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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十九年間謀殺小敘在線閱讀 - 第36節(jié)

第36節(jié)

    “韓信都受了胯下之辱,相比之下小小的甄別又算得了什么;諸葛二十七歲才作《隆中對》,我離開醫(yī)學(xué)院二十一歲,還有大把的時間?!?/br>
    柳絮能感覺自己的麻軟無力在一點點消退,不論自己要如何反抗,都得有力氣才行,哪怕這力氣與馬德相比毫無勝算。她極力為自己爭取著時間,所以挑選著能夠打動馬德的話題,揣測著他內(nèi)心的想法,尋找著自己一閃而逝的疑惑和靈感,努力地把對話繼續(xù)下去。然而此刻,當(dāng)馬德的這句話一說出來,就像有一道光,把馬德這個人從里到外照了個透亮。

    “馬德,你不是韓信也不是諸葛亮,但是你有一點和他們是一樣的,就是渴望出人頭地!你要證明自己,曾經(jīng)你是你們家鄉(xiāng)最好的一個,但在上海,在醫(yī)學(xué)院的委培班,你所驕傲的一切蕩然無存,你被踩在了泥地里,拼命地要掙一口氣來呼吸。你痛恨文秀娟看不起自己,但你也很清楚,你的確有很大的可能被甄別掉。為了不被甄別,你會做什么?”

    “先把文秀娟甄別掉,給自己多一年的時間?!瘪R德用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語氣淡淡地說。

    “不僅僅是這樣,你發(fā)現(xiàn)了一個凌駕于委培班所有人之上的機(jī)會,你把一根繩子套到了每個人的脖子上,而繩子的另一頭則攥在你自己的手里。文秀娟之后,你變成了班長,你是怎么從一個被大家忽視,凡事跟在別人身后的透明人,變成委培班領(lǐng)導(dǎo)者的?就在戰(zhàn)雯雯進(jìn)毒理實驗室的時候,你看見了這個機(jī)會。這個機(jī)會不僅能讓你從泥地里掙扎出來,還能讓你變成人上人!于是,你成為了委培班所有人終極秘密的發(fā)起者。組織者和自然而然的掌控者,是的,第四年你被甄別了,但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你一定早就想好了退路,甚至你是主動考砸被甄別的,與其讓一個知道秘密的人游離在集體之外,不如你自己退一步?,F(xiàn)在委培班所有人都是年輕有為的醫(yī)生,前程遠(yuǎn)大,而你在做醫(yī)藥銷售,聽說已經(jīng)是你自己的公司了,你現(xiàn)在賣藥給醫(yī)院,以后可能賣更多的大型醫(yī)療設(shè)備,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他們都不能拒絕,永遠(yuǎn)都不可能!你把原罪給了他們!文秀娟賭上了自己的性命想要贏得下毒者的人生,而你要贏得的是委培班所有人的人生,馬德,你和文秀娟都是一樣的,你們都是魔鬼!文秀娟最后寫求饒信,把最致命的把柄送到了你的手上,但這封信你給其他人看過嗎?你給過其他人另一種選擇嗎?你一定沒有,只有文秀娟死了,你才能永遠(yuǎn)地控制住別人!”

    柳絮捂著心口,聲嘶力竭地吼出來最后幾句話。她吼得眼淚鼻涕全都流下來,卻不低頭,狠狠地盯著馬德那張總是帶著偽笑的面孔,盯著他那一雙藏在鏡片后面的瘋狂得肆無忌憚的眼睛。

    “真是讓人吃驚,老同學(xué),你讓我刮目相看了?!瘪R德用沒有一絲高低起伏的語調(diào)贊揚柳絮。

    “但這個世道,不是每個聰明人都能活下來。我知道,藥勁快過了?!?/br>
    “我和老費商量過抓到你以后怎么辦,要么用藥物讓你瘋得更厲害,要么讓你徹底消失。那你呢,你盯在我屁股后面追了這么久,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馬德抓著銅頭的手慢慢舉起來,太陽xue上的青筋鼓出,“你想過當(dāng)你真正站在一個殺過兩個人,并且打算把你也殺掉的人面前時,要怎么辦嗎?”

    話說了半句的時候,馬德就惡狠狠砸下了銅首。

    要怎么辦?馬德并沒來得說出這幾個字。

    柳絮捂著胸口的右手從外套內(nèi)袋里抽出一個短小的物體。這段時間以來,她照著記憶,也照著郭慨的幻影,把這個動作練習(xí)了千百次。屈膝,左手護(hù)在面前,右手刺拳沖出!她緊緊地握著拳頭,然后彈簧刀的刀鋒彈了出來。她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向前刺出這一刀。只是她畢竟還沒有恢復(fù),藥勁仍然在,動作不免有些慢了。

    馬德向后一躲。

    可是他后撤的那只腳忽然被一只手握住。那只屬于費志剛的手沒有多少力氣,但足以讓馬德的身體失去平衡。剎那間,刀鋒入胸。

    銅首掉落,擦著柳絮的左臂砸在地上,馬德仰天倒下。

    他瞪大著眼睛,伸手摸著胸前的刀,鮮血從指縫里涌出來。

    柳絮知道,自己刺中了心臟。

    馬德張著嘴,發(fā)出低低的哀嚎。他抽搐著,眼鏡斜搭在額頭上。他無法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瞳孔努力散發(fā)著生命最后的光,那里面寫滿了不相信。片刻之后,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命運,意識到自己的一切連同生命就將終結(jié)。

    他哭了起來,絕望地嚎啕大哭,只是已發(fā)不出太響的聲音。

    柳絮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雙顫抖著的手竟沒有染上一滴血跡。她從沙發(fā)上拿起一個藥瓶,是剛才馬德翻找手機(jī)時一并從包里掉落出來的。她擰開瓶蓋,倒了一把在掌心,吞下去。

    此時,她聽見馬德收了哀聲,正低低地,沙啞地,拼了命地開始叫她的名字。

    像是在最后時刻記起了什么,一定要告訴她。

    柳絮走到他的身前,就這么看著他那么努力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叫著自己。片刻之后,柳絮終于彎下腰。

    “她沒那么快的。”馬德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然后柳絮才意識到馬德說的是“鉈”。

    “鉈沒那么快的,文秀娟接觸了尸體,皮膚接觸,中毒,并發(fā)癥,但不會那么快,她不可能那么快就死。一定有別人也下了手,不止我一個要殺她,有別人和我一起動了手?!?/br>
    “那個人是誰?”柳絮問。

    一聲悠長的輪笛于此時響起。它自江上而來,乘著西落的斜陽,在這片廢墟間縈繞。它徘徊于圍繞著江邊平臺的重重殘雕之間,激蕩在鐵皮屋里那一道道無聲的目光之中,嗡嗡作響,久久不去。

    輪笛熄滅的時候,馬德還殘存著一絲掙扎。

    柳絮把耳朵伏低到他的嘴邊。

    “那個人是誰?”她再次發(fā)問。

    “我也不知道?!瘪R德說出了最后的話語。

    5

    二〇〇七年的清明是個晴日,與兩周前柳絮離開精神病院的那個陰冷上午,已經(jīng)完全是兩個季節(jié)了。

    去年十二月的江邊兇案,當(dāng)日警方從柳絮體內(nèi)檢出了過量的文拉法辛,這種抗抑郁的藥物如果服用過多,將可能使病人在短時間內(nèi)走向與抑郁相反的另一個極端——躁狂。根據(jù)開出此藥的精神衛(wèi)生中心趙醫(yī)生的證詞,長期在他處看病的柳絮不僅患有抑郁癥,更可能患有精神分裂。費志剛和郭父郭母亦提供了相應(yīng)的佐證。據(jù)此,檢方不再糾結(jié)于柳絮算不算防衛(wèi)過當(dāng),直接認(rèn)定她在作案期間無行為能力,無須承擔(dān)刑事責(zé)任。

    在看守所的時候,柳絮又見過幾次負(fù)責(zé)郭慨案的老煙槍劉警官,他沒給過好臉色,在這宗案子里,他居然被一個精神病人搶了先,并導(dǎo)致了案犯死亡。至于由郭慨牽扯出的文秀娟死亡疑點,警方找文紅軍談了一次后,尊重死者家屬意見,并未重啟調(diào)查。

    應(yīng)直系家屬費志剛的要求,柳絮在經(jīng)過不長時間的治療后,就被接出了精神病院。

    走出精神病院大門的時候,柳絮對費志剛說,現(xiàn)在還差一件事,我們就兩清了。費志剛說你現(xiàn)在是精神病人,不能協(xié)議離婚的,你別讓我起訴你離婚吧,這事情能不能先緩緩?柳絮沉默良久,說那就分開住段時間。費志剛同意了。

    費志剛告訴了柳絮另一件事,今年是文秀娟離世十周年,項偉提議同學(xué)們在清明節(jié)的時候給她祭一祭。所有人都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在此之前,馬德被確認(rèn)為毒死文秀娟兇手的消息,也已經(jīng)被委培班所有人知道。

    柳絮有些詫異,問:“所有人都去嗎,文秀娟jiejie和mama的事情,他們都知道嗎?”

    “除了項偉和我,其他同學(xué)都不清楚文秀娟有這樣的……過去?!辟M志剛答。

    “那么,你會去嗎?”費志剛又問柳絮。

    “為什么不呢?”

    所有委培班的同學(xué)都在和生醫(yī)院工作,又是科室骨干,平時請假都很困難,更別提在同一天請假。但四月五日這天,他們都辦到了。文紅軍也來了,他在墓前放了束白花,卻沒擺供品,也沒點香。他看委培班的每一個人,都像是在看陌生人。

    人們散在周圍,不成隊列,除了費志剛和柳絮,沒有哪兩個人是一起挨著的。

    項偉先上去,點了三炷香,鞠過躬,把香插在慕前。他對著碑出了會兒神,也許在心里說著什么話,然后他蹲下,取出一摞信件,在火盆里燒掉。

    柳絮望著光焰熊熊的火盆,決定第二個上去。她拿起擱在樹下的木板,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走到文秀娟的墓前。她把木板的一頭放進(jìn)火盆,火舌順著板子躥上去,把那些神秘的符號照亮。木板發(fā)出嗶嗶啵啵的聲音,但把它點著是個漫長而艱難的過程,等到火盆中所有的紙張都燃盡,木板也還是頑固地保持著原本的狀態(tài)?;覠熥缘撞垦U裊升起,斑駁的木色桌面被熏黑,上面那些寫滿了罪惡的毒符,還留下大半。柳絮把木板斜靠在墓前,她本想讓這東西在世間消失,現(xiàn)在看來,那一頭的文秀娟并不想再見到它。她看著相片上的文秀娟,覺得應(yīng)該說些什么,又實在無話可說。

    每個人走到碑前,都會對著文秀娟的相片看一會兒,也許在心里對文秀娟說著話。他們也會對著那塊煙霧繚繞的木板多看幾眼。

    是在分辨自己當(dāng)年留下的痕跡嗎,柳絮心里想。

    沒有人流淚。

    這是委培班第一次對文秀娟進(jìn)行正式的祭拜。但想必這樣的祭拜,文秀娟不會喜歡。柳絮看著那一張張蒼白憔悴的面孔,她看得非常非常仔細(xì),想要從微小的表情變幻中得出某個結(jié)論。但她什么都看不出來,她只是有一種感覺,每個人從墓前走回來后,都仿佛更輕松了些。

    柳絮以為祭拜便這樣無聲地落下帷幕時,卻走來一隊僧侶。領(lǐng)頭的披著袈裟,雙手合十,神情肅穆,寶相莊嚴(yán)。他們環(huán)著墓xue站定,開始唱念起大悲咒來。

    柳絮看了看文紅軍,他臉上有驚訝的表情,項偉也是。費志剛同她對視一眼,想了想,低聲問她。

    “需要我去打聽一下,是誰請的法事嗎?”

    是誰,那么想要安撫文秀娟的魂靈?

    梵音如焰,天地間許多無形無質(zhì)的東西,此時似被掃蕩一空,這片白晝陽光下的墓園,變得悠遠(yuǎn)深闊。

    “不用了?!绷踺p輕搖頭,“我……不再關(guān)心了?!?/br>
    她提起樹下沉甸甸的背包,返身往墓園外走去。走了幾步,她聽見身后有小小sao動,轉(zhuǎn)回頭看,見那原本煙霧繚繞的木板,正燃起熊熊火焰。

    青浦的福壽園,與文秀娟的埋骨處,是在上海兩個不同的方向上。柳絮趕到福壽園時,已過了下午四點。墓園里的祭掃者們正在往外走,柳絮逆流而上,行至深處,在郭慨的墓前盤膝坐了下來。

    “我來看你了?!彼⑿χf。

    墓前擺了青團(tuán)、松糕、橙子、香蕉等供品,還有百合花。郭慨的父親母親,已經(jīng)在早些時候來過了。

    柳絮打開背包,取出一支用塑料紙包好的紅玫瑰,把包裝紙拆開,將這朵還未盛放的玫瑰放在了墓前。

    然后,她把包里其他的東西也拿了出來。

    《犯罪學(xué)》《偵查訊問》《痕跡檢驗》《偵查心理學(xué)》《犯罪動機(jī)與人格》《刑事偵查學(xué)》……

    當(dāng)她坐在這兒,把這些書一本一本攤在面前的時候,心中涌動著一種感覺,仿佛郭慨就在這里,他正在堅定地凝望著她,正把手按在她的肩上,讓她肩頭變得沉甸甸的。

    她并沒能看見郭慨,也許她再也無法看見他了。但她就好像同郭慨在一起似的,雖然他們從未在一起過。

    她來到這兒,是想把這些書在墓前燒去。書她都已經(jīng)看過了。每一本書,連同里面的那些故事,以及構(gòu)成故事的每一個字,那一筆一畫背后的心情,她都已經(jīng)看了很多遍,很多遍。是時候,讓這些故事回到那一頭去了,帶著她的心情,這是她寫給他的回信。

    然而現(xiàn)在,她忽然想等一等。趁著夕陽還在,她想再多看看它們。

    柳絮隨手撿起一本書,翻開。

    我走進(jìn)病房的時候,她常在床上看書。

    也許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蒼白的臉上仍寫滿了驕傲。

    哪怕她的生命已到盡頭,但只要還駐留在這世間,就是最美麗的。

    我和她聊了一會兒,東拉西扯,不著邊際。她有些倦了,但并不趕我。即使對我這樣一個關(guān)系普通的朋友,在這樣的時候,她還是能有最大的耐心。

    維持著這樣的客氣,她應(yīng)該很累吧,我知道。

    我給你耍套拳好么?我說。

    我倒不知道你還會打拳。她笑笑。

    我站好了,擺起功架子。然后,我扎了個馬步,右手一拳擊出。

    黑虎掏心呀!

    她咯咯咯笑起來。

    我一路笨拙地打下去,她就這么笑了一路。也許她以為,我打這套拳,就是博她一笑的。

    也沒錯的,但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在能看不見的層面,我釋放出積聚了多年的能量,用意志牽引著,通過這一套拳腳動作,去搜尋天地間那絲最隱秘的生機(jī)和活力。

    我的汗珠一顆顆砸在地上,我的手和腳都開始發(fā)抖。她越發(fā)地開心,覺得我表演得好用心。

    我終于接觸到那片最恢宏的光,那是這個世界所有生命最初和最后的歸宿,有一剎那我甚至以為,那是我們出生前和死去后的所在。

    那片光順著我鋪就的路徑漫卷而來,整間病房都溫暖起來了。然后,她的身體開始亮起來,那片光聚攏到她的身上,凝成一個光繭。

    我終于打出最后一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光繭漸漸隱沒到她體內(nèi),我傻乎乎地咧開嘴笑起來。

    曾經(jīng)我幻想過,當(dāng)我能量的果實最終成熟,我會變成這個世界上最帥的大俠,抱著她飛上天,看看她驚訝的模樣。

    沒想到連我自己都沒飛過,就這樣把能量用掉了。

    也好,她可不是一個看到超人就發(fā)花癡的蠢女人。

    我寧愿像現(xiàn)在這樣,坐在地上看她笑得前仰后合。

    多好呀,如果能這樣一直看著她。

    (感謝我的太太趙若虹在本書寫作中提供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