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奈何這里只剩幾個羌國的雜役,掌事的告訴她,公主今日一早就出去了,此刻誰也不知道在哪里。 孟云嫻腦子飛速旋轉(zhuǎn),轉(zhuǎn)身離開:“進(jìn)宮!” 不料剛走出一步,天旋地轉(zhuǎn)。 綠琪飛快的扶住她:“王妃,你沒事吧?” 孟云嫻強(qiáng)行鎮(zhèn)定下來:“沒事……走……” …… 關(guān)于周明雋的指控,因?yàn)橛辛藚亲优c透出的驚天秘密,越發(fā)讓人覺得此事與周明雋脫不開關(guān)系! 沒想這時候,周明譽(yù)忽然來到殿上,身后還領(lǐng)了一個人。 來的是一個女人,她各自高挑,身形纖細(xì),一雙手上帶著模樣很奇怪的手套,一襲棗紅色的掐腰長裙,頭上斗笠垂下的紗簾遮住了臉。也不知道她和四殿下到底在外面站了多久,但這女人顯然是聽到了吳子與剛剛的話。 淳于皇后此刻只想立刻給周明雋治罪,她要讓周明雋連帶著榮安侯府都再無翻身的機(jī)會! “大膽,進(jìn)了殿內(nèi)還掩面不示人,此乃大不敬!”劉炳良急得不行,這馬上就能給昭王殿下定罪,下獄處置了,這又是哪里冒出來的女人! 從女人走進(jìn)來的那一刻,周明雋的眼神就變了,他眼神深邃的打量著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人的脾氣不壞,從容的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張精致的容顏來。 “民女叩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見過幾位殿下?!?/br> 淳于皇后不耐道:“四殿下,此為何人?” 周明譽(yù)站在周明雋身側(cè),“皇后娘娘,這位姑娘,是來證明吳子與胡言亂語的證人?!?/br> 話音剛落,吳子與的眼神就一僵,狐疑的看著那個女人。 女人掃了一眼殿上的人,也對上吳子與的目光,她眼中透著冷笑,朱唇輕啟:“敢問這問兄臺,你方才,說你是什么人?” 第152章 大結(jié)局(五)下章為終章 這突然出現(xiàn)的女人,讓不少人都豎起了觀望的態(tài)度。 就連淳于皇后看著女人的眼神都變得深邃起來,她的眼神不斷地在女人和吳子與以及周明雋之間徘徊,似乎也在等著這女子的下文。 吳子與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拳,略有些緊張:“我是何人?真是笑話,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何人!你又是何人???” 女人不慌不忙,望向周明雋:“這位,就是昭王殿下嗎?” 周明雋對著她唯一拱手:“正是,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女人不答反問:“這位兄臺說,這里人都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昭王殿下能否在說清楚一些,他是什么人?” 周明雋微微斂眸,沉思片刻后,他的唇角微微一彎,目光望向淳于皇后,聲音更是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吳子與父皇派來完成瞭望臺的幫手,本王與吳子與由此相識,他從前是什么人,本王并不清楚,但方才眾位以及皇后娘娘應(yīng)當(dāng)也聽清楚了,吳子與稱,自己是曲氏傳人?!?/br> 若是換在從前,早就有人再次站出來拿著昭王殿下的生母說事兒了,可是之前才剛剛發(fā)生過那件事情,此刻誰也沒敢站出來順著周明雋的話,再將他生母的事情提一提。 吳子與既然是曲氏傳人,那么他就有和昭王殿下同流合污的可能。就算是吳子與說的那樣,昭王殿下只是想要將賽事延期,用正當(dāng)?shù)睦碛山o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這也是大罪。他明明沒有做出圖紙,卻放出消息說已經(jīng)有了圖紙,這是欺瞞之罪,為了給自己找臺階,毀壞瞭望臺雛形誤傷太子,這也是蓄意傷害之罪,無論如何他都逃不掉的! 忽的,女人垂眸淺笑起來,口中喃喃的咀嚼著幾個字:“曲氏傳人……” 說時遲那時快,當(dāng)女人再抬起頭時,眼中明明還帶著笑意,卻又徒增了些冷冽與狠意,她的動作快如閃電,拔下頭上金釵,不曉得波動了什么機(jī)括,簪尖隨著一聲金屬脆響,竟與簪身分離,呈箭尖狀直射吳子與,吳子與猝不及防,被簪箭射中大腿,痛呼一聲,單膝跪地,他下意識要處理傷口,卻見入rou的簪頭后面系著一根極細(xì)的,泛著銀光的絲線,一直連到女子手中的簪頭。 “大膽!”淳于皇后厲喝一聲,當(dāng)即喚來侍衛(wèi)要將那女子捉拿:“你敢在大殿之上動武,立刻將她捉拿處斬!” “都住手!”一個沉聲傳來,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隨著幾聲輕咳,崇宣帝在孟云嫻的攙扶下走進(jìn)大殿,眼神陰沉的掃了掃殿內(nèi)的人,“都在鬧什么!” 淳于皇后和二皇子當(dāng)即起身,上前相迎。 孟云嫻主動松開手,退到了周明雋的身邊。 周明雋看到她來,眼神里果然浮起了擔(dān)憂:“你來這里干什么?” 孟云嫻沒有回答他,而是眼神復(fù)雜的看了一眼還擒著吳子與的紅衣女人。 淳于皇后很是擔(dān)心:“皇上,您此刻病重,怎么起來了?” 崇宣帝搖搖頭,好像是因?yàn)槠v,并不想多說一句話,他坐到龍座上,一眼就看到了紅衣女人。 “這是在干什么?” 淳于皇后立刻道:“皇上,四殿下帶了這個古怪的女人上殿,她竟然在殿上公然動武,還傷了您派給昭王的人,實(shí)在是膽大包天?!?/br> 崇宣帝的眼神落在那女人身上,慢慢的,又轉(zhuǎn)移到了她手中的金簪。 吳子與痛苦的大喊:“皇上救命啊……這個女人是個瘋子!快快將她拿下,否則她極有可能傷害……啊啊……”女人手里的力道緊了一下,嵌進(jìn)他rou里的倒鉤撕扯著他的大腿,吳子與顧不上求救,嗷嗷的叫起來。 這下旁邊的人也看不下去了。 “大膽妖女!還不快住手!” 女人笑了一下,隨手丟掉手里的金簪,吳子與恐慌的連連后退,再不敢靠近她。 女人緩緩開口,聲音清脆冷冽:“外行看熱鬧,我不與你們計(jì)較,只是這位兄臺,打著我曲氏傳人的旗號招搖撞騙,難道我為師門清理門戶,也不可以嗎?” 曲、曲氏傳人的……旗號? 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女人的一句話,擺明了是在指控吳子與所謂的曲氏傳人是假的。 吳子與當(dāng)即與她爭辯起來:“你、你簡直血口噴人,你說我不是曲氏傳人,你有什么證據(jù)?” 因?yàn)槌缧鄣某霈F(xiàn),其他的朝臣更不敢隨意開口,此刻屏息以待,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來路。 女人回身,自地上撿起剛才丟掉的金簪頭,吳子與以為她又要故技重施來撕扯他的傷口,忍不住嗷嗷叫起來。 “叫什么,我都沒動手呢?!北绕鹋拥牡?,吳子與簡直像個笑話。 女子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曲氏匠人,巧技包羅萬象,變幻無窮。不妨告訴你,刺中你的金簪,機(jī)括的關(guān)鍵在于‘曲針法’,此刻你只要不帶出一片血rou,將刺入你大腿的簪箭□□,我就當(dāng)你是曲氏門人?!闭f吧,她直接將手中的金簪丟給他。 吳子與慌忙接住,腦子里回想起女人剛才撥動機(jī)關(guān)的樣子,暗自沉下起來,在金簪花頭這一邊找起機(jī)括來。這上頭一定有機(jī)括,只要撥動,簪箭就會收回。 殊不知,在他研究起簪花頭時,女人已經(jīng)輕蔑一笑,不再看他。 她掃視朝上群臣,最后的目光落在崇宣帝身上,忽的,她撩起裙擺,對著崇宣帝跪下,重重叩頭:“曲氏七代門主曲侗之孫曲曇樺,叩見皇上?!?/br>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在這里的很多人并不知道什么六代七代,也不清楚曲侗是什么人,可是這句話連在一起,便是表明了她的身份。 這個女人,是曲氏后人。 淳于皇后臉色大變,當(dāng)即望向還在苦苦尋找機(jī)括救自己的吳子與,下一刻,她聽到曲曇樺厲聲道:“民女今日斗膽上殿,與任何人都無關(guān),只是民女背負(fù)曲氏一脈的冤屈多年,如今如論如何,也要討回一個說法?!?/br> 這……這算怎么回事兒?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奈何曲氏已經(jīng)隨著吳國覆滅,消失了太久太久,除了留下一個可以詬病的昭王殿下,其余的誰都不了解。 當(dāng)年曲氏助紂為虐,幫助吳王圖謀大禹江山,難道還是被冤枉了? 淳于皇后隱隱覺得事情要被脫離到不可控的地步了,好在她腦子清醒了一些,并沒有被曲曇樺牽著鼻子走:“本宮不關(guān)你是曲氏門人還是什么門人,今日要審理的,是昭親王欺瞞皇上還連累害了太子的案子,豈是你在這里大聲叫冤的時候!” 劉充看了一眼著急的皇后,難得的幫襯這說話:“不錯,這位姑娘,無論你是帶著什么冤情而來,今日昭王殿下的事情必須有一個說法。” 曲曇樺絲毫不慌,她走到吳子與身邊,嚇得吳子與連連退縮,只見她伸出手來,“簪箭埋毒,除非拔除,否則將于打開機(jī)括的一刻鐘之后散開。” 吳子與一聽,當(dāng)即要用蠻力把簪箭□□。 曲曇樺又道:“蠻力拔出,連筋帶rou,血流不止,若再感染什么別的,我可不負(fù)這個殺人之罪?!?/br> 吳子與的臉色都白了,他的眼神下意識的望向龍座的方向,又惶恐的縮回頭來。 曲曇樺:“曲針法為曲氏一門暗器的入門法則,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敢稱自己是曲氏門人?” 吳子與眼神一慌,反駁道:“我從沒聽說過什么曲針法直針法,你做了一個暗器來暗算我,現(xiàn)在還想污蔑我,皇上,此女定然心存詭計(jì)!” 曲曇樺直接繃緊了手里的絲線,吳子與慌得不行:“姑娘……我與你無冤無仇,求你繞我一命?!?/br> 曲曇樺懶得再和吳子與廢話,只見她取下手中材質(zhì)特殊的手套,露出一雙明明很美,卻傷痕累累的手來,她的中指帶著一枚紅寶石戒指,也不見她怎么cao作,只見絲線在她指尖繞了一圈,發(fā)出嘣的一聲響,直接斷開成兩截。 曲曇樺看也不看吳子與:“現(xiàn)在可以拔了。” 吳子與遲遲不敢動,他剛才往外拔過,太疼了。 曲曇樺冷笑一聲,彎腰撿起刺進(jìn)他大腿的簪箭連著的絲線,輕輕一抽,竟然□□了! 吳子與看呆了。 不可能的,簪箭入rou有倒鉤,為何將絲線剪短之后,倒鉤就不見了???□□時站的近的人都看到了,那哪里是什么簪箭,就是一只尖直的簪頭,根本不見什么倒鉤的痕跡。 即便金簪簪身呈扁身,但要這么不漏痕跡的裝上作為倒鉤的兩翼,收放自如,實(shí)在是太過于精妙了! 咣當(dāng)。曲曇樺丟掉了手里的金簪,好像那不是金簪,而是廢鐵。 “方才皇后娘娘所言,民女毫無異議,更不敢耽誤皇后娘娘主持公道,但于民女來說,維護(hù)師門名譽(yù)同樣刻不容緩?!?/br> “曲氏一脈,奉魯、墨祖師,不專一派,后更合百家所長,發(fā)展至今,方才有獨(dú)屬于自己門派的技法。不重墨家機(jī)關(guān)兵器的研究,更擅農(nóng)具水器開山鑿渠之法,可沒想自十幾年前起,竟有冒充曲氏門人者,號稱擅長攻城兵器機(jī)關(guān)暗算,為國君所用,令真正的曲氏門人被定為藏技不施,遭到打壓;十幾年后,又有人冒名頂替,竟打著曲氏的名號作jian犯科,栽贓嫁禍,此刻民女若是還不站出來澄清,難道要繼續(xù)縱容他們嗎?” 眾人都愣住了。 難道說…… 這個吳子與是冒名頂替的? 曲曇樺冷笑起來:“這位兄臺,你練曲氏門人入門的小機(jī)括都不懂,難不成是因?yàn)榍撇簧线@簡單玩意兒?這好說,你盡管說個別的,若是我解不出來,我也不為難你。” 二皇子看著吳子與,終于發(fā)話了:“曲姑娘,你懷疑吳子與是冒名頂替之人,那你又如何證明你自己的身份?總不能靠著你說出的幾個招數(shù),就定論誰真誰假吧?更何況吳子與等人是父皇親自為昭王殿下尋來的,你說吳子與冒名頂替污蔑他人,難道是想指父皇識人不清,還是父皇專程找了這樣的人來污蔑昭王殿下?” “二殿下!請你慎言!”淳于皇后看著皇上的臉色沉下來,當(dāng)即呵斥起周明文來。 曲曇樺輕輕一笑:“二殿下怎么會有這么糊涂的疑問?” “若吳子與真的是有心冒名頂替,那也是他欺君犯上,皇上雖為九五之尊,但關(guān)心則亂,在這個時候被卑鄙小人蒙騙,也是吳子與犯了欺君之罪,又何來皇上蓄意刁難一說?二皇子此言,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br> 周明文臉一紅,急急辯解:“你莫要污蔑我!” “民女無意污蔑皇上,更無意污蔑殿下,只是想讓這個冒名頂替之輩,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此外——”曲曇樺的尾音拉長,緩緩道:“方才皇后娘娘明言,要為此次的事情討一個說法,可是一個冒名頂替欺君犯上之人說出來的證詞,當(dāng)真能信嗎?” 淳于皇后臉色一沉,下面的大臣們也是神色莫測。 劉炳良忍不住道:“這位姑娘,且不論你在這里如何高談闊論什么曲氏巧技,你說吳子與不懂曲氏真正的巧技就是招搖撞騙,難道僅僅因?yàn)槟愣恍隳茏C明你就是曲氏門人?若你的身份也不可信,又如何能證實(shí)你對吳子與的指控便是真的?你們二人即便有一真一假,也該有真憑實(shí)據(jù)!” “這位大人難道覺得,那個姓吳的是大禹皇上找來的,身份就一定可信,我羌國國君敬重有加的曲氏門人,就一定是招搖撞騙之人?” 一個高大的男人自殿外而入,侍衛(wèi)尚未來得及阻攔,昇陽郡主已經(jīng)亮出了先帝手抄經(jīng)文,大有奉經(jīng)文闖朝堂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