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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蠶姐、羅媽、福順都已經(jīng)提不起精神,話都不想說。 徐惠然看著陸璟,低低說:“如果我那時不走,你就中進士了?!?/br> “那也只是中進士,也許這回可以中狀元。” 徐惠然苦笑著:“你不用這么說?!笔掷镂罩?。如果中不了,對陸璟的打擊一點挺大。 外面巷口又是一陣熱鬧。 已經(jīng)乘興跑出,敗興而歸幾次的福順,這回也沒了興致,坐在臺階上把塊小木頭扔給大黃和大黑。 大門那突然人聲鼎沸,門也人給捶得“咚,咚”直響,似要把門給捶開一般。 福順站了起來,眼睛直了,倒呆住。 阿福說了句:“還不快去開門。”往大門走。 外面有人高喊:“南直隸吳澤縣鳳凰鄉(xiāng)集祥里陸璟,會元?!边吷系娜烁埃骸瓣懤蠣斨辛藭囶^名?!?/br> 福順回過了神,沒往外跑,往正屋跑,邊跑邊喊:“五少爺中了會元,中了會元?!?/br> 陸璟走了出來:“快去開門,門要給砸壞了。砸壞了門,奶奶要心疼的,什么會元也抵不過奶奶的銀子好?!?/br> 徐惠然在屋里聽著笑,從床邊小柜里拿出幾塊銀子喊來蠶姐:“去,給報喜的打賞?!?/br> 蠶姐拿著笑著跑了出去:“阿福,這是五奶奶給報喜的打賞銀子?!?/br> 徐惠然從屋子里走了出來:“相公,快去吧。” “不去,不就幾個錦衣衛(wèi),拿了銀子就走了?!标懎Z走回了屋,“趕緊睡覺,再幾天就是殿試了?!?/br> 報喜的錦衣衛(wèi)拿著銀子走了。 徐惠然沒理陸璟,又把事先準備好的銅錢裝在了竹籮里,再有來道喜的人要給賞的。 第99章 沒良心 陸璟和徐惠然在京城里沒什么親戚朋友,論理不該有什么人來道賀。結(jié)果來了不少的人,都不知道是哪來的。 王掌柜人沒來,禮來了,送了五百兩的銀子。 中了貢士就等于中了進士。陸璟是會元員,再差也是二甲前十名,錦繡前程已經(jīng)鋪好。王掌柜自然不能落后。 宋頤中了會試第四,也是五經(jīng)魁首。既松了口氣,卻還是有些不服氣,來陸璟這就說:“你知道嗎?喜永泰是第二名。如果不是陳侍講在你的卷子上多畫了個圈,會元就是他了?!?/br> “畫圈?”陸璟的中指在桌子上也點了點。 “當(dāng)然。想想會元居然要靠數(shù)圈來定,那不是滑天下之大稽?!?/br> “這也不算錯。我等文章妙句,考官則以筆畫圈,這說明還是以文定得會元?!?/br> 宋頤看著陸璟,倒是說不出話來。 陸璟笑道,站了起來,“道中兄,我還得去拜見陳侍講和高學(xué)士。” “一道吧,我也得去?!彼晤U搖了搖頭,“我原以為會試中了,就可以大展拳腳,沒想到……” 陸璟拍了拍宋頤的肩膀:“還沒殿試呢。” 喜公公也在跟喜永泰說:“你怎么就少一個字呢?高谷說,姓陸的那小子就比多一個字,會元就是他的了。高谷說他沒辦法,陳詢就站邊上看著呢,還有那些同考官?!?/br> 喜永泰三十二歲,個矮人胖,是喜公公遠房的侄子。認喜公公當(dāng)?shù)?,進了國子監(jiān),上一科考中了舉人,特意多等兩年,就是想弄個會元。 為了這個會元,喜公公沒少出力,結(jié)果還是沒得。 喜永泰的頭又低了幾分:“兒子無能?!?/br> “也不怪你,這全怪陳詢。我就知道他是跟咱家過不去。不過咱家也想過了,不還有殿試,到時點你個狀元,那些窮酸讀書人還能說什么,那可是陛下點的?!毕补[起了眼。 喜永泰給喜公公跪了下來:“多謝父親,兒子一定努力?!?/br> “行了,咱們父子說這些做什么。你去謝謝高谷,給他的禮,我已經(jīng)給你準備好了?!?/br> 喜永泰站了起來,喜不滋滋讓小廝捧著禮去高府了。 陸璟和宋頤不是同一個房師,兩個人約好,先去各自的房師,再一起去高谷那。陸璟去了陳詢家。 陳詢家在城東,比陸璟住得地方離著翰林院、六部還遠點。陸璟過去從胡同里穿穿抄近道倒不能算遠。 考前,陸璟是特意沒去拜訪,倒不是自傲,而是傳聞太多,就不要往里在趟。 到了陳詢家,陸璟先跪下行了拜師禮。 “你是吳澤縣人,我們也算同鄉(xiāng)?!标愒冄劬恿藙?,“上科你為何不考?” “晚生家里那時出了點事,所以沒考?!标懎Z恭敬地說。 “我族里有個叫陳富的,做過吳澤縣典史,你認得嗎?” “認得,說起來是親戚。我黨兄的岳父?!?/br> 陸璟把徐惠然準備好的禮送了上去:“這是內(nèi)人織得布,不成敬意?!?/br> 陳詢倒不好拒絕。陳詢想著家里來得信。信上可是提了陸璟的老婆跑了,又給找回來。這樣的事只不過是些飯后談資而已,雖說算不得什么,可就怕有人心會利用起來做文章。 陳詢再把陸璟看了看,自己為他這么爭取,值不值呢? 陸璟低著頭,態(tài)度恭謹,似乎一點沒查覺陳詢在那動著心思。 又有幾個新中的同房貢士來了,說了會兒,跟陳詢告辭,就一起去高谷那里。 高谷跟高閣老住在一塊,府邸是先皇賜的,跟陳詢的宅子就不可同日而語。宋頤也到了,新科貢士們遞了拜帖進去,正由管事的領(lǐng)著往里走。 喜永泰騎著馬帶著仆役來了。到了門口一看,聚了幾十個,也沒當(dāng)回事。 一個男仆下來,把拜帖遞了過去。 高家的仆役一看:“是喜公公的。喜老爺,里面請?!?/br> 往里走的貢士停下了步,看到是喜永泰,有幾個板起了臉,頭轉(zhuǎn)了過去,不愿與之為伍。宋頤拉著陸璟:“元玉兄,我們這邊?!?/br> 陸璟看了眼喜永泰好像在哪見過。 喜永泰沒當(dāng)回事,昂首走了進去。 “看到了沒有。”宋頤故意大聲說。 陸璟笑笑。 進了客廳,喜永泰站在頭里要領(lǐng)著大伙給高谷行禮。宋頤站在后面:“應(yīng)該會元領(lǐng)著吧?” 有人把陸璟往前推:“元玉,你站在前面。” 陸璟笑笑:“這不過是暫時的,等殿試時,你我次序還要重排,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是誰站在頭里謝恩?!弊叩搅俗钋懊?。 高谷看著陸璟:“說起來,鄉(xiāng)試是我取得你?!?/br> “是,多謝座師栽培?!标懎Z領(lǐng)著一眾人跪了下去。 出了高府,喜永泰看了眼陸璟,側(cè)頭想著:“陸……元玉,我們是不是見過?” 陸璟笑了:“可能在貢院吧?” 喜永泰點了點頭:“可能吧?!鄙像R的時候,還在想什么時候見過陸璟呢。 陸璟回去看著徐惠然就笑。 徐惠然有些奇怪:“怎么了?” “咱倆坑得那個人,人家找來了?!?/br> “誰呀。你坑得吧,我可沒坑?!毙旎萑煌巴夥N下的花,不知道再過陣會不會開。 “橘子皮賣人家一千兩,你倒忘了。”陸璟眼睛沖徐惠然眨著。 徐惠然想到了在舊都的那晚,忍著笑問:“他來京城了?” “人家是喜公公的干兒子,你說呢?!?/br> 徐惠然抿著嘴笑了:“反正他見到的是你,又不是我。有什么事也找你,可不會找我,我擔(dān)什么心?!?/br> “真沒良心,也不寬慰下我?!标懎Z倒在了炕上,把頭放到了徐惠然的膝上,胳膊環(huán)住了徐惠然的腰。 徐惠然看了看外面:“大白天的。” “我要睡會兒,后天要殿試了?!标懎Z抱住了徐惠然的腰,“娘子,至少我不會不是進士了?!?/br> 徐惠然看著陸璟的臉,陽光里居然有幾分純真。徐惠然有些呆了,前世,她從沒這么看過陸璟。 前世,陸璟帶她來京城時,也就二十二歲吧。 她記不清了,總是漫天的大雪遮住了視線。有時她在夢里夢到,也是大雪,走得好艱難,怎么也走不動,想有個人來拉她往前走??梢恢睕]人來拉她,她只能努力往前走,往前走。 福順在外面喊,似有人來拜訪。 陸璟松了徐惠然的腰,從炕上起來,去了書房。 徐惠然從明瓦里看陸璟,藍灰色的大袍給窗棱子打上了格子,隨著走動,一晃一晃的,像水波一樣,晃著人眼。 徐惠然的神恍著。 蠶姐進來:“五奶奶,我們西邊空著的院子租出去了,跟五少爺同科的?!?/br> 徐惠然回過了神:“殿試還沒考,這要是外放了不就白租了,沒兩天就得離開京城?!?/br> “那戶人家的老爺沒考中,才租了院子要等三年后再考。那位老爺姓焦,是家里老大?!毙Q姐拿起了紡線錘紡著線,“五奶奶,五少爺要是外放了,我們這院子是不是也白租了?” 徐惠然的眼睛動了動,前世陸璟是考上了庶吉士,等散了館進了翰林院沒幾天,又去當(dāng)縣令的。陸璟怎么會從翰林院出來了呢? 她想不起來了。那段時間,對徐惠然就是個空白。陸璟帶著她去哪,她就去哪了。 隔壁的人家搬得快,應(yīng)該家里有些閑錢,全家都搬到了京城里來。 徐惠然不喜歡走親戚拜訪鄰居。 在梅村,應(yīng)該是陶二娘把徐惠然拉進梅村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中。也因為是梅村就那些戶人家,讓徐惠然放松,才來往的。 京城人多嘴雜,不知道隔壁住得是戶什么人家。她和陸璟的事沒解決,徐惠然更不想跟鄰居來往。 隔壁人家卻先來拜訪。 陸璟要準備殿試,只先讓福順送了個名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