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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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夫人到底多活了這么多年,看人的眼光也比趙阮阮毒辣許多,從蘇梨剛剛那一句提醒便聽出蘇梨是個聰明人。 “蘇姑娘說的是,漓州離京都千里,我們哪曾見過侯爺和將軍這樣的大人物,若是招待不周,可是天大的罪過,還請?zhí)K姑娘不吝賜教,說說侯爺和將軍都有哪些喜好,也免府上人不知事,糊里糊涂開罪了將軍和侯爺!” 趙夫人拐著彎的問,蘇梨將方才那只玉鐲戴到手上:“將軍常年待在邊關(guān),衣食住行并不講究,只是他思念亡妻,心情不是很好,府上丫鬟莫要起些腌臜心思惹他心煩才是?!?/br> “亡妻?” 趙夫人驚呼,臉上的表情驚疑不定,她可沒聽說鎮(zhèn)邊將軍成親了?。?/br> “正是?!?/br> 蘇梨肯定的點頭,并未解釋太多,該提醒的她都提醒了,至于趙夫人她們信不信,就不歸蘇梨管了。 “那侯爺呢?” 趙阮阮忍不住追問,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生怕蘇梨再說出什么叫人絕望的話來,哪知蘇梨并不急著開口,只垂眸摩挲著腕上那只玉鐲,趙阮阮咬牙,取下耳朵上那對白玉墜放到蘇梨手上。 得了好處,蘇梨方才再度開口:“侯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飲食自是越精致越好,不過他不愛吃酸甜口味的吃食,糕點之流也不是很喜歡,衣服款式不要太素凈,最好莫要忤逆于他。” 蘇梨這話說得實誠,并未坑騙趙氏母女。 趙阮阮已信了她的話,卻見她抓不住重點,急急的問道:“侯爺應(yīng)是不曾娶親吧?” “不曾,不過……”蘇梨來了個轉(zhuǎn)折,趙阮阮的心提起來,眼巴巴的盯著蘇梨,蘇梨勾唇綻開一抹笑:“侯爺有心儀之人。” “誰?” “目前看來應(yīng)該是我?!?/br> 蘇梨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尖,雖然她今日已跟楚懷安說明白了,但不知道他一時間想不想得明白,所以蘇梨還是覺得把這件事跟趙阮阮說清楚,以免日后趙阮阮癡情錯付,到怨懟起自己來。 趙阮阮瞪大眼睛,反應(yīng)過來蘇梨說了什么以后,猛地站起來,一張臉氣得通紅,指著蘇梨大罵:“你……你厚顏無恥!侯爺才不會看上你這樣的人!” 罵完,趙阮阮便不管不顧的跑出去。 趙悠悠怔了一下,連忙追出去,屋里只剩下蘇梨和趙夫人,趙夫人比兩個女兒更沉得住氣,悠悠的喝著茶:“蘇姑娘,不好意思,叫你笑話了?!?/br> “嗯?!?/br> 蘇梨應(yīng)著,一口茶見了底,隨手將茶杯放到茶幾上。 “蘇姑娘說侯爺對你有意,姑娘對侯爺是何感情呢?”趙夫人直白的問,蘇梨既然能挑明楚懷安對她的心思,趙夫人也不再遮掩。 蘇梨垂眸看著皸裂難看的手,語氣平淡不驚:“侯爺身份尊貴,正妻之位自然不是我這等容顏有殘缺的人擔(dān)得起的?!?/br> 蘇梨只說了容顏,沒說其他,但也表明她活得很明白,對侯夫人那個位置沒有不該有的念頭。 “姑娘說的是?!?/br> 趙夫人點點頭,終于放下心來。 蘇梨又在趙夫人院中坐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夜幕降臨,府上點起了燈,蘇梨白日睡得多,晚上沒有什么睡意,只躺在床上發(fā)呆。 月上中天,忽聽得門口傳來異響,她猛地坐起身,抓起床頭柜上一只梅花花瓶防備著,片刻后,門栓被人從外面撥掉,房門推開,蘇梨高高舉起花瓶,卻見一個熟悉的腦袋探了進來。 “侯爺何時學(xué)會了半夜撬人房門的伎倆了?” 蘇梨沉聲問,將花瓶放回去,緊繃的神經(jīng)也放松下來,她還以為是那趙夫人起了什么歹毒心思,半夜要來做掉她。 楚懷安從蘇梨走了以后想了很久,一開始他還正正經(jīng)經(jīng)去想自己對蘇梨到底是什么感情,從少年時認(rèn)識蘇梨,然后是他們之間相處的一點一滴,等想到后來在京中流傳的畫冊子以后,思路就不受控制的歪了,怎么都拉不回來。 想得多了,他忍不住的,就想親眼看看蘇梨,于是就和昨晚一樣來撬門,沒想到蘇梨今晚還沒睡。 “你怎么還沒睡?睡不著?” 楚懷安問,收起匕首,還一本正經(jīng)的關(guān)上了門,絲毫沒有撬門被逮的尷尬。 “時間還早,睡不著?!?/br> 蘇梨說著下床準(zhǔn)備穿鞋,她沒想到楚懷安會來,腳上沒有穿襪子,借著門外的燭火,楚懷安一下子就看見她腫得不像樣的腳。 “這是怎么回事?” 楚懷安蹲在蘇梨面前問,一把抓住她的腳踝,取下一只鞋子。 在遠昭國,未出閣女子的腳是不能隨便讓人看的。 蘇梨雖然對這個沒有太大的忌諱,但也覺得有些難堪,推了楚懷安一下:“趕路磨了幾個水泡,已經(jīng)上過藥了,沒事?!?/br> 又是沒事! 楚懷安黑著臉不說話,微微用力把蘇梨推倒在床上,自己坐到床邊,把蘇梨的腳捧起來一看,當(dāng)即愣住。 原本白皙小巧的玉足血糊糊的一片,哪里是幾個水泡那樣簡單,只怕是磨掉了好幾層皮! “這也叫沒事?!” 楚懷安咬著牙問,胸口瘀滯,疼得厲害,好像這傷也傷在他身上一樣。 蘇梨沒吭聲,楚懷安想著下午蘇梨還去看他,心里又是一陣抽抽:“都傷成這樣了你還到處亂跑做什么!不知道好好待著嗎?” 吼完他又覺得自己之前因為醒來沒看見蘇梨還生悶氣真是小氣極了,她腳都傷成這樣了,走路得多疼? “藥呢?” 楚懷安問,見他情緒激動成這樣,蘇梨一時也沒敢讓他不要管自己,伸手將床頭兩瓶藥膏遞給他。 “剛剛已經(jīng)抹過藥了?!?/br> 楚懷安這個時候哪里能聽進去蘇梨說的話,揭開一盒藥膏,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全糊在蘇梨腳上,恨不得今天糊了藥膏,明天她就全好了。 藥膏涼涼的,敷在傷處還有些疼,蘇梨咬牙忍下。 楚懷安很快糊完一盒,打開另一盒又要繼續(xù)糊,蘇梨連忙開口:“那個不是擦腳的。” 楚懷安動作一頓,隨即眼神幽綠的看著蘇梨,像炸毛的狼:“你還有傷?給我看看,傷在哪兒了?” 楚懷安說著撲上來就要扯蘇梨的衣服,蘇梨怕了他了,趕緊坦白:“騎馬蹭了點小傷!沒有其他傷了!” 騎馬蹭的傷? 楚懷安停下,目光下意識的下移,然后發(fā)現(xiàn)他和蘇梨現(xiàn)在的姿勢有點曖昧。 他整個人幾乎都壓在了蘇梨身上,蘇梨一手揪著衣領(lǐng),一手護著胸,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臉上染出紅暈,清冽的眸子微微睜大,含著三分怒氣瞪著他,鮮活極了。 楚懷安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到蘇梨的時候,她似乎就是這樣瞪著他,粉腮氣鼓鼓的,拐彎抹角的告訴他,她家長姐是要進宮做太子側(cè)妃的,讓他離蘇挽月遠點。 那時蘇梨尚且年幼,五官沒有長開,他把她當(dāng)小孩子戲弄了一番,捏了她的臉頰,回家以后,卻總覺得指尖有嫩滑的觸感經(jīng)久不散。 如今再看,已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楚懷安的喉結(jié)不由得上下滾動了一下,身體有些緊繃,胸口的怒氣變成了火,讓他整個人都熱起來。 然后他想起了在潯州時那個吻,呼吸漸急。 思緒仿佛也被記憶中那個吻給攪亂,楚懷安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讓我看看蹭成什么樣了?!?/br> “……” 蘇梨蹬了楚懷安一腳。 那一腳她用了力,沒把楚懷安蹬下床,倒把自己疼得夠嗆,眼淚頓時被逼了出來。 她是鮮少哭的,每次忍著淚欲哭不哭的時候,都勾人得緊,不然當(dāng)初她哭得梨花帶雨那一幕,也不會一直縈繞在楚懷安腦海不肯退散。 楚懷安覺得自己魔怔了,他應(yīng)該趕緊退開看看蘇梨的腳傷得什么樣的,他應(yīng)該去找大夫的,但他不想動,眼底心底都只看得見那雙霧蒙蒙水汪汪的眼睛。 “你……” 蘇梨剛開了口,眼角忽的一暖,男人灼熱的唇覆上,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卻不知睫毛掃過唇邊,擦起了怎樣的火花。 “楚懷安!” 蘇梨喊了一聲,手抵在他硬實的胸膛,怕碰到他的傷口,沒敢用太大力氣。 “別哭?!?/br> 楚懷安仍壓著她的眼角,說話時,guntang的呼吸便噴在上面,薄唇也輕輕擦過,好像從蘇梨心底擦過了一樣。 “我沒哭!” 蘇梨為自己辯駁,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又變成這樣。 “撒謊!”楚懷安說,聲音有些啞,像是情動,卻又竭力克制著。 蘇梨臉皮發(fā)燙,心跳也漏了一拍,卻還強裝鎮(zhèn)定道:“我那是踹你踹得腳疼,沒想哭?!?/br> 她真沒想哭,只是太疼了而已。 蘇梨的手壓著紗布,掌心很容易感受到他胸腔強勁有力卻明顯狂亂的心跳。 像火一樣,灼得她縮回手,然后被抓住。 感覺到楚懷安微微撤離,她睜開眼,不期然撞進他翻涌著欲念的眸,蘇梨嚇了一跳,眼神閃躲著不敢與他對視,卻擋不住他沙啞的需索:“阿梨,讓我親一下。” “……” “你下午說得有道理,我的確不清楚自己現(xiàn)在對你是喜歡多一點還是愧疚多一點,你讓我親一下,我就知道了。” “……真的?” 蘇梨有點遲疑,畢竟當(dāng)初岳煙說她對陸戟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其實是不喜歡陸戟,她也曾用這樣的方式去驗證過。 “真的!” 楚懷安斬釘截鐵的回答,然后便壓了下來。 和在潯州的吻不同,和陸戟的也不同。 楚懷安異常的溫柔,憐惜著又激動著,不僅僅是掠奪呼吸,更多的是情感的一種表達。 蘇梨被他帶了節(jié)奏,腦袋暈乎乎起來,她很生澀,在這方面一點也不逞強,像極了多年前那個小姑娘,壯著膽子與他說話,手心卻冒出了冷汗。 我會因為愧疚對別的姑娘有這樣那樣的想法嗎? 楚懷安在心里問自己,隨即給出否定回答。 不會的! 這么多年,他甚至對蘇挽月都沒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想護著她不讓她受傷,可現(xiàn)在他看著蘇梨,哪怕她受傷了,他也還想要她。 這才是喜歡吧。 楚懷安想著,胸口忽的一疼,蘇梨在他傷口戳了一下,眼底的水光越發(fā)瀲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