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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庶女的品格在線閱讀 - 第147節(jié)

第147節(jié)

    第143章 得勢

    馥園中花開的最好的一個園子被清出來留給了使臣中的貴賓。

    昇陽窩在一間雅致的小閣樓里面聽曲兒看圖紙,隔著窗戶望出去,就瞧見下人馥園的仆役進(jìn)進(jìn)出出,似乎是在布置準(zhǔn)備。

    伺候的丫鬟見郡主注意力轉(zhuǎn)移,趕緊道:“郡主是不是嫌吵?奴婢這就將窗戶關(guān)上?!?/br>
    昇陽抬抬下巴:“那是什么人?”這么興師動眾的。

    “聽說是羌國公主。”

    “羌國公主?”昇陽隨手將圖紙放到一邊,拿起茶杯輕呷一口:“好好地公主跑來這里做什么?羌國使臣還沒離開大禹境內(nèi)?”

    婢女想了想,道:“若是往年,都過了元宵佳節(jié),怎么樣也該走了,可是今年好像不大一樣?!?/br>
    “哪里不一樣?”

    “奴婢聽聞,皇上好像有意將一位公主送往羌國和親。羌國是近幾年強(qiáng)盛起來的,奴婢聽說羌國人尤善買賣交易的營生,他們的乞丐都三餐溫飽?!?/br>
    昇陽哼笑一聲:“乞丐都溫飽,還叫乞丐嗎?”

    奴婢淺淺一笑:“說起來也十分的有意思,咱們大禹的商賈,能攀得上權(quán)貴的,金山銀山的往外送,攀不上的,便將目光定準(zhǔn)了那些寒門仕子,即便到了最后叫他們攀附上了,也是叫人瞧不起的身份。不曉得羌國之內(nèi)又是怎么個模樣?!?/br>
    見昇陽還看著外面,婢女貼心道:“奴婢知道的也不多,若是郡主有興趣,奴婢立馬就去打聽。”

    昇陽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拿過一旁的圖紙繼續(xù)研究:“罷了,都是旁人的玩意兒,與我何干。”

    婢女看著郡主,心中犯嘀咕。

    真是奇怪了,從前她們從未見過郡主看什么圖紙,好像去了一趟歸元寺之后,就被開了竅似的,忽然就對這些東西開始感興趣。

    如今郡主見到皇上時,還會被考問幾句,她自然對答如流,越發(fā)得皇上的喜歡。她們這些跟著郡主做奴婢的,自然也臉上有光,簡直比公主身邊的婢女們更風(fēng)光。

    ……

    當(dāng)昇陽優(yōu)哉游哉的泡在馥園里偷得浮生半日閑時,朝堂上已經(jīng)因為這位公主而鬧翻了天。

    崇宣帝臉色陰沉的坐在龍座上,盯著面色難看的太子:“事到如今,你還不準(zhǔn)備說實話嗎!?”

    太子幾番啟唇,仍是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太子黨自然為太子極力辯駁,可是如今的事情,還真不是幾句辯駁就能了事的。

    原本崇宣帝有意與羌國聯(lián)姻,也是想談一談羌國的虛實,沒想到聯(lián)姻的事情還未提上日程,這位羌國公主就率先來到大禹挑起了一番風(fēng)雨。

    事情還要從太子隱瞞使臣參觀大禹巧工敗興而歸的事情說起。因為昭王殿下的緣故,官員們已經(jīng)是誰都不敢得罪,所以太重要隱瞞,他們就跟著當(dāng)做什么都不知道,本來這件事情可以就此揭過,只等使臣離開,太子自己贈一些好禮,彼此就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沒想到這位招呼都不打的羌國公主來大禹第一日就要求使臣帶她去看大禹的巧工,大概是被使臣攔住說了之前參觀的事情,這位公主非但不失望,還很生氣——她將本國使臣們的都痛罵一頓。

    大禹是九州大國,怎會在這種事情上落后?那一定是將好的都藏起來了!你們這些笨蛋,被人糊弄一下就全都相信了,準(zhǔn)備帶著這樣的結(jié)果回羌國被嗤笑嗎?

    然后羌國公主直接讓使臣引見,親自見了崇宣帝。

    崇宣帝聽聞是羌國公主,心中不免生出一計來——皇后如今鬧得正兇,就是不希望音兒作為和親公主遠(yuǎn)嫁羌國。

    沒想到羌國還有一位公主,這公主竟然還來了大禹之內(nèi),若是能讓公主嫁過來,自然也能對羌國有所了解,甚至是制衡。心念一動,崇宣帝就看重起這位公主了。結(jié)果,崇宣帝被這位羌國的煥玥公主打的措手不及,無法接招。

    他這才知道,先時太子領(lǐng)使臣參觀之事的真相。

    煥玥公主絕非什么刁蠻公主,相反的,她雖一言一行顯得張揚(yáng),但卻是那種極有個性又有分寸的張揚(yáng),只會讓人喜歡,不會讓人覺得跋扈沒有教養(yǎng)。

    她一口咬定大禹就是有更厲害的東西,可是因為瞧不起她們羌國,不屑于拿出來。

    不等崇宣帝喘口氣兒,煥玥公主立馬又道出許多珍奇,表示若大禹能誠心以待,羌國愿意拿出更多的誠意來。還很貼心的說,大禹這樣的大國當(dāng)然不稀罕這些玩意兒,可是這是羌國最大的誠意了,若大禹是在是瞧不起,她也無能為力。

    這話一說,好像大禹若是真的不拿出什么有看頭的東西來,就等于瞧不起羌國,這于兩國交好很是不利。

    強(qiáng)撐著最后一口氣,崇宣帝試探了一番煥玥公主。煥玥公主果然坦白道來,她說之前使臣們在大禹見到的那些灌溉水車,什么勘測山體的玩意兒,根本就不是什么厲害的東西,這些東西在羌國,只要是干相關(guān)營生的都會,她滿以為此次來大禹能見識到許多巧奪天工的技藝,一顆心虔誠無比,沒想到人都來了卻給他們看這些。

    得知這些,崇宣帝再也坐不住了,終于有了當(dāng)堂質(zhì)問太子的這一日。

    之前,太子黨樂于架空昭王,事事親攬,尤其是霍昂一跟了太子之后,引薦了不少這方面的人才,對之前工部既有的成果又做了一番改進(jìn),直接替代了昭王殿下的位置,甚至拿著這些成果在皇帝面前邀了不少的功勞,在現(xiàn)在想要一推四五六,將自己撇得干干凈凈,根本不可能。

    況且使臣的反應(yīng),太子一早就知道,卻選擇隱瞞下來,這才是讓崇宣帝最為惱怒的地方。

    “如今羌國公主的巴掌都打到朕的臉上來了,你們還準(zhǔn)備繼續(xù)當(dāng)做不知道嗎!”

    劉炳良站出來,定聲道:“皇上,此事蹊蹺,小小羌國隨意幾句話,怎能當(dāng)真?太子殿下之前勞心勞力,所成功績有目共睹,怎能因為一個小小的公主胡言亂語就全部抹殺呢?”

    田允然看了一眼劉炳良,涼聲道:“劉大人還是謹(jǐn)慎些,萬一這位羌國公主所言非虛,真的拿出比我大禹更了不得的巧技來,那時候劉大人是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嗎?”

    劉炳良狠狠地瞪了田允然一眼,并不敢把話說絕。

    的確,他并不能確定,但是此刻平息皇上的怒火,保住太子才是正經(jīng)。

    二殿下周明文道:“父皇,事到如今,問題并不在于追究太子殿下的功過,太子殿下雖然總攬工部大權(quán),但是他輔佐父皇,每日要閱歷的公文涉及全國上下大小事宜,自然與五弟之前專攻工部不同?!?/br>
    周明文的一席話,為太子黨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甩鍋理由——

    “二殿下所言甚是,太子殿下每日要批閱的公文涵蓋全國大小事宜,工部的事情僅僅只是其中一環(huán),還請皇上明鑒。這羌國公主的話的確真假難辨,若他們只是虛張聲勢,存心想給我們難堪,故意刁難,將那些巧技說成不值一提的雕蟲小技,皇上如今這樣斥責(zé)太子,豈不是上了他們的當(dāng)嗎!”

    崇宣帝冷眼看著這些人,哼笑一聲:“看來眾位愛卿對太子為什么隱瞞使臣參觀態(tài)度一事很是體諒理解,那么朕現(xiàn)在就問你們,若羌國乃至于其他友邦的的確確有超出大禹之能的巧技,你們又該如何應(yīng)對?。渴钦境鋈ジ嬖V他們,大禹乃疆域大國,每日要處理的事情方方面面難以囊括,所以在工科一事上落后些也是常理是不是?”

    皇帝直接氣笑了:“愛卿們有這樣的胸襟氣度,朕可沒有!”

    臺下一片沉寂。

    的確,崇宣帝一直死死地抓著要點。

    羌國為什么看不起大禹的技術(shù),他們是不是真的有更厲害的本事。

    如果他們有,大禹又該如何應(yīng)對。

    在朝堂上一向是指揮自己的人去爭執(zhí),自己從不開口的劉充破天荒的進(jìn)言了。

    “皇上,工學(xué)一事,從一開始就是昭王殿下在負(fù)責(zé),所謂術(shù)業(yè)有專攻,昭王殿下天賦異稟,將大禹的工學(xué)從族學(xué)中初設(shè)立時的空白一片,演變成了如今已成體系的學(xué)問門道,臣以為,術(shù)業(yè)有專攻,且不說羌國這位公主所言真假,即便是真的,微臣相信有昭王殿下主持大局,大禹工學(xué)一脈絕不會落后于人?!?/br>
    都說賢妃與母家從無權(quán)利紛爭的瓜葛,如今看來是真的,周明文前腳才幫太子殿下說了好話,這母家的祖父后腳就將昭王殿下奉上神壇。

    叫人完全看不懂他們到底是站哪一邊的。

    但也因為劉充這番話,不少人都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安靜立在那里,一句話都沒有的昭王殿下。

    的確,周明雋當(dāng)初授命于崇宣帝時就坦白過,他對這些也是一片空白,只能從頭摸索,可是他的從頭摸索,愣是將自己摸索成了大禹工學(xué)一脈的第一。他是在剛剛將這一切構(gòu)建的有模有樣的時候被太子奪了權(quán),之后又為了成親的事情耽誤了許久,如今想來,有這個本事,或者說有這個潛力扳回一局保住大禹顏面的,也只有這位昭王殿下了!

    第144章 孰珍孰貴

    低調(diào)的昭王殿下,再一次被朝臣們默默地推到了風(fēng)口浪尖。

    消息很快傳到了榮安侯府之中,孟光朝當(dāng)日就讓人往昭王府送了消息,名以上說是帶這云嫻回來吃鍋子,待到人一來,借著孟云嫻在田氏房里說話的功夫,將周明雋叫到了書房說起這件事情。

    孟光朝雖然足不出戶,甚至根本不上朝不務(wù)工,也并不耽誤他知曉朝中大小的事情:“這群老東西,都是老狐貍,當(dāng)初攛掇著太子將你的權(quán)利架空,什么好事都趕著讓太子頂上,現(xiàn)在忽然出了問題,一個個將黑鍋往你身上甩,那個羌國的公主也不知道是個什么路數(shù),你心里可有底?”

    周明雋神色如常,很是淡定的樣子,好像完全不為所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這位羌國公主真的能拿出強(qiáng)于大禹的實力來,我們自當(dāng)應(yīng)戰(zhàn),以更強(qiáng)的實力令其臣服?!?/br>
    孟光朝的眼神透著幾分疑惑:“你有把握?”

    周明雋坦承道:“沒有?!?/br>
    孟光朝頓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沒有你還挺理直氣壯的!

    “但是小婿這里,聽到了一則趣聞,也是一個猜測?!?/br>
    孟光朝眉毛一挑:“趣聞猜測?”

    周明雋緩緩抬眼望向孟光朝,定定道:“有人猜測,羌國之所以能這樣大放厥詞,對大禹步步緊逼,并非是所謂的激將法,想要借此見識到大禹的實力,相反的,或許他們真的有足夠的實力來比拼,而他們之所以能有這樣的實力,是因為……當(dāng)年吳國覆滅之時,有曲氏門人逃離到了邊陲各國,隱姓埋名各自求生,現(xiàn)如今,為羌國助長聲威的,也是這些僥幸逃生的曲氏門人?!?/br>
    周明雋幾乎是一字一頓,每一個字都咬的清晰明了,唯恐榮安侯病中聽不清。

    孟光朝的臉色隨著周明雋的話,一點點的沉下來,意味不明的看著自己的女婿。

    周明雋的語氣非常的正常,從頭到尾好像完全沒有夾雜任何私人的感情,只是就事論事的在討論一個可能。

    “聽聞當(dāng)年處理這件事情的是岳父大人,不知對于這個傳聞,岳父大人如何來看?”

    孟光朝盯著周明雋看了看,忽然輕笑一聲,又帶起幾聲咳嗽:“殿下這是詢問,還是質(zhì)問?”

    書房中靜默一瞬,周明雋眸色沉靜,聽到榮安侯的話之后,添了幾分笑意:“小婿自然是將心中疑問不解說與岳父大人來聽,想聽一聽岳父大人的高見?!?/br>
    孟光朝沉默了一下,笑道:“能有什么高見?當(dāng)年吳國空有野心,實力不敵,只能奉上曲氏質(zhì)女作為緩兵之計,卻并未停下他們的野心,這之后再掀戰(zhàn)火,也不過是強(qiáng)弩之末,不堪一擊。曲氏門人都不蠢,眼見吳國勢弱,卻還不死心,自然有人悄然離去,想要為自己留有一線生機(jī),逃出去一兩個曲氏門人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你說的,羌國公主底氣十足,儼然是有備而來,即便真的是有曲氏門人在背后幫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上仁慈,時至今日,吳國消亡,大禹國泰民安,若他們能安分下去,無謂在這個時候給他們治什么罪。況且,曲氏門人當(dāng)年也是受制于吳國君主,若是能轉(zhuǎn)而為大禹效力,那他們同樣能在大禹安家立業(yè)?!?/br>
    孟光朝說到這里,表現(xiàn)出了和田允修之前一樣的態(tài)度。

    如果對方真的是曲氏門人,周明雋身為曲氏門主之子的身份其實是大有裨益的。假如羌國公主手里真的拽著當(dāng)年的曲氏門人,那就代表這些逃出生天的人并不甘于平淡,依舊想要靠著一手巧技來打下一片天地。

    可是如今的大禹,無論是比之多年前的吳國還是如今的羌國,都強(qiáng)盛百倍,若是依靠大禹,自然比依靠任何人任何國家要有前景。

    周明雋聽到這里,忍不住笑了。

    他毫不遮掩的說:“大禹滅吳之時,連同曲氏一脈都一并誅殺,他們即便再有野心,再有志向,恐怕也難投靠一個曾經(jīng)想要將自己趕盡殺絕的國家?!?/br>
    孟光朝不怒反笑:“時移世易,豈能同日而語?殿下聰慧過人,更應(yīng)懂得共生共贏的道理?;蛟S曲氏門人對當(dāng)年的事情仍有介懷,但人總要向前看,我相信以殿下的才華與人品,足夠令他們信服。如此以來,殿下會成為最適合保護(hù)他們,最容易得到信任之人,同時,他們的存在,也會為殿下帶來一份無可替代的意義。一切,就要看殿下怎么做了。”

    周明雋坐在那里,手掌一翻,不知道什么時候握了一塊墨玉在手里。

    他垂眸看著手中的玉牌,嗤笑一聲:“所以,這是岳父大人與父皇的計劃嗎?”

    他抬起頭來,眼神里有一閃而逝的悲涼:“早在十多年前計劃,不惜犧牲一切,為我留下的活路嗎?”

    孟光朝看著那玉牌,起初是震驚,等到這短暫的震驚之后,又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來:“你已經(jīng)知道這是什么?是云嫻給你的?”

    云嫻?

    周明雋心中驟生疑竇,繼而腦中驚雷一閃,所有的事情都在一瞬間串聯(lián)起來,將原本想不通的疑惑沖破,整個人恍然明白過來。

    難道……是因為這樣?

    他不自覺地緊握住手里的玉牌,在談及曲氏門人與當(dāng)年恩怨時的尚能淡定自若悉數(shù)破碎,情緒略有起伏。

    一旁的孟光朝對他這一番異常感到疑惑。

    他手里的玉牌,是云嫻大婚之時他親自送過去做了新婚賀禮的。

    這的確……是他與皇上為他留下的后路,也是當(dāng)年曲夫人不惜用死換來的請求。

    玉牌的玄機(jī),他原本是想要等到時候到了的時候再告訴周明雋,但也猜測時機(jī)將至?xí)r周明雋會自己先明白過來。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