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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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小姐不必如此緊張,聽聞我安家子弟昨日宮宴不小心傷了你,此子魯莽,今日三小姐恰巧來此典當,無憂便擅自做主給了三小姐些許補償,日后三小姐若有需要,盡可來此,無憂定全力相助!” 這話說得極為妥帖,為人處世之法,與宮中那位安貴妃有得一拼,全然不似安玨那樣魯莽的性子。 蘇梨之前聽說過安家大少爺安無憂因在娘胎里受損,先天不足,體弱多病,深居簡出,很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沒想到他竟然是這典當行的掌柜。 “多謝安掌柜!” 蘇梨再度道謝,算是承了他這個情。 她不過是一介女流能拿安玨怎么樣?安玨在宴席上,傷的是她,踩的卻是楚懷安的面子,她得了便宜說不計較,楚懷安計不計較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心里打著這樣的算盤,蘇梨回答得很是誠懇,安無憂微微頷首,算是滿意這樣的回答。 蘇梨告辭離開,店里的伙計拿了火爐和披風給安無憂,想了想不解地問:“少爺,這么多銀兩,真的就這么直接給她么?” 安無憂捧著火爐,臉上的笑意消散,唇角下壓,眼角泄出一分陰冷:“票據(jù)都立了,不給她道還要搶回來?” “可……” “她是逍遙侯的人,你忘了五年前京城被鬧得滿城風雨的事了?”安無憂輕飄飄的問,伙計被他問得低下頭去不敢說話,又聽他低聲道:“逍遙侯成了昭冤使,讓下面的人最近都注意點。” “是!” …… 從當鋪出來,蘇梨徑直去了醫(yī)館。 除夕剛過,來醫(yī)館的人反而更多,有不小心吃壞肚子的,也有醉酒鬧事打傷人的。 蘇梨繞過鬧哄哄的醫(yī)館大堂,很快在醫(yī)館后院的小房間找到岳煙,房間里還有幾個病人等著看診,蘇梨坐到旁邊安安靜靜的等著。 岳煙聽她的話穿著一身灰撲撲的棉衣,掩了窈窕的身姿,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將面色弄得蠟黃,還點了幾顆痦子在臉上,全然沒了上次的柔美。 蘇梨滿意的點點頭,終于等到這幾個病人走了,才關上門和岳煙說話。 不等她開口,岳煙一眼就看見她手腕上纏著的紗布:“你怎么又受傷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蘇梨一句話帶過,將一沓銀票都掏出來放到桌上。 岳煙是在塞北苦寒之地長大的,這次來京都雖然見識了不少繁華開了眼界,卻還是被蘇梨拿出來的東西嚇了一跳。 “這……這些是哪兒來的?” “我當了些東西,這些銀錢你拿著,城北有個四方鏢局,掌柜的是個可靠的,過幾日去找他讓他幫忙買些糧食送到邊關,他們鏢局的鏢師很有經驗,你隨他們一道回邊關去?!碧K梨飛快的說,這是她能想到最萬全的法子。 “現(xiàn)……現(xiàn)在就走?阿湛怎么辦?!”岳煙拿著銀票有些緊張,她們兩個都不在顧家軍的花名冊上,所以才敢擅自從邊關回京。 “你先走,等糧運使的案子辦妥以后,我自會將阿湛毫發(fā)無傷的帶回來!” 蘇梨保證,之前她將孩子帶回京載入蘇家祖籍,是擔心糧運使一案如果曝光,陸家上下會受到牽連,到時連陸湛都不能幸免于難。 軍餉貪污一事查清楚以后,陸家尚在,陸湛自當恢復本名回到陸家。 岳煙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么卻沒能發(fā)出聲音,蘇梨向來是有主意的,她說不過蘇梨。 “阿梨,糧草一事我會辦妥,你……你一個人在這里,一定要小心!” “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蘇梨拍拍岳煙的肩膀安慰,又抓了幾副調養(yǎng)身子的藥掩人耳目,剛想問問二姐這幾日有沒有來抓藥,一個淺灰色人影從門外走進來,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趙啟。 一刻鐘后,蘇梨和趙啟各拎著一摞藥坐在茶樓的雅間。 “趙副蔚替娘子拿藥?不知尊夫人與腹中胎兒可還安好?” 蘇梨喝著茶,看著他手邊的藥包輕聲問,在醫(yī)館那日趙啟沒認出蘇梨,后來查探了一番已知曉是蘇梨出手相救。 “內人與腹中胎兒一切安好,多謝蘇小姐。” 趙啟從善如流的回答,好像完全不記得五年前他是如何鄭重其事的從蘇梨手中娶走核兒。 捏著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指節(jié)泛白,蘇梨終是沉不住氣,率先開口:“趙大人,五年前我交給你的人呢?” 五年前我交給你的人,你為什么沒有好好保護她?為什么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護住她和腹中的孩子? “……” 趙啟沉默,唇抿成一條直線,臉部線條繃得緊緊的,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隨時都會撲上來打蘇梨一頓。 蘇梨胸口堵著氣,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大有他敢撲上來,她就敢咬死他的架勢。 空氣中充斥著叫人憋悶的悲傷,蘇梨冷著聲催促:“趙大人,回答我,核兒死的時候,你在哪里?” 這一句話觸發(fā)了某個機關按鈕,趙啟一掌拍碎手邊的茶杯,杯子發(fā)出一聲脆響,碎片四濺開來。 “蘇小姐,你當真不知五年前發(fā)生了什么?” 趙啟沉聲問,聲音從牙縫鉆出,透著股子嗜血的狠勁,眼尾染上猩紅,怒到極點。 蘇梨看著,喉嚨忽的就哽住了,有些害怕,有些想逃離。 可身體被死死的釘住,她只能坐在那里,任由趙啟將五年前那些她不知道的事一個字一個字楔進耳朵。 “五年前,有人傳言蘇家三小姐失節(jié),與土匪私奔,不知廉恥,逍遙侯親自請命剿匪,第一公子顧遠風隨行,二人殺至土匪窩,匪首廢顧遠風一只手,逍遙侯血洗整個土匪窩!” 第52章 咬死你 晌午的陽光很好,驅走冬日的嚴寒,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顧家的府邸和記憶中沒什么兩樣,門楣并不如何偉宏,門上的牌匾是顧遠風少時金榜題名先帝親筆所書,歷經多年風吹日曬門匾已有些老舊,連上面鍍金的大字也脫落了些。 剛過了新年,門口只掛了兩只大紅燈籠,貼著氣勢十足的門神,門童穿著厚重的棉衣站在門口打哈欠,絲毫沒有記憶中門庭若市的熱鬧場景。 遠遠地看了一會兒,蘇梨提步走上前:“請問先生在家嗎?” 她小聲問道,聲音柔軟得不像話,似是害怕打擾了滿院清靜。 小廝約莫沒想到初一的天還有人來給顧遠風拜新年,表情有些怔愣,片刻后露出欣喜,連忙點頭將蘇梨迎進門:“在的在的,先生在家!”說完又眼巴巴的上下打量蘇梨,遲疑的試探:“您是……蘇家三小姐?” 門童是新來的,并未與蘇梨打過照面,可也知道自家先生這么多年,正正經經的就只收過一個學生。 “是?!?/br> 蘇梨微微頷首,從袖兜里摸出一錠剩下的碎銀遞給門童:“來得匆忙,沒買什么禮物,勞煩買些好酒好菜來,我與先生敘敘舊。” “好好好,我這就去,先生就在院子里曬太陽,前面就是!” 門童給蘇梨指了路,拿著碎銀歡歡喜喜的離開,蘇梨緩步往前走著,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與外面熱熱鬧鬧的氣氛截然不同,這院子里安靜極了,走了半天,連個走動的人影都沒看見,未免太過冷清。 一路走到后院,殷紅的寒梅俏生生的開著,院子中間放著一把躺椅,那人就蓋著薄被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本書溫吞吞的看著,許久都未曾翻一頁。 他用左手拿的書,右手翻頁時有些許的不自然。 隔得遠,蘇梨并不能看見他手上是否留有傷疤,心臟卻一點點開始犯疼,終于知曉昨日宮宴上,他為何要用左手寫字,也明白他為何不再用云煙墨,改用了松煙墨。 這人性子淡,當初蘇梨在他門下的時候,一年到頭還有不少文人喜歡湊到這小院吟詩作對,他不愛出風頭,只是和那些人探討,也不會像旁人那樣急得爭論,等大家盡了興,再讓下人做上幾桌好吃的款待送客。 那時旁人總說他清高自傲,端著架子,蘇梨私下總是不服氣的替他辯駁,我家先生才不自傲,他只是不想與你們起口舌之爭,你們要說他壞話,便把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先生不愿爭的不在意的,她都統(tǒng)統(tǒng)替他在意著。 她以為這五年她受著罪,沒有牽連到任何人,可一回頭,二姐為她錯嫁,核兒為她冤死,連先生……都為她失了一只手! 這樣沉重的事實,要她如何承受得起? 不知道站了多久,一團云遮了太陽,寒風乍起,書頁吹得嘩嘩作響,顧遠風放下書,偏頭不期然看見蘇梨站在不遠處。 “什么時候來的?” 他輕聲問,掀開薄被想站起來,蘇梨連忙走過去,恭恭敬敬的見禮:“先生新年好!” 壓抑著某種強烈的情緒,她的聲音有些發(fā)啞,顧遠風伸手扶了她一把,碰到她冰涼的手眉頭微皺:“手怎么這么涼?”又見她腕上還纏著紗布,不由得關切:“傷勢如何?可有傷到筋絡?” 他問得急切,蘇梨的目光卻被他右手手腕上的猙獰傷疤吸引,無法挪開。 他手腕上的傷疤像蜘蛛網一樣籠在上面,幾乎覆蓋了整個手腕,還往手背掌心蔓延了些。 傷疤很丑,和他修潤如玉的手格格不入。 蘇梨看得眼眶發(fā)熱,胸口壓著一塊大石,喘不過氣來。 先生,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注意到她的目光,顧遠風愣了下,狀似無意的拉了拉衣袖,將傷疤蓋?。骸爸安恍⌒呐獋模瑹o事?!?/br> 都已經被逼得用左手寫字了,怎么會無事?! “先生,你的右手寫字最好看了?!?/br> 蘇梨低低地說,語氣帶了哭腔,許是風太大,眼底仍是一片干澀。 “為師左手寫字也不丑?!鳖欉h風笑著回答,表情輕松,似乎完全不把自己的手當一回事。 “先生說的是?!?/br> 蘇梨附和,從袖兜里拿出那塊墨玉遞給顧遠風:“此玉對先生意義重大,先生日后還是莫要隨便拿去押注,學生受之有愧!” 墨玉通潤泛著光,襯得她瑩白的指尖格外好看。 昨日最終贏了的人是安玨,這玉卻落到了蘇梨手上,不用想也知道她費了一番周折。 “我早已是孑身一人,這些身外之物自是比不得阿梨重要?!?/br> 顧家雙親早在顧遠風高中不久便亡故,他孤孤單單一人行走于世間,因才情叫人仰慕,也因孤冷不容于世,本以為會就此過一輩子,沒想到會有一個小姑娘拜入他門下,聲音軟糯的喊他一聲‘先生’。 他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像他親手種在院子里的寒梅,歷經數(shù)年,終于長出花苞,只是還沒來得及看見她綻放,他的花骨朵就被人狠狠打落在地,幾乎碾成泥。 “先生之恩,蘇梨沒齒難忘,但有些事,先生不在乎,阿梨不能不替先生在乎!” 蘇梨高聲回答,骨子里殘留的叛逆倔強顯露出來,與多年前跪在地上被罰的少女如出一轍。 心念微動,顧遠風伸手接過墨玉,嘆了口氣:“罷了……” 這一聲,三分無奈,七分寵溺。 蘇梨沒追問顧遠風的手是怎么傷的,那些回憶必然過于慘烈,于顧遠風于她都是傷痛,蘇梨不愿去揭顧遠風的傷疤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門童很快拎著飯食回來,蘇梨陪顧遠風吃了午飯,像多年前那般幫他布菜,和他聊著一些邊關的趣事。 他也沒問蘇梨一個人怎么去的邊關,中途發(fā)生了什么,這五年又與什么人在一起。 他們都有不想讓彼此知道的事,也都明白對方出于什么樣的心理才會瞞下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