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顧景淵點了點頭,“辛苦太醫(yī)了?!?/br> 等幾位太醫(yī)退下后,顧景淵的神情便冷了下來,直接讓人去云墜跟云菲的房里搜了搜,自然是什么都沒有搜出來。 顧景淵先去看了一下阿黎,她剛喝完藥,身體稍微舒服了些,這個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顧景淵將紫荊喊了進來,問了一下,最近茶水都是誰沏的。 紫荊道:“我們剛來東宮時,便是云墜jiejie沏的茶,她烹茶的手藝很不錯,知道太子妃喜歡普洱茶,她就時不時煮一些,奴婢偶爾也會沏一些,有時候是云墜煮好了,云菲jiejie幫著端過來?!?/br> 想到阿黎身體有些不舒服,紫荊心中有些驚駭,“殿下,莫非是茶水有問題嗎?” 茶水自然是有問題。顧景淵直接讓人將云墜和云菲抓了起來,被抓起來時,云菲還在裝無辜,一雙淚眼好不動人,哭著喊著問自己做錯了什么。 云墜也懵了,知道茶水有問題時,心中滿是不敢置信,沏茶時用的茶葉皆出自宮內(nèi),她用的是上等的普洱,按理說根本不會有問題,怎么偏偏出了問題?直到現(xiàn)在她都不曾懷疑云菲。 這次的事,確實是云菲所為,自從發(fā)現(xiàn)云墜知道小秦子喜歡她后,她心中便有些不安,仔細考慮了一下,便想找個法子除去云墜。 她知道阿黎體寒,這才托人找了一種茶葉出來,她本以為還需要過一段時間才能發(fā)現(xiàn)異常,誰料阿黎身體竟然弱到這個地步,不過喝了兩次,就不舒服了。 索性她天性謹慎,茶葉每次用完都處理干凈了。 她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便震驚地看向了云墜,喃喃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云墜搖頭,滿心地驚慌,她什么都沒有做。 顧景淵冷冷看了云菲一眼,直接將小六子喊了進來,他前段時間被太子派到了江南,才剛剛回來,抹額出問題后,太子便讓他盯著云菲。 第77章 她的美! 當(dāng)年,云菲被調(diào)到護國寺后,就一直在照顧那片紅果林。顧景淵雖然每年都要去紅果林一次,他卻厭惡有人靠近他,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說,云菲根本不敢湊上去。 為了引起他的注意,她時常在小木屋里彈奏皇后娘娘最喜歡的曲子。顧景淵只有第一次完整地聽完了,熟悉的曲調(diào),讓他又想起了皇后彈箜篌的模樣。 可惜她的水平卻差了太多,空有技巧,沒有真情的流露。她反而再三地賣弄。 顧景淵心中厭惡,不過是礙于箜篌是母后送的,才沒有禁止她彈奏。她的心機,顧景淵皆看在眼底,誰料,雪盞被趕走后,黃公公卻將她調(diào)了回來,顧景淵心中不喜,卻沒有多說,畢竟她也不曾做過什么,左右不過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抹額出了問題時,顧景淵便有些懷疑她,不過是沒有證據(jù),恰好小六回了京城,他便讓小六盯著她些。 這兩日小六一直在暗處,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她在屋里做的事,他沒法看到,出去見了什么人,他卻瞧在眼底,見她從旁的丫鬟那兒搞到一包東西后,半夜小六還潛進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是再普通不過的茶葉他才沒有多想,也沒上報給太子,誰料卻出了紕漏。 小六心中也有些忐忑,剛回來,就搞砸一件事,還害得太子妃身體有些不適,太子罰他是小事,肯定沒法給太子妃留下好印象了! 他心中不爽,望著云菲的目光也有些涼,一進來便踹了云菲一腳,“毒婦!” 他自幼習(xí)武,武功僅次于顧景淵,一腳踹下去,云菲直接飛出去撞在了桌子上,她五臟六腑都移了位,疼得根本說不出話,桌子有些晃動,茶杯摔了下來,恰好砸在她腦袋上,水順著額頭流了下來,她從未這么狼狽過。 云墜嚇得臉都白了。她認識小六,記憶中的他天真可愛,因為偷溜出宮還被太子抽過鞭子,他當(dāng)時疼得嗷嗷叫,轉(zhuǎn)頭卻又追在太子身后,伸手討要吃的,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誰料出手竟然如此狠厲。 宮里這么多婢女,她最喜歡云菲,覺得她聰慧溫柔,又出淤泥而不染,怕小六又要打她,她忍不住撲了過去,擋在了云菲跟前,“你不要打了,云菲jiejie心底善良,你肯定誤會了什么?!?/br> 小六本來只是火氣上來了,沒忍住踹一下,見云墜到這個地步了,還傻乎乎為她說話,氣得還想再踹一腳,怕太子嫌他太暴力,他才硬忍了下來。 云菲被他踹得一陣胸悶,口腔中都品出了血腥味,望著小六的目光也恐懼極了,她躲在云墜身后,瑟瑟抖了幾下,見小六收了手,才逐漸冷靜下來。 小六踹完,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太子,對上他漆黑的眼眸時,他身體顫了顫,慫慫地道:“太子,我錯了,是我沒有看好她。” 現(xiàn)在不是與他算賬的時候,顧景淵冷聲道:“她這兩日都做了什么?” 小六如實道:“她昨天出去了一趟,從一個宮女那兒拿了包茶葉?!?/br> 聽到小六的話,云菲臉色有些蒼白,好在,她所作的每一件事,都想好了退路,她自認計劃天衣無縫,并沒有太慌張,而是咳了一聲,虛弱道:“殿下,奴婢不知道你們誤會了什么,他才這般踹我,但是奴婢真的是無辜的,難道茶葉有什么問題嗎?茶葉是云墜讓奴婢幫著買的,她說最近喜歡喝,奴婢才幫她買了一包,買完就交給了她,不信你問來福,來福也知道此事,云墜是當(dāng)著我們倆的面說的茶葉的事?!?/br> 云墜本來正護在她面前,聽完她的話,震驚地轉(zhuǎn)過了頭,“云菲jiejie,你在說什么?。俊?/br> 云菲臉上并沒有慌張,而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也想問你,你為何這么害我?我以為你是想自己喝,才不惜拿簪子換的,阿彩知道是你想要,都不好意思要你的簪子,我勸了又勸她才收下?!?/br> 云菲面上滿是哀傷,又對太子道:“殿下,不信你可以將阿彩找過來,阿彩就是給我茶葉的宮女,她有門路,宮女們想要什么東西都是從她那兒買,我根本不知道云墜買茶葉是圖謀不軌,竟然害得太子妃出了事。” “誰跟你說太子妃出事了?” 云菲臉色一僵,低頭道:“奴婢是見殿下將太醫(yī)請了過來,還以為太子妃身體有所不適。” 她是偷聽了紫荊的話,才猜出肯定是茶葉導(dǎo)致的。雖然比預(yù)計中出事要早,可是能盡快除掉云墜自然是極好的,留久了,夜長夢多難免生事,云菲唯一慶幸的是,她已經(jīng)讓人將一小部分茶葉藏到了云菲干娘那兒。 云墜百口莫辯,一張臉滿是震驚,“你胡說什么,我的簪子,明明是要你拿去當(dāng)?shù)?,將銀子送給雪盞的,你說她在外面過得艱難,我才想出一份力,你為何要這般害我?” 云菲眼眶微微泛紅,哭道:“究竟是誰害誰?我拿你當(dāng)姐妹,你卻這般害我,若知道,這茶葉是給太子妃的,我又豈會幫你買?殿下,我是無辜的呀,阿彩和來福都可以為奴婢作證,剩下的茶葉,我也知道在哪兒,云墜在宮里有個干娘,她將茶葉藏在了她干娘那兒?!?/br> 云墜入贅冰窖,根本沒想到她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還編的頭頭是道,她今天確實去了干娘那兒一趟,還給她送了點吃的,有兩樣還是云菲幫著買的。 她根本不知道茶葉的事,想到她也許早將茶葉藏了過去,她渾身一陣發(fā)冷。害她還不夠,竟然還要害她干娘!她跟她究竟有什么仇? 顧景淵卻沒有聽云菲多說,直接打斷了她的話,“你怎么知道她將茶葉藏到了她干娘那兒?” “她每隔兩日都會去她干娘那兒一趟,若是在這兒搜不到茶葉,肯定是在那兒,殿下讓人去搜就是?!?/br> 顧景淵嗤笑了一聲,臉上滿是諷刺,“誰告訴你孤沒有搜到?孤不僅搜到了,還是在你枕頭下搜到的。謀害太子妃,死罪一條,云菲你好大的膽子,拖出去斬了!” 小六連忙站了出來,拖著云菲就往外走! 云菲快嚇瘋了,聲音有些尖銳,“不可能!我們房里根本沒有,茶葉分明在她干娘那兒!怎么可能在奴婢枕頭下?殿下,肯定是有人害奴婢!求您查清楚??!” 那句茶葉分明在她干娘那兒卻將她徹底暴露了。 顧景淵根本不會在宮里殺生,剛剛不過嚇唬她罷了,見她發(fā)了瘋似的,惡狠狠瞪著云墜,顧景淵淡淡收回了視線,冷聲道:“將她口中的那兩人一并綁起來,知情不報,同樣死罪一條,直接移交刑部,即日行刑。” 小六道:“謀害太子妃,活活打死才好,交給刑部,太便宜他們了?!?/br> 云菲腦袋亂成一團,卻仍舊不愿意承認,哭道:“我沒有謀害太子妃,都是云墜那個賤人!你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才故意這么害我?” 云墜擦干臉上的淚,重重磕了下頭,道:“殿下,我什么都沒做。” 顧景淵懶得浪費時間,對黃公公道:“全都拖下去,云墜被人利用卻不知情,杖則三十,遣回坤寧宮,這段時間,與云菲接觸過的,所有人都仔細查一遍,有問題的直接趕出宮。小六盯梢不認真,以至于出此紕漏,以后任何任務(wù)都不要交給他,仗則三十同樣丟到坤寧宮。” 小六整個人都懵了,他知道太子肯定會罰他,卻沒有想到竟然會趕走他,他從小到大,不是沒犯過錯,卻是頭一次看到太子這般冷漠的模樣。 太子說完便從偏殿走了出去,看都沒看他一眼,瞧出他是認真的,小六整個人都傻了,他飛快追了出去,跪在了顧景淵身旁,“殿下,您不要趕我走,您怎么罰我都可以,小六知道錯了,以后事無巨細,肯定都給您匯報。” 顧景淵冷冷瞥了他一眼,不為所動,“拖走。” 侍衛(wèi)肝顫著走了上來,小聲對小六說了聲得罪了,便將他拖了下去,小六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見暗一幾人都不給他求情,也有些惱火,一賭氣,自個跑到了坤寧宮,坐在墻角就哭了起來,他哪知道一包茶葉就會引起太子妃身體不適,他是沒有上報不假,黃公公不照樣沒有檢查出來茶有問題,嗚嗚嗚,卻怪他一個人。 他哭得委屈極了,哭完發(fā)現(xiàn)黃公公也拎著小包裹來了坤寧宮,才收起臉上的淚,覺得公平了。 黃公公臉上的笑有些苦,清楚等他們反思好,殿下肯定還會將他們召回去,他倒也沒覺得傷心,只是覺得一大把年齡了,還被趕出來有些丟人,說起來也是他疏忽了,本以為云菲行事周道,是個穩(wěn)妥的,誰料卻包藏禍心,還好太子識破了她的真面目。 顧景淵處理完此事回到寢宮時,天才剛亮。 晚上兩人都沒有睡好,阿黎還在睡,大概是肚子仍舊有些不舒服,她眉心仍舊輕輕皺著,他進來時,顧旭恰好醒了,顧景淵噓了一聲,將他抱了起來。 顧旭見姨姨還在睡,沒敢說話,乖乖被顧景淵抱了出去,顧景淵將他交給了紫荊,說了一句,若是鬧就將他送回去后,又入了寢宮。 他也上了床,又將阿黎摟到了懷里,手又來到了她的腹部,他有內(nèi)力,給她揉揉,多少會讓她舒服些。 阿黎睡醒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太子摟在懷里,他的手還貼在自己肚子上,她睡著時,睡眠質(zhì)量一向很好,根本不知道太子什么時候又過來了,盡管隔著一層里衣,見他的手仍舊貼在她腹部,阿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瞧到他神情有些疲倦,阿黎又怕吵醒他,她沒有動,目光卻忍不住移到了他臉上,他睡著的模樣,跟平日有些不同,印象中的他,神情總是很淡,氣勢也很嚇人,尤其是那雙眼睛,眼底像潛伏著什么可怕的野獸,嚇人得很,哪怕他長得好看,也讓人不敢偷看。 可是睡著后,他的神情卻極其平和,連斜飛入鬢的眉都好像柔軟了些,沒那么可怕了,阿黎偷看了兩眼,不得不承認,這么看,他當(dāng)真俊美極了,難怪有人偷偷稱他為天下第一美男子。 “偷看什么?” 阿黎正想比較一下他與jiejie誰好看時,就見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阿黎被他清明的目光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往后躲,男人卻按住了她的后腰。 “躲什么?” 阿黎睫毛顫了顫,輕輕搖頭。 顧景淵垂眸看了她一眼,“肚子還難受嗎?” 阿黎搖頭,“不難受了,殿下,是我吵醒你了嗎?” 顧景淵沒答,又將她往懷里攏了下,下巴壓在了她腦袋上,聲音說不出的低沉悅耳,“再睡會兒。” 阿黎已經(jīng)睡不著了,又怕自己亂動會吵到他,就沒有動,又陪他睡了一會兒,她一直側(cè)躺著,覺得身體有些發(fā)麻才忍不住動了一下。 顧景淵睡眠很輕,她稍微一動,他便睜開了眼睛,見她很精神,顯然早就沒了睡意,他輕輕親了一下她的額頭,低聲道:“既然不想睡了,怎么不跟我說?” 阿黎想讓他多睡會兒啊,她被他親得有些臉紅,小聲道:“殿下還睡嗎?” 顧景淵也沒了睡意,望著小姑娘乖巧的模樣,他一顆心軟得不可思議,又親了一下她的臉蛋,他喜歡她放松的模樣,清楚她仍舊有些怕親密的行為,這段時間,他親她時,都小心翼翼的。 一下下的輕啄,像小鳥在啄自己的手心,癢癢的,麻麻的,阿黎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笑容深時,臉頰上就會露出個小酒窩,顧景淵是成親后才發(fā)現(xiàn)的,見她又笑了,他眼眸沉得有些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阿黎有些怕他黝深的目光,好像能將她吸進去,她將臉埋在了他懷里,心跳又有些快。 顧景淵又允了一下她的唇,怕她餓,才起身坐了起來。 兩人起來后,顧旭已經(jīng)在紫蘭的照顧下,用完早膳了,阿黎又與他玩了一會兒,才知道云菲云墜的事。 云菲來到東宮的這段時間,雖然行事并無差錯,阿黎對她的印象卻只是一般,她從小就對人的情緒很敏感,自然發(fā)現(xiàn)了云菲不像面上表現(xiàn)出的那么溫柔。 不過她卻很喜歡云墜,見她挨了板子,阿黎忍不住去看了她一下,她過去時,云墜正躺在床上默默流眼淚,這三十板子,太子自然是讓人手下留情了,不然她一個弱女子哪里受得住。 見太子妃來了,她連忙擦掉了臉上的淚,“太子妃。” 她動了下身體,想要下來行禮,阿黎卻按住了她的肩膀,“別動,你身上有傷,不用行禮了?!?/br> 云墜又忍不住落了淚,她已經(jīng)想通云菲為何要害她了,這個時候滿是愧疚,“太子妃,是奴婢害了您,她如果不是想算計我,也不會連累到您?!?/br> 阿黎卻搖了搖頭,“如果只是想害你,她又何須以身犯險?” 云菲想害的一直都是她,估計她也沒料到,自己的身體反應(yīng)竟然如此大,換成旁人肯定得需要日積月累,才能表現(xiàn)出癥狀來。想到她的可怕,阿黎都有些心驚,忍不住又想起了五公主的話,難道她真是對太子心有所屬,才這般害她?可是她明明比太子大了那么多歲。 阿黎有些想不通,她也沒再多想,經(jīng)過這兩件事,她突然察覺到了皇宮的可怕,只不過一個小宮女,都能悄無聲息地做這么多事,如果還有旁人對她使壞,當(dāng)真是防不勝防。 阿黎留下藥,便離開了,回去后,就將紫荊幾人喊到了跟前,又叮囑了她們一番,平日里務(wù)必要小心謹慎才行。 云菲的事,也給了丫鬟們一個警告,她們一直以為她是個和善的,誰料背地里竟然這般狠,謀害太子妃也就罷了,平日里明明對云墜那么好,狠起來竟然連她的命都想要。 真是應(yīng)了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云菲的死在皇宮里并沒有掀起太大的風(fēng)浪,阿黎和身邊的丫鬟卻逐漸多了個心眼,一個個都快速成長了起來,紫荊行事時也更穩(wěn)妥了一分,儼然成了一把手。 顧旭只在東宮住了一天,顧景航便命人將他接走了,他還不愿意走,阿黎告訴他,他們就要從東宮搬出去了,離他住的地方極近,等她搬過去,就去找他,他才愿意走,走前還道:“等姨姨到了新家,要讓我去住兩日?!?/br> 見阿黎應(yīng)了下來,他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第三日,他們便搬出了皇宮。 太子府此刻已經(jīng)全部收拾好了,阿黎的嫁妝也提前一步搬了過來,這次搬家,可謂是一次大事,顧景淵也趁此機會對身邊的人做了一次清洗,前兩次的事,也為他敲醒了警鐘,怕阿黎再次出事,這次出宮時,除了自己人,旁的小太監(jiān)他一個都沒有帶。 整個太子府,除了阿黎身邊的丫鬟,沒一個不是他精心選拔出來的,也都是可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