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九 余恩恩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的床上,她身上只蓋了一床被子——還有一條手臂。 那是本杰明,余恩恩醉是醉得厲害,但她卻很少會醉到斷片,昨晚的事情她記得清楚,也不認為自己是什么酒后亂性,頂多算是你情我愿的一夜露水情緣罷了。 身邊的男人闔著眼睛,即使在睡夢中也帶著法國浪漫的微笑,他摟著一絲不掛的余恩恩,睡著時也將她抱得略緊,費了余恩恩小半會功夫才不吵醒他地離開了床鋪。她的身體有被很好地清理過,除了下半身的隱隱酸痛,倒沒有什么其它的不適,但余恩恩還是想再洗個澡,今天她只有下午的課,但待會也得去畫室和朱晨與顧梓平討論畫展的事。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她身體時,很容易地便帶起了昨晚的記憶,本杰明是足夠溫柔的,并沒有在她身上留下明顯的痕跡,但不知是她太敏感,還是本杰明的技巧太好,她的身體仿佛海綿一樣還留著本杰明昨晚性愛的記憶,只是熱水的流淌都讓她忍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然后將昨晚沙發(fā)上的、陽臺上的記憶全都翻出來擺在她眼前。 連忙甩了甩頭,余恩恩只集中精神認認真真地洗完澡,穿上浴袍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此時本杰明已然醒來,他穿上了底褲坐在床上點擊著手機似乎在和誰聊天,看到余恩恩出來便連忙蓋上手機,起身向她走去:“恩恩……” 他想擁抱余恩恩,后者只僵了僵身體,但還是任他環(huán)住自己,但雙手卻抵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并不讓他太過貼近自己。她躲過了本杰明想湊近來親吻他的動作,攥了攥拳沒忍住撫上對方的臉頰,手指插入他的發(fā)絲里溫柔地撫慰著他,希望他不會因為自己接下來的話而太過激動情緒: “你該回去了,早上沒有課嗎?” 本杰明像是被撫摸著的巨型犬一樣,甚至更蹭了蹭對方的掌心:“待在你身邊不好嗎?” 余恩恩頓了頓,濕漉漉的長發(fā)把他的小臂都打濕,然而他卻絲毫沒覺得不適,反正將她更抱緊了些??捎喽鞫鲄s反把他推開來,微微冷淡下面孔,與他保持了一小段距離:“本杰明,昨晚的事你情我愿,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相信你知道這并不代表什么?!?/br> 不出意料的,原本因為余恩恩的親近動作而亮起的眼中光彩,便在這句話后忽地黯淡下來,他皺起原本精神又好看的眉頭,向余恩恩走近一步,然而卻又在對方后退的動作中僵直下身體:“雖然是這樣,但你還是不能接受我的追求嗎恩恩?” 這樣帥氣,又意氣風發(fā),備受歡迎的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失落懇求的表情,無論為何都著實會讓人感到憐惜,甚至產(chǎn)生愧疚與扭曲的快意。余恩恩也一樣,她甚至在一瞬間產(chǎn)生了也許可以答應的想法,但她知道著源自她內(nèi)心深處陰暗的,施舍的自慢感。她必須要拒絕本杰明,無論是為了他好,還是為了自己。 “對不起本杰明,我的確不喜歡你,如果沒有辦法回應你的喜歡,這樣的交往也沒有意義吧?” 余恩恩沒有說什么會找到更好的人這樣的漂亮話,她只希望讓本杰明放棄罷了。 比健身房那次還要失落低沉的神情展露在本杰明臉上,余恩恩咽了咽口水,準備好忍受下本杰明無論是怒氣,還是失落的話語,然而被拒絕的男人卻只是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后反倒是笑起來去撫慰她: “是我太著急了,我們才剛認識,你不接受是正常的。” 這樣通情達理的話讓余恩恩不由地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真假,但只要有對方這句話,她心中的不適多少會消減一些。然而還沒等她想好該回應什么輕松一點的話語,本杰明卻又開口:“就像你說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即使不能做情侶,我們也可以比朋友更親密一些吧?” “……你什么意思?” 余恩恩自然不會不知道本杰明指的是什么,說到底,她和許林曄之前的關(guān)系也與本杰明口中的差不了多少,但許林曄和本杰明怎么會一樣? 被反問的本杰明攤開雙臂,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只穿了一條四角內(nèi)褲的身體展現(xiàn)給余恩恩看:“恩恩,我的身材應該比你認識的那些男生都好吧?我覺得我們昨晚很契合,恩恩也很舒服不是嗎?” 有些輕佻的語氣讓余恩恩不由地多了些憤怒,她皺起眉頭,微微提聲道:“你在說什么本杰明?!” 他的頭發(fā)不像平日里遇見時那樣梳到腦后,在睡醒一覺時則是凌亂地耷拉在額上耳邊,這便使他的英俊多了幾分天真與脆弱感,這樣的脆弱感在他皺起眉垂下眼尾時便更重了些,他仿佛悲傷地真要落淚一樣,好似請求般地低聲道:“我不會主動來找你的,恩恩,只是偶爾讓我陪一陪你也不可以嗎?這樣至少你還有可能喜歡上我吧。” 余恩恩覺得自己的心態(tài)是真的有些扭曲,她不像自己認識的同齡女孩,從她懂事以來到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事情似乎都與普通無關(guān)。然而這些事只有許林曄和自己知道,這大概也是余恩恩會和許林曄發(fā)生那樣不倫關(guān)系的原因之一。而這同時也讓余恩恩扭曲地對本杰明此時的模樣產(chǎn)生不該有的情感——與愛無關(guān),也沒有憐惜那樣純潔,本杰明的示弱讓她產(chǎn)生奇異的快感,一個明明比她強壯的人向她俯首請求,將她送到一個能夠左右他情緒,決定他快樂或是悲傷的地位,這充分地安撫了她作為名不正言不順的養(yǎng)女的敏感自尊心。 而本杰明這樣求而不得的情感,更是讓余恩恩有著微妙的身同感受。她昨晚的酒醉,和如今住在酒店公寓的情況,不也是與本杰明恰恰相同的求而不得嗎? 五味雜陳更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緒讓余恩恩在許久的停頓中默許了本杰明的請求。 她與再次快樂起來的本杰明接吻,愧疚與不安在情潮涌動的深吻中漸漸被埋在了腦海深處。 并沒有讓本杰明做得過火,趁著那些憐惜與自慢還壓得過愧疚時用手幫本杰明解決了一次后便收拾著去了學校。 她在約定時間前到了畫室,朱晨已經(jīng)等在畫室里,似乎在完成他上一次的畫作,顧梓平還沒來,不過距離約定時間還有小半個小時,余恩恩便先向朱晨打了個招呼。 “朱晨老師,你到得真早?!?/br> 余恩恩的眼尾還帶了些艷色,并看不出什么,頂多只覺得她今天更漂亮罷了,但朱晨卻黯了黯眼神,稍稍向她湊近了些:“余同學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發(fā)生了什么好事嗎?” 余恩恩倒也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該是什么心情才好,不過倒還是真心地笑了笑,微微垂下睫毛回應道:“可能是解決了畫展搭檔的問題吧,要是讓我單獨出畫展的話,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br> 朱晨推了推金絲眼鏡,抿嘴笑了笑:“其實你的能力足夠自己開個畫展,不過你還有服裝設計的課程,應該也是沒空趕工畫畫的。” 趕死線永遠是人類最痛苦的事情,即使是沒有拖延癥的余恩恩也忍不住露出回想起什么的微妙表情,嘆了一口氣:“單獨開畫展還是太難了,系里比我優(yōu)秀的人太多了,他們也還是要找搭檔,何況是我?!?/br> “妄自菲薄?!敝斐恐粨u了搖頭做回應。 “不過老師怎么知道我還修了服裝設計?”余恩恩越過這個話題,轉(zhuǎn)而與他稍稍閑聊起來。 朱晨的笑容頓了頓,鏡片下的目光隱秘地落在余恩恩身上,后者只把這當做是談天時禮貌地對視,更歪了歪頭表示不解。 “我現(xiàn)在是你的指導老師,了解一下你不算奇怪吧?再說,你學生檔案里全寫著呢!”說罷,朱晨頓了頓,反問道,“對這個畫展你有什么想法嗎?” 面對如此重要的問題,余恩恩自然不再注意其它,抿嘴沉思了片刻,回答道:“我們老師沒有給出具體主題,只說會以整體情況來評分,我比較擅長風景,顧同學他比較擅長人像,其實還沒想好細節(jié),今天也想等他來了一起商量一下?!?/br> 朱晨點了點頭:“顧梓平同學的父親有一家水目美術(shù)館,你們打算在那里舉辦畫展嗎?” 說實話,余恩恩找上顧梓平的時候的確也有這個想法,但在水目美術(shù)館舉辦過藝術(shù)展的都是全國,甚至世界聞名的藝術(shù)家,他們兩個大學生的期末作業(yè),又如何能在這樣的美術(shù)館里舉辦呢? 余恩恩嘆了口氣,盡量不表現(xiàn)出失落地對朱晨說:“我想我們應該會去找其它的場地,我還沒有能力在水目美術(shù)館舉辦畫展呢!” 再怎么掩飾,小鹿般的眼睛里還是寫上了失落。朱晨搭在膝頭的手掌握了握,猶豫了片刻還是抬起輕拍了拍余恩恩的肩膀: “你還年輕,以你的能力在畢業(yè)左右就可以在水目有一席之地了,相信我?!?/br> 余恩恩只當這是貼心老師的安慰罷了,不過還是揚起笑容,剛要對朱晨道謝,教室門口便傳來了清雅的男聲: “在水目辦畫展也不是不可能?!?/br> —————————————————————— 暈了,沒有太詳細的大綱,感覺寫得有點飄,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