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jié)
說罷,周大姐扔了一串鑰匙給林蔓。 電話那頭的人一直在講話,周大姐無暇對林蔓多做交代。她只能一邊回應電話那邊的人,一邊以手勢比劃了下鑰匙串上的標簽。 林蔓拿起鑰匙串,發(fā)現(xiàn)每一把鑰匙上皆用白棉膠布貼了標簽。找出其中“機要秘書徐”的一把,她打開了對面辦公室的門。 跟上一次來,徐飛的辦公室有了很大的變化。不但墻面都被重新漆過,就連面積也擴大了三分之一。 打開徐飛辦公桌上的臺燈。黃澄澄的光亮先照到了桌上的一張全家福。林蔓曾見過這張全家福,上面的一對年輕夫婦穿著體面而講究的衣服。男人穿著黑色的中山裝,女人穿著一身雅致素色的旗袍。幼年時的徐飛站在兩人中間。像個小大人一樣,他穿一身小西服,腳上的皮鞋擦得锃亮。 曾經(jīng),就是憑著這張照片,林蔓判斷徐飛即便長得像秦峰,但兩人也應該沒有什么關系。因為她是寫出秦峰的作者,可以斷定秦峰像照片上孩子一樣大的年紀時,已經(jīng)生活在孤兒院里了,絕不會有父母。 “小蔓,找到了嗎?”對門周大姐催促道。 林蔓收回思緒,忙打開手邊的抽屜。抽屜里有一摞檔案袋。檔案袋按照編號的大小排放。她輕易地找到了周大姐要的那一份。 檔案袋被拿出抽屜時,一本小冊子連帶著掉落桌上。 林蔓好奇地翻開冊子,發(fā)現(xiàn)它是一本普通的工作證。她曾聽劉中華說過,政府里特殊級別的人會有兩本工作證。一本工作證如蝰蛇借給她的那一本,可以用特殊的身份,辦特殊的事。而另一本工作證,就如她拿在手上的一本一樣,能夠用來在普通場合證明自己的身份。 隨手翻開工作證的封面,林蔓看見了一張徐飛的證件照。端正帥氣,就是臉上沒有笑容。視線再往下移,她又看到了徐飛的出生年月。 “1936年6月10日?!绷致唤牣惖啬盍顺鰜?。 她猛地一怔,心里犯疑:怎么和秦峰同年同月同日生? 周大姐等的急了,又催了林蔓兩次。 林蔓再不耽擱,立刻放工作證回抽屜。 推上抽屜,關上臺燈,她快步回到對面房間,把3851號文件交給周大姐。 周大姐又忙了一會兒。掛上電話后,她連聲對林蔓表示抱歉。 “小蔓,我還有些事情,沒法送你去碼頭了,”周大姐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滿是愧疚,“你看這樣行嗎?我讓司機送你吧!我會交代他,讓他送你到你家樓下?!?/br> 林蔓欣然應允。 本來她到碼頭后,還要搭輪渡,再下碼頭步行回去。一路上風大雪大,免不了要受凍?,F(xiàn)在有車子送她到家樓下,她當然求之不得。 周大姐送林蔓上車,將給劉中華的文件交到她手中。關上車門之際,他叮囑林蔓記得第二天一早就拿給劉中華。 吉普車載著林蔓向江北駛去。 平日里,搭公交轉輪渡所需要的近兩個小時的路程,它只用了近一個小時。 夜半時分,五鋼廠的家屬樓區(qū)里靜悄悄一片。 坐在車里,林蔓只聽得見狂風吹打窗玻璃的“呼呼”長鳴。 吉普車最終停在仿蘇樓下。 下車后,林蔓裹緊了衣領,小跑進門棟。 一跑進樓棟,林蔓立時覺得有些不對勁。 按道理,這深更半夜的,樓道里應該黑漆漆一片,并且靜謐無聲才對??! 可是現(xiàn)在呢?樓上耀著光亮,喧鬧的吵架聲一聲高過一聲。 “難道出事了?”林蔓暗道,疾步上樓。 從二樓到三樓的樓道里站滿了人。 好不容易撥開擁擠的人群,林蔓爬到三樓。 不經(jīng)意地,她抬頭一看,驚訝地看見樓上也都是人。不光樓梯上、樓道里擠滿了人。就連上面扶手的間隙處,也有烏泱泱的腦袋探下來。 所有人都興致勃勃地觀賞著發(fā)生在三樓的好戲。 林蔓到得晚。當她擠到人群前排時,陳大媽和李槐一家的大戲已經(jīng)唱了大半了。 陳大媽家的門口圍了許多人。 幾個中年婦女叉著腰,指著陳大媽的鼻子一頓斥罵。 在人群里,林蔓還看見了李槐和張秀華的身影。李槐陰沉著臉,張秀華哭的眼睛紅腫。 陳大媽的家人都躲在屋里,沒一個敢出來為陳大媽說話。 陳大媽幾次想為自己辯白,可是奈何罵她的人嗓門個個奇響。她每次開口,都立時被壓了下去。 “出什么事了?”林蔓隨口問身邊的人道。 有人幸災樂禍地回道:“陳大媽到處說人家親兄妹搞破鞋?!?/br> 林蔓愕然,氣憤道:“陳大媽怎么這樣!這種事情也能胡說” 一個滿臉褶子的老婦說道:“可不是么!紅口白牙毀人家名節(jié),遲早要遭報應?!?/br> 人群中,不時有人對陳大媽指指點點。在陳大媽被罵的狗血噴頭時,樓上樓下的鄰居里沒有一個人幫陳大媽說話。 林蔓走到張秀華身邊:“外面冷,到我家坐坐吧!” 李槐一家人也罵的累了。尤其是指著陳大媽鼻子罵的幾個婦女。她們叫嚷了一個多小時,早累的嗓子冒煙。 折騰了小半宿,大家都乏了。 于是,借著林蔓給的臺階,李槐的家人又對陳大媽甩了兩句狠話,便氣呼呼地散去了。 樓上樓下的人看了通好戲,見李槐的家人都走了,也跟著散了去,各回各家。 李槐窩了一肚子的火氣,張秀華滿腹的委屈。林蔓把他們請到了家里。兩人的父母兄弟也跟著他們一起進了林蔓的家。 一下子,林蔓家本就不大的客廳里坐滿了人。 剛一坐下,張秀華母親想起陳大媽造的謠,不由得氣憤難平,哭了出來:“我這閨女還沒嫁人呢!現(xiàn)在讓人說這種閑話,將來她可怎么嫁人???” 一見母親哭了,張秀華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 李槐急得直犯愁:“現(xiàn)在可怎么辦?全廠人都傳遍了?!?/br> 一個年長的女人冷靜分析道:“我們今天雖然罵了陳大媽一通,解了氣,可終歸還是于事無補??!” 旁邊有人贊同道:“可不是么!現(xiàn)在廠里人越說越難聽,謠言這玩意兒,哪兒能解釋得清?。 ?/br> 林蔓輕笑:“我倒是有一個法子,既能幫你們澄清事實,又可以讓每一個人再不敢說李槐和張秀華的閑話。” 張秀華母親激動道:“什么法子?” 李槐亦跟著激動道:“是啊!什么法子?” 林蔓道:“首先,你們應該把這事鬧大,讓廠委重視起來?!?/br> 張秀華母親為難道:“鬧大?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丟人了,要是再鬧大,那豈不是更加丟人?” 林蔓道:“你們剛才也說了,現(xiàn)在全廠人都在傳那事。即便再鬧大些,你們認為其中還會有多少區(qū)別?” 眾人不語,因為都覺得林蔓的話很有道理。 林蔓繼續(xù)道:“你們鬧出大事之后,廠委勢必會非常重視。之后,工會一定要派人來解決問題。到時候,你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你們要讓陳大媽在大會上,向全廠人檢討錯誤,向李槐和張秀華道歉。這樣一來,李槐和張秀華的事就在全廠人的面前澄清了?!?/br> “這個主意不錯!”李槐贊同地點了下頭。屋里的人也都覺得林蔓出的主意不錯,紛紛跟著一起點頭。 “那后面呢?”李槐迫不及待地問。 林蔓道:“第二,你們要讓廠委下令嚴厲處分陳大媽。只有陳大媽為她的謠言付出慘重代價,才能全廠其他人引以為戒,再不敢多說李槐和張秀華的閑話?!?/br> 李槐連連點頭,嘴上浮出了笑意:“嗯,這樣一來,不但陳大媽不敢再說我們的閑話了,廠里人一定也不敢再到處亂講?!?/br> 一旁的張秀華也贊同林蔓出的主意。 驀地,張秀華想到一個為難的地方,又向林蔓請教道:“可是,我們要怎么才能把事情鬧大?” 林蔓盈盈地笑了下:“這還不簡單。想來,任何一個女人被傳出那樣的事,又氣又惱,羞地上吊自殺,那還不是理所應當?shù)拿???/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yǎng)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暖 18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_^ 第239章 郝正義的難題(上)二更 第二天, 林蔓早早地起床, 給劉中華送周大姐交給她的文件。 走出門棟,林蔓碰見了同樣要去上班的華姨。 “昨晚陳大媽的事,你知道了嗎?”華姨興致勃勃地問林蔓。 林蔓點了下頭:“晚上到家, 我正巧碰上那家人找上門?!?/br> 華姨嘖嘖道:“陳大媽也太瞎掰了,明明是對兄妹, 居然能胡說成那種關系?!?/br> 林蔓道:“陳大媽就沒什么解釋?她傳人家的事時, 可是信誓旦旦,拍著胸脯打保票?!?/br> 林蔓和華姨一邊說話,一邊朝著廠區(qū)的方向走。途中,她們又碰上了其他幾個鄰居。于是,他們并排一起走。陳大媽的話題,始終是他們談論的焦點。 “這么說, 陳大媽講的事根本是沒影的事?”一個錯過眼前好戲的人訝異道。 華姨道:“可不是么!你們沒看前兩天,陳大媽對李槐和張秀華的事講的跟真事一樣??墒侨思乙徽襾? 大家才知道, 原來他們是兄妹。” 一個人感嘆道:“照這么看, 陳大媽說的那些事情,搞不好都是她瞎編亂造。” 華姨贊同道:“一定是這樣。說不定,不光是李槐和張秀華的事,就連以前的好些事情, 指不定都是她胡編的。” 眾人覺得華姨的推測很有可能,紛紛點頭附和。 到了末了,對于陳大媽其人, 一個人由衷地說道:“反正,我以后再不相信陳大媽說的話了?!?/br> 走進廠區(qū)后,林蔓和一眾鄰居分開。他們大多走向辦公樓,也有人直接去車間辦事,只有林蔓朝著小紅樓的方向走去。 小紅樓里很安靜。 林蔓走到頂樓,遇見從吳主席辦公室里出來的鄭燕紅。 “來辦事?”鄭燕紅走向林蔓。 林蔓晃了下手里的檔案袋:“昨天碰見市政的周大姐,讓我把文件帶給劉秘書。” 鄭燕紅回看了一眼會議室,轉回身來對林蔓說道:“廠委領導都在會議室開會。要不然,你去他辦公室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