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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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已經查實,這婆子,便是當年殺了我娘親的真兇!她一直在我娘的飲食之中下慢性藥,才讓我娘一直身子孱弱,最后……” 說到這,靳霄早就醞釀好了的眼淚如期而至,可憐兮兮地湊到林舒曼的懷中,等待著她的擁抱。 可如今的林舒曼無異于被晴天霹靂擊中一般,呆愣如木頭似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她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幼年失怙的悲慘命運,竟然就出自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之手。 而更讓她無所適從的,是如今此人已經癡傻至此,即便將她千刀萬剮,都無法報弒母之仇了。 這份仇恨來的太突然,突然到讓林舒曼找不到任何著力點。 靳霄也感受到了林舒曼的神經,已如同懸絲墜器,隨時都可能崩潰,于是趕忙繼續(xù)道:“這婆子已經沒了意識,可好歹一報還一報,臣妾不想再讓她茍活于世間了?!?/br> 說到這,老嫗的臉色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靳霄心底不禁佩服起來,還真是,惡到極致了,心理素質真的不錯啊。 靳霄繼續(xù):“雖我藺朝沒有殺人連坐的慣例,但這婆子如今依舊是奴籍,雖被趕了出去,也非良民,依舊是我林府的奴才。而她生的孩子,也應當是我林府的家奴。” 說到這,靳霄一拱手:“就請殿下為我做主,父親,舅父為我見證,曼兒想將這婆子生下的孩子,孩子生下的孩子,都送去,給母親陪葬!” 藺朝對于主家與奴仆之間的關系,界定的并不十分明晰。沒入奴籍的奴隸,按理說,就是主家的一份財產罷了,與家中陳設的桌子椅子,是沒什么區(qū)別的。桌子椅子能隨意砍了賣了,同理奴仆也可以隨意變賣。 可生死大事,藺朝律例對于主家是否可以主宰奴仆生死,解釋得卻是十分模糊的。 越是高門大戶,越將慈悲心看得重,鮮少有人直接將奴才打死的??扇粽媸悄募沂Я耸?,出了人命,官府也是懶得斷這沒用的官司的。 如今有“太子”撐腰,“林舒曼”若想要岑mama一家性命,恐怕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了。 靳霄話音一落,那老婆子松弛得如同破布一般的眼皮終于抬了起來,不再一味的裝傻充楞,渾濁的眼球里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了。 沒錯,她已經足夠老,老到可以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可她一生所鑄的大錯,不過是愛子心切,如今若是全家慘死,她所犯下的業(yè)障,不就功虧一簣了么? 靳霄明顯感覺到老嫗已經上鉤了,于是繼續(xù)道:“殺我母親的真兇,我一定會讓她千倍萬倍地還回來!” 一聽到“真兇”,老嫗的臉上終于有了表情,她伸出那已經皸裂褶皺得如同一塊老抹布一般的手,指向秦氏:“她才是殺了大小姐的真兇,我……只是一時糊涂,才成了她的幫兇?!?/br> 林舒曼聽罷,終于拽回了三魂七魄,也明白了靳霄繞這么一大圈子的意思是什么,一個箭步竄上前,雙手薅起老嫗的脖領,幾乎把這佝僂老人提起來。 “你最好說實話。”林舒曼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老嫗看向驚恐萬分的秦氏,為了保住兒子的命,心下一橫,“那藥一直是秦氏給大小姐下的,就為了讓大小姐身體虛弱,老爺能常來探望,順道看看她。后來老身將小姐的嫁妝變賣的事情,被秦氏知道了,便威脅我告訴小姐?!?/br> 靳霄冷冷道:“所以……你就起了殺心。” 老嫗的臉色依舊沒有太大的變化,“是,但毒藥是秦氏交給我的。那時候的她已經懷了嫻兒小姐,便覺得主母礙事了,便慫恿老身動手了?!?/br> 岑mama長嘆一口氣:“老身死不足惜了,但還望小姐,留我兒一條性命?!?/br> 秦氏一聽岑mama的控訴,登時便指著她鼻子罵了起來,污穢至極,不堪入耳,讓人實在想不到,這會是一個世代公卿的世族大家,當家主母能罵出來的臟話。 林舒曼脖頸處已然青筋暴起,緊攥的拳頭顫抖著,終于,她實在忍無可忍,沖到秦氏跟前,當頭一拳。 秦氏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和幾顆白牙。 到這時,眾人才明白秦氏的色厲內荏,不過紙老虎罷了。被打跌落在地的秦氏裙擺已經濕了,剛坐過的椅子上留下了斑駁印記,和一股子尿sao味。 很顯然,她被嚇尿了。 眾人對于實事的驚訝,已然超越了“太子為什么會這么激動”,所以根本沒人在乎“太子”的這一拳,而是齊刷刷看向秦氏,等她的辯解。 “我沒有……我沒有……”秦氏依舊哀嚎著辯解,妝淚闌干的她顧不得吐嘴里的血沫子,爬到林擎英的腳邊,拽著他的衣角,“老爺,妾身冤枉啊?!?/br> 靳霄看向岑mama:“說清楚,我留你兒孫命?!?/br> 岑mama很識時務地點了點頭:“藥是城西十五里赤腳郎中孫豐年賣給她的,老孫頭還活著,殿下若想查,定然有讓他開口的辦法?!?/br> 對于靳霄而言,這個孫豐年是不是還活著,已然不重要了。因為秦氏在聽到這句話時候的反應,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她如瘋似癲地開始在地上瘋狂給披散頭發(fā)的靳霄磕頭。 嘴里一直在念叨著:“jiejie饒命,jiejie我錯了……” 事情的來龍去脈,就這樣,顯而易見了。 最后的最后,是靳霄拼盡全力,將紅了眼的林舒曼帶回東宮的。畢竟對于這件林家舊事,“太子殿下”反應過激,不太正常。 在馬車緩緩??吭跂|宮大門口的時候,一路上都咬緊后槽牙,滿目腥紅的林舒曼終于開了口。 眸光之中有了一層氤氳霧氣。 “靳霄,她殺了我娘。”林舒曼話說得很輕,輕到如若不是把所有心思放在她身上,根本都聽不到。 靳霄一把將林舒曼樓在了懷里,雖然身量太小,可他還是要將她揉進骨血一般,萬般疼惜。 “我知道,我都知道……”靳霄喃喃著,“我會殺了她的,曼兒,你放心?!?/br> 那一夜,東宮上下全部如履薄冰地小心候在寢宮外,因為他們不知道因為什么,曾經那個陰鷙乖戾的太子,又回來了。 同樣,他們也不知道,太子妃究竟有何種魔力,最終,能將如同邪魔附體的太子,哄得安靜入睡了。 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疲憊不堪的“太子妃”批了件衣服,出了寢宮,管家戚容果然候在門外。 “放心,睡了。”靳霄看著滿臉擔憂的戚容,心里還是有些感動的。 旋即又問:“岑mama的兒子,那個混混,叫什么來著?” “劉大寶?!?/br> “告訴他,明兒來見我。事情辦好了,我留他娘一具全尸。” 第五十九章 生病 靳霄壓著床沿, 一動不敢動地就這樣側臥睡了一宿。既不敢湊得太近, 把好不容易入睡的林舒曼吵醒了, 也不敢干脆走了去別的房睡,若是舒曼半夜醒過來,見房內沒人, 再失落起來。 就這樣,終于挨到天命, 靳霄輕手輕腳地起床, 正趕上戚容領著小內侍來叫“太子”起床。 靳霄吩咐了一句:“別吵, 讓他再睡一會。一會我叫他起來。” 就這樣,靳霄掐著時辰, 到了林舒曼不得不起床洗漱去上早朝的時候,才跨上軟塌,跪坐在林舒曼身側,用手輕輕觸碰了下林舒曼的臉。 這一碰不要緊, 林舒曼的眉頭驟然一蹙,而一股子熱感從靳霄的指尖傳來。 靳霄也嚇了一跳,想要再伸手探一探林舒曼的額頭,卻想起自己變了女兒身之后, 一直都是手腳冰涼的體格, 怕這冰冷如玉的手掌乍然觸碰,刺激到林舒曼。 于是想來想去, 靳霄屏住呼吸,俯下身子, 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用自己的臉頰,輕柔地貼在林舒曼寬闊光潔的額頭之上,果然,發(fā)燒了。 靳霄一再確認自己的觸感是否真實,卻渾然不知自己的舉止有些怪異。 林舒曼身體有恙,再加上悲傷過度,一直睡得并不踏實。此刻靳霄的下頜貼在她的額頭上,也就導致柔軟的軀體覆蓋住了林舒曼的臉龐。 淺淡的桂花香氣縈繞在林舒曼的周身,她艱難地睜開眼,正看見……女子修長纖細的頸子,不需費力,便能向下延伸,看到那白如脂玉的……山峰。 林舒曼本能地伸手一推,差點把靳霄從床上推下去。 林舒曼驟然起身,卻發(fā)覺天暈地旋,又重重摔回了床上。正被推得一肚子火的靳霄見她這副模樣,一下子便沒了脾氣,又一次湊上前:“感覺很難受么?我去叫太醫(yī)?!?/br> 及至此時,林舒曼才看清眼前人是靳霄,喉結艱澀地滑動了一下,“是你啊……” 靳霄翻了個白眼:“不是我還能是誰?你的床上還能有別的女人?” 說完這話,靳霄覺得又有點奇怪,于是不等林舒曼白他,自己住了嘴。 林舒曼見靳霄此刻眼底的烏青與眼白處清晰的血絲,便猜測他熬了一夜沒怎么睡。也知道自己昨晚悲慟過度而失態(tài),讓他擔心了。 想到這,林舒曼慘白而干癟的唇顫動了一下,強撐著笑意道:“也說不好,你要是不好好努力,本宮床上沒準真就鶯鶯燕燕了?!?/br> 靳霄輕輕哂笑:“行,那臣……妾……今兒就好好伺候伺候太子殿下,保證把殿下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林舒曼也只他就是嘴上的能耐,頭暈得厲害,也便輕笑著閉上了眼,打算再睡一會。 門外卻傳來小內侍的輕聲低喚,畢竟再不起床,早朝就要誤了。 靳霄被催得煩躁,便嗔道:“差人去宮里替殿下告假,都病這樣子了,上什么早朝?” 小內侍沒應聲,也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在東宮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了,知曉太子的秉性,無論病成什么樣,哪怕還有一口氣,哪怕天上下刀子,都是不可能告假的。 心底還在暗暗為太子妃捏把汗,這般不了解自家夫婿,恐怕是要吃虧的。 果然不出多時,房內便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聽著應該是太子殿下要起床了。 林舒曼強撐著坐起身:“眼瞅著朝試的準備階段就要結束了,我不能這時候倒下。你幫我更衣,我還是去上朝吧。” 靳霄卻不依,欺身將林舒曼環(huán)在了床頭,兩個手臂艱難地支撐著他如今這副身體,還要讓自己保持著一副悠然自若的神情。 “蓋好被子,好好養(yǎng)病,其他的事情,我來給你處理?!?/br> 林舒曼此刻與靳霄鼻息相觸,她因為發(fā)燒,而氣息灼熱,近距離觸碰到靳霄的肌膚之上,讓他不由自主地耳根發(fā)紅。 可偏偏,卻要硬撐著一副寵辱不驚的模樣。 “你去?”林舒曼病懨懨地質疑了一句。 “嗯,我去呀?!苯鲇行┎粷M地撇了撇嘴,“你是不是換了身體太久了,忘了我是誰了。你還真把我當成你豢養(yǎng)的金絲雀了?” 說到這,靳霄再也忍不了林舒曼的氣息撩撥,于是起身,強硬地把林舒曼塞進了被子里,“聽我的,我去給你傳太醫(yī)?!?/br> 林舒曼仍然在猶豫,“我聽聞,你以前,無論什么情況,都不會耽擱早朝的?!?/br> 靳霄點了點頭,好像是這樣。 “那如果今天病成我這樣的,是你自己呢?你會告假么?” “不會?!苯鰯蒯斀罔F。 “那你怎么還給我告假呢?” 靳霄很認真的想了想,回答:“我覺得我需要承受的這一切,都是我作為太子應該的。可是我也有一點私心,我不希望,你也來承受這些本就不合理的一切。” 這一點私心,讓一直將家國社稷放在第一位的靳霄有些赧然,可再度思量,他依然覺得,還是想護住曼兒的。 哪怕自己此刻的羽翼已然不那么豐滿了。 說罷,靳霄洗漱好換好了衣服,披上了一頂鮮艷的紅斗篷,抱著溫熱的湯婆子,準備出門了。 林舒曼雖然知道,眼前瓷娃娃一般的女子,內核是曾經殺伐決斷的太子爺,可以就有些不放心,“你去哪兒?” “會個重要的人,”靳霄都走到門口了,還是回身來到了床前,在林舒曼額頭輕輕印上一枚吻,“放心吧,別看我現(xiàn)在麻雀身量,內里可是蒼鷹翱翔天際的,你好好養(yǎng)病,等我回來再親你?!?/br> 林舒曼也不知道為什么,腦海之中,立馬浮現(xiàn)的是一只矯健的雄鷹,將一只嬌小的麻雀按在了枝丫之上,然后……的場景。 一想到這,林舒曼登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忙揮揮手:“別貧了,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靳霄就這樣滿面笑容的走出了房間,臉上掛著的如春日嬌花的笑容,在踏過門檻的一瞬間,便驟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