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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嘉寧長公主在線閱讀 - 第22節(jié)

第22節(jié)

    趙樂君想起上回魏沖干的事,跟這單純的少年說抱歉:“他向來就是那種任意妄為的性子,喜歡整人,下回你見著他,狠狠打回去。”

    謝星那天哭過后也就想明白了,是他自己技不如人,而且他阿兄說得對(duì),吃虧不是什么壞事。魏沖真要整他,也不會(huì)告訴他會(huì)有人找過來,讓他們逃脫。

    就是讓他吃吃教訓(xùn)。

    他摸著后腦勺不好意思笑道:“阿嫂,我明白的,以后我肯定不會(huì)再上他當(dāng)?!?/br>
    一句阿嫂讓趙樂君怔了下,隨后微微一笑,沒有糾正他。

    謝星此時(shí)探手在懷里摸出一沓的紙,遞到趙樂君跟前:“阿嫂。我阿兄有時(shí)候是挺氣人,可他就那樣的性子,他回洛城前一晚,給你寫信。寫了很多都揉成團(tuán),后來寫好的他也沒有帶走,是我讓人給送過去的,這些都是阿兄那天寫的?!?/br>
    趙樂君就想到那封絲毫不矜持的信,眼皮一跳,迅速接過謝星手里那些紙。

    那些有的寫了幾個(gè)字就棄用了,有的寫了一兩句話。

    她的名字,她的封號(hào),還有那句親親我妻都有,看得她臉上直冒熱氣,再一抬頭,謝星已經(jīng)跑走了。

    留下她拿著信,不知道該氣還是該替楚弈臊得慌。

    那莽夫,就不知道把廢棄的給燒掉嗎?!

    楚弈一覺睡了一個(gè)時(shí)辰就揉著眉頭起身,胡軍還在不遠(yuǎn)處,他時(shí)刻警惕著,睡夢中也不安穩(wěn)。

    外頭的雨還在下,他去城墻上巡視一圈,淋得一身濕噠噠跑回來。

    趙樂君占了他的桌案,低頭又在畫圖。

    他默不作聲找出干凈的衣服,走到屏風(fēng)后換過,又要出去。

    走過她的時(shí)候停下腳步,問道:“午飯用過了嗎?”

    趙樂君頭也沒抬:“用過了?!?/br>
    她準(zhǔn)備把線路圖畫好,然后讓楚弈找斥候順著這兩處探探,看看能不能探清胡軍余下的兵力。

    楚弈抬步就又走了,離開前余光掃到她露出鞋面的片雪白腳背。

    等到天黑,趙樂君準(zhǔn)備楚弈再不回來,她就喊人去找他。

    結(jié)果他自己先回來,手里還拿著什么,遞給她。

    “阿星沒穿過的中衣拆了后縫的,你將就先穿著?!?/br>
    她疑惑著接過,展開一看發(fā)現(xiàn)是一雙襪子。

    針腳細(xì)密。

    她詫異,脫口問道:“你縫的?”

    楚弈耳根一熱,轉(zhuǎn)身再度跑走了。

    不遠(yuǎn)處營帳里的謝星抱著自己今年唯一一件新裁剪的中衣,對(duì)著空空蕩蕩的袖子處黯然傷神。

    ——他過年時(shí)都沒舍得穿??!

    作者有話要說:

    謝星:為什么受傷的總是我?

    第25章

    上郡的雨連著下了兩天才停歇,趙樂君就呆在軍營里,忙著繪圖和跟楚弈商議去打探北胡人剩余兵力一事。

    事情商議完畢,她準(zhǔn)備再呆兩日就返回姬家軍所在。

    她趕來這里只帶了親兵,連換洗衣裳都忘記了,也沒吩咐人把衣服送來,只能將就穿了楚弈的袍子。

    今日一早,她披著外祖父的斗篷,將身上松松垮垮地衣服遮擋著,上了城墻。

    胡人還守在不遠(yuǎn)處,不進(jìn)不退,虎視眈眈,給到人無形的壓迫了。

    趙樂君想起連云那句:我遲早是要讓胡人攻打上郡的。

    可見連云的計(jì)劃中,必然會(huì)跟楚弈對(duì)立。

    這里可能有帝王的意思,也有他自己的私心,但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想,就有種微妙的感覺。

    讓她感覺連云的謀劃不是單純想要扶持姬家或者削減楚弈的勢力,畢竟這是戰(zhàn)爭,身后是上百萬的百姓,不容一點(diǎn)有失。

    她沒有把握姬家軍一定能打勝仗,連云怎么會(huì)認(rèn)定能收復(fù)北地。

    剛歇了春雨的上郡,周邊依舊霧氣朦朧。遠(yuǎn)方的胡人大軍若隱若現(xiàn),肅穆氣氛中,她心頭也如同被這些霧氣籠罩著,里面有個(gè)疑團(tuán)在慢慢膨脹。

    楚弈跟副將議定派斥候查探一事,聽聞她到了城墻上,便也尋過來。

    她到了上郡,平時(shí)仍舊神色冷清,倒是沒有再說什么氣人的話,多是公事公辦的跟他交談。

    這樣的相處,像是回到初初跟她在軍營的時(shí)候。

    “胡軍挪動(dòng)了一些,往前挪了?!背恼镜剿磉?,遙遙眺望。

    趙樂君詫異:“你如何確定?”

    那么遠(yuǎn)的距離,周邊都是一樣的風(fēng)景,rou眼如何判斷。

    他低頭,對(duì)上她相信的目光。晨風(fēng)吹得他袍擺簌簌作響,他抬手壓了一下才說:“上郡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我腦子里,哪怕一點(diǎn)距離,我說他們有挪動(dòng),必是挪動(dòng)。”

    十分肯定的話叫趙樂君扯了扯嘴角。

    行吧,他的地盤,他說什么都是對(duì)的。

    遂道:“他們偷偷挪那么一點(diǎn),是想要做什么?”

    “可能內(nèi)部出了問題,在內(nèi)部劃分界限,有一方不想退,另一方就只能往前。又或者他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要再戰(zhàn),加了儲(chǔ)備的物資,需要放在安全的位置?!?/br>
    他說著,似乎是隨意地問了句:“你希望是哪種?!?/br>
    她希望是哪種。

    趙樂君沉默了片刻說:“身為皇女,我希望四海升平,希望他們不合,分道揚(yáng)鑣,止了這場戰(zhàn)事。但身為jiejie和晚輩,我卻矛盾的希望是后一條——他們?cè)趥鋺?zhàn)?!?/br>
    “那就戰(zhàn)吧?!彼犅労筠D(zhuǎn)身,“贏了,我回去親手把連云的頭給擰下來祭他們。”

    他滿身肅殺,連背影都染著凌冽,趙樂君眉心猛然一跳,站在墻頭看著他遠(yuǎn)去才邁開步子走下城墻。

    謝星正喊著一堆士兵過來不知道要做什么,見到她高興地喊了阿嫂:“從今兒起,沒有阿兄的令,等閑人不能到城墻上來了。阿嫂下回要來,恐怕得先跟阿兄說一聲。”

    剛才楚弈下令備戰(zhàn),已經(jīng)開始整軍。

    趙樂君當(dāng)即就聽明白意思,連忙去找楚弈。

    他把營帳讓給了她,白天還是會(huì)在那里看公文處理事務(wù),她回到,果然見到他抱出一堆輿圖攤在桌案上。

    她眼尖,發(fā)現(xiàn)有好幾份是先前放在將軍府的。

    趙樂君慢慢走上前,隨手去拿起一份確認(rèn)。才看了一眼,就被他面無表情給抽走,放到一邊,仿佛是她不該動(dòng)他的東西。

    她眉頭微微蹙起。

    既然他不讓看,那就不看了吧。

    她脫下斗篷,露出里面鼓鼓囊囊的袍子,光是袖子就折了好幾折。

    楚弈此時(shí)抬頭看了眼,很快又低頭繼續(xù)看輿圖,對(duì)比著先前給她看過的出兵線路,添了幾個(gè)備用戰(zhàn)術(shù)。

    趙樂君坐到他對(duì)面,低頭看到自己腳上的襪子,想到他缺糧草的事。

    “楚弈,我收回先前的話。”

    他疑惑掃她一眼。

    她說:“我收回讓你拿糧食抵銀錢的話,那筆銀錢,本也沒必要計(jì)較?!?/br>
    他手中的筆就停頓了一下,下刻似乎很煩躁,把筆一丟。

    “趙樂君,既然說開了,那我也就跟你說清楚?!彼林?,“我罵你是我太過魯莽,誤會(huì)你也同樣是,以前讓你受了委屈,也全是我不是。可我楚弈在你眼里再微不足道,也不會(huì)抵賴欠過的賬,我說過該還的,一定會(huì)給回你。”

    等到秋收后,那筆錢就能挪出來。

    趙樂君一聽就知道又戳著他痛處,認(rèn)為她這是施舍,辱沒了他身為男人的骨氣。

    她深吸口氣,說:“楚弈,你怎么就不懂我的好意歹意?”

    他不語,目光沉沉看她。

    “我沒有別的意思。你這幾回都在為著太子和姬家打算,我不是那起子不懂恩的人,不管前頭都有什么誤會(huì),連同所謂的賬,一筆勾銷罷了。”

    “兩清?”

    楚弈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趙樂君抿唇,差不多是這個(gè)意思。

    他們間誰也不欠誰的了,或者她還虧欠他,先前犧牲的那些士兵性命,就是她還不起的。

    楚弈見她默認(rèn)一般不說話,扯著嘴角笑了笑:“嘉寧,我們之間清不了!”

    他一退再退,把自己的計(jì)劃攪得一團(tuán)亂,她想兩清?

    不能夠了!

    她一愣,沒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不想多說,抱起那一堆輿圖直接就往外走。

    可是輿圖太多,走兩步就落了好幾卷,只能蹲下身來再拾。一傾身,手上抱的又嘩啦啦滾了下去。

    趙樂君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上前去幫著給一卷一卷拾起來,到底還是說了先前想說地話:“你怎么把將軍府的圖都帶過來了?!?/br>
    楚弈收拾的動(dòng)作停頓片刻,然后加快速度抱著圖離開。

    她被甩在原地,皺眉捻了捻指尖沾的灰。

    這人真是,那天還給她縫襪子,過了后脾氣說來就來。

    她就又低頭看了看鞋面,想到他出身微寒,對(duì)很多事情是要敏感一些,就輕輕嘆氣一聲。

    也罷,再呆一兩天,她回雍州,跟外祖父說備戰(zhàn)地事情。

    謝星從城墻下來,本要回住處的,結(jié)果先看到熟悉的身影在一邊的水井前忙碌。

    他跑前去:“阿兄,你在洗衣服?!?/br>