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他沒扔糖。

    不然她又要哭了。

    ***

    原本其實只是例行走訪調(diào)查，老警察并沒有把陸決當(dāng)做嫌疑人的意思。偏偏搭檔的小警察不爭氣，說話陰陽怪氣。加上陸決脾氣爆，才鬧成了現(xiàn)在的局面。

    他們跟鄭秋華和吳慧敏道歉許久，總算勉強結(jié)束了這場鬧劇。

    陸決并不接受他們的歉意，從醫(yī)務(wù)室出來便冷了臉。他沉默的時候模樣很兇，配上剛裹上層層紗布的左手，一路上居然沒有學(xué)生敢正面看他。

    “你們?nèi)ド险n吧。”吳慧敏對這個學(xué)生很是頭疼，一點辦法都沒有。萬幸今天沒有真的動手揍警察，不然事情就大了。

    程溪偷偷抬眼去看他的表情。

    在醫(yī)務(wù)室的時候還有點笑意，現(xiàn)在眼角眉梢都沉沉的。受傷的手即使被裹了紗布也不安分，虛虛握著拳，仿佛隨時會揚起風(fēng)聲。

    大概是還在生氣。

    回到班里，正好趕上開始沒幾分鐘的英語課。中年女老師站在講臺上：“拿出一張紙來，我們做聽寫。”

    “我日！”蔣軒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還沒學(xué)呢聽什么寫！”

    擺明了要他拿零蛋！

    其他學(xué)生也紛紛發(fā)出抗議的聲音，拒絕這次突擊檢測。

    “放假之前說過要提前預(yù)習(xí)。”老師不為所動，“快點，第一個單詞，無可救藥的?！?/br>
    被這么一打岔，程溪來不及把陸決的書給他，只能先拿出活頁紙做聽寫。

    剛把一疊活頁紙抽出，陸決便伸了手過來，極其自然地抽走一張。

    他的神色泰然自若，仿佛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甚至沒多看程溪一眼。

    原來......他也會乖乖地做聽寫嗎？

    程溪有些訝異。

    似乎故意存了給學(xué)生一個下馬威的心思，英語老師挑的都是又長又難的單詞。盡管程溪預(yù)習(xí)過，依然遇上了幾個有些吃力的詞匯，得想一會兒才能寫出。

    然而，一旁的陸決卻落筆極快。幾乎沒有猶豫，埋頭唰唰唰地寫著。

    待到老師說結(jié)束的時候，程溪的手都有點疼。

    她正揉著手腕，講臺上的老師推了推眼鏡：“不用交上來，同桌互相批改。”

    “我去！”以蔣軒為代表的不學(xué)無術(shù)派發(fā)出巨大的喧嘩，而后又劫后余生地感嘆，“太好了！”

    程溪微微松了口氣。

    她偏頭看了陸決一眼，他的表情沒有先前那么陰沉，相反的，眉梢甚至有了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她不太懂他的心思。

    抿了抿嘴，默默把活頁紙推過去。

    陸決也抬頭看了她一眼，水筆在指間流暢地轉(zhuǎn)了一圈，而后夾起那張活頁紙，煞有介事地放在她桌面上。

    然后手一伸，拿走了她的英語書。

    低頭一看，程溪微微瞪圓了眼。

    她偏頭去看陸決，他卻不抬頭，自顧自地對起了單詞，擺出一副認(rèn)真批改的樣子。

    程溪的臉有點燒，她捏著紅筆，不知道如何是好。

    “改完了嗎？”十分鐘后，老師在臺上問，“有沒有滿分的同學(xué)？”

    “怎么可能！”拿著自己滿是紅叉的聽寫，蔣軒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坐在第一排的男生舉了手。

    “又是沈杭啊?！崩蠋熧澰S地看了他一眼，“很好，還有別人嗎？”

    “書呆子怎么每次都這么厲害！”蔣軒嘟囔了一句。

    沈杭的長相其實并不呆，不同于陸決的硬朗肆意，他的模樣極清俊，眉眼溫潤秀氣，金屬眼鏡更是添了幾分書卷氣質(zhì)。

    只是性格似乎內(nèi)斂了些，聽到表揚，神色也依舊淡淡的。

    班里沒人說話，目光掃視一圈，老師咳嗽兩聲：“你們這些孩子，假期里就是不用功......”

    “這還有一個！”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陸決把手里的活頁紙舉起來，示威一樣地?fù)u了搖，嘴角笑意張揚。

    “陸決！”老師瞪了眼，“遵守課堂紀(jì)律！別鬧！”

    她還能不知道這個學(xué)生的水平？能把自己名字寫上去就謝天謝地。

    “我鬧什么了?！睉猩⒌赜檬謸踝×撕乔?，陸決戳了戳前排蔣軒的背，“老師您自己看唄。”

    蔣軒很是乖覺，立馬把活頁紙接過去遞給老師。

    拿到手，英語老師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陸決的聽寫。

    紙面上筆跡清雋，書寫規(guī)整流暢，幾乎像印上去一般。

    “新同學(xué)是吧？”大致掃了一下，確實沒有寫錯單詞，“你叫什么？”

    程溪這才想起自己忘記在紙上寫姓名，于是輕輕地應(yīng)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音量原本就不大，加上之前哭了許久，聲音很輕。老師沒聽清：“什么？”

    正準(zhǔn)備提高聲音，一旁的陸決卻突然出聲：“程溪！”

    他還沒這么叫過她。

    少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張揚肆意，似乎還刻意提高了音量，驚得程溪一激靈。

    “你那么大聲做什么！”老師也被嚇了一跳，“程溪同學(xué)不錯，字也寫得好......陸決你別笑，你對了幾個？”

    又不是他得了滿分，怎么這么高興。

    聽見老師這么說，陸決的笑意更盛。他偏頭去看程溪，微微瞇了眼：“小同學(xué)，你說我對了幾個？”

    “......”這是故意在逗她。

    程溪不敢瞪他，只能又羞又氣地看了他一眼，捏緊紅筆。

    陸決的活頁紙上半個英文字母都沒有。

    只有一個q版的小姑娘可憐兮兮的坐在那兒哇哇大哭，臉蛋兒圓圓的，正伸手擦著淚。

    一旁龍飛鳳舞的落了三個字：

    愛哭鬼。

    第7章

    他怎么這樣欺負(fù)人呀......

    程溪抿著嘴，臉頰燒燒的。她不敢去看陸決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能垂頭默默盯著活頁紙。

    耳根泛上柔軟的粉紅色。

    陸決有種想伸手捏她耳垂的沖動，但礙于是課堂，只能稍稍湊近：“怎么，不滿意？”

    少年溫?zé)岬臍庀①N過來，程溪的臉更紅，她不知道他的心思：“你做什么呀......”

    被老師看見像什么樣子。

    他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

    “到底對了幾個？”這時，老師又追問了一句。

    陸決便伸了手，擺出一副要去拿活頁紙的架勢。

    “不要！”程溪嚇了一跳，連忙按住活頁紙。

    她用手把活頁紙上的小姑娘捂得結(jié)結(jié)實實，然后怯怯看向陸決，壓低了聲音求他：“不要鬧了......”

    聲音又嬌又軟，因為怕他，還帶了點委屈的意味。

    陸決壞心眼地笑了。

    “行了！”看見程溪羞澀局促的模樣，老師還以為是她不好意思公布陸決的成績，“陸決你安分點兒，別成天想著玩，多向新同學(xué)學(xué)習(xí)！”

    想都不用想，活頁紙上肯定一個單詞都沒對。

    一向不怎么能聽得進老師的話，這一次，陸決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張揚的笑容：“我知道了?！?/br>
    他看向一旁的程溪。

    她顯然羞得不行，連光潔細(xì)膩的額頭都有一層薄薄的緋色。眼睛蒙著水霧，咬唇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

    看上去可愛死了。

    老師并不在意這個小插曲，翻開課本講新課，沒有再過問聽寫的事。

    程溪飛快地把那張活頁紙壓在書下，遮得死死的，生怕被第三個人看到。

    臉也一直燒到了下課。

    下課鈴響，老師走出教室，班里逐漸喧鬧。

    “小同學(xué)生氣了？”見程溪像昨天一樣縮在墻角不吭聲，陸決又湊了過去，“嫌我畫得不好看？”

    她的臉蛋兒粉粉的，像含苞待放的花蕾，不知道捏上去是什么感覺。

    “別、別鬧了！”程溪哪兒見過這樣的男孩子，又怕又羞。

    低頭磕絆了一會兒，從書包里拿出幾本書，難得語氣稍稍硬了些：“給你的書！”

    生氣倒不至于，可他怎么這么壞呀......

    陸決這才想起包書皮的事，低頭去看。

    遞過來的三本書其中兩本都已經(jīng)被包好，星空圖案浩渺遼遠(yuǎn)，既精致又不過于秀氣，很適合男孩子。

    折邊平整，顯然也是用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