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陳嬤嬤笑著替她遮掩了過去,“這丫頭早上起來時,神情就有些不對,說是夢魘了,還隱約夢到了她娘親給她托夢?!?/br> 阿黎隱隱覺得哪里不對,若是早上夢魘了,怎么上午反倒瞧著無事,不過她也沒深究,還給了紫荊一日假,許她明個去給她母親上上墳。 紫荊連忙道了謝。 平日太子在時,她睡醒后,他總會帶她在花房轉(zhuǎn)悠一圈,阿黎便也打算去花房轉(zhuǎn)悠一下。 那兩個姑娘被嬤嬤送來后,紫荊讓人暫時安排在了花房一旁的攬月閣,攬月閣與花房只隔著一堵墻,怕阿黎去了,萬一聽到什么,紫荊笑道:“姑娘不若在房里打打拳吧,估計用不了多久太子就回來了,等用過晚飯,再去花房轉(zhuǎn)悠是一樣的。” 說完,她便垂下了視線。 阿黎轉(zhuǎn)動了一下手上的翡翠鐲,突然道:“花房里難道藏了什么人不成?怎么現(xiàn)在去不得?” 紫荊心中咯噔了一下,抬眼朝阿黎看了過去,阿黎正靜靜望著她,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眼底甚至帶了些淡淡的笑,卻一副洞察一切的模樣。 紫荊忍不住跪了下來,訥訥喊了聲太子妃。 陳嬤嬤等人也跪了下來。 大概是與太子待久了,她身上多了一股以往沒有的氣質(zhì),哪怕帶著笑,也讓人不容小覷。 阿黎淡淡道:“都跪下做什么?我又不是要指責什么,都起來回話,下午可是來了什么人?” 若是來了貴人,丫鬟們肯定會將她喊醒,讓她們有心瞞著的……阿黎眼眸動了動,“難道宮里送了人過來?” 前段時間德妃的侄女便頻繁入宮,時不時在太后那兒刷存在感,德妃對阿黎的態(tài)度也有所變化,在她跟前還會時不時夸一下自己侄女,說她們年齡相仿,肯定處的來,阿黎又不傻,自然猜出了她的心思。 她若真有心將侄女嫁給太子,勢必會在太后跟前說些什么,阿黎如今有孕在身,太后斷不會在這個時候讓太子娶側(cè)妃,若真是宮里派了人過來,倒也能解釋丫鬟們的態(tài)度。 紫荊如實道:“秦嬤嬤親自帶人過來的,見太子妃在睡覺,就沒讓奴婢喊您,說太后說了您有孕在身,想必無法照料太子的起居,這兩人只是過來暫時伺候一下太子?!?/br> 暫時兩字,自然是太后刻意提起的,是考慮到阿黎有孕在身,怕她心中不舒服才加的。她對阿黎確實有幾分喜愛,不然也不會照顧她的情緒。 旁的長輩往子孫房里塞人時,又豈會解釋這個?不論送幾個,當兒媳婦孫媳婦的也只能收下。 阿黎心中倒也沒覺得難受,太子都說了不會納妾,這兩人他想必也不會碰,畢竟是太后送來的人,阿黎便道:“以后這種事,無需瞞我,太后既然將人送來了,我若是見都不見,豈不是落她面子?下不為例,記住沒?” 見阿黎神情坦然,并沒有默默傷心,紫荊連忙認了錯,“這次是奴婢逾越了,以后定不再犯。” 她本想裝作一不小心忘記了將此事告訴太子妃,等太子回來后,再裝作想起的模樣,這樣太后知曉后,也不會怪罪太子妃,誰料卻提前被阿黎發(fā)現(xiàn)了。 紫荊便讓丫鬟將這兩位姑娘帶了進來。 這兩個女子皆是自小入的宮,因長相出眾,人也懂規(guī)矩才被提拔了上來,這些時日學的也是伺候人的本領(lǐng),專門留給皇子用的,秦嬤嬤過去選人時,挑的自然是其中最出色的兩位。 這兩個女子,一個喚允憐,一個喚允珠,允憐五官秀麗,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未語先羞,瞧著便惹人憐愛得很,允珠則五官艷麗,腰肢纖細猶如水蛇,胸前也波瀾壯闊得緊。 自打知道是過來伺候太子的,兩人就忐忑了一路,宮里幾個皇子,不論是相貌還是旁的,最出眾的便是太子,以后能登上帝位的肯定是太子,現(xiàn)在太子身旁又沒有旁的侍妾,她們?nèi)羰悄茏プC會得了太子的寵愛,以后自然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哪怕被教導了不少規(guī)矩,也清楚理應本分,兩人還是忍不住有些心思浮動,見阿黎總算召喚她們了,兩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她們不蠢,自然清楚在沒有得到太子的喜愛之前,絕不可遭了太子妃的厭惡,兩人進門時,都無比的恭敬,頭都沒敢抬,直接乖巧地跪了下來,一一向阿黎請了安。 允珠有一把好嗓子,一句請安都說得酥酥軟軟,饒是阿黎聽了,都覺得好聽。 哪怕不在意,阿黎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人一眼。 允珠與允憐都靦腆地垂著眼睛,兩人的相貌都極其的出眾,尤其是允珠,哪怕不說話,也別有一番嫵媚,單論相貌比之大皇子府那兩位侍妾還要招人眼。 他貴為太子,派來伺候他的必然是最出色的,明知道他不會碰,有那么一瞬間,阿黎心中還是說不出的酸澀。 明明想將她們打發(fā)走,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卻只能道:“快起來吧,既然是伺候太子的,日后就住在纜月閣吧,攬月閣緊挨著花房,離主院也近?!?/br> 兩人連忙叩首謝恩,瞧著倒也規(guī)規(guī)矩矩的,全程都沒有直視阿黎的目光,就在這時,太子卻回來了。 他也聽說了太后往府里送人的事,怕阿黎心中不舒服,他才提前回來的,太子走進來時,恰好聽到阿黎的話,見她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將人安排在了攬月閣,他的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瞧到他回來了,阿黎才勉強壓下心中的悶悶不樂,朝顧景淵走了過來,顧景淵捉住了她的手。 兩個丫鬟都沒想到今日能見到太子,連忙請了安,允珠的聲音又嬌媚了一分,她生得本就花容月貌,此刻含羞帶怯的,竟也有種說不出的惹人憐愛。 因著她的聲音與阿黎有些相似,顧景淵蹙起眉,掃了她一眼,這一眼自然被阿黎瞧在了眼底,她忍不住又看了允珠一眼,目光下意識在她胸前停留了一下。 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太子之前說自己是小包子…… 阿黎心中竟莫名有些不舒服,本該給太子介紹一下,阿黎卻有些不愿意,低聲道:“紫荊你給殿下介紹一下吧,我還有幾頁賬本還沒看完,就不陪著殿下了。” 說完,阿黎就轉(zhuǎn)身回了內(nèi)室。 察覺到主子有些不高興了,紫荊一顆心都提了起來,阿黎已經(jīng)交代了,她自然不敢不從,恭敬道:“殿下,這兩位一位是允珠姑娘,一位是允憐姑娘,是太后娘娘派人送來的,說是以后就……” 不等她說完,顧景淵就淡淡掃了她一眼。 紫荊被他冷漠的模樣嚇到了,不自覺噤了聲,因著聲音有些像阿黎,顧景淵便又瞥了一眼兩人的長相,果然再次發(fā)現(xiàn)了相似之處。 另外一位側(cè)臉也有些像,雖然五官跟阿黎差遠了,羞澀的模樣卻學了個七八成,顧景淵眼眸沉得有些深,直接對黃公公道:“將人關(guān)入地牢?!?/br> 兩人根本沒想到太子開口便是將她們關(guān)起來,嚇得一顆心都快停止跳動了,允珠反應快一些,連忙求饒道:“殿下饒命!小女是太后娘娘親自送來伺候太子的,太子若是不滿意,直接將我們退回宮里即可,何必將我們二人關(guān)入地牢?!?/br> 紫荊這才聽出不對,這聲音分明有些像太子妃,只不過阿黎的聲音更偏向婉轉(zhuǎn)動聽,她的則沙啞一些。她這才明白太子為何要將她們關(guān)起來。 太子話音剛落,侍衛(wèi)便將兩個女子帶走了,兩人頭都磕破了,也沒見顧景淵多看一眼,他直接進入了內(nèi)室。 阿黎在內(nèi)室隱隱也聽到一些動靜,本來心中還悶悶的,見他竟然直接將人關(guān)了起來,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顧景淵走進來時,阿黎便坐直了身體,蹙眉道:“殿下怎么直接將人關(guān)了起來?若是不喜,直接打發(fā)了就是,你這樣皇祖母那兒該如何交代?” 顧景淵似笑非笑勾了一下唇,“人都躲起來了,還cao這個心?” 阿黎才不想管,想到他還多看了允珠一眼,她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他現(xiàn)在喜愛她,愿意為她將人打發(fā)走,可是時間久了呢?當真能一直喜歡她么?這才哪到哪兒,他都忍不住多瞧了一眼,是不是覺得她很漂亮?明知他不是個貪圖美色的,阿黎心中還是亂糟糟的,一時間堵得厲害。 她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直接抱住枕頭,趴在了床上,平日里她極其講究,哪會穿著衣服往床上躲,這會兒不過是不想與太子說話,才給了他一個背影。 見她并非沒感覺,顧景淵又有些想笑,“剛剛不是還大度到將人安排在攬月閣,還要讓紫荊給我介紹,如今又不是滋味了?” 阿黎才不承認,“誰不是滋味了?殿下不要亂說?!?/br> 顧景淵悠哉道:“夫君都不喊了,還不承認?” 阿黎臉上有些熱,卻還是介意那一眼,悶悶的也不想開口,但是她又不想讓此事成為心中的疙瘩,還是說了出來,“就算我不是滋味了,也沒什么好笑的,殿下答應了我不會娶側(cè)妃,也不會納妾,皇祖母不過是送來兩個侍寢的,你都要多瞧一眼,是不是以后想為你納側(cè)妃時,你更要多瞧幾眼才行?” 顧景淵險些被她暗含嘲諷的語氣逗笑,他什么時候多看了? 他一時又好笑又好氣,一把將人抱了起來,直接放在了腿上,阿黎不想看他,掙扎了一下,“殿下,你不要這樣?!?/br> “不要怎樣?嗯?連抱都不許我抱了?你哪只眼睛瞧到我多看她了?” 她兩只眼睛都瞧到了,見他還不承認,阿黎心中又悶了幾分,想到他不止一次企圖將她揉大些,阿黎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那位允珠倒是挺大,難怪能得他喜歡。 阿黎忍不住就有些心酸,見他完全沒有解釋的意思,阿黎的兩分不舒坦,也變成了十分,只覺得滿腔酸楚,什么天長地久,這才多久,他就要變心了。 小姑娘默默傷心的模樣,讓人莫名有些想笑,顧景淵咳了一聲,捏了一下她的臉,“真難受了?” 第119章 哄她! 見他還笑話她,阿黎覺得好煩呀,她想從他腿上跳下去,他偏偏不放手,阿黎別過腦袋,惱地不想跟他說話。 顧景淵眼底溢滿了笑,她的不開心和突然冒出來的小脾氣,在他眼底說不出的可愛,顧景淵又揉了一把小姑娘的腦袋,語氣帶著一絲戲謔,“惱得連話都不同我說了?” 說著還揪了一下阿黎的耳朵,阿黎好氣呀,不止生氣,還滿腹的委屈,她硬忍著才沒有掉眼淚,他卻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還揪她耳朵。 他就這么懶洋洋的,甚至因為覺得熱扯了一下衣襟,露出一小片光滑的肌膚,神情也有些玩世不恭,他撥弄著她小巧的耳垂,一下又一下,氣人得緊,阿黎被撥的有些郁悶,偏頭就在他手上咬了一下。 一口咬在了他手指的關(guān)節(jié)處,沒有咬疼他,反而硌住了阿黎的牙齒,阿黎懊惱地松開口時,太子略微勾了一下唇,他本就生得俊美,揚起唇角時,莫名多了絲平日少有的放蕩不羈,他不輕不重地摩挲了一下她的唇,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輕佻,這還不算,又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調(diào)侃道:“真是個小沒良心的,冤枉了我不說,還反過來咬我,就這么對待自個的夫君?” 他手指上赫然有一小圈牙印,微微有些濕,阿黎原本還有一些心虛,見他還彈她腦袋,她心中的委屈又冒了出來。 阿黎抿著唇不吭聲。 她也說不清為何難受,可能是允珠的漂亮讓她有了危機感,也可能只是懷孕了,情緒總算有了波動,明明不過是多看了旁人一眼,也不代表什么,她還是有些不舒坦,也許她就是單純地想讓他哄哄她,說句好聽的,他偏偏這副玩世不恭的模樣,調(diào)侃她不說,還一點都不上心。 這種不被用心對待的感覺讓阿黎說不出的委屈,這種委屈,她也只在家人身上感受到過,她小的時候,見爹爹喜歡教導jiejie舞刀弄槍,卻不許她碰,阿黎就曾委屈過,覺得爹爹不夠信任她,她也沒有那么脆弱呀,連祖母不喜歡她,都沒讓阿黎這樣委屈,顧景淵是第二個讓她覺得委屈的,就好像又受到了不對等的待遇。 顧景淵又戳了戳她氣鼓鼓的小臉,大概是從未見阿黎生氣過,他臉上滿是興致盎然,“真生氣了?” 阿黎忍不住回了一句,“你都看她了,還不許我生氣嗎?” 顧景淵又將她往懷里勾了勾,唇邊溢出一抹笑,“嗯,是該生氣,不管什么原因都是看了,我以后對誰都不多看,皇祖母召見我時,我也不抬頭,這樣行嗎?” 分明滿滿的打趣。 聽到他的話,阿黎心中有些不舒服,她又沒要求他不許看旁人,連皇祖母都搬了出來,是覺得她無理取鬧么,阿黎本來只是有些不舒服而已,被他這么一說,莫名覺得手腳冰涼,眼睛也有些發(fā)酸,她不想因為這些小事哭鼻子,也不想因此跟他吵架,便低聲回了一句,“你愛怎樣怎樣,我又管不著。” “誰說管不著,除了我們小阿黎還有誰有資格管我?” 那聲小阿黎讓阿黎眼窩又有些發(fā)熱,她咬了下唇,心想晚了,說得再好聽也掩蓋不了他剛剛的行為,又怕他發(fā)現(xiàn)她的不對勁,阿黎只想逃走,見他不松手,她便捂了一下胃,小聲道:“我餓了?!?/br> 顧景淵這才松手。 阿黎趁機從他懷里鉆了出去,頭也不回的走了,顧景淵怕她萬一真餓了,也沒將人捉回來,跟著阿黎走了出去,讓丫鬟擺了飯。 紫荊不著痕跡地掃了阿黎一眼。 阿黎仍舊有些不舒服,微微垂著眼簾,她生得漂亮,咬唇時越發(fā)有種楚楚動人的美,讓人忍不住心生呵護,哪怕知道太子對她已經(jīng)極好了,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埋怨太子。 知道宮里送了人過來時,太子妃根本沒在意,太子回來后,她才有些不高興,歸根到底自然是太子惹了她,連黃公公都覺得是太子又做錯了什么,根本沒想到這次是阿黎在主動與他置氣。 餐桌上默默無言,根本沒有平日的歡聲笑語。顧景淵時不時掃她一眼,等她吃了一些,便將丫鬟屏退了下去,伸手將阿黎抱到了腿上。 阿黎剛夾了一筷子菜,他一動,菜又掉回了盤子里,她擱下筷子看了他一眼,粉嫩的唇微微抿了起來。 顧景淵總算斂起了笑,投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別生氣了,嗯?” 阿黎本來也沒想跟他生氣,她不過是心中不舒服罷了,見他仍舊哄孩子似的無比敷衍,不知怎地就很是委屈,眼睛又有些酸澀,她盯著他的碗筷定定看了幾眼,才將眼淚逼回去,低聲道:“松手?!?/br> 聽出她話音有些發(fā)顫,顧景淵才正色瞧了阿黎一眼,見她緊繃著小臉,儼然已經(jīng)不是有些小小的氣惱了,微微一怔,“寶貝,真生氣了?” 那聲寶貝,讓阿黎的眼睛又有些泛酸,她咬了下唇,道:“不敢,夫君連皇祖母都不敢看了,我又有什么好生氣的?” 說是不生氣,卻分明仍舊在堵氣。 顧景淵又想笑了,卻又怕將小姑娘惹哭,他揉了揉鼻尖,在她耳旁道:“那句話不過是逗你玩而已,還記著呢?” 阿黎咬著唇?jīng)]有回答,顧景淵這才解釋道:“我對那兩人根本沒有旁的心思,瞧了一眼也不過是因為覺得她聲音有些像你,我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才多看了一眼,平日里你見我多瞧過哪個姑娘?” 阿黎沒有答,眼中卻閃過一抹驚訝。 她的聲音竟然與她有些像?阿黎之前還覺得她聲音很好聽呢,竟然跟她有些像嗎?阿黎也不清楚自己的聲音什么樣,見殿下這么說,她便信了,“真的很像嗎?” 顧景淵嗯了一聲,“不止是聲音像,另一位神情也在模仿你,你就沒瞧出不對嗎?不然我為何要多看一眼,還將人關(guān)了起來?難道你真以為我瞧上她們了不成?真瞧上了誰會關(guān)到地牢里去?” 阿黎臉頰微微有些熱,終究還是委屈,半晌才低聲道:“殿下之前怎么不解釋,我之前也沒覺得你是瞧上她們了,你分明多看了,還不承認,后來承認了,卻又那樣哄我,你分明是拿我開涮?!?/br> 顧景淵這才有些心虛,他不過是沒見過她氣鼓鼓的模樣,覺得有些好玩罷了,這才逗著玩了一下,誰料真惹她難過了,他親了一下阿黎的頭發(fā),聲音低沉而悅耳,“夫君知道錯了,寶貝快笑一個,別板著臉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