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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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梨坦然回答,對先生,如今她沒什么好隱瞞的。 顧遠(yuǎn)風(fēng)單手蓋在茶蓋上,指尖輕輕摩挲著圓潤的杯沿,蘇梨不是蘇湛的親生母親,卻讓蘇湛入了蘇家祖籍,還做了那許多事,對陸戟如何,旁人一眼便能知曉。 但從一個長輩的角度來看,陸戟并非良配,蘇梨若與他在一起,這一生總是少不了坎坷曲折。 “以后的路要如何走,你可想清楚了?” 顧遠(yuǎn)風(fēng)輕聲問,目光看著別處,幽然深邃。 “先生,將軍很好?!?/br> 將軍很好。 四個字便是回答。 因為那個人很好,所以她下定決心要追隨與他。 尸山血海也好,金戈鐵馬也罷。 他一聲令下,她便誓死拼殺,他想要守護的人或事,她也可付出同樣的熱血堅守。 放在杯蓋上的手顫了顫,顧遠(yuǎn)風(fēng)收回手淡然一笑:“你覺得好便好?!?/br> 五年前他沒護得住她,如今,自也無權(quán)干涉她的決斷。 “謝先生?!?/br> 蘇梨說著要行禮,被顧遠(yuǎn)風(fēng)扶?。骸拔以缯f過,你我之間不必如此?!?/br> 他用的右手,力道不大,手指卷曲都有些困難,蘇梨沒敢堅持,順勢起身,他迅速收回手用寬大的袖袍擋住。 “之前我讓人給先生尋了方子,先生的手可有好轉(zhuǎn)?” 對他的手,她還是很介懷,問著話,眼神一片關(guān)切,無法移轉(zhuǎn)開。 知道她在想什么,顧遠(yuǎn)風(fēng)抬手在她頭上輕輕拍了一下:“方子有用,已好了許多。” “哦?!?/br> 蘇梨點頭,眉頭微蹙,琢磨著過幾日再找岳煙討幾個方子,眉間被輕輕戳了下:“小小年紀(jì)皺什么眉?” “……” 她這個年紀(jì)都可以給人當(dāng)娘了,哪里小了? 蘇梨癟癟嘴,表情有些無語,終于恢復(fù)些孩子氣,顧遠(yuǎn)風(fēng)笑著收回手:“謀害皇嗣是重罪,陛下判了趙氏死刑,明日便要執(zhí)行,你若想去見她,我可以幫你找趙大人通融一下?!?/br> 趙氏被判了死刑! 蘇梨愣了一下,心里陡然生出兩分茫然,好像便宜了趙氏,又好像這才是趙氏最好的結(jié)局。 作為尚書夫人,她享了一世的榮華。 作為貴妃娘娘的母親,她給自己女兒謀了一份極好的姻緣。 作為一家主母,她害了兩個侍妾的命,毀了兩個庶女的人生,打殺下人,手上沾染了血腥和人命。 如今這般,最好不過。 “不了,我想她臨走之前,想見的人并不是我?!?/br> 良久,蘇梨才這樣回答。 然,她不想去見趙氏,卻又不得不見。 傍晚的時候,楚凌昭親自讓人送了圣旨到府上,一并送來的還有送行的飯菜。 傳旨官把食盒送到蘇梨手上的時候意味深長道:“蘇縣主,陛下讓你親自送夫人上路!” 傳旨官特意加重了‘親自送’三個字,蘇梨的目光落在那食盒上,很快明了其后的深意,也沒推辭,隨宮人一起去了大理寺。 牢里照舊陰冷潮濕,男女關(guān)押的牢房在不同的方向,進入女牢,那些案犯便像女鬼一樣從牢門柵欄里伸出手來想抓扯蘇梨。 蘇梨目不斜視,提著食盒徑直走到趙氏所在的牢房。 被關(guān)了大半個月,趙氏整個人憔悴了許多,穿著一身囚服坐在地上,再沒了尚書府夫人的氣勢。 獄卒打開鎖,蘇梨走進去,趙氏也不過是掀眸看了蘇梨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像一具行尸走rou,沒有多余的情緒。 蘇梨把食盒打開,擺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盛了飯,和筷子一起遞給趙氏。 “夫人請用飯?!碧K梨溫聲開口,趙氏無動于衷,蘇梨把碗筷放到地上。 “今日是陛下讓我來給夫人送行的,還請夫人快些吃吧,吃完我還要回宮去向陛下復(fù)命?!?/br> 聽見‘送行’二字,趙氏終于動了動,她坐起身直勾勾的看著蘇梨,沖蘇梨吐了一口口水。 “賤人!你現(xiàn)在高興了吧!” 趙氏罵,五官被滔天的恨意扭曲,透出猙獰的狠戾。 這人都要死了,那些丑陋的嘴臉便也不再費絲毫力氣去遮掩。 蘇梨并未動怒,只平靜的看著她:“請夫人用飯,不然我只能采取非常之法,以免誤了時辰?!?/br> 蘇梨說出來的話冷冰冰的,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趙氏瞪了她好一會兒,眼角落下淚來,那股子狠戾消失,只剩下無盡的悲涼,嘴上卻還不肯服軟,咬牙切齒的詛咒:“你和蘇喚月兩個煞星,害了蘇家這么多人,日后一定不得好死!” “日后如何,夫人注定看不到了,如今還是早些上路吧?!?/br> 蘇梨語氣平平的反駁,捏著趙氏的下顎,將那碗湯強行灌進她嘴里。 趙氏一開始還竭力掙扎,不肯就這樣喝下,后來抵抗不住咽下兩口湯,漸漸的力氣便小了下去。 等她完全沒了掙扎,蘇梨才松開她,在一邊冷眼瞧著,看著她眼神一點點渙散,最終呼吸全無。 趙氏死了,蘇梨無悲無喜,心里一點波瀾也沒有。 就算趙氏死上千百回,二姐也回不來了,受的那些磨難也不能抹滅。 呆呆的等了一會兒,蘇梨抬手探了趙氏的鼻息,確定人已經(jīng)沒了氣,起身走出牢房。 走出大理寺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趙寒灼正巧提著一盞燈籠站在外面臺階上,長身而立,一身濃墨似的官服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盞燈籠發(fā)出的昏弱光芒能給他帶來一絲活氣。 “趙大人?!?/br> 蘇梨提步走過去,趙寒灼偏頭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等在不遠(yuǎn)處的馬車,立時明白她是來做什么的,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趙寒灼沒有要聊天的意思,蘇梨卻不大想走,走到他身邊安安靜靜的站著,瞧著燈籠里那幽微的燭火發(fā)呆。 趙寒灼常年習(xí)慣自己一個人,如今身邊多站了一個喘氣的,總是感覺不對勁,沒一會兒不得不主動開口:“陛下還在等縣主回宮復(fù)命,縣主怎的還不走?” “我想在這兒站一會兒?!?/br> “哦?!?nbsp;“……” 接下來便是詭異的沉默,蘇梨心底那點微妙的情緒被沉默吞噬,不由偏頭看著他:“趙大人不打算安慰我兩句么?” “本官與縣主交情一般,不知該從何安慰?!?/br> 蘇梨:“……” 趙大人,你這么當(dāng)著別人的面說交情一般是不是不大好? 被這么一折騰,蘇梨沒了悲春傷秋的心思,提步要走,趙寒灼忽的開口:“本官以為,行走于世,生死別離皆為常態(tài),不必過于介懷于心,蘇縣主若不曾做錯任何事,無論何時行在何地,都當(dāng)心如明鏡,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難得聽見這人一次說出這樣長的字句,蘇梨有點愣,又見這人表情嚴(yán)肅,原本就緊繃的臉越發(fā)冷硬,不像是安慰,反倒更像訓(xùn)誡。 正懵著,趙寒灼又將手里的燈籠塞進蘇梨手里,語氣硬邦邦道:“縣主若是怕夜黑看不清路,便拿著這個吧,有光就好?!?/br> 蘇梨:“……” 趙大人,你這是什么神仙cao作? 我剛毒死了嫡母,心情惆悵并不是覺得她不該死啊,而是大仇得報,想到過去的舊事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給我一只燈籠做什么?就算走夜路我也不怕黑啊。 嗯?怕黑? “莫非趙大人你怕黑?” 蘇梨脫口而出,趙寒灼單手負(fù)在身后,一臉正經(jīng):“蘇縣主多慮了?!?/br> “是嗎?”蘇梨配合著點頭,又將燈籠還給趙寒灼:“我坐馬車進宮,用不上燈籠,多謝趙大人!” 還完燈籠,不等趙寒灼說話,蘇梨便飛快的跑走上了馬車,馬車駛出去沒多久,終是繃不住笑出聲來。 堂堂大理寺少卿,鐵面判官趙寒灼,竟然是個怕黑的人,這反差萌會不會太大了點? 笑完,最近郁結(jié)在心的悲慟也減少了些,蘇梨默默決定以后有機會還是要多與趙大人說上幾句話。 馬車很快到了皇宮,宮人引著蘇梨一路往前,穿過重重宮門,沒有去御書房,竟是直接帶著蘇梨到了瀲辰殿。 也才過去不過月余的光景,瀲辰殿里便已是滿滿的蕭索之意,再不復(fù)往日圣寵。 “蘇縣主,請!” 宮人做了個請的姿勢,端站在殿外,并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之前還人人艷羨的瀲辰殿,如今成了無人愿意踏足的死地。 蘇梨看了一會兒才提步走進去。 殿里伺候的宮人沒有幾個,入夜以后只有寢殿里面點著燈,外面回廊都是黑漆漆的,殿門口連個守門的宮人都沒有。 蘇梨一步步走過去,推開殿門,大殿中央竟擺了一副巨大的屏風(fēng),屏風(fēng)上面是水墨畫的山水,極有意境,將殿內(nèi)殿外劃分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可是陛下來了?怎來得如此突然,也不讓人提前通知臣妾一聲,臣妾還沒梳妝打扮呢!”蘇挽月欣喜的聲音響起,隔著屏風(fēng),蘇梨聽見她窸窸窣窣要下床的聲音,卻被宮人攔?。骸澳锬飫e起來,您忘了陛下讓您臥床養(yǎng)胎了?若是叫他發(fā)現(xiàn)您下了地,可是會動怒的!” 宮人輕柔的說著話,卻是拿楚凌昭警告她,蘇挽月果然連忙回答:“對對!陛下不讓本宮下床的,本宮不下去!” 說話間,蘇梨已繞過了屏風(fēng),看見了里面的情況。 被屏風(fēng)遮擋的地方還保留著之前蘇挽月極受寵時的奢華擺設(shè),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一個宮婢正跪在榻前給蘇挽月喂藥,蘇挽月乖順的喝著藥,面色調(diào)養(yǎng)得紅潤起來,腹部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鼓脹。 她臉上的表情恬淡,似乎完全不知道蘇家滿門被流放的事,更不知道趙氏今晚被處死的消息。 陛下讓宮人帶自己來這里做什么? 蘇梨有些拿不準(zhǔn)楚凌昭的意思,宮女喂完藥,回頭看見蘇梨,立刻露出笑來,一臉欣喜:“娘娘,縣主大人來看您了!” “縣主?”蘇挽月詫異的看向蘇梨,她的眼神有些懵懂,似乎已經(jīng)神智不清,好一會兒忽的開心笑起:“阿梨,你來了,快過來坐!” 語氣誠摯愉悅,好像和蘇梨之間的姐妹感情極好。 蘇梨慢吞吞走近,到了床邊坐下,蘇挽月立刻親昵的拉住她的手:“阿梨,我進宮都好些日子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看我?” 蘇挽月問,言語之間記憶已然混亂,以為這是五年前,她才剛嫁進宮的時候,她對蘇梨做的那些事都還沒有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