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薛琬之連忙催促道:“那還等什么,你快去呀?!?/br> 薛琬之自認在貴女圈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存在,太子對她肯定有印象,同樣也想讓她住進來,不然為何不直接拒絕?反倒提起了下棋的法子,她覺得太子之所以這樣不過是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畢竟若是輕輕松松就讓她住了進來,萬一又有人來求情該如何是好? 再次破例吧,人多了難免有動靜,不破吧,之前都破了兩次了,多少顯得一碗水端不平,他雖然提出了比賽的法子,到時直接輸?shù)?,不就可以讓她住進來了? 薛琬之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如此,心底像冒了泡,咕嚕嚕美得很。 阿黎卻有些遲疑,“我棋術一般,贏太子的可能性極小?!?/br> 薛琬之美目一挑,“難道m(xù)eimei是不愿意幫我嗎?” 阿黎只得過去了一趟。 薛琬之在這邊坐立難安,越想越高興,卻不知道太子的心情卻可以用糟糕來形容,還沒定親呢,就開始往他這里塞女人,以后定了親還得了? 顧景淵甚至想狠狠懲罰她一下,讓她長個記性,想到小姑娘對他的懼怕,他才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其實比賽不過是個借口罷了,怕她因為太守規(guī)矩不愿意過來,他才提了一下比賽的事。 阿黎果然來了。 人多力量大,中間的房子此刻已經(jīng)被修好了,太子仍舊住在中間,不過接待阿黎時,他卻是在書房接待的。 小李子直接帶著阿黎來到了書房,“姑娘直接進去吧?!?/br> 阿黎點頭。 她進來時,太子正再抄寫佛經(jīng),他眼皮都沒抬一下,仍舊認真地抄寫著佛經(jīng),阿黎偷偷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敢開口打擾,便靜靜待了一會兒。 顧景淵有心讓她長長記性,便沒有理她,阿黎站了小半個時辰,腿便有些酸了,她又偷偷瞧了太子一眼,太子依然抄寫的很認真,想到抄佛經(jīng)時最忌諱中斷,阿黎便沒有打擾,她實在有些累了,見屋里還有個凳子,便悄悄朝凳子處挪了過去,乖乖坐了下來。 又等了小半個時辰,見他還是沒抄完,阿黎打了個哈欠,忍不住有些犯困,她昨天幾乎將所有的殿堂都拜了個遍,昨個睡覺時便覺得有些累,偏偏因為要替家人祈福,今天早早便爬了起來,這會兒一沒事做便困極了,小腦袋點呀點,眼瞅著就要睡著。 太子雖然在抄寫佛經(jīng),時不時卻會用余光瞄她一眼,見她在板凳上偷偷坐下來時,太子的嘴角便忍不住抽了抽,這個時候見她干脆點起了小腦袋,頓時被氣笑了。 他將毛筆收了起來,手指曲起,敲了一下桌子。 聲音不大,阿黎并沒有驚醒,小腦袋又點了一下,徹底瞇上了眼睛,顧景淵來到了她跟前,他走路向來沒有聲音,阿黎自然沒有醒。 她個頭本就矮小,此刻窩在輪椅上,活像只可憐巴巴的小奶貓,更顯得小了,一張小臉也只有巴掌大,眼睫毛卻很長,投下一小片陰影,暗與明的對比,愈發(fā)顯得那張小臉格外的瑩白細膩,小姑娘徹底瞇著了,小嘴微微張著,長得雖然很好看,卻又透出一股子呆呆的可愛感。 顧景淵手心又莫名有些癢,像被羽毛劃過一般,他沒忍住捏了一把小姑娘的小臉,入手時觸感極佳,軟軟的滑滑的。 阿黎睡的并不沉,他力道雖然不算太大,卻也不算小,她被太子捏得唔了一聲,吃疼地睜開了眼,入目的卻是一張離得極近的臉,阿黎嚇得頓時清醒了。 顧景淵仍舊保留著彎腰的姿勢,一張俊臉離她很近,炙熱的呼吸都灑在了阿黎臉上。 阿黎嚇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因為想拉開距離,她猛地朝后靠了一下。板凳并不厚重,被她的力道一帶,直接朝后摔了去,太子卻率先拎住了她的衣領,將她從板凳上拎了下來。 他力道大,動作一點都不溫柔,阿黎被他揪得頭暈目眩,他丟開后,也沒站穩(wěn),直接朝他懷里栽了去。 顧景淵故意沒抓她,也沒躲開,阿黎一頭跌進了他懷里,他胸膛那么硬,撞的她鼻子一陣發(fā)酸。 阿黎剛抓住他的衣領站穩(wěn),頭上便傳來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這么想投懷送抱?嗯?” 兩人離得極近,他又刻意俯了下身,聲音全灑在了她小小的耳朵上,阿黎耳根發(fā)燙,臉頰也猛地紅了。 第31章 姻緣簽! 阿黎連忙后退了一步,一張小臉紅得幾乎滴血,結結巴巴解釋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見她躲瘟疫似的又后退了一步,顧景淵嗤笑了一聲,阿黎被他笑得心中愈發(fā)有些發(fā)慌,小姑娘家多少是有些要面子的,怕他誤會,她勉強鎮(zhèn)定了下來,“我一不小心睡著了,剛一睜眼,便看到了太子殿下,心中一時慌亂才有些失禮,并非有意……” “投懷送抱”那四個字,阿黎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明明是他突然將她捏醒了,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她嚇了一跳才忍不住想離他遠一些,如果不是他突然拉了她一把,她也不會撞進他懷里。 阿黎抿了抿唇,卻不敢辯解,長長的睫毛顫啊顫,終究是有些委屈的,姑娘家都在乎自己的名聲,平白無故就被扣上一定“勾引人”的帽子,她心中羞恥異常。 之前她進來時小李子好歹還在,現(xiàn)在卻突然變成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阿黎既覺得害怕又覺得有些不妥,當下也不敢跟他下棋了,以她的棋術贏太子的可能性本就小。 阿黎小聲道:“薛姑娘那里太子若是愿意給她機會,便將她喊來跟她下吧。” 她話音未落,就見太子臉色有些難看,“你真以為我喊你來是要找你下棋,給你們機會?” 望著他突然沉下的臉,阿黎心中一陣發(fā)慌,她訥訥張了張唇,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顧景淵神情冷的嚇人。 他不愛管事,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薛琬之年年追到寺廟,想盡辦法想要跟他偶遇的事,他心底自然有數(shù),早就厭惡極了,他不過是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不好跟一個姑娘計較,這才沒有動怒,總歸也沒真正尋到他跟前。 這會兒見阿黎竟然膽敢牽線,心底的火完全壓不住,“不想死,就讓她滾遠些!” 以為他那句不想死,是在警告她,阿黎微微顫了一下。 顧景淵垂眸看她,想著務必要給她一個教訓,眼神便有些冷。 他不板著臉時,已經(jīng)極其嚇人了,此刻沉著臉時,周身的氣息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那種直面死亡的恐懼瞬間涌遍全身,阿黎一雙腿都有些軟,硬撐著才沒有失態(tài)。 她不過是見薛琬之將房間讓了出去有些心軟,才讓丫鬟幫著去侍衛(wèi)那兒傳了一句話,其實本身沒有找他求情的意思,見他說了要下棋時,她內(nèi)心深處是不想來的,望著薛琬之期待的眼神又不好拒絕,才走了這一趟,誰料卻又惹怒了他。 阿黎唇瓣泛白,對著太子福了一下身便走了出去。 望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顧景淵有些懊惱,好像又嚇到她了?他眼眸沉得有些深,怕她真待久了,于她名聲有害,才沒硬是將人留下來。 阿黎一路步伐匆匆,活像被餓狼追趕的小白兔,直到小李子跟她搭話時,她才勉強鎮(zhèn)定下來,略微頷了下首。 她回到潛心苑時,薛琬之等得快急死了,見她終于回來了,連忙站了起來,“怎么一盤棋下了這么久?結果怎么樣?是不是贏了?” 薛琬之滿臉的期待,甚至親昵地拉住了阿黎的手。 阿黎有些慚愧,“抱歉?!?/br> 薛琬之一顆心頓時墜到了最底下,“抱歉?你什么意思?我等了這么久,一句抱歉就可以了?沈曦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身為她的meimei就這個水平?” 一定是她棋藝太差!太子無論怎么放水,她都贏不了才害得自己無法住進來!薛琬之越想越生氣! 阿黎沒有解釋。 小姑娘生得美,靜靜立著不動時,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惹人憐愛的氣質(zhì),想到剛剛她就是頂著這張臉和太子待了這么久,薛琬之氣不打一處來。 “怎么啞巴了?還是說你是故意的?怕我住進來搶了你的風頭,你才故意輸?shù)?!我說你怎么這么好心!原來根本就沒有盡力的打算!真沒想到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有心機!汝陽侯府真是會教女兒!” 她怎么說自己,阿黎都無所謂,見她竟然提起了府里,她抿了下唇,“先不論我的棋藝怎樣,我今日愿意過去,本就是為了幫你,薛姑娘非但不領情,卻在這兒質(zhì)問我的教養(yǎng),你若有教養(yǎng),又豈會在這兒撒潑?話不投機半句多,紫荊送客!” 見阿黎總算發(fā)了話,紫荊的身板終于硬了起來,“快走!” 薛琬之身邊的丫鬟瞪了她一眼,“你嚷什么嚷?走不走可由不得你說了算!” 紫荊冷笑道:“沒讓你們滾,都是留了面子,我們這兒可容不下這等恩將仇報,不知羞恥的人!” “你說誰不知羞恥?”一個丫鬟竟然也敢當著她的面指桑罵槐,薛琬之氣的徹底失去了理智,對身邊的丫鬟吼道,“還不給我掌嘴!在府里怎么教你們的?自家姑娘被人欺負到了頭上,還這般沒有眼色!要你們何用?!” 怕她又動輒懲罰,兩個丫鬟上前一步便要去抓紫荊,青竹一腳踹一個,兩下便將人都踹倒了,其中一個倒下時,連一旁的椅子都撞倒了。 薛琬之的兩個丫鬟皆是弱不禁風的女子,抱著肚子倒在地上,疼得一時之間都沒有爬起來,薛琬之快氣瘋了,她出身高貴,篤定青竹不敢打她,抬手就去扇她的臉,“放肆!一個丫鬟也如此大的膽子!當真是欺人太甚!” 青竹是不好打她,卻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姑娘還請自重!” 薛琬之氣得鼻子都歪了!滿是怒火地朝阿黎瞪了過去,阿黎仍舊在一旁站著,頗有種置身事外的淡定。 薛琬之厲聲道:“汝陽侯府的丫鬟當真是好樣的!” 阿黎脾氣雖好,卻也不會任由人欺負到頭上,連自己的丫鬟都護不住,她聲音雖然不大,卻格外有力量,“分明是薛姑娘率先指使丫鬟動的粗,難道還不許我的丫鬟自衛(wèi)一下?你若不依不饒,就隨我去見官吧,自有清官判定誰錯誰對!” “你!”薛琬之氣得胸膛上下起伏,她來護國寺的目的本就不是多光明正大,若是鬧到官府去還要不要名聲了? 阿黎正是篤定了她不敢鬧大才如此道,見她露了怯,便又道:“薛姑娘若不想鬧大,便就此離去吧,萬一等會兒吵到太子,你我就是有再多的命也不夠折騰的。” 薛琬之脾氣驕縱,卻也并非沒有腦子,并沒有被阿黎的話嚇到,太子怎么可能因為這般小事殺了她們? 薛琬之卻怕萬一鬧大了,害得太子對她好感盡失,再說,留下又能怎么樣?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過!一群廢物!薛琬之恨恨瞪了一眼堪堪爬起來的丫鬟。 阿黎沖青竹搖了下頭。 青竹剛松開手,薛琬之拂袖便離去了,走到門口時,又扭頭瞪了阿黎一眼,本以為是個可以任人欺負的小白兔,誰料竟然也懂得如何咬人!薛琬之眼中迸發(fā)出一絲戾氣,惡狠狠地用眼神傳達著我們走著瞧! 阿黎默然。 等她們走后,潛心苑才安靜下來,紫荊擔憂道:“姑娘,這薛琬之脾氣一向談不上多好,心胸也很一般,今日的事她只怕會記恨在心。” 青竹將丫鬟弄倒在地的椅子扶了起來,“這種人,就算我們再有理,若是讓她不滿了,她還是會記恨,姑娘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行。” 阿黎點頭,想到又將太子得罪了,心底多少有些沒底,本該繼續(xù)抄寫佛經(jīng)的,她卻有些累,干脆回屋睡了一覺。睡著時尚且好好地躺在中間,醒來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又縮到了最里面。 阿黎睡覺時愛翻身,翻著翻著就滾到了另一旁,小時候還掉到過床下,腦袋都磕破了皮,把丫鬟嚇得夠嗆,有一段時間丫鬟們都不敢睡在外面,唯恐她再掉下來,直到又大了些,阿黎亂翻身的毛病才沒那么嚴重。 因為睡覺不安分,她不止一次地被jiejie取笑過,阿黎默默將抱在懷里的枕頭擺正后,便爬了起來。 她今日需要抄寫不少經(jīng)文,洗漱過后阿黎便去了另一個屋,一直到用晚餐時,才聽紫荊提起了薛琬之的事,薛琬之并不是個省油的燈,她沒能成功住進潛心苑已經(jīng)夠難受了,讓她此刻下山,她當然不會同意,她直接回了原本的地方,想將那位婦人趕出去。 那個婦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將薛琬之一行人罵的狗血噴頭,薛琬之不是個愿意吃虧的,見婦人穿戴一般,身體又弱,當時便命丫鬟動了手,抬著夫人丟了出去。 那位婦人氣的捶地大哭,將動靜鬧得極大,聽完她的哭訴,不少人都用一種微妙的目光看著薛琬之,說她出爾反爾,明明將地方讓給了她,卻又反悔,害人白歡喜一場。 薛琬之本不欲將事情鬧大,望著眾人微妙的神情,張嘴便反過來說她恩將仇報,污蔑她偷了自己的銀子,才將她趕出去的,婦人氣急,差點抓花她的臉。 薛琬之出身相府,在貴女圈中還算有威望,這次來護國寺的有一位還是她的小跟班,也跟著她將婦人諷刺的沒臉,直到知道薛琬之的身份遠不是她能比的,她才消停下來。 薛琬之臉上被她抓了一下,當時便有了一道紅印,第二日竟然結了痂,薛琬之一向愛美,怕傷口不好,萬一見了太子會留下丑陋的印象,便帶著丫鬟灰溜溜下了山,打算將傷口養(yǎng)好再回來。 紫荊跟阿黎講完后,做了個總結,“惡人自有惡人磨,也算讓她得了教訓?!?/br> 回了相府,薛琬之自然也少不得一頓呵斥,她搜羅了好多傷藥,唯恐臉上留了疤。 * 接下來的兩日,阿黎都一直留在屋里抄寫佛經(jīng),第三日時,陸憐憐卻來護國寺找她來了,她今年已經(jīng)十五了,父母說等她及笄就要將她的親事定下來,最近幾日一直在讓她練習女紅,說什么訂了親就得開始繡嫁衣了。 陸憐憐煩不勝煩,便偷偷溜了出來,她不知道阿黎來了護國寺,先是去了汝陽侯府,知道她來了護國寺后,想著距離不算太遠,她便讓車夫調(diào)了頭。 陸憐憐問了好幾個小和尚,才找到阿黎這兒,來到竹溪園時,便看到了門口的兩個護衛(wèi),其中一個她在太子身邊見過,陸憐憐眨了眨眼,才意識到太子也來了護國寺。 她下意識往里面瞅了一眼,太子并不在院子里,盡管如此,她一顆心還是止不住的怦怦亂跳,一直見到阿黎,心中的小鹿才堪堪壓下去。 “太子來竹溪園時,潛心苑不是暫時不讓人住嗎?阿黎,你怎么跑到這里住了?” 陸憐憐雖然沒有刻意打聽過太子的事,卻多少知道一些,阿黎將其中的緣由解釋了一番,陸憐憐托住下巴道:“好吧,那位小師傅倒是心善,總歸沒讓你白跑一趟?!?/br> 清楚阿黎有些怕太子,陸憐憐也沒有再問他的事,而是拉著阿黎道:“我難得來護國寺一趟,你陪我去求一下簽吧?!?/br> 陸憐憐神神秘秘地甩掉了丫鬟,拉著阿黎走了出去。 秋風一吹,不少樹木都落下了葉子,黃葉飄飄揚揚,別有一番意境,路過楓林時,周圍的景色更是美不勝收,遍地的金黃,落入人的眼中,帶來了諸多驚喜。 陸憐憐是個喜歡美景的,帶著阿黎在林中玩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拉著她離開,阿黎心情愉悅,唇邊也泛起一抹笑,她今日穿的本就是淺黃色的錦裙,走在樹林中,幾乎跟大自然的美融為了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