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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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說:“他究竟為何會去幫漢人?朕知道他有一半是漢人,可他真是一名鐵勒人……” 慕容沖淡淡道:“因為他喜歡那個叫陳星的漢人。” 苻堅一笑道:“焱兒看上的那人?這小子也不簡單吶,這等陣仗,為他而來……嗯,不過話說回來……看似荒唐……若落到你身上,朕也……不是不能理解?!?/br> 慕容沖沒有多說,自然聽出了苻堅話中之意,于是眉頭擰著,側頭看了苻堅一眼,眼里帶著復雜意味,苻堅湊上前,高聳的鼻梁挨了下慕容沖的側臉,與他額頭碰了碰。繼而沒有再說什么,別過了頭。 晉使節(jié)團抵達時,露天的鴻廬內,已近乎坐滿了人,唯獨主位空著。陳星與謝安一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朝他們點頭示意。 謝安自然知道這禮節(jié)是給項述的,便于眾人紛紛側身,石沫坤先行禮,接著是高句麗王帶著儒生們朝項述行禮,項述只是依足古盟禮節(jié)回禮,大家什么都沒有說,又紛紛入座。 石沫坤特別朝陳星問候,兩人早在敕勒川下見過,陳星笑著打過招呼,又看高句麗那邊,首領乃是一名身材精瘦、手指修長、穿著王鎧的單眼皮年輕人,不過與拓跋焱年歲相仿,想必就是小獸林王了。 小獸林王見陳星在看他,于是說道:“闊別將近一年,還記得我不?” 陳星有點意外,高句麗人一口漢語倒是說得非常流利,但想來漢時以降,儒家文化被神州各地所推崇,高句麗辦太學,培養(yǎng)儒生,想必對漢人亦十分敬仰,于是笑著說:“咱們見過面嗎?” 其中一名儒生說道:“當初你從平壤離開時,率軍為你們殿后的,就是陛下。” 陳星這才恍然大悟,小獸林王道:“稍后你可千萬不要突然召喚行雷,大家還是想活著回去的?!?/br> 眾人都笑了起來,謝安驚訝道:“師弟,你還會降雷?” “只是運氣好?!标愋强扌Σ坏玫?,“快岔開這個話題。” 席間安靜片刻,陳星看了眼天色,苻堅尚且未來到,已經遲了,若真的只是擺架子還好,就怕暗中在做什么布置。鴻廬四方,現在已是把守森嚴,待會兒只恐怕打起來后,將是一場混戰(zhàn)。 但既有項述與謝安做了提前安排,只能相信他倆的本領了。 這時候,小獸林王又開口道:“述律空,你為什么辭去大單于之位,你已是天下第一武士,還嫌不夠,想跟著漢人學習召喚雷鳴之術么?” 陳星心道看來也是個話多的,你要不是國王,說不定現在項述就要罵你了。 但項述顯然絲毫不給他面子,冷淡地說:“高丘夫,你的廢話怎么還是這么多?又想打架了是不是?” 瞬間所有人爆笑,石沫坤打趣道:“還記得丘夫在敕勒川的日子,論射箭,你倆下來后倒是可好好比一場?!?/br> 小獸林王說:“上次并未分出勝負,與述律空單打獨斗,沒有勝算,只能比比射箭了?!?/br> 謝安打趣道:“常聞高句麗陛下是有名的神射手,十分景仰?!?/br> 小獸林王拱手道:“你們漢人的百家學說,我也是十分景仰的,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去建康一趟,學習你們?!?/br> 謝安馬上道:“那么,在下便擅自替司馬陛下邀請您,改日一定要來了?!?/br> “還要感謝大晉,”小獸林王又朝謝安說,“讓我們的年輕人去江南讀書,你看我們雖來自各個地方,卻連說話也要用漢語,足見漢人之輝煌。” 謝安笑著說:“高句麗亦有許多是我們要學習的,故步自封無論何時都不可取?!?/br> 項述聽到這里,朝石沫坤使了個眼色,示意你看看別人家在做什么,石沫坤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小獸林王忙謙讓,謝安接了話頭過去,石沫坤又說:“收到前大單于述律大人的傳書后,我們便星夜兼程前來,苻堅與你們南方的紛爭,我們管不管得上另說。但以目前情況來看,有些事,是無論誰都不能容忍的?!?/br> 謝安忙自道謝,陳星據此推測出,也許項述已將中原發(fā)生的這場危機寫在信里,他們對項述十分信任,自然是相信他的,于是才動身前來,正所謂“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神州的危難”。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小獸林王說,“兩國交戰(zhàn),自當公平決勝負,聽石沫坤大單于講述了敕勒川下的變故后,這點我非常認同。” “氐隴之主、天下真龍?zhí)熳印⒈狈焦仓?、神州天王、關內第一武士苻堅陛下駕到!” 鴻廬外傳來朗聲長報。 陳星雖不想嘲諷苻堅,卻忍不住還是嘴欠了一回,打趣道:“不認識他的話,聽這通傳還以為來了五個人?!?/br> 霎時鴻廬內所有人狂笑,項述苦忍良久,終于笑了出來,苻堅帶著慕容沖、赫連爽大步進了鴻廬,迎接他的卻是一陣爆笑。 苻堅:“……” 眾人沒有起身,只各自坐著行了個簡單的禮節(jié),苻堅本以為抵達時將全場肅穆,沒想到卻像在討論什么好笑的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只得說:“朕來遲了。” 第82章 意外┃不好意思了,我要開始造謠了 陳星還在設想, 苻堅進來后這第一句話該誰來說, 果然所有人都看著項述, 項述卻不言不語,也不行禮,忽而是謝安先發(fā)制人, 笑道:“不早不晚,陛下著實讓我們好好敘舊了一番?!?/br> 苻堅認不得謝安,聞言順口道, “原來漢人與我敕勒古盟亦有舊可敘, 如此暢懷,倒是令朕意想不到。” “四海之內, 皆是兄弟,”謝安莞爾道, “是有‘一見如故’之說。常聞天王陛下風采。今日得以一見,在下于此轉達我國陛下敬意?!?/br> “嗯。”苻堅答道, 繼而眼望在座眾人,說道:“朕也承他的情?!?/br> 謝安道:“此次前來,也承陛下的情, 感激您愿為平息兩國爭端, 移駕洛陽?!?/br> 苻堅來到此地后,差一點就控住了場,謝安卻不給他這個機會,一時間反而成為在座的焦點,慕容沖與晉人明顯已是一伙的, 并未提醒過苻堅,謝安的身份。初時苻堅只以為來者不過是尋常使節(jié),唯一忌憚的只是述律空,卻忽然察覺到,這漢人仿佛有點不簡單。 猶如兩軍對峙一般,這中年人身后雖然沒幾個人,在氣勢上卻如擁有千軍萬馬,于這小小的鴻廬之間,竟能談笑風生,與苻堅旗鼓相當。 苻堅掃了眾人一眼,最后落在陳星臉上。 “平息兩國爭端?”苻堅不悅道,“這就是你們的辦法?朕起初還以為,你們是來打仗的?!?/br> 項述正想開口,謝安卻云淡風輕地說道:“談不攏就要打仗了,所以大家的目的,就是為了不打仗,聽說陛下喜歡讀漢人的書,這‘先禮后兵’四字,想必早就知道了?!?/br> 苻堅臉色頓時變得鐵青,自打敗鮮卑慕容氏之后,天底下便從無人敢這么朝他說話。偏生天下漢人,又是唯一敢這么說話的,當即將他堵住。 陳星觀察苻堅,只見苻堅眉目中有一股黑氣,和拓跋焱有點像……可是拓跋焱來了嗎?宇文辛又在何處?在外頭率領禁軍? 項述盤膝而坐,始終不發(fā)一語,此刻把手放在身邊陳星的手背上,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陳星知道布置已經妥當了,是讓他不要擔心。 “先來解決最重要的事罷?!敝x安云淡風輕道,“根據我們的了解,苻堅陛下在長安、洛陽,甚至襄陽等地,使用方士王子夜的邪術,令往生者不得安息,組建了一支軍隊。意圖用它來入侵我大晉領地,不知是否確有此事?” 陳星已做好了準備,連司馬瑋也帶來了,關押他的馬車就在外頭,只待苻堅否認,便傳令帶進來給眾人看。其中石沫坤是親眼見過的,小獸林王卻對此并無太多了解。 孰料苻堅竟是沒有否認,反而答道:“往生者?言重了,這是一支長生之軍。只不知在場的各位,是否愿意加入我等,成為永生之人的一員?” 陳星:“……” 一陣風吹起,飄紗漫天,從平原上鴻廬前,恰好能遠遠眺望龍門山伊闕。此刻馮千鈞率領手下,與肖山已不斷接近伊闕區(qū)域。 數萬名花費不菲的東瀛影刃、南方夷族武士混在一起,每人配備一罐極易爆燃的火油,從四面八方以鉤索攀爬上山崖,預備等待馮千鈞最后的鳴鏑。 而越是靠近伊闕魃營,那怨氣便越是濃重,重得連肖山與馮千鈞的兩件神兵亦有所感應,開始嗡嗡作響,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你終于來了。” 抵達懸崖高處時,一個女聲低低地說道。 馮千鈞:“……” “尸亥大人說你遲早會來?!鼻搴庸魃泶┌准啠喨乖邶堥T南闕群峰之巔,隨著夏日的狂風飛揚。 “她是誰?”肖山問。 馮千鈞答道:“一位故人?!?/br> 馮千鈞收起刀,在那懸崖之巔,與清河公主安靜相對。 肖山看出清河面容有點像顧青,馮千鈞卻朝肖山說:“去你的地方,我能解決,我早就看開了?!?/br> 肖山也不堅持,點了點頭,說:“你小心?!?/br> 于是肖山以勾爪抓住巖石,一個縱躍,甩出鉤索,越過數十丈距離,蕩向龍門山東闕。 肖山瘦削的身影飛過山峰之巔,來到最高處,解下背后長弓,眼望兩山下的伊水平原,身前南方,是蒼茫大地上的鴻廬,河岸上乃是威嚴肅穆的軍隊。遠方尚有慕容沖的平陽銀騎滾滾而來,趕往伊水平原,奔赴他們與慕容沖最后的約定。 背后,則是籠罩在怨氣之中的三十萬魃軍大營。 肖山眼望百步外的西闕,只見馮千鈞長身而立,風吹了起來,他解下背后長弓,搭上鳴鏑,只待平原下的鴻廬中發(fā)出號令,成功扣住苻堅,便朝天空射出箭矢。 而就在此刻,峰頂的樹里傳來一股腐氣,灌木叢中發(fā)出聲響,一只巨獸的頭顱出現在肖山的面前。 那是一只狼,它緩慢地朝肖山走來,個頭足有一丈高,毛發(fā)灰藍,渾濁的雙目盯著肖山,肖山不禁退后半步,他在這懸殊的體形對比之下,顯得愈發(fā)渺小。 “認得它么?”一個聲音戲謔道,“呼延韓古拉,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力氣,才找到了它。你該稱它作什么?我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父親’這個詞應當不為過罷?” 一名漢人全身散發(fā)著黑氣,出現在巨狼的身后,雖面貌早已改變,卻依舊用著王子夜的聲音。 那腐狼低下頭,稍稍張嘴,現出尖銳的獠牙,肖山不住喘氣,退到懸崖邊上。 “看來還是有感應的?!蓖踝右故治照凵?,溫和笑道,“可惜中途出了點小差池,幸而勉強趕上計劃了。你們就在這里,一敘舊誼罷,我還有許多事要忙,不奉陪了。” 說著王子夜一抖折扇,刷然化作黑火流星,飛向平原下各方會談的鴻廬。 鴻廬內,氣氛一片死寂,苻堅端坐主位正中,臉色陰沉,各方勢力心下清楚,這場大戰(zhàn)決計無法避免了,所有人俱緊盯著苻堅。 石沫坤最后說:“敕勒古盟正式要求你,解散你手中的魃軍,毀去你有悖天理與道義的這支軍隊,接受我等的監(jiān)督,將其燒毀?!?/br> 苻堅陰冷地說:“否則呢?” 小獸林王說道:“否則你就是與天下為敵!” 項述終于開口道:“否則今日,此處就是你的葬身之地?!?/br> 苻堅驀然爆發(fā)出一陣狂笑,那笑聲中竟是帶著猖肆的瘋狂,與陳星曾經所認識的他早已判若兩人。 “所以你們今天,就是為了陪著這伙漢人,審判我而來的?!”苻堅說,“總算把話說清了,在座的各位,你們是否想過,自己何來這一資格,審判一位皇帝?!” 說著,苻堅緩慢站起,形成了一股壓迫感,眾人馬上把手按在各自的武器上,只等項述下令,便要動手了。 同時,慕容沖一手按劍柄,在苻堅背后朝謝安點了點頭,眼中現出堅決神色。 “苻堅陛下,你在害怕什么?” 謝安從容不迫,站了起來,那壓迫感一瞬間無影無蹤,苻堅的帝王威嚴頓時收斂,此消彼長下,謝安再次從無形的氣勢上,與苻堅形成遙遙抗衡之勢。 南北兩大陣營的主事者,終于在此刻寸步不讓地產生了僵持。 苻堅頓時一怔。 謝安一哂道:“是害怕你的烏合之眾,尚未打過淝水來,便已內亂將你推翻。還是怕在你眼中區(qū)區(qū)不起眼的漢人,令你鎩羽而歸?” 苻堅本想怒吼一聲“放肆”,那話卻忽然出不了口,就在那一刻,陳星倏然看見了奇異的一幕。天地脈中的一股無形之力正在不斷匯聚,北方大地匯聚為一條無形的龍,扭曲了空間,遙遙奔騰而來。 南方大地的龍氣則逆流而上,聚合到謝安身邊,兩股強大的氣勢只是稍稍一接觸,轉瞬間便消失于無形,猶如天地脈的力量,神州的基石在這一刻產生了不易察覺的交鋒,那交鋒只發(fā)生在頃刻間,卻只有陳星與項述感覺到了。 “那是什么?”項述皺眉道。 陳星搖搖頭,自己也說不明白。 “鎩羽而歸?”苻堅怒極反笑,“這就要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了。天下四分五裂已久,漢人于南陲茍延殘喘,你們的氣數已近終結。自古以來,千秋萬世的人們,只會銘記一統(tǒng)天下的英主,為此做出少許犧牲,又有何懼?若非在大秦嬴政的鐵騎下六國覆滅,你們漢人又何來近千年的輝煌鼎盛?!這天下南北之分太久了,久得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朕才是唯一的‘天命’。” “哪怕用這等手段,”謝安依舊客客氣氣地說道,“陛下也在所不惜么?” 苻堅說:“看來你們對長生之軍,是斷然抱著不齒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