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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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wèi)重重把守之外,街角停了輛不打眼的灰色馬車。從李綰的車架至此,簾子便被掀開。清雋的男人,一直望著她的方向,連眨眼都不舍得,仿佛要將她的身影刻在心間。直到她換轎進府,連衣角都消失不見。又過了良久,馬車里的男人才低聲道:“走吧。” 他低聲咳了咳,一方淡青色絹帕中是一團醒目血跡。 第75章 春光 他二人間的緣分或許早就斷了, 斷在冬青寺那個飄雪的夜, 斷在他轉(zhuǎn)身的一剎那間。注定了今生再無瓜葛。 后來,她在京都,他在范陽。他從小長在佛門, 自以為心如止水, 可聽聞?wù)潞偷塾{她為妃的消息時,他還是發(fā)了瘋。不管不顧, 借著隨石嶺迎親之名來了京都, 終于在諭恩候府見到了她。那時他想著,只要她有半分不愿, 他便帶她走,哪怕是牽連了盧家,也在所不惜。 可他忘了,人心不似磐石, 時間才是良藥,刻骨銘心的愛恨也總有消散的那一天。 那雙嫵媚狹長的眼眸含著笑意看他, 她說:“我不走,多謝盧公子好意。”一派平靜釋然之意。 盧玄的整顆心都像被人攥緊。是他的心不誠,佛祖不再眷顧。 她不恨他、也不愛他了,他的小姑娘長大了。那一瞬間起,他便如墜入阿鼻地獄, 永不超生。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得拼命忍住喉頭翻涌甜意,望她背影遠走。狼狽間, 想起昔年師傅的話。濟安大師曾勸他,‘玄真,那執(zhí)念會是你一生的災(zāi)禍!你必須割舍!’ 割舍?那便是要他將一顆心都剜出來不要,談何容易。她若真是他的災(zāi)禍他也心甘情愿,怕就怕從此山水不相逢,兩人再沒了干系。 那一次相見,險些要了盧玄的性命。他夜里連番嘔血,陷入昏厥,命懸一線間被送回了范陽盧家。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又休養(yǎng)許久才保下性命。轉(zhuǎn)眼兩年,他與她不曾見過??擅恳粋€關(guān)乎她的消息,他都不肯錯漏。 聽聞她做了皇貴妃,聽聞她寵冠六宮。聽聞諭恩候起事,聽聞她成了榮安公主。聽聞......她要嫁人了。京都里頭熱鬧,一樁事兒緊跟著另一樁事兒,仿佛每一天都是風起云涌。他在范陽寂靜院落中,聽著念著,一顆心也跟著沉浮。 世家有自己的一張關(guān)系網(wǎng),哪怕表面上低調(diào)避世,可朝堂上的消息卻是靈通的。遞來的條子,只要和她相關(guān),他便展平了,一張張仔細收好,放在紫檀祥云匣中,仿佛是什么珍寶。無數(shù)個靜謐的夜里,他翻來覆去的看,一字一句的品,猜想她彼時的心境。 盧玄心中存了怯意,不敢再見她,生怕看到那雙冷淡了的眼眸,只淡漠一眼就能讓他肝腸寸斷??晒砻孕母[也好、冥頑不靈也罷,在她大婚前日,他還是連夜趕來了京都。不為什么,只是固執(zhí)的想要遠遠看她一眼。 她出嫁這日,整個京都都跟著喧鬧。唯獨他在馬車里枯坐,從清晨等到暮色將至,終于等到了她的車架。八寶香車、大紅幔帳,入目都是喜慶至極的顏色,可卻令他滿心苦澀。 隔得太遠,看不清她的臉。只見身材挺拔的男人,抱著她上轎,兩人靠在一處,頭挨著頭說了幾句悄悄話,顯得親昵極了。人與人之間就是這樣,感情好時,仿佛頭發(fā)絲兒都蘊著柔情蜜意,根本瞞不了人。 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胸口的那一團郁火名謂‘妒忌’,不禁一遍遍問自己,若是那年雪夜他能回抱住她,告訴她‘阿綰,我亦心悅于你?!敲唇袢?,伴在她身旁的人,會否是他? 他放下車簾,吩咐車夫道,“走吧。” 小廝替他不值,擰著眉頭抱怨,“公子身子本就弱,這回坐了一日一夜的馬車趕來,只為遠遠看一眼?縱使是皇家嫁女,憑盧家的帖子,咱們?nèi)ビ懕簿啤⒄f兩句話兒這個面子總是有的,您何必苦著自己?” 盧玄咳了起來,喉間一陣腥甜。他閉目不再去瞧帕子上的刺目血跡,開口道:“走吧?!边@次口吻是不容置疑。 他緊緊攥著帕子。剛才將她抱起的男人,有一身好氣度,是大雍戰(zhàn)功赫赫的昭義將軍。雖瞧不清阿綰的神情,但能感覺到,她是歡喜的,這便夠了。那人身子康健,能久伴她一世??伤兀?/br> 幸好、幸好沒有帶累她。 . . 宋懷秀察覺到街角有人凝視,待送李綰進府后,便叫人過去詢問,可侍衛(wèi)還沒搭上話,車夫便駕車遠走,實在有些古怪。 正琢磨著,忽聽小廝道:“將軍,太子殿下到了!”宋懷秀應(yīng)了聲,趕忙理了理衣袍,去迎大舅子,暫把馬車一事放下。 喜宴最是熱鬧,甭管遠的近的,新郎官都要敬上一杯,謝謝人家賞光前來??伤螒研闶莻€什么脾氣,眾人皆知,今日見他神色,便知他惦記著后院,沒心思喝酒。便也不敢去鬧他,一同敬了一杯,道過喜后,各吃各的席面。 倒是極少飲酒的太子,喝的滿臉通紅。 宋懷秀幾杯酒下肚面不改色,但卻不敢和李榕再飲,扶著他勸道:“殿下還是少喝些,這酒后勁兒大。” 李榕搖了搖頭,拉著他的衣袖,磕絆道:“孤今日是高興。宋將軍日后可要好好待我家阿綰,我這妹子,瞧著嬌懶,愛耍性兒,其實最是好心腸的一個人。只要你待她好,她必定也心疼你,你們二人好好過?!?/br> “是,微臣一定待公主好?!?/br> “好,那就好。”李榕瞇著醉眼,從袖中掏出一只草螞蚱,“宋將軍轉(zhuǎn)交給阿綰,告訴她這是哥哥給她的賀禮,無論何時,大哥護著她。” 這哪是要告訴李綰。這是在警告自己,阿綰有哥哥撐腰呢! 宋懷秀低頭一樂,倒因此對這儲君大舅哥多了幾分好感,親自攙著送了出去。 待送走了太子殿下,宋懷秀便讓連勇幾個哥們兒幫他照看賓客。推說自己不勝酒力,直接回了后院。 他聞了聞自己身上,怕酒氣惹得李綰嫌棄,又沐浴更衣一番,這才敢去見她。 . . 屋里頭點著燭火靜悄悄的,他輕手輕腳繞到里間,見李綰歪在烏木鎏金寶象纏枝床上打盹。冬雪則坐在腳踏上,搓揉著她的腳腕,見了宋懷秀便要起身行禮。 宋懷秀抬手免了她的禮,輕聲問道:“公主用過晚飯了?” 冬雪小聲答:“就在泡藥浴前用了小半碗粥,說是要等您回來一道吃??山駜褐鴮嵗壑?,昨夜里又沒睡踏實,這會兒竟是瞇著了。” 宋懷秀點頭,看了看冬雪手法,說道:“我來吧。你們也都下去歇著?!?/br> “是?!倍┕硗肆顺鋈ィ堇镏皇O滤麄兌?。 一旁架子上放著雕花銀盆,盆里是加了艾葉的熱水。宋懷秀泡了泡手,待手上有了熱乎氣,便依照著冬雪剛才的手法,搓揉起李綰的腳踝來。 方才在府外,見她疼的臉都白了,宋懷秀心疼的不得了。這會兒真是好心,想幫她揉一揉,緩解痛楚??扇嘀嘀?,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 李綰不光臉長得好,她真是得了老天爺偏愛,身上無一處不美。連一雙精巧玉足都比旁人美上百倍,玉足又白又小,瞧著纖弱精致,指甲小巧又圓潤,像是透粉的珠貝。美的簡直像是一件珍寶,合該握在手里把玩才對。 宋懷秀不是圣人,握著潔白腳踝的手,悄悄向下移了兩分。 李綰睡得迷迷糊糊,隱約覺得冬雪揉捏的位置不對,睜眼一瞧,險些叫出聲來。哪是什么冬雪,床尾坐著的正是那冤家。 見自己的腳被人家握在手心,李綰羞得面色通紅。“你快放手!” 她掙扎著要把腳縮回來,可力氣哪比得過男人?人家不放手,她掙扎也是無用,磨蹭間還將裙擺蹭到一旁,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小腿來。 宋懷秀本是與她玩鬧,卻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床上的女子打散了發(fā)髻,一頭烏瀑一般的長發(fā)披在朱紅色的錦緞上,她肌膚勝雪,黑白紅三色,美的耀目,近乎妖異。偏她此時面頰還染上羞粉之色,一雙嫵媚鳳眸是是剛睡醒的迷蒙,蘊著淡淡水光,正含羞帶嗔的看著他,嬌聲道:“你快放手!” 放手?宋懷秀只覺得渾身燥熱起來,恨不得將她吃到肚里才好。燭火映襯之下,他眸色轉(zhuǎn)暗?!澳悴皇悄_踝痛楚?我?guī)湍闳嗳?。?/br> 李綰偏過頭去,咬唇道:“不疼了,早就不疼了,你放手!” “好好好,我放手。”他松開腳踝,溫熱的大手卻順著李綰小腿一直摸了上去。習武之人,手上有繭,摸在女人細膩的皮rou上,帶起一陣輕顫。 陌生的情、欲令李綰張皇,她滿心羞澀,可卻攥緊身下錦被沒躲。 宋懷秀俯身上去,輕吻她的櫻唇。一只撐在她頸邊,另一只手去解錦裙細帶。李綰今日穿了件朱紅色的軟緞裙,帶子系的不復(fù)雜,可男人越是焦急越是不得章法,竟扯成了死結(jié),懊惱間一個用力,裙子便撕裂破開來,露出女人胸前腰間大片的白膩肌膚。 宋懷秀低頭一看,更是全身的血都涌去了一處。輕吻變得纏綿,滿含侵略的意味。李綰顏色淺淡的唇,也變得嬌紅欲滴起來。 宋懷秀胡亂扯下自己衣袍,露出一身的腱子rou。他身上是好看的小麥色,寬肩窄腰令人心動。他撈起李綰的細腰,埋首在她頸邊,啞著嗓子道:“綰綰......可不可以?” 見他到了這會兒,還寧愿自己難受,也要顧念她,李綰心中動容。她咬了咬唇,一雙藕臂勾上他的脖頸,細碎的吻落在男人的喉結(jié)上。 “嘶~”宋懷秀呼吸一滯,再受不住撩撥,直接將她壓在身下。 紅鸞賬內(nèi),一室好春光。 第76章 妖精 在那個年月, 生在什么人家, 這一輩子也就大抵是個什么命了。 男人們稍好些,生在寒門,若想要有出息, 還可咬緊牙關(guān)一門心思讀書, 只要能考取個把功名,便算是出人頭地, 改換了門庭??膳觽兡兀窟B這搏一搏的機會都沒有, 一生苦樂全系在旁人身上。嫁得什么樣的夫君,就得過什么樣的日子, 著實不公平。 可不管在哪,總有些不認命的。 宋懷秀認識李綰之前,整日在街坊世面上打混,看著浪蕩不羈, 加之他是英國公府的公子,又生得一副俊朗的好樣貌, 自有那想攀高枝兒的女子往他身上貼。有些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也有些是花樓里的姐兒,做妾也好通房也罷,人家全然不計較,只要能攀上他宋二公子, 進了國公府,后半輩子的富貴便算是有了著落! 可無論是怎樣的女子,宋懷秀都從不讓她們沾身。照他的話說, ‘不是嘰嘰歪歪,就是搔首弄姿的,忒煩!’與她們在一處矯情,還不如自己多喝二兩酒痛快。 認識李綰之后,他就一顆心撲到了她身上。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為了娶到她,大半的時間泡在軍營里,更不可能與其他女子有牽扯。 所以宋將軍今年二十有二,其實還是個雛兒。 在大雍,多得是十五六歲便娶妻生子的男人,像他這樣倒是少見。 今日終于得償所愿,李綰又是那般惑人姿容??v使是見慣風月的花叢老手,也受不住美人一個眼波,更別說是他這愣頭青了,看著身下的曼妙胴體,腦子都要成了漿糊。 他吻著吻著便挺身進入,可苦了李綰,一陣撕裂之痛襲來,疼的她紅了眼眶,只得死死咬在男人肩頭才稍解恨。她咬的用力,可宋懷秀皮糙rou厚的,這點疼根本不當回事兒,反而因此更興奮了些。 這事兒分人,有的男人一表人才,試過才知是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有的男人其貌不揚,這方面倒是很有本事,可先天如何,更多還要看后天體質(zhì)。宋懷秀是習武之人,身強體壯,比那些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富貴公子、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都要持久的多。 可這第一次沒經(jīng)驗,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過了會兒子,他悶哼一聲終于停下身來。饜足過后的男人最是溫情,他抱住李綰,想親親她的臉,可她卻一聲不響的背過身去。 宋懷秀不明所以,探身一看傻了眼。 燭火映照下,女子嫵媚的鳳眼中蘊著兩汪淚,神情委屈可憐極了。他慌了神,連忙坐起身來問:“怎么哭了?” 李綰甩開他的手,帶著哭音兒控訴道:“疼!” “我疼的受不住,你都不肯停歇,只顧著自己痛快!先前還說什么喜歡我,此生定待我如珠如寶,想來也都是哄我的!”李綰含淚看他,是與往日不同的憐弱風情。 宋懷秀登時便愧疚起來,連聲道:“是是是,是我不好,你打我掐我都行,作何自己忍著?” 一提這個李綰更加來氣:“我那般死死咬你肩頭,你都不停,還要我如何?”她扶著迎枕坐起身,只覺得那處一陣鈍痛,吸了吸氣。 見她這般,宋懷秀也起了急:“疼的厲害?可是傷著了?要不我叫他們請大夫?” 李綰真恨不得掐死這傻子,為這事兒請大夫,那可真是丟死人。她想起母妃交代過得話,哼唧道:“不用!我洗一洗,涂些藥膏子就是?!?/br> 宋懷秀還是不放心,按著她的腿,細細去看那處。只見白濁中帶著血絲,錦被上也有點點猩紅,宋懷秀嚇了一跳,忽又想起剛才遇到的阻礙。他雖沒經(jīng)過事,可這些總是知道的,神情一怔,訥訥問道:“綰綰,你、你怎是處子之身?” 李綰氣哼哼道:“你不樂意?” “怎會?只是我以為......” 他的欲言又止,李綰當然知道怎么回事,開口解釋道:“那時說是受寵,可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幌子,我和劉鈺可從未、從未有過這事兒?!?/br> 這對于宋懷秀來說,可真是意外之喜。他不知道這里頭的隱情,李綰入宮為妃,在尋常人想來,必是失了身的。這么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擺在眼前,哪個男人能無動于衷?那不是有毛病嗎? 況且兩人定下婚約之前,李綰話里話外也曾問過他介不介意。 那時他說不介意,心里頭也確實是這么想的,他真心喜歡李綰,喜歡到什么都可以不介意。 雖不介意,可如今知道她沒與別的男人有過那事,當然更好。 “我的祖宗,你怎么不早說?”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哎呀,也是我糊涂,興奮起來沒往那想,竟冒冒失失傷了你?!?/br> 李綰先前不說明白,也是存著兩分試探的心思。她怕男人嘴上說不介意,心里頭還是別扭,要是他如鯁在喉,那她怎么解釋人家該不信也還是不信。倒不如含含糊糊認下,成了親自見分曉。 可眼下見他這般自責,倒讓李綰不好再鬧脾氣了。她伸出手摸了摸宋懷秀肩頭的牙印子,她咬的狠,這會兒泛了紫,還有幾處出了血?!拔乙舶涯阋屏耍闶浅镀搅?。你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