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昇陽立馬警惕起來:“可以將補(bǔ)上的冊子,和當(dāng)初負(fù)責(zé)掌事的老太監(jiān)給你招來。你不用去找我父親,即便你找了他,他能給的也只有這些。周明雋,凡事適可而止,若你一定要魚死網(wǎng)破,我也不會任由你拉淳王府下水?!?/br> 周明雋很快就拿到了冊子,也見到了當(dāng)初受淳王吩咐安排宮女的老太監(jiān)。 可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老太監(jiān)早就忘記了那些宮女的身材模樣,連名字都是假的,且她們都是死里逃生,出了宮自然都逃得遠(yuǎn)遠(yuǎn)地,縱然有這冊子,也恐難有用處。 周明雋想到那一日對孟云嫻下手的人是有功夫的。 他問老太監(jiān)可有身手好的老嬤嬤和宮女。可是老太監(jiān)只負(fù)責(zé)宮女身份造冊這一部分,進(jìn)了宮到了各司各所,便是各人的造化,且在這皇宮大院里,即便真有身手好的,多半時候都是藏著,免得招惹什么麻煩。 周明雋思索再三,第二日等在侯府門口攔住孟云嫻。 孟云嫻對他急忙慌樣兒感到很奇怪:“周哥哥,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周明雋單刀直入,“你的婢女呢,今日怎么沒有來?” 孟云嫻:“她姑姑病了,她便回宮探望了?!?/br> “她姑姑是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周哥哥,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周明雋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有慌亂無措的感覺,有些懷疑,一旦成型便無法磨滅,此刻他要是不能查出到底有沒有一個誰都沒察覺的人藏在宮中,還曾經(jīng)對云嫻動過手,他便一日難安。 既然知道綠琪,總能找到她的姑姑。 周明雋沒說上兩句就要走,末了又囑咐道:“綠琪不在你身邊,我不大放心,我派閔祁保護(hù)你。” 孟云嫻一聽就愣了:“好端端的,為什么要你的護(hù)衛(wèi)保護(hù)我呀?而且我每日上下學(xué),府里和族學(xué)兩點一線,也不曾去別的地方,嫡母又有孕在身,我自然時時刻刻要陪著她的,你現(xiàn)在忽然放一個人在我身邊又算什么?周哥哥,你臉色不太好,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周明雋在她一連串的解釋和發(fā)問中總算清醒了些。 也對,他只憑著一個懷疑就開始安排一切,未免有些過了。 他鎮(zhèn)定下來,溫聲道:“不管怎么樣,你自己萬事小心。沒有婢女在身邊,也不要自己隨意亂跑,知道嗎?” 孟云嫻也是第一次看到周明雋這樣六神無主。 他明明從來都是淡定又從容,好像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個樣子,實在是不太像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她還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拍拍胸脯作保證:“你放心吧周哥哥,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周明雋看著她的笑容,想到了之前的猜測。 鄭氏如果真的要報復(fù),那么她的目的是已經(jīng)達(dá)到了,還是依舊在等待時機(jī)?她雖然已經(jīng)死了,但會不會還有人躲在暗處,幫她實現(xiàn)那個報復(fù)? 從前他年幼無知,沒有能力與機(jī)會保護(hù)母親??墒侨缃?,他一定要護(hù)住她,委屈也好傷害也罷,都不該讓她來承受。 “我這幾日會很忙,等我忙完了就來找你。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等我忙完了好好與我說,好不好?” 孟云嫻歪著腦袋看他,彎唇一笑:“好呀?!?/br> …… 目送周明雋離開,孟云嫻轉(zhuǎn)身往回就發(fā)現(xiàn)了等在門內(nèi)的田氏。 “嫡母……” 田氏看著外面離開的馬車,擰眉道:“是五殿下?” “……是。” 田氏:“你與五殿下私交甚好,很談得來嗎?” 孟云嫻:“許是因為我們都回京不久,所以相處更自在些。” 田氏見她不欲多說,也就不追問。她并非反對云嫻和誰來往,可是……五殿下到底是曲夫人的孩子。她這個局外人都覺得當(dāng)年的事情有異樣,五殿下會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如果侯爺真的做過些什么,誰能保證五殿下此刻的接近是發(fā)自真心,沒有別的目的? 對于周明雋的異常,孟云嫻唯一的理解就是他應(yīng)當(dāng)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可是她相信他能辦好,所以在此之前,她乖乖的等著他回來就好了。 此間,綠琪給她送了書信來,只道是姑姑病重,要帶著她出宮休養(yǎng)。田氏并非不近人情之人,只是孟云嫻身邊不好沒有人伺候。沒想這個時候,楚綾主動站了出來。 她仿佛完全褪去了往日的態(tài)度,變得格外謙恭親和,讓田氏都意外了一回。 “一來,二小姐身邊總要有伺候的人,侯府的千金小姐,哪能獨來獨往的進(jìn)出?二來,綠琪姑娘照顧完了姑姑總會回來,我只是頂替一時?!?/br> 一直以來,有關(guān)于楚綾會被記名做侯府小姐的說法在下人間流傳,田氏有心糾正這個說法,又怕做得太過讓楚綾這孩子難做,沒想到今日楚綾竟然主動提出這樣的建議,可以說是十分貼心了。 這樣一來,府里的孩子各自都在什么位置,一目了然。 孟云嫻看出嫡母有這個意向,雖然她之前和楚綾有點不對付,但若是能借著這個機(jī)會握手言和,往后抬頭不見低頭見也不至于針鋒相對,也點頭同意。 “那就委屈楚姑娘幾天了。” 楚綾和氣一笑:“二小姐言重了。” …… 白府的小宴如期而至。這日一早,楚綾就殷勤的為孟云嫻準(zhǔn)備熱水與新衣裳,她不愧是在府里做了多年丫頭的,這種事情做的熟練無比,比綠琪還要精通。 如果不是自己親身感受過,打死孟云嫻都沒辦法將之前的楚綾冷漠挑釁的模樣安放在此刻的楚綾身上。 簡直是判若兩人。 楚綾也絕口不提之前的事情,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孟云嫻和阿茵合起來給白蔓芙打了一對兒純金墜牌,上面刻著白蔓芙與她未來夫君的名字,又帶上了許多祝福恭賀的詞兒,以紅繩系之,算作成親禮。 兩人抵達(dá)白府的時候,已經(jīng)來了不少賓客。原本田氏是想一起來的,可是韓氏說什么都不準(zhǔn)。所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田氏因為這個肚子,怎么都不能走這一趟了,遂讓兩個女兒轉(zhuǎn)贈禮物,順便與白府主母解釋清楚,只說她病重,正在休養(yǎng)。 白夫人是個知書達(dá)理的人,白蔓芙更不會在意這些,收下了孟云嫻姐妹二人的禮物,又問候了田氏一番,白蔓芙便親自帶著她們?nèi)セ▓@。 剛一進(jìn)花園,孟云嫻猛然掃見兩個眼熟的人。 是顧珮兒和袁蓉。 孟云嫻想起來之前阿茵說過,白蔓芙是沒有給顧珮兒發(fā)帖子的,她怎么還會來這里?白蔓芙注意到孟云嫻的眼神,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其實侯夫人來不了也沒什么關(guān)系,今日本就是各家女眷的小聚,你們來了就好,好比平城伯夫人,也是臥病在床許久,發(fā)給平城伯府的帖子是那位妾侍收下的,便遣了她的女兒來?!?/br> 白蔓芙只是簡單的闡述,但是孟云嫻聽明白了。 袁蓉手里有白蔓芙為表心意發(fā)的請?zhí)?,但是顧珮兒用的是發(fā)給平城伯府的帖子。 小孫氏做了平城伯的妾,自然沒資格代替主母來這里,可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數(shù),讓伯爺允了那個沒有親緣的繼女跟著袁蓉一起過來。 “不必理她,她們母子那點事兒誰都知道,你們只管吃吃喝喝?!卑茁斤@然是不待見那幾位,將孟云嫻帶去了熱鬧的地方。 “真是怪了,往日里最能湊熱鬧的兩位縣主今日一個都沒有來。白jiejie可是親自給縣主遞過帖子的?!?/br> “別說這個了,難道你們沒有察覺,昇陽縣主前幾日都缺課沒有來嗎?” “還有幾次走的格外的早,臉色也不好。” “你們沒有聽說嗎?淳王府……好像正在煩惱過繼的事情?!?/br> “昇陽縣主再離開,也做不了女戶呀,淳王府豈不是成笑話了?!?/br> “錯了吧,我怎么聽的是招婿入贅?” …… 孟云嫻和阿茵坐在一邊吃點心,聽著這些是是非非,忽然就有些頭疼。 整個京城,果然處處都沒有消停。 一點點的舉動,都會變成旁人茶余飯后的談資。即便不知道真相,也能自以為聰明的抽絲剝繭,實則編的面目全非。 “阿茵,我們?nèi)e的地方走走?!?/br> 阿茵因為上次和孟云嫻的小摩擦,經(jīng)過自我反思,也覺得自己并非全對,乖乖的點頭和孟云嫻到別處走走。楚綾和阿茵的婢女順勢跟上。 白府的園子很大,布置的也很雅致。 兩人散著步?jīng)]走多遠(yuǎn),碰上了袁蓉和袁雅。 袁蓉出門的時候坐的都是木輪椅,此刻袁雅正推著她逛園子,顯然也不想袁蓉聽那些是非。 孟云嫻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顧珮兒雖然一直被排擠,但是鍥而不舍的往熱鬧的地方扎堆,越挫越勇…… 第100章 “袁雅jiejie,那邊人多更熱鬧,還有好吃的,怎么到這邊來了?!痹旁谧鍖W(xué)中的美譽早就溢出來了,出嫁之后還能這樣對待自己庶出meimei的,是獨一個,仔細(xì)想一想,這也是平城伯夫人賈氏的福報。她也是京城中獨一個正室臨死要求被扶正的侍妾。 袁雅溫柔一笑:“阿蓉在府里已經(jīng)足夠鬧心,出來了還是適合到清靜的地方呆著。你們可曉得白府有一處微觀山亭,和宮中的假山亭十分的相思,站在上頭幾乎能瞧見整個白府,里面還有一個瞭望鏡,聽聞是白meimei的夫君行軍作戰(zhàn)時會用到的,贈予她做了個小玩意兒,她便放在了微觀山亭里?!?/br> 或許是因為袁雅的精心照顧,如今的袁蓉氣色好了不少,話也跟著變多了,“長姐,走了一圈我有點餓了,我們?nèi)デ斑叞?。?/br> 袁雅擰眉,做出不滿的樣子:“啊,方才是誰說前頭吵鬧喜歡清幽雅致的?竟也是個饞嘴的,是聽到孟家meimei說前頭有好吃的,清幽雅致也敵不過美食在前了是不是?” 袁蓉吐吐舌頭,俏皮一笑。 袁雅哪里是真的生氣呢?她神色緩和,輕笑道:“知道了,走吧?!?/br> 姐妹二人與孟云嫻二人道別,往花園熱鬧的地方去了。 阿茵看著二人的背影,眼珠子一轉(zhuǎn),故作一番語氣:“哎……阿茵要是有這樣的jiejie就好了,不罵我不指責(zé)我,阿茵做什么都覺得是對的?!?/br> 孟云嫻笑著望向她,齜牙咧嘴裝模做樣的要捏她的臉:“那你可就想多了,你只能被管著束著,做不好就打屁股——” 阿茵叫著躲開,孟云嫻緊追不舍,好一番小鬧。 不多時,有婢子過來請她們二人去院子那邊,要啟封白蔓芙的送嫁酒,那是白蔓芙出生時就埋下的,今日熱鬧,白夫人便做主取出一些來,招待今日來的客人。 阿茵能吃酒,當(dāng)即拉著孟云嫻過去,孟云嫻被她拉著跑還不忘記囑咐:“稍微嘗一嘗就好,不要吃多了!” “知道啦!” 兩人趕過來的時候,白夫人已經(jīng)將酒拿出來準(zhǔn)備啟封,一旁擺了數(shù)十個小酒杯,孟云嫻忽然就覺得自己想多了,這樣珍貴的酒,大抵也只能淺嘗一番,是個意思。 她拉著阿茵找位置,兩人剛一轉(zhuǎn)身,就看到原本樂顛顛在這里找人說話的顧珮兒怒氣沖沖的往微觀山亭的方向走。 “她又要作什么怪?!卑⒁鹂恐显茓梗÷曕止?。 孟云嫻:“別管她就是?!?/br> 酒已經(jīng)啟封,下人開始裝酒送來給女客,孟云嫻和阿茵在一邊等著也不著急,目光流轉(zhuǎn)時,忽然看到遠(yuǎn)處的花道邊上,袁蓉自己吃力的滾著木輪椅往這邊走,目光不斷地四處尋找著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起身過去與她說話。 “蓉meimei你在找什么?” 袁蓉看到她們,越發(fā)焦急:“方才長姐帶我去園子轉(zhuǎn)悠,頭上的金釵不知道何時滑掉了,那是她成婚之時姐夫送她的禮物,我們回去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后來長姐讓我等著她一個人去找,這都許久了一直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