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兒……”

    徐禮也走出了船艙，看到了徐惠然，遠(yuǎn)遠(yuǎn)的，小小的，眼睛有些熱。

    陸璟和徐昂跟在后面，站在船頭看著岸上的徐惠然越來越大，最后站在了面前。

    船沒有停穩(wěn)，徐蘇氏就想下船。魯媽拉?。骸澳棠蹋ぐ鍥]搭好呢?！?/br>
    “娘，不急，我一直在這的?！毙旎萑徽驹诎渡险f，用帕子擦著眼淚。

    等徐蘇氏一下了岸，徐惠然就撲到了徐蘇氏的懷里：“娘，我好想你……”

    蠶姐和魯媽站在邊上抹著眼淚。

    陸璟叫著阿福：“趕緊搬東西，過會兒天黑就不好搬了。”

    阿福往三條船上一看，東西真不少：“我先拿部分上去，再把牛車趕來?！鄙焓至嗥饍砂鼥|西，再扛起一包，大步就走。

    蠶姐也去，一手拎一包：“奶奶，這是什么，怎么這么沉？”

    “這不是要過年，總不能到時什么都沒有?！毙焯K氏給徐惠然攙著往村里走。

    陸璟陪在徐禮和徐昂邊上，往上走的時候，還不時介紹幾句。

    徐蘇氏聽著，拍著徐惠然的手：“沒想到姑爺比我都了解這里?！?/br>
    徐惠然想得卻是，陸璟跟她見面時，在這附近轉(zhuǎn)了多久。就算那天她不去打野雞碰到陸璟，也會在任何時候碰到陸璟的。

    有句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還沒到村，杜阿福和蠶姐趕著牛車又來了。后面還跟著幾個村民，顯然也是去幫搬東西的。

    陶二娘更是跑了過來：“這是老奶奶吧?！?/br>
    徐蘇氏笑著問徐惠然：“這位嬸子……”

    “大家都稱呼我陶二娘，老奶奶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說。怎么說，老奶奶也是梅村嫁出去的閨女。五奶奶是老奶奶的女兒，又招了個這么好的女婿，這可真是福氣?！?/br>
    徐蘇氏去看徐惠然，怎么陸璟成了贅婿。

    徐惠然低著頭，這可不是她說的，是陶二娘順著想出來的。

    徐禮有些不好意思，想解釋：“陶二娘，那個……”

    “外面冷，趕緊讓岳母進(jìn)屋暖暖，別凍著了?！标懎Z打斷了徐禮的話。

    徐禮看了眼陸璟，想這里可能有隱情，就不再說了。

    陶二娘一路跟著嘴就沒有停過，把梅村的各家各戶都說了，又把徐惠然來梅村這干了什么說了個大概。

    等到了徐惠然住得院子，徐禮和徐蘇氏已經(jīng)聽出了個大概。

    屋子里，炭盆已經(jīng)生上，魯媽已經(jīng)給上了茶。徐禮和徐蘇氏進(jìn)來看著院子和屋子，挺有模有樣的。

    陸璟說了句：“岳父、岳母和昂弟也累了，不如先休息會兒？”眼睛看向徐惠然。

    徐惠然指著樓上：“爹、娘，你們的屋子我已經(jīng)收拾好了，就在樓上。昂弟睡廂房，屋頂才修過，不會漏的?！?/br>
    陸璟知道后一句是說給他聽的。

    陶二娘和村民紛紛告辭。

    徐禮還想留下來吃飯，村民客氣地走了。

    等只有自家人，徐蘇氏看了眼魯媽：“你跟蠶姐、張媽去廚房看看有什么要做的?！?/br>
    魯媽知道這是徐蘇氏有話要跟徐惠然說，把蠶姐和張媽帶走了。

    “然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蘇氏瞪著徐惠然，“我和老爺這兩年可是為你沒少擔(dān)心，你倒一個人跑到了這里?？蓜e當(dāng)我和老爺不知道，那個陶二娘可說你在這兩年多了。兩年多，你都不會往家里寄封信、捎個信？”

    “女兒錯了。”徐惠然要跪下來。

    陸璟拉住了徐惠然。他跪了下來：“岳父、岳母，這都不怪惠然，全怪小婿沒有照顧好惠然，不然惠然也不會流落到此。幸好本地村民良善，要是碰上那些為非作歹的人，憑惠然一年輕女子又該如何。而且當(dāng)初，這也是小婿的主意？”

    徐蘇氏一聽，眼睛要瞪大了：“你的主意？”

    “是小婿的主意。”

    “為什么呢？”徐蘇氏去看徐禮。

    “家里想讓小婿兩年前春闈。只是小婿自覺學(xué)問不成，故而想等三年，只是家中長輩那里一向?qū)π⌒隹粗?。小婿又不想讓長輩失望，所以才委屈惠然如此，幫小婿拖三年。”

    “胡鬧。你都是解元了，怎么還可能覺得學(xué)問不成?！毙於Y罵了句。

    “鄉(xiāng)試前，小婿怯場?！?/br>
    徐禮看著陸璟，他鄉(xiāng)試、會試前也怯場，倒不好再問。更何況別人家的兒子也不好太罰：“姑爺起來吧?！?/br>
    “謝過岳父?！标懎Z站了起來。

    徐蘇氏看了看跪著的地方，幸好是木板，要是青磚之類的，這個天可是要凍壞了。

    可徐惠然到底為什么從陸家出來，徐蘇氏還是好奇，讓徐惠然領(lǐng)著上樓看房間時問：“真是姑爺說的那樣？”

    徐惠然低著頭，輕輕“嗯”了聲。陸璟顯然怕她說出“死過”、“重生”之類的話，全攬?jiān)诹松砩稀?/br>
    “我還說姑爺不錯，這也太莽撞，還瞞了我們這么久。”徐蘇氏坐在床上，臉色又不好看。

    “娘，回頭我陪你在村子里走走。你和爹最好能在這多住住，這里的景致不比吳澤縣差，山水風(fēng)景似乎更強(qiáng)?！?/br>
    徐蘇氏笑了：“也好，趁這個機(jī)會也算了了我多年的夙愿?！?/br>
    徐惠然輕輕吁出氣，出了徐蘇氏的屋，進(jìn)了自己的屋，站到窗前往外望，山上的積雪沒化，遠(yuǎn)望過去還是白色的。

    陸璟走了進(jìn)來，站到了徐惠然的邊上，輕輕攏住了徐惠然的腰。

    “爹和娘在?！毙旎萑灰频搅诉吷?，“五郞，謝謝你幫我接來父母。只是我們還是和離得好?！?/br>
    陸璟的目光垂了下來：“娘子，前世你出事的時候是什么時候？”

    徐惠然視線轉(zhuǎn)了回來：“三年后?！毙渥永锏氖植蛔杂X握了起來，指甲掐進(jìn)了rou，感覺到了疼，心那塊的抽痛可以減輕些，“五郞，你看只有三年了，是不是？”

    “是。娘子，若是到那時你還想和離，我們就和離可好？”陸璟看著徐惠然。

    徐惠然也望著陸璟，眸子漆黑，像深井，而她的影子就在井底。

    “還是現(xiàn)在吧?！?/br>
    “要過年了，岳父母怕經(jīng)受不起?！标懎Z淡淡地說。

    徐惠然驚恐地看陸璟：“你會告訴他們？”

    “總要告是不是？我們和離了，我便不能再在這間屋，只能搬去跟昂弟住?！?/br>
    陸璟說得是實(shí)情。她也不能要求陸璟沉默三年。如果現(xiàn)在和離，公之于眾，對陸璟有好處，畢竟他還不是進(jìn)士。

    三年后和離，若陸璟考中進(jìn)士再與妻子和離，那于名聲有礙?？梢越o安個拋棄貧賤之妻的罪名。

    算起來，倒是對陸璟不利。

    徐惠然往后退了一步：“你總是算無遺策?！?/br>
    陸璟過了半晌才說：“我只愿在娘子這，明心見性?！?/br>
    三年，只要再等三年，她就可以自由。徐惠然轉(zhuǎn)過身望著遠(yuǎn)處，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吧。

    徐蘇氏當(dāng)天就開始為過年忙了。

    徐惠然這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不少的年貨，徐惠然再把帶來的年貨一擺。徐惠然感覺可以吃半年。

    幸好，可以送給梅村的人。而梅村的人，再紛紛還回來。屋子里的東西沒見少，只見多。

    徐惠然很快發(fā)現(xiàn)了件事，她和陸璟在徐禮和徐蘇氏面前，要比在陸李氏面前辛苦多了。

    陸李氏面前，徐惠然要和陸璟保持距離，越保持距離陸李氏越開心，而徐惠然也舒服。

    但在徐蘇氏面前，徐惠然要是和陸璟保持距離，徐蘇氏就要問：“你跟姑爺怎么了？”

    怎么了？她想和離。可才答應(yīng)了跟陸璟再維持三年夫妻，怎么能說有事呢？

    徐惠然為了不讓徐蘇氏問，就得跟陸璟常待在一起，還不能再叫“五郞”，又叫成了“相公”。

    陸璟很滿意。尤其是晚上，陸璟會用徐蘇氏聽到的聲音說：“娘子，幫我看看這怎么了？”

    徐惠然真想打陸璟。她沒打，只是擰了上去。

    “娘子……”陸璟咧開了嘴，咬緊牙關(guān)。

    第92章 想突破

    徐惠然笑靨如花，在陸璟的胳膊上也擰出了花。

    陸璟擼起袖子：“娘子，你看，這都紅了?！睂χ蜔舻墓庵附o徐惠然看。

    他故意這么說，只有點(diǎn)淺淺的紅印，邊上倒有指甲留下的月牙印。陸璟不惱，心內(nèi)卻是歡喜的，徐惠然這樣，是在慢慢接受他。

    只有最親近的，才會打鬧嬉戲。

    徐惠然看了眼：“紅了嗎？不是黑了？”她的小嘴微微撅起，梨渦里蕩著一汪笑，盈盈的要撲出來。

    “明天會青，后天會黑?！标懎Z揉著胳膊，看著徐惠然眼里的笑意，心頭更酥，麻癢的感覺需要慰藉，停下了揉，雙臂伸出要抱住徐惠然。

    徐惠然往床里縮了縮：“不是說好三年后就和離?！?/br>
    陸璟移了過來：“是我們先做了三年夫妻，然后再說是不是一定要和離。”

    徐惠然推陸璟：“不是的，你說的是先這么三年，三年就告訴我爹娘我們和離?！?/br>
    “娘子，先這么三年不就是夫妻?！标懎Z要拿掉徐惠然頂在胸口的胳膊。

    徐惠然不給。

    陸璟也就不再去掰徐惠然的胳膊，由著徐惠然推，看能不能把他推開。

    徐惠然咬著嘴唇，兩條纖細(xì)的胳膊用上了力，還是推不動陸璟。腿也上來了，猛得一踢。

    陸璟沒提防，人一下掉到了床下?！斑恕币宦暎懙?。

    徐惠然趴在床上笑。

    對面屋子傳來徐蘇氏的咳嗽聲。

    徐惠然捂住了嘴，移到床邊去看陸璟摔得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