是為了安姐兒,沈明哲明年就要娶妻,沈明堂再有兩年也該成親,日后沈家孫輩啟蒙也要交到秦先生手中。 秦先生本不愿來沈家當先生,但是長公主再三承諾,只要秦先生愿意留在沈家,養(yǎng)老送終沈家一手包了,若是他嫌晚年生活孤單,沈家多得是孤寡的mama,可以和他作伴。 秦先生對孤寡婆子沒有興趣,但是對有人養(yǎng)老送終很有興趣。 他年歲漸大,平時灑脫不羈,身上聚不住一文錢,等老了動不了時,總不能躺在族兄弟家里,讓族兄弟給自己送終。 故而長公主讓秦族長把話帶給秦先生第二天,秦先生就收拾好家當跟著秦家入京探親的車隊一起出發(fā)了。 從宮里回來后的第二天,安姐兒就開始上閨學(xué)了。 衛(wèi)老太太在沈國公回來后,帶著沈惠到東院一陣痛哭,成功把沈惠也塞進了閨學(xué)。 長公主倒是沒有說什么,她雖然深恨沈大郎,但是罪不及子女,雖然不喜歡沈惠為人,但如果她想學(xué)好,長公主也不會橫加阻擋,反正嬤嬤們帶一個也是帶,趕兩個也是趕。 當然,長公主還是有私下囑咐兩位嬤嬤,一切以安姐兒為主。 后來曹將軍家里聽說沈家請了兩位德高望重的嬤嬤,曹夫人忙不迭帶了禮物上門,把曹寶珠也送了過來。 曹清朗在家閉門讀書,顧不上幺妹,曹寶珠在家里就差上房揭瓦,曹將軍出了名的寵女兒,都險些動了家法。 曹夫人奉上一份拜師禮,把曹寶珠丟在了沈家,還放言,如果曹寶珠有什么不對的地方,兩位嬤嬤只管打罵,不必留情面! 長公主子?xùn)|院開辟了一間書房,專門用來給三個女孩上課用。 第一天上課,三個女孩早早就到了,安姐兒和沈惠還好,走幾步就到書房,曹寶珠卻是早早就被母親從被窩里拖出來,收拾好送到沈家。 因為等曹寶珠耽擱了,等安姐兒和曹寶珠到書房時,沈惠已經(jīng)到了,安坐在正中的座位上。 見安姐兒和曹寶珠手拉手一起進了書房,也不起身,只坐著對安姐兒笑道:“meimei終于來了,jiejie還當你起不來要遲了?!?/br> 安姐兒在左邊的位子上坐下,臉上微紅:“母親說方嬤嬤教學(xué)十分嚴厲,我再懶散也不敢遲了方嬤嬤的課?!?/br> 曹寶珠最不耐煩沈惠沒事找事,人還沒坐穩(wěn)就張口譏諷道:“誰有沈jiejie你勤快,聽說在祁州時,每每公子們下學(xué),總能在書塾旁的花園里遇到沈jiejie吟詩念詞,那書塾雖然也在當今府邸,可和jiejie住的院子隔了大半個園子,難為jiejie日日風雨無阻?!?/br> 沈家在祁州時,和當今住在一個府上,沈國公常年在外打仗,不放心家里妻兒母親,太后便把沈家都接到蕭府。 又因為擔心將士們出門征戰(zhàn),家中兒子無人教養(yǎng),干脆在府里辦了個書塾,祁州將領(lǐng)都把家中兒子送到了主公府上,兩位皇子自然也在其中上學(xué)。 沈惠臉慢慢漲紅了,當初因為這事她還被老太太狠狠罰了,如今被曹寶珠翻了出來,她窘的手足無措。 她知道曹寶珠是個混不吝的性子,若是她現(xiàn)在反唇相譏,只怕曹寶珠能把那些陳年舊事一股腦全倒了,故而雖然心中恨曹寶珠恨得牙癢,卻只能強咽下這份譏諷,權(quán)當沒有聽見。 曹寶珠見沈惠默不作聲,也覺得沒意思,哼了一聲扭過頭,不再理會她。 安姐兒全程作壁上觀,前塵舊事與她無關(guān),那會她還在虎頭溝自在。 阿姐時常教導(dǎo)自己,不了解的事不要貿(mào)然開口,多說多錯。 “咳!” 兩個丫鬟打了簾子,方嬤嬤跨過門檻,走得十分穩(wěn)當。 方嬤嬤身材干瘦,兩頰微微有些干癟,吊三角的眼睛,眼珠子偏上,看著十分兇狠。 安姐兒只被方嬤嬤的視線掃了一眼,渾身就情不自禁繃緊了,方嬤嬤手里可拿著戒尺呢! 三個姑娘忙起身,一齊道:“方嬤嬤好。” 方嬤嬤皺著眉頭點點頭,也不讓坐下,板著臉似乎十分不滿意。 安姐兒心里惴惴,她們做錯了什么了? 可是課都還沒來得及上,要犯錯也來不及啊。 “我奉太后和長公主之命教導(dǎo)郡主規(guī)矩禮儀,不敢有差,若是我說話重了,還請郡主見諒?!?/br> 方嬤嬤說話也十分死板,一番話說完了竟然只有一個語調(diào)。 安姐兒忙笑著回道:“嬤嬤言重了,太后娘娘和母親特意囑咐過我,跟著兩位嬤嬤上課要謙遜有禮,要敬重嬤嬤,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嬤嬤只管責罰,我絕不敢有二話?!?/br> 方嬤嬤滿意地點點頭,看來這個新晉的郡主不是個跋扈的。 “既然如此,那我有話就直說了。” “方嬤嬤請說。” 方嬤嬤話雖然是對著安姐兒說的,眼睛卻盯著沈惠。 “古語有云:‘恭敬之心,禮也’。無論平頭百姓還是世家貴眷行為處事都離不開一個禮字,老身這第一堂課就要教幾位姑娘何為‘禮’。 ” 說著指著旁邊侍奉的侍女道:“你們幾個把惠姑娘的書案搬到一旁,把郡主的書案挪到中間往前一尺處?!?/br> 幾個侍女要去搬沈惠的書案,書雪和醉雙忙上前護著沈惠,不讓侍女們近身。 “嬤嬤這是何意?”沈惠站在書案旁作不解狀:“我在家中居長,又是長房長女,自然該坐在這里?!?/br> 嬤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惠姑娘是該跟著老身學(xué)學(xué)禮儀?!?/br> 方嬤嬤對三位姑娘高聲道:“咱們大堯不是邊塞小國,凡是都要講一個‘禮’。治國治軍,用禮整頓;風俗教化,借禮推行;是非曲直,依禮判斷?!?/br> 然后又看著沈惠一字一句道:“尊卑貴賤,靠禮辨明??ぶ魇钱斀裼H封的郡主,是尊。而你,只是白身。” 沈惠好像被人當眾抽了一耳光,臉上火辣辣的。 自從到了衛(wèi)老太太身邊,一直被當作沈家大小姐供養(yǎng)著,從前安姐兒不在,家中只有她一個姑娘,長公主也從來不苛待她,上到老太太下到侍女婆子,誰不敬著她? 就算沈念被找了回來,她也打心眼里瞧不上她,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處處不如自己,不過是投了個好胎罷了! “我父親曾是當今麾下的將軍,也是戰(zhàn)死在疆場上的,我也是官家女眷,怎么是白身?” 沈惠漲紅了臉,眼淚一串一串落了下來。 曹寶珠冷笑一聲:“你父親哪是死在疆場上,那是——哎呦!” 荷香狠狠捏了下自家姑娘的手,哎呦我的姑娘,別人家的事你多嘴什么! 荷香是曹夫人特意送來看著曹寶珠的,想到自己案上還沒抄完的孝經(jīng),曹寶珠只好悻悻閉嘴。 方嬤嬤繼續(xù)道:“我跟在太后身邊十多年,有些事別人不知道,我卻清楚,惠姑娘還是想好再說?!?/br> 然后厲聲對幾個侍女道:“搬!” 沈惠靠在書雪身上死死咬著牙,指甲嵌進手掌心也不覺得疼。 總有一日,她要把今日所受的羞辱盡數(shù)奉還! 從此以后,安姐兒上午先跟著方嬤嬤學(xué)禮儀和如何處理人情世故,再跟著金嬤嬤學(xué)如何御下待人,管家理事。 等秦先生到了沈家后,安姐兒下午還要跟著先生念書,天天忙得頭昏腦漲。 自從第一天在閨學(xué)被方嬤嬤明著訓(xùn)斥一頓后,沈惠老實了不少,不在處處和安姐兒別苗頭,弄得安姐兒頗有幾分不習慣。 不過安姐兒倒是聽說,那天下了閨學(xué)后不久,月明齋又向長公主又討了一套花瓶茶具,衛(wèi)老太太把沈惠叫過去說了許久的話。 第二年二月十六,安姐兒生辰時,長公主遍請臨城大大小小官眷,為安姐兒辦了一場盛大的生辰宴會。 這是國公府在向世家宣布,元安郡主正式踏入貴族圈了。 能進沈家大門的都是誥命夫人,精明的很,沈國公功勛卓著,長公主又是當今親妹,更聽說太后娘娘把郡主當成心尖子眼珠子疼,誰不捧著沈家?。 長公主正笑盈盈地看著被官眷圍住不住夸贊的女兒,宮里太后、當今、皇后三人的賞賜流水一樣送進了鎮(zhèn)國公府。 眾人夸贊得越發(fā)真情實意,把安姐兒從頭到腳,從長相到性格,都夸了個遍,把世間的好詞都用在了安姐兒身上。 好些嘴慢的夫人,深恨自己在家里沒準備好,不能盡吐心聲。 生辰宴后,長公主便下令,府上不許用“姐兒”稱呼郡主,不夠尊重。眾人領(lǐng)命,自此以后只稱郡主。 元安上午的閨學(xué)每兩日歇一天,下午也是每三日歇一天。 空閑時間或出門踏青游玩,或跟著長公主參加各家的宴會,漸漸的身邊也有了好些閨中密友,這頭一個就是曹家幺女寶珠。 歲月匆匆,一晃而過,元安的貴女生活既充實又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