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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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峻紅著眼搖了搖頭,啞聲道:“陛下,石家不敢挾恩自重,您也知道,我們幫您不是貪圖從龍之功,只是為了給我妹子報仇?!?/br> “我妹子十五歲就嫁了劉鈺,他不憐惜就罷了,卻還要了她的性命,這口氣石家咽不下??蓻]想到阿敏的仇報了,又搭上了阿嶺的一條命。我知道,是我石家倒霉,怨不得誰,可我爹娘年歲大了,連失子女已是受不住,二老硬撐著給阿嶺cao辦喪事,可訂下幾個日子,公主都不答應,一直拖著不肯讓我兄弟下葬?!?/br> “已是快四月了,尸身放不住,公主還硬是叫人抬著棺槨到京都來。我爹知道后,當場便撅了過去,我這是安頓好家里,才追了過來?!?/br> “陛下,算我求求您,您讓公主將我兄弟交給我吧,我?guī)丶胰胪翞榘玻耶敶蟾绲?,總不能看他爛在京都!我求求您了!”他額頭狠狠扣在青磚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轉眼便青紫一片。 李昭簡直是無地自容。 “快起來、快起來!是朕的女兒不懂事,你弟弟的尸身你今日便可帶回去。也讓纖兒與你一道回去,讓她跪著給你爹娘認錯!朕絕不包庇......” 做皇帝的肯認錯,已是給足了面子,可石峻竟搖了搖頭。 立在一旁的內侍見狀,便尖聲道:“大膽!” 石嶺咬牙:“陛下,不是微臣不知好歹,而是、而是......公主身份高貴,石家不敢連累公主守寡,還請陛下留公主在京都盡孝罷?!?/br> 李昭挑眉,他不讓女兒守是一回事,婆家人發(fā)話不讓她回去守,那可就是另一碼事兒了,這傳出去可不好聽,鬧不好要壞了李家公主的名聲。 見帝王冷了臉色,石峻心中一抖。這事兒說來他們家占理,只是事情好說不好聽,怕說出來得罪皇帝。可眼下皇帝已是生惱,他只好硬著頭皮,壓低聲音如實告知:“陛下恕罪。公主善言談,原先阿嶺還在時,便有些奇怪風聲傳來。如今阿嶺沒了,不若就算了罷。我爹那身子骨實在是受不住別人非議了......” 李昭僵在了原地。這話再沒什么聽不明白的了,這是說他的女兒不本分。 丈夫還在時便與人勾三搭四,險些將公婆氣死。這下丈夫沒了,婆家認定她守不住,莫不如別再回去氣人了。 李昭一口氣堵在了胸口,這......簡直是丟人現(xiàn)眼! 他閉了閉眼,再睜眼時聲音冷了下來,“朕的女兒可不是任由別人污蔑的,若有假話,你石家可擔得起?” 石峻急聲道,“微臣起誓,若是紅口白牙污蔑了公主半句,便讓微臣不得好死!” 李昭身形晃了晃,他背過身去,緩了半晌擺手道:“你去吧,接你兄弟回去。還有,轉告你爹,是朕對不住他、對不住石家,是朕沒教好女兒。讓他好好養(yǎng)病,這事兒......以后莫再與人提了,朕不會虧待你們?!?/br> “微臣多謝陛下,公主尊貴,石家自然不容許別人污蔑于她?!?/br> 鳳寧殿。 太后歲數(shù)大了,最惦記幾個孩子。尤其李纖嫁到冀州,幾年未曾見面,如今見了,便拉著她的手抹眼淚:“纖兒命苦,你那夫君竟是個短命的,不過你放心,你爹心疼你呢!” 祖孫二人執(zhí)手相看淚眼。吳皇后倒是在一旁偷偷翻了個白眼。 李纖險些害了她兒子,先前自己大度,幫她忙活親事,卻又落了一身的埋怨,想起來便來氣!她是不待見極了李纖。 可當著婆婆的面又不好發(fā)作,只好冷著臉在心中誹謗。 正不痛快呢,就聽太監(jiān)高唱:“陛下駕到!” 話音未落,李昭便大步進殿,掄圓了胳膊,狠狠一巴掌抽到李纖臉上,直接將人從椅子上抽到了地上。 除了這一巴掌的清脆響兒,殿中安靜極了。吳氏胸口一下便順當了,一時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第68章 拉架 吳氏沒忍住, ‘噗嗤’樂出了聲響。 縱使挨了婆婆一記眼刀, 那她心里也痛快!讓她說啊,這就是該!讓這李纖成天挑三揀四亂作妖,跟那她臟心眼子的姨娘一個德行, 這下惹惱了三郎吧!只也不知是為了什么事兒......吳氏抿嘴斂了笑意, 可那一雙眼分明是在瞧熱鬧,就差來盤子瓜果梨桃了。 老太太眼下沒心思搭理媳婦兒,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李昭瞧著面冷, 實則是個慈父,榕哥兒、柏哥兒這兩個小子他不舍得打, 待幾個女兒就更嬌慣了。十數(shù)年來,動手還真是頭一遭,看來纖兒這次,是真將他氣得狠了。 李纖生的瘦弱, 如今捂著臉頰跌坐在地,一臉的呆愣, 看著更是無助可憐。這人老了,心就軟,更不愿意記孩子的仇。老太太嘆了口氣,讓福緣去將人扶起來。 她親自起身拉住李昭,勸道:“哎呦, 皇帝今兒這是怎么了?縱使纖兒哪里做得不對,你與孩子好好說就是了,哪能動手呢?女孩子身體嬌弱, 萬一打壞了,你這當?shù)?,可不得一輩子良心難安?” “良心難安?呵?!崩钫牙湫ζ饋?,“托了她李纖的福,我現(xiàn)在可不就是良心難安嗎?李家的臉面都讓她給丟光了!” 老太太一怔,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揮了揮手將宮人們都攆了出去,這才拉著兒子袖口問:“你這話說的什么意思?” 李昭臊的都不知該如何開口,索性恨聲道,“讓您的好孫女自己說,她都做了些什么光彩事!” 福緣抻出帕子,想幫李纖擦擦嘴角的血。哪知李纖卻一把推開她,尖利道,“滾!” 李纖沒挨過打,這一嘴巴是真將她抽懵了。她臉頰迅速腫脹起來,稍微扯一下唇角便是一陣痛楚,嘴里面破了皮,帶著一股血腥氣。李纖腦袋里嗡嗡作響,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頭來,比起臉上的疼,屈辱感更令她難以接受。 他憑什么打她? 一個便宜爹罷了。這些年不是將她打發(fā)到庵里,就是將她嫁去冀州,沒給過她半點兒好處,這會兒打起人來倒是不手軟! 還有殿里的這幾人,什么母親祖母,從來沒有關心過她,一個個虛情假意,全是在瞧她熱鬧! 李纖撇開福緣,她梗著脖子,抬頭看向李昭,一雙眼睛里全是怨懟:“我做了什么?我還想要問問,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你如此對我!” “我與她李綰都是你的女兒,你對她千嬌百寵,對我卻如此苛刻,這樣厚此薄彼難道是做父親的道理了?” 李昭被她氣得呵笑,“你這幾年在冀州石家安穩(wěn)度日,又怎知你妹子在宮中有多艱難?她險些丟了性命,若沒有她昔日隱忍,便沒有我李家今日的煊赫!你做什么要同她比?” “嗬!這理由我倒是頭一次聽說?!崩罾w嘴角露出譏笑,“爹做了皇帝,我們姐妹成了寡婦,可真要論起來,也是她李綰比不得我才對!我夫君是為了大雍捐軀,是有功之臣!而她李綰呢?她是前朝末帝的女人,以前享的福還不夠?憑什么又成了榮安公主,處處壓我一頭?要我說,她這樣的不祥之人,您留她性命已是顧念骨rou親情,就該讓她去廟里吃齋念佛,贖清身上的罪孽才對!” 阿綰不詳?阿綰身上有罪孽?那真正逼宮的他成什么了? “狗屁!” 李昭徹底被她激怒,甩開老太太,便要再動手。 老太太歲數(shù)大了,拉扯兩下便沒了力氣,一屁股坐在圈椅上,喘著氣喊媳婦兒和福緣去攔。 吳氏痛快應了聲。她起身三步并兩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想要往外躲的李纖,愣是把人往李昭身前送,嘴里還念叨著:“纖兒你可真是不懂事,快給你父皇賠個不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父女二人弄得跟仇人似得,像怎么回事兒啊......” 還賠不是?這會兒李昭氣急了,一心只想抽她呢。 李纖咬牙使勁掙扎,可她瘦小哪拗得過吳氏? 那廂福緣也不痛快啊。她跟在老夫人身邊,可正經有些年頭了,便是沒進宮時,也沒受過這種氣。家里的幾個姑娘,繡姐兒待人最是和善,綰姐兒則一向與她親近,什么時候見了,都是甜甜的喚她一句‘福姑姑’,就連瞧著粗枝大葉的紛姐兒,那也是懂禮的。 今兒倒好,好心好意幫忙,李纖卻劈頭蓋臉讓她滾。要知道,就是三爺都不曾給她這般沒臉過,福緣這心里頭,是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這會兒老夫人讓她攔著三爺?哎呦,三爺如今是天子,那皇帝想打人能是別人攔得住的? 瞧架勢,像是福緣在拉李昭,可實際上她半點兒沒敢使力氣。還生怕耽誤了李昭教訓女兒,連腳底下的步子都是順著他的。 就這么著,拉架的兩人全是同一個心思,那李纖能不挨揍? 頭臉上挨得幾下,都不算什么了,最后是李昭一腳蹬到她腰腹間,將人踢的躺在地上半天也起不來身,這才算完。 李昭冷眼看著她:“我追封石嶺,那是看在石家的面子上。什么你夫君為國捐軀、舍身赴死的話,我勸你以后還是少說,讓知情人聽了,怕要笑掉大牙?!?/br> 冀州一戰(zhàn),宋懷秀親往。壓根算不上打仗,就收服了福王的人馬。死的那幾十人都是沖在最前面的先鋒。至于石家次子,自然是在后方的。 說來真是那孩子倒霉,下馬時踩在了己方在城外挖的戰(zhàn)壕里,被利器割傷了腿。本是小傷,誰也沒當回事,可回去之后竟是化膿不愈,發(fā)起了高燒,沒幾日便去了。 這死的實在不算英雄,甚至是有些窩囊,朝中眾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衫钫严虢o石家面子,誰還能攔他?死后的哀榮罷了,給也就給了,說來說去,人家還是皇家的駙馬。 可笑她李纖,得有多沒心肝,才會連自己夫君究竟是如何死的都不知。人死了,她又拿著雞毛當令箭,一副所有人都欠她的模樣,到京都來與姐妹爭長短,這樣的女兒,著實令李昭寒心。 他閉了閉眼,“你大伯剛才都與我說了。人家石家不認你這個媳婦,你也不必再回冀州去了。我只問你,你當真做了那不要臉的事?” 此話一出,老太太和吳氏都震驚的看向李纖。 李纖自己也沒想到,石峻竟真敢把這事兒捅出來。她本以為李昭惱怒,只是因為她拖著不讓下葬,還跳腳罵了公婆的緣故...... 實際上李纖與石嶺分房已久。從成親那日起,她便沒看上木訥的石嶺。令她心動的是那名喚盧玄的翩翩公子。她嫁到冀州之后,便接著親戚之名,想要接近人家,可盧玄卻處處躲著她,兩人連個私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李纖的心思再火熱,也禁不住他的這般冷漠,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了。 反倒和盧家另外一位旁支庶子勾搭在了一起。那人雖然樣貌身份都不如盧玄,可長得也算清秀,關鍵是一張巧嘴會哄人,總比她那木訥的丈夫強多了。李纖經常在別苑與這人廝混,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幾個月后,石家人也漸漸聽到了些風聲。 可卻沒人敢來質問李纖,那時她還以為是石家畏懼盧家,后來才知道,是李昭起事了。 冀州守軍與福王交戰(zhàn),整個冀州都亂了套,李纖那時聽下人說,石嶺受了傷整條腿都黑了,她心中更加嫌棄,到他死也沒回去見上一面。只一直以為他是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重傷不愈才沒了。 李纖只顧著欣喜,這蠢貨死的好!英勇就義倒成全了自己往后的尊榮。她根本不知道內情是怎么回事,便一路扶棺進了京,還當李昭會對她心存愧疚。 眼下聽李昭提起這茬,她渾身都抖了起來。她與那人的事,在冀州不算是什么秘密,既然石家敢捅到李昭面前,此時她再狡辯也是無用了。到時候人家隨便找?guī)讉€別苑的下人來,那她的狡辯可就成了欺君之罪。 想到此,李纖忍著腰腹上的疼痛,跪起身來。再沒了剛才的怨懟,滿臉都是委屈神色,“原來父皇竟是為這事兒在生女兒的氣。這也不能全怪我,是那石嶺待我不好,每日只疼寵他后院的姬妾,對我冷淡至極。女兒一時糊涂,這才、才......但我與盧郎是真心的,還求父皇開恩,成全我們罷!” 李昭再也與她說不下去,到了這個時候,竟還往死人身上潑臟水,她倒不嫌虧心! “成全?過幾日,北鶻使者便要抵京,他們想求娶大雍公主。你既然不愿為石嶺守著,便和親去罷?!崩钫褲M臉失望,再不愿與她多說什么,轉身便出了鳳寧殿。 和親?李纖臉上只?;覕≈?/br> 她轉頭看向老夫人,“祖母、祖母救救我,纖兒不想去和親啊祖母?!?/br> 老夫人姓崔,家里雖不好過,可仍舊以世家女子的規(guī)矩,來教導女兒。她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孫女竟做出了這種污糟事兒,一時難以接受,捂著額頭呼痛,“福緣,扶哀家進去,頭疼的厲害?!?/br> 吳氏也跟著起身,只是在經過李纖身邊時又掩唇笑了笑。這次多虧了她與福緣,李纖這頓揍挨的夠實誠。這會兒發(fā)髻散亂,臉頰紅腫,看著著實凄慘。 吳氏看夠了好戲 ,彎下腰輕聲道,“我勸你啊,別總想著同阿綰比。自己招不招人待見,自己心里還沒點兒數(shù)嗎?” 第69章 賜婚 李綰就像是那只蝶, 扇動幾下翅膀, 帶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上一世,大雍初建時,宋懷秀才入行伍, 還未混出名頭, 不是什么昭義將軍,更不是威名赫赫的戰(zhàn)神。又恰逢北鶻老可汗病逝, 其子哈侖繼任威遠可汗之位。新繼位的這位可汗年輕氣盛, 志向遠大,一時間令大雍邊境動蕩不安。 李昭忙著處理鄴朝的殘余勢力, 無余力討伐,只得送出公主和親,又陪上許多嫁妝,來換得邊境平穩(wěn)。直到八年后, 才出兵迎回李綰。 可這一世情況卻調轉了過來。李綰從小能言靈這件事,對李昭而言, 是莫大的一份肯定。讓他相信自己就是天選之子,他能做皇帝,且會是個好皇帝。不然的話,老天爺怎會唯獨給他家阿綰透信兒? 他堅信著這一點,這比打了雞血更加可怕。這一世的李昭, 提前了兩年建立大雍。 而此時,北鶻還是老可汗當權,最重要的是, 出了宋懷秀這么一個異數(shù)。 上一世的宋懷秀,在英國公府煊赫時,一直收斂鋒芒、渾噩度日。而這次,他為了抱得美人歸,可不敢再藏著掖著,弱冠之年便做了將軍。無論是北鶻還是南漠,他領兵前去,從未吃過敗仗。 別國嘴上雖不說,可心里已是怵了他,不愿再與他對上。這時的人迷信,宋懷秀殺人時毫不手軟,敵國百姓便都說他是惡鬼轉世。 此次聽聞這惡鬼是大雍的開國功臣,很得他們新帝器重,便也沒人敢趁著大雍初立來sao擾邊關,反倒是不約而同遣派了使者送來賀禮。 尤其是老可汗,他讓長子哈侖親自前來,不光送來了賀禮,更想為兒子求娶一位大雍的公主,以締結兩方互不相犯的約定。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千里迢迢送來賀禮,大雍自然也要好好招待,以示大國風范。李昭要在元吉殿設宴,親自為北鶻使者接風。 但在此之前,他先下了另一道旨意,便是賜婚榮安公主李綰與昭義將軍宋懷秀,婚期就定在九月初二,算來還有不到半年的時間。 李昭也有自己的考量。他舍不得阿綰嫁人,才將婚事按下不提??砂⒕U容貌太盛,萬一那哈倫王子也被美色沖昏了頭腦,非要娶她回去,那可如何是好?為了規(guī)避不必要的麻煩,索性自己先下旨賜婚,阿綰身上有了婚約,別人便也沒了想頭。唉......就是便宜了宋懷秀那渾小子! 宋懷秀自然是樂壞了。原本李昭按下親事不提,他心里急的直冒火??捎植桓揖o逼,怕惹惱了丈人,只得自己暗搓搓的求神拜佛,求老天爺保佑,讓岳丈早些松口。這下總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阿綰名正言順成了他的阿綰。但這可不是神仙幫忙,李昭是怕阿綰嫁到北鶻,兩廂權衡下才便宜了他,說來他該謝謝人家哈侖大兄弟才是! 元吉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