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沒有, 我愿意的?!背厝救菊J(rèn)真回道。雖然有些突然,她還沒有準(zhǔn)備好??赡莻€人是喻裴啊, 她到底還是不愿讓他失望的。 有了池染染肯定的回答, 喻裴終于放下了心,在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拉了一車的禮物與池染染去鄉(xiāng)下看望外婆。第一次去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客人。而這次,已經(jīng)是以準(zhǔn)外孫女婿的身份了。 瞧見吳娟的外孫女回來了, 左鄰右舍紛紛來串門。盡管他們這個地方偏遠(yuǎn),但小電視還是有的。從新聞上知道吳娟家出了個狀元郎,都喜氣洋洋奔走相告。這不僅是吳娟家的喜事,更是讓整個鄉(xiāng)的人都面上有光的事。 他們這個偏僻的鄉(xiāng)下呀,也是飛出過金鳳凰的啦! 得知狀元郎回來了,鄉(xiāng)人熱情四溢,還帶著自家尚在讀書的小孩子過來湊熱鬧,想著沾沾喜氣。要是能被狀元指點一二,那是再好不過了。于是,池染染外婆家的小院子又被擠滿了。 來的鄉(xiāng)人不但沾了狀元郎的喜氣,還分到了一袋子喜糖。 發(fā)糖的青年他們記得,上次與吳娟的外孫女一起回來過的。那時他們瞧著男的俊、女的靚,宛如一對璧人,吳娟還死活不認(rèn)?,F(xiàn)在不是喜糖都吃上了? 鄉(xiāng)人哪曉得吳娟的震驚呀。當(dāng)池染染帶著喻裴到她跟前說想訂婚的時候,她著實被驚到了。腦子仿佛打了結(jié)般,想不通這兩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家世不相當(dāng)、年齡不匹配,到時候結(jié)婚了真的能得到幸福嗎?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可外孫女喜歡。 吳娟知道自己外孫女是個極有主見的人。若不是已經(jīng)認(rèn)定了這個人,是斷不會帶他到自己面前的。況且喻裴本人品性不錯,相信他會對染染好的。 琢磨了許久,吳娟終于同意這門親事。池染染與喻裴訂婚的事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很快就要有個未婚夫了,這讓池染染在一群十七八歲的同齡人面前顯得標(biāo)新立異。直到她被喻老爺子帶出來與老伙計們釣魚,都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現(xiàn)在就告訴劉希玥他們這件事情。 咬著手指瞧孟老爺子他們端坐著釣魚,池染染下定決心,深吸口氣剛想提前預(yù)告一下訂婚的事,就被孟老爺子他們打斷了。 看幾個年輕人心浮氣躁,心思壓根就不在釣魚上邊。陳老爺子眼珠子骨碌碌轉(zhuǎn)了兩圈,隨即笑容和煦,遞出兩張小票子,率先開口道:“染染,這有兩張電影票,待會兒你跟小舟一塊去唄!” 他眼饞軟乎乎的孫女很久了,偏偏家里都是些臭小子。既然自家命中沒有,那從別家拐一個回來總行吧?他瞧著小染染就很好,與他孫子絕配。反正都高中畢業(yè)了,也是時候該談個甜甜的戀愛了呀。 陳老爺子笑得賊精,心中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居然被老友搶先一步,孟老爺子不屑地翻起白眼,唰的掏出嶄新的皮夾子,不甘示弱道:“那酸唧唧的破電影有什么好看的?域域,拿著爺爺?shù)暮诳◣救竟浣秩?,隨便刷!” 蘇老爺子從鼻腔擠出一個哼字,光明正大吐槽:“一群不懂浪漫的老頭子!染染,還是跟小岑去游樂場吧,坐那勞什子摩天輪。你們年輕人不都興這套嗎?” 在一邊觀摩許久的劉老爺子搓搓手,嘿嘿一笑:“染染……” 剛叫了個名字,就被其他幾個老友怒目而視:“你那是女娃子,湊什么熱鬧?” 劉老爺子梗著脖子,大著嗓門嚷嚷:“女娃子怎么了?性別不同怎么玩到一起?” 幾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吵得面紅耳赤,實在爭執(zhí)不下,齊齊轉(zhuǎn)頭問道“染染,你選誰?” 面色艱難的池染染:“……” 老頭子們爭破了頭,孟域幾個孫輩倒是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還時不時給自己爺爺加個油,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這場僵局終還是被喻裴的到來打破。 在家里找不見池染染,問了自家母上大人才知道小姑娘被爺爺帶出去釣魚,孟域那幾個礙眼的小子也在。喻裴頓時臉色不好看了,撈起把遮陽傘急匆匆出了門。還沒走到小河邊,老遠(yuǎn)就聽到爭執(zhí)聲。 這些個老頭子,還真是想方設(shè)法琢磨著怎么把自己的人拐回家。喻裴重重哼了聲,腳步越跨越大。 感受到頭頂一片陰涼,池染染驀地抬起頭,就瞧見一把漂亮的遮陽傘遮在自己頭頂,擋住了太陽光帶來的絲絲熱氣。回過身,便撞進(jìn)一雙含笑的眸子。 “喻裴!”池染染驚喜地叫了聲。發(fā)覺大家投射過來的目光,她收斂了下明晃晃的笑容,小聲道:“你怎么來了?” 小姑娘乍一見到自己眼里迸發(fā)出的喜色讓喻裴頗為愉悅,臉上由陰轉(zhuǎn)晴,不由自主翹起嘴角:“來看看。這樣大的日頭,不曬么?” “不曬,早上還好的。” 河邊吹著微風(fēng),小姑娘的頭發(fā)都被吹得些微凌亂,頭頂還直起了一根呆毛。仰頭望著他的樣子,真是呆極了。喻裴很是好心情的還給小姑娘理了理頭發(fā)。 這一幕落入眼簾,孟域幾個若有所思,反倒孟老爺子這些個老的毫無察覺,還讓喻裴幫著評評理。 瞄著身邊孫子越顯明媚的笑臉,感受到周圍氣壓驟降,懊悔不已的喻老爺子縮著頭對起手指。 早知道這群老伙計居然有此狼子野心,他肯定不會帶小丫頭出來釣魚的呀!好后悔、好委屈。 直到喻裴帶著池染染走遠(yuǎn)了,喻老爺子都還滿腹憋屈。面對老友們摳著腦門的疑惑,喻老爺子氣鼓鼓的,別扭地哼了聲,故作高深狀:“我跟染染才是真真切切的一家人,你們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哼?!?/br> 老人家只當(dāng)是相互爭風(fēng)吃醋說的氣話,并不在意。倒是蘇岑抓住了重點,用手肘捅了捅挨著坐在旁邊的孟域,問道:“你沒覺得喻哥與染染間的氛圍很奇怪嗎?” “奇怪?”孟域移開了緊盯著浮漂的視線,無語道:“有什么奇怪的,沒見過黏黏糊糊的小情侶呀?” “???!”蘇岑驚訝了,難得結(jié)巴道:“你,你知道?什么時候知道的?” 浮漂隨波動了動,孟域趕緊將魚線扯了起來,發(fā)現(xiàn)上面空空如也,魚餌完好無損。將魚線收了起來,孟域聲音飄渺道:“很早之前?!?/br> 早到那個小矮子自己都沒發(fā)覺,她望著喻裴的眼里閃動著光亮。那種亮晶晶的東西,她看著任何一個人的眼里都不曾有過。 那個時候孟域就明白了。小矮子心里藏著一個人,只是她自己遲鈍,很久都沒發(fā)現(xiàn)。即便這樣,孟域也生不出強(qiáng)勢介入的念頭。 就像釣魚一樣。他甩出了魚餌,可是自由自在游翔的小魚卻不愿上鉤。即便咬到了魚餌,也會被魚鉤扎到受傷的。他不愿意接收一條受傷的魚兒,索性就收回魚線不釣了。 “長輩都說你最是莽撞。在我看來,我們幾個中看事情最通透的也就你了。這叫什么?放蕩不羈的外表下有顆細(xì)膩的心?”蘇岑調(diào)侃道。 “嘖,說得惡心兮兮的。信不信老子當(dāng)場嘔給你看?”孟域捂著胃部,做了個嘔吐的動作。 微風(fēng)一吹,某些說不出道不得的情緒就隨風(fēng)而散了。陽光普照,明兒個又是晴朗的一天。 ———— 很快,池染染十八歲生日那天到來。 當(dāng)天應(yīng)邀而來的客人非常之多,占了商政界半壁江山的大鱷都來了。場面之大,很難想象這只是喻家給一個小姑娘辦的升學(xué)宴與成人禮。許多媒體聞風(fēng)趕來,無一例外都因無邀請函被拒之門外。 客人被招呼于金碧輝煌的前廳,里邊擺放著各色自助美食,有專門的服務(wù)員提供美酒。這些客人三兩個站在一起,交談甚歡。 很難有一場宴會能夠?qū)⒏髀反篦{都聚在一起,但喻家做到了。這場宴會為他們彼此之間商洽生意、攀談交情提供了絕佳機(jī)會。這也是多少人擠破頭都想要獲得一張邀請函,參加這個宴會的原因。 收到邀請函的人當(dāng)中有尚未婚配子女的,今天也都帶到了宴會上。偌大個喻家,孫輩中除了三個還在讀初高中的小子,喻裴與喻風(fēng)都已經(jīng)到了安家立業(yè)的年紀(jì)。 家世沒得挑,本人長得俊、能力還出眾,最重要的是潔身自好,這么多年都沒出過緋聞。妥妥的鉆石王老五??!自家女兒要是能嫁到喻家,他們做夢都得笑醒了。 至于那三個尚在就讀初高中的小少爺,他們中也有人的女兒是這個年紀(jì)。到時候借著宴會認(rèn)識一下,合眼緣的話,彼此留個聯(lián)系方式也好呀。 這培養(yǎng)感情得從娃娃抓起,他們都算起步晚了。 家中有女兒的,打的是這個算盤。家中有適齡兒子的,瞄著的便是這場宴會的主角池染染。 經(jīng)過多方的小道消息,他們知道這個小姑娘父母雙亡,只是借住在喻家。嚴(yán)格說起來,與喻家沒什么正經(jīng)的關(guān)系。 但憑著這場盛大的酒宴,他們敢斷定喻家是很重視這個姑娘的,至少喻裴一家一定是這樣。再說小姑娘自身也很優(yōu)秀,未來成就不可限量。背后有喻家、自身又聰明上進(jìn)的人,若是娶進(jìn)門鐵定對家業(yè)大有裨益,還能改善下基因。 大家不斷往心中的秤上加砝碼,左右衡量。不過對外倒是一副和善的模樣,誰也瞧不出在算計什么。 為了耳根清凈,喻老爺子與孟老爺子幾個躲到了前廳的小角落窩著,每個人手里都捏著小蛋糕,將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看前廳中央那些人穿得體面,手里端著高腳杯滿面笑容,孟老爺子哼唧一聲,不滿道:“參加個酒宴還拖家?guī)Э?,?dāng)誰不曉得打著什么如意算盤似的。孟域、蘇岑幾個被煩得不行,不知道跑到哪兒躲著去了。他們幾個客人都被煩成這樣,可想而知多少人盯著身為主角的喻家?!?/br> “老頭子丑話可說在前頭,打喻家小子的主意可以,要是敢打小染染的主意?那就別怪老頭子當(dāng)場罵人了?!?/br> “就是。我們守了這么久的小棉花,好不容易瞧著她長大了,還能便宜了別家?” 孟老爺子的發(fā)言獲得了老友們的一致認(rèn)可,個個義憤填膺的。端著盤小蛋糕使勁往嘴里塞的喻老爺子含糊了聲,眼神飄移。 表面上認(rèn)真吃著小蛋糕,心里頭早就樂開了花。這朵招人惦記的小棉花已經(jīng)被他乖孫摘到家里啦,他都迫不及待想看到身旁幾個干勁十足的老頭子驚愕的表情了。 一定特別精彩,喻老爺子喜滋滋地想到。 客人都在前廳等著,而在小房間剛化好妝、穿好禮服的池染染破天荒的緊張起來。長這么大,她還沒參加過如此盛大的酒宴,更別提這次的主角還是自己。 手里捏著張紙巾擦汗,池染染逐漸發(fā)起了呆。直到看到鏡子里多了個人的身影,她眸光驟亮,飛速回過身喊了聲:“喻裴!” 小姑娘回過頭那剎那,喻裴看迷了眼。他從來都知道小姑娘長得漂亮,但今天又見到了另外一種動人的美。稚嫩的,可偏偏舉手投足間不自覺帶著一股子的媚意。像是初熟的果子般,誘人采擷。 見喻裴出神,池染染心都提了起來,抓著他的衣袖緊張兮兮問道:“不好看嗎?” “好看?!备惺艿叫」媚锏那右?,喻裴回過神認(rèn)真道:“你最好看?!?/br> 話語剛出,他就看到小姑娘的耳朵rou眼可見的紅了起來,連軟乎乎的臉頰都漸漸染上了緋色。 鬼使神差的,喻裴慢慢傾近身子,在小姑娘疑惑的眼神中,一個輕吻落在了她的唇上。濕濕的,溫?zé)岬摹?/br> 停了幾秒鐘,喻裴稍微離遠(yuǎn)了些,笑著補(bǔ)充道:“讓我著迷上癮的那種好看?!?/br> 池染染眼眸驀地睜大,雙手下意識捂住了唇,臉上像是刷了胭脂紅,結(jié)結(jié)巴巴道:“初,初……” “初吻么?剛好,我也是?!笨葱」媚镄叩媚_趾頭蜷縮,喻裴詭異的有種成就感。 將放在小姑娘腳邊的高跟鞋拎到一邊,從他帶進(jìn)來的袋子里拿出一雙定制的平底鞋。單膝跪地彎著腰,將平底鞋輕輕攏在了小姑娘小巧的玉足上。 滿意地欣賞了下,彎著唇角夸贊道:“這樣就很美了,沒必要穿高跟鞋?!?/br> 走進(jìn)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小姑娘的腳上有破損,是這兩天試著穿高跟鞋磨出來的。她平日穿慣了平底鞋,猛地踩著高跟鞋自然不適應(yīng),也不會覺得舒服。 “可是,不配高跟鞋的話,體現(xiàn)不出這身禮服的出彩之處了?!背厝救炯t著臉小聲道。 這禮服是方茹阿姨專門請人為她量身定做的,連高跟鞋也是,配在一起確實很漂亮。她不想辜負(fù)方茹阿姨的一片心意,可是,她的腳被磨得很疼也是真的。換還是不換,這是個兩難的問題。 最終臨出門前,還是喻裴堅決地讓她換上了那雙鑲嵌著碎鉆的平底鞋。 等在門口的喻家孫輩四人,看喻裴進(jìn)去那么久都沒出來,忍不住都想破門而入了。就在他們等得快要長毛的時候,喻裴終于牽著精心打扮過的小姑娘出了門。 披肩的長發(fā)發(fā)梢微卷,頭上綴了兩顆淺黃色寶石發(fā)夾,純白色的短款禮服露出筆直的一雙腿。腳上穿的雖是平底鞋,倒也不失典雅貴氣。 喻家?guī)讉€孫輩止不住的點頭,眼里劃過驚艷,看得出來很滿意。幾個人中年紀(jì)最長的喻風(fēng),想著自己身為哥哥,此刻應(yīng)當(dāng)挺身而出,擔(dān)任將meimei帶出去見賓客的重任。 他剛伸出手,做了個紳士的邀請姿勢,想讓池染染挽著他的手臂。動作才做了一半,就瞧著他那堂弟臉一黑,牽著小姑娘的手施施然就走遠(yuǎn)了。 被丟在后邊的喻風(fēng)委屈巴拉的。想說點什么緩解下尷尬,就看到身旁自己親弟弟宛如凝視智障般的眼神。心中更是堵得厲害,重重哼了聲追上喻裴的腳步。 喻裴顧著小姑娘的個子,并沒有走得太快,很快就被幾個堂哥堂弟趕上了。 到出最后一道門的時候,喻裴松開了小姑娘的手,讓她挽著自己。池染染會意,輕輕搭上了喻裴的手臂。 等了許久的賓客,終于迎來了這場酒宴的主角。 那是個稍顯稚嫩的小姑娘,眉眼間已經(jīng)可以窺見日后的風(fēng)情。她挽著俊逸矜貴的男人緩緩走近,后面還跟了四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孩子。 他們簇?fù)碇┲兩Y服的小姑娘緩慢前行,仿佛騎士護(hù)擁著眾星拱月的公主。 這個女孩子在喻家果然有些分量!打著娶到池染染,進(jìn)而攀上喻家這棵大樹算盤的人偷偷笑了,暗嘆自己眼光獨到。 光是身后有喻家撐腰這一條就足夠令人眼饞的,更別說女孩子長得如此漂亮,成績還那樣耀眼。就算娶回家供著賞玩,也是令人艷羨的。 除去了這些懷著目的而來的人,大多賓客望著毫不怯場的小姑娘還是贊賞的。能夠得到喻家的青睞,也不是沒有道理。就連他們瞧著這姑娘的第一眼,都心生歡喜。 孟老爺子幾個更是捧場。眼看著小姑娘出來了,他們趕緊從角落擠到了前排,臉上掛著宛如老父親般的癡漢笑。 這場宴會是由喻家主辦,喻老爺子作為輩分最高的長輩,理所當(dāng)然是要講幾句話的。從前排跨到臺上,喻老爺子也沒廢話,直奔主題講了舉辦這場酒宴的緣由,同時也為池染染十八歲生日送上了真摯的祝福。 接下來按照程序,喻錦年與方茹也簡單講了幾句話。就在賓客們認(rèn)為主人家講話結(jié)束,他們可以近距離接觸一下這位小主角時,就聽見喻夫人開心道:“最后想要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我的獨子喻裴,與今天的小壽星池染染正式訂婚!” 帶著適齡子女來參加宴會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